盛世——儒独行

作者:儒独行  录入:10-29

知决点头,心里盘算着行刑前后自己要做的工作。

忽然,他想到一个问题,若沈家遇难,甚至其余五家都有所动作时,那叶家岂不是……

“公子……”就在知诀开口之际,叶浮骊忽而转头,使得他一愣。叶浮骊那双眼清澈温柔,虽是一闪而过的复杂,但那一刻像是知晓了他要说的话,无声却了然。

叶浮骊没有询问知诀未完的话,安静的坐于书案后。

第二天的朝廷上是在平静中度过的,除了右相沈方语称病休养外,一切照旧。可朝上好,不代表六大世家内都好的平静。

苏家的家主苏明伦皱眉道,“如今的皇上不比以往,你们最近行事都小心点。”最近相里九华正在气头上,别把握不好撞枪口上。

“唉,现在的世道越来越不好活动了,六大世家互相牵制,谁也动不了谁,但是在最上面还有个如今已经成年的皇帝,必要时,为了取悦皇上,沈家的事情也有可能会发生在其他五家。你们都给我记住,你们是家族的人,生为家族而生,死,也要为家族而死,更重要的是,家族不能为你们所累,若你们犯事了,你们知道该如何做。”

苏家只有两个孩子,十九岁的大哥苏展和十五岁的女儿苏慧。两个孩子虽然平时很淘的,但是在这种非正常的时期,他们还是很懂事的。只可惜了,苏展虽然懂事,但是……有时会犯傻。

这不,苏展开口了,“能为家族身死,我毫无怨言。但是,为什么要为家族而死?让家族直接灭了不就得了。”

苏明伦猛地一拍桌子,满脸气愤,“胡闹!你敢说出这样的混账话,一会滚去祠堂跪着去。现在先说事情。”苏展被骂的低下了头,不再犯傻了。

不想理会让他不省心的儿子,苏明伦继续道,“虽然最近沈家安静了下来,但是,有传闻皇上的弟弟回来了。”一语出,大堂里瞬间寂静了,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连苏夫人进屋都没有反应过来。

为三人倒上茶后,苏夫人皱眉,“当今皇上还有弟弟吗?他不都是一个人吗?哪里又跑出来一个弟弟?明伦你听谁说的。”

苏家孩子都点头,但随后摇头,他们有记忆里来救没有听说过皇上还有弟弟。

“是啊,爹,当年你不是说皇上是独子吗,哪里可能会突然又冒出个弟弟?”苏慧长得很美,虽然才十五岁,身形还没有长成,但是已然出尘,而且心地善良,有很多的上门提亲的人,但苏慧都拒绝了,说是要嫁便嫁当世的英雄或自己寻觅有缘的良人。可见这苏慧虽小,但是主意很正。

苏明伦喝着茶,无奈叹气道,“我说就好使吗。皇宫里那么多龌蹉的事情,我信口说的你们还真信吗。”苏夫人轻拍了他一下,苏明伦这才回到正题上,“虽不知道弟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皇上的确有个弟弟,是一母同胞的弟弟,而不是和素宜王齐然镜这样虽有血缘关系但实际不亲反而略有敌对的弟弟并不相同。听闻,当年皇上的母亲是别家娘娘的小丫鬟,无意间被先帝宠幸,然后才生下了皇帝和他的弟弟。在相里九华两岁时,他的母亲带着他们为先帝庆贺诞辰,当时都围着皇帝转,谁也没有想到,那位刚刚获封王爷的弟弟,竟然会落入池塘,连人都没有捞上来,就此,相里九华连同他受了刺激疯癫的母亲再也不受重用,竟直接搬到了冷宫。”

苏明伦润了润嗓子,看了眼听得入迷但脸色苍白的孩子,简单道,“那位王爷再也没有找到,但当时的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孩子是必死无疑了。后来,也就渐渐忘记了这位早夭的小王爷和他可怜的母亲哥哥。”

苏展和苏慧对视一眼,苏展道,“那相里九华又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我怎么知道,皇帝又不会事事跟我说。现在说的是皇帝那死而复生的弟弟王爷。”苏明伦再次动怒,越来越看不顺眼自家永远找不对重点的儿子。好在还有懂事善良的苏慧,转移了话题,“……爹……你确定,皇帝的弟弟回来了吗……”

苏明伦喝茶的手一顿,水杯里的波纹缓慢荡漾……

而与此同时,容家。

“什么!”容宇看着拍桌而起的儿子,皱眉不满。“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爹,你确定那是皇上的王爷弟弟?不是别人假冒的?”容严满脸震惊,跳脚的模样一点都不符合当初他爹容宇为他取名的良苦用心。

容宇扶额,“调查的很清楚,但也很模糊。除了可以确定那人是和皇帝有关系外,暂时无法确定是否他人假冒。”

“为了不打草惊蛇,暂时按兵不动。莫要让现在在气头上的皇帝拿我们开刀。”容宇一锤定音。

而沈家对此表示毫不知情,他们家都闭门谢客了,怎么可能会知道外界的事情,不过,那不过障眼法罢了。但饶是障眼法,他们也做不了态。

叶浮骊提笔描摹着梨花,“皇帝的王爷弟弟……”一笔一画,绘画出独有的风采。

知诀道,“公子,不曾听闻皇上还有个弟弟,如今突然出现,要不要调查一番。”

“查了,如何?不查,又如何?该来的总会来。既然是突然出现的,你调查出来的情报又岂会多余皮毛。”画上梨花,含苞待放,无限唯美。

“也罢。”叶浮骊放下手中毛笔,白衣在黑暗中显得清冷,“当做没有听闻此事,最近暗自观察沈家就好。”知诀点头离开。

窗外明月寂寥,屋中却暖意。清风吹拂,撩起三两片落花,画纸上梨花仿佛活了般,散发着香气。

叶浮骊摇头含笑,抬手关上了门窗。

瑕国的皇上相里九华喝着酒,“欣赏”着黑蟒和青鸟“拌嘴”掐架,耳边还要享受着某人的唠叨。

“哥,干什么叫我这么早回来啊,天下老子还没有玩够呢,回来这么早是要我也和你一样听那群老鬼放屁吗?”

声音纨绔不羁,甚至有些以下犯上,霸道还不讲理。毕竟身为皇上的相里九华,还没有敢如此呛声挑衅。但好在他是相里九华的弟弟,故而不再多礼,哥哥相里九华也丝毫不在意,尽可能的全包了。

“以假乱真,是耶非耶?”相里九华“望”着天边繁星,俊朗的容颜上,眉间的花纹越发明显。食指和中指敲击着桌面,大拇指很放松在放在一边,喜怒不形于色,“六大世家分割着瑕国各地各式,包括皇家甚至疆土。”声线略显沙哑忧郁,但不输霸气沉稳。

“虽然六大世家我曾听说过,但还未来得及看一眼就破灭,真是可惜啊。……哥,那你想好要拿哪家开刀了吗?”

玄青绣着金色凤凰的织锦衣,懒散而霸气地敞开胸膛贴在身上,些许鎏金卷纹绣在下摆上,飘逸而神秘,风流俊雅。肩膀、胸口、腰间和下摆处的灰流苏白玉珠无声飘摇,与身后的飘带互相缠绵,手腕处的银质护腕闪闪发亮,与其戴在双腕上的白玉流苏佛珠相辉映,摇光灼人。

三千白发随意披散在脑后,为其增添了几丝狂野,而双耳垂上的黑色圆钉也叫人看不透。

白皙如玉的脸上,右眼下有黑色的“倒山”刺青,几乎覆盖了右边的整张脸,但这刺青非但没有破坏,反而让其更张狂更神秘了。

细长的眉毛下,有一双美艳的桃花眼,双眼里闪烁着熟悉的冷漠而疯狂的情绪。嘴角勾勒一抹邪肆的笑意,摇着酒杯犹若无骨的倚靠在哥哥相里九华的腿上,显然,即便是个纨绔子弟,也有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哥哥面前,他还是很老实的,虽说嘴毒舌了点,胆子大了点,除了哥哥外,谁都不放在眼里外,这人整个就是个纨绔子弟,当然,现在的他是纨绔王爷,而且是货真价实的纨绔王爷,名叫相里昂宿。本在外游历天下风光,却被自家的哥哥提早拉回了家。

黑蟒和青鸟不知打了多久,终于累了,慢悠悠的回到了沉思的相里九华的衣袖里,而青鸟则高傲地飞回了相里昂宿的身边。

相里九华摸着黑蟒,淡然道,“出头鸟……最近沈家好像不太平呢。”无声叹息,却是决定他人一生。

对于相里九华的决定,相里昂宿是不会提出异议的。只见他满意点头,“当傀儡不再是傀儡……”喂青鸟吃食的他,忽然笑的狂野,吓得青鸟扑扇着翅膀,不满意的叫了一声。“就要做好要被吞噬的准备啊……”

第三章

对于死去的王爷突然回归的消息不胫而走,皇上只是随口说了句,然后就当云烟了,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怜了底下担心受怕的臣子们,不曾见过,且消息情况都为空白,久而久之,消息飞到民间,传得更厉害。

什么“死去的王爷要回来夺权了”,“王爷从地狱里带回来一队阴兵,要天下大乱了”,“皇上不过是王爷的傀儡罢了”等等一系列考验民众,让民众脑补的机会脱颖而出。

真是不看不知道,原来民众们的脑袋居然可以这么丰富。

好在这消息来去如风,民众们被下面的事情吸引过去了。要说最近什么事情吸引他们的视线呢,当然非沈浩天那个混蛋的执行日了。

在行刑的这一天,大街上难得的能看到尽头,而众人消失的原因,则是都跑去看沈浩天的下场去了。

阳光正好,照不亮其深沉的罪恶,但是至少能拂开天地阴霾。

在刑场围观的百姓,无不愤怒杀气腾腾,死死地看着跪在刑台上的蒙头男子沈浩天,等待着大快人心的那一刻。而在围观的百姓中,有两人出奇的淡定。一个黑金衣衫,双眼蒙着宽眼罩,一个黑白华服,披头散发的狂野男人,且眼部带着半截狐狸花纹面具,露出的双眼隐约闪过一丝碧绿的光芒,随后被恣意掩盖,在看不出半点奇怪。

行刑官见时辰已到,扔下牌子,示意斩首。

刽子手得旨,一大口酒喷在闪闪发亮的大刀之上,对着蒙着头的沈浩天的脖子砍了下去,一刀人头落地。而备受沈浩天荼毒多年的百姓的阴影终于消散了。有的喜极而泣,有的狠狠吐口水,但更多的是哭天喊地的感谢皇恩。在百姓们喜悦时,那两个人已然消失了。

在远离刑场的市集,渐渐的多了许多人,可谓火爆。一家客栈里的角落处,端坐着两个人,正是之前无人发现,且安静消失的。

“哥,你说这玩意该不该相信呢?”那所谓的已死的沈浩天。

开口的正是之前远行的王爷,相里昂宿。此时的他一袭灰毛坎肩配着黑白双色绸缎华服,风姿逍遥,腰间的白色毛边腰带紧贴其腰身,胸前以及其小臂衣服上的棕色盘扣华丽精致,身后的披风飘渺淡然,而其的身上还穿着一袭透明的长衫,光滑如玉。三千墨发披肩如绸,什么都不捆缚,裸 露在外的胸膛则显得其越加狂野不羁,而其戴着狐狸面具,则神秘张扬,叫人看不透。

今天的他不过和大哥出来玩玩,顺便看下沈浩天所谓的下场。没想到反而看到了不该存在的画面。虽然知道了后续,而自己也张扬惯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为了不打扰到大哥的计划,一切都以大哥为主,听从大哥的安排。

他相里昂宿,什么都不怕,什么人也不听,除了大哥相里九华外。

黑衣金纹金边,身披透明薄纱,双眼覆布,脸色苍白。双手十指看上去软弱无骨,如同书生的手,但却是实实在在暗中操控瑕国天下的王者之手。

相里九华准确地拿起茶杯,温和道,“说什么,小宿你的私事吗?”

面对突然转移话题并闻及自己的私事,相里昂宿内心无奈:一语双关,不提便不提吧。抓了一把自己最爱吃的核桃,相里昂宿笑的嚣狂,“我能有什么私事,除了流连风月外,最多的便是江湖了。哥,你想听哪个?我给你讲个故事解闷如何啊。话说,在苗疆以北的森林里,有一座如仙山般的山峰……”

半晌后,吃着饭菜的相里九华开口,“小宿,你的话题转得更远了。”声音被压低却反而话音上扬,上扬中带着独有的孤寂与忧郁。

被打断的相里昂宿轻咳一声,转动眼珠,笑的尴尬,“沈家只是少了一个废物,基本没有多么明显的动作,是不是该要加大我们的行动呢。”

好家伙,沈家的某只狐狸可真能忍的。为了他们的后续计划,不但随意舍弃了沈浩天,居然还在后面玩起了瞒天过海。你当蒙个面就没有人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沈浩天了。啧,该说老狐狸太聪明还是太低估如今年轻人的爆发力和观察力还有……

这么不给面子的想要将瑕国苍生玩弄于掌心,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啊。

“等。”相里九华很少说话,如今更是只蹦出了一个字。但相里昂宿却是听明白了,转移话题和他的哥哥天南海北的说起了别的话题。

突然,说到兴头的相里昂宿仿佛听到了什么,侧目看向门口,他的眼睛猛然眯了起来,浑身嚣狂慵懒的气息一下子变成了略带侵略攻击,看上去对他看到的事物极其的感兴趣。

“去吧。”相里九华喝着茶,虽然看不到但已然习惯了。

相里昂宿拍案而起,“哥,你真懂我。”正说着,那让人熟悉的声音已经远去了。“我先去了,哥你要玩的尽兴啊。”大门都不走,直接从窗户飞出去了,几个转身便不见了人影,可见他有多着急,其武功也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留下的相里九华安静的喝着茶,听着客人们说着一个人。

一个在民间从称赞拍手到得民心无一不晓,甚至已经成为瑕国奉若神明的人。

斐蕴候,公子浮骊叶浮骊。

“公子对我们真的太好了。不仅时时观照无家可归之人,让他们亲自动手建造家园,还发工钱,遇见孤儿寡母的,也会为他们安排力所能及的工作,以让他们可以养活自己和孩子。真不愧是瑕国名副其实的斐蕴候公子浮骊啊。”

相里九华边听边喝茶,沉默的空气流转的不明的心思,面无表情。

“唉,这么好的公子为什么没有当上皇帝呢。宅心仁厚,有文韬有武略,有爱民之心,更有盛世天子之意,得民心且如今我们有公子何愁没有盛世华年。可惜,时运不济,被个瞎眼皇帝抢走了皇位。”

客栈里人声鼎沸,那个人依旧说的大声,仿佛要所有人都听见一样。

角落里安坐的相里九华如空气般继续吃着饭,无声无息。

“可不能这么说,会给公子招惹祸事的。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公子哪里都好,单说得民心这三个字,公子就要比那个瞎眼的皇帝得到的多。其实我们都知道,只要公子存在在瑕国的一天,便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倒公子。尤其是那个皇帝,还不是要事事都听从询问公子的意见。只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造孽太多,老天看不上皇族了,将公子降生在世家里。不过,虽然降生在世家里,但是公子仍然掌握着瑕国的命脉,位置甚至高于皇族,毕竟,连皇帝都听公子的嘛。……而且,听说这个新上任的皇帝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抽了,自己眼睛都瞎了,还将国号取名为瑕国,真是丢脸丢到其他国家去了。要我说啊,要是公子降生皇族,当上皇帝的话,国号一定很好听,像什么君国、璧国、玉国等等,当然这是我的见解而已。”

“听说了没有,最近皇帝的弟弟回来了,也不知是真是假。而且啊,说不定皇上自身都难保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个有异心的鬼。所以说,还是咱们的公子好,体恤百姓还自在逍遥。”

“有这样的公子不仅是我们之幸事,更是瑕国之盛世。……哈哈,说不定还是每个女孩子心中的幸事呢。姑娘们的心中的意中人,各位父母心中的乘龙快婿,虽然大家都知道,自己不敢高攀公子,但是以公子为原型找夫婿女婿还是可以的,只可惜,人世间又有多少这般天人般的人中之龙呢。但是,除却不可得的婚事外,公子浮骊真的是上天赐给我们瑕国的最好的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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