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摘了一竹筐,一路往山下走,遇见什么就采摘点,回到洞里两个竹筐也就满满当当了。
洞外晒着野菜菌类,兰达小河正在用木耙子翻野菜,萨多和大石一人推着石磨一人在往孔里倒小麦,他们以前容器有限,晒干了的小麦磨成粉装了三大陶缸,可还剩下不少,就用皮子扎成口袋装着小麦,这段日子一缸面粉吃的差不多,高明便想着再磨一皮子小麦,等大雪来了天气冷谁也不想出门磨小麦。
兰达见高明回来了兴冲冲的往竹筐一看,见是一竹筐甜果子有点蔫蔫的,就算他喜欢吃甜果子可这果子熟透了也太甜了,他不爱吃。
高明还看不出兰达的小心思,敲了敲兰达脑袋,逗道:“这个有用,要是做了好吃的不给你吃!”
小河对高明是盲目的崇拜,只要高明做的吃的都是好吃的!“小明哥我帮你做!”
高明摸着小河的脑袋,一抬手笑道:“小河这是长高了,身上也有些肉,这个雪季一过就十七了是吧?”
“是的。”小河脸上出现一股莫名的红晕,偷偷看了眼正在推石磨的大石,大石哥说等他成年就结婚。
布加帮着磨小麦,一铁桶满了萨多就提着倒在陶缸里,布加推石磨大石给孔里倒小麦,三个人干活挺轻快,没多久一皮子小麦磨得剩半袋子,陶缸也快满了。
洞里小河坐在小板凳上,地上放着一陶盆洗干净的甜果子,他和兰达一人脚边都有干净的陶盆,俩人比赛剥甜果皮子,熟透的甜果子皮特别好剥,只要找到一个撕口,一撕就是一大片,一会会一盆子甜果子就好了。
等洞外面粉磨好之后,这两大盆子甜果要接着磨,红色的汁水就从渠流到铁桶,残渣果肉布加捞了出来放到竹筐里,一会拌着昨天剩的土豆渣子喂咩咩吃。高明负责熬制甜果汁,熬得浓浓的甜果汁像是软糖一样,高明等特别浓稠的时候起锅倒在劈开的竹筒里,凉的差不多倒在案板上一刀下去切成方糖大小,接着晾凉,硬了之后就将红糖块倒在大肚子陶罐。
一竹筐甜果子足足熬了两个大肚子陶罐。等高明熬好收拾东西的时候外面已经快一点了,难怪兰达有气无力的蹲在炉子边瞅着他,眼泪汪汪的,特别惹人怜爱。可高明不吃兰达那一套,自从见过兰达哄萨多那副样子后,高明觉得自己以前是眼睛瞎了会觉得兰达像只小绵羊一样人畜无害,这家伙可不是披着羊皮的狼么!
“中午吃烤肉,你去取块肉来!”高明踢了一脚兰达,兰达挪了挪窝,泪眼汪汪道:“小明哥你不疼我了!”
“这么大的人了我还疼你干嘛!”高明转头冲着小河笑眯眯道:“忙了一早上一定累了,你上床休息会,剩下的让兰达做!”
兰达一副失宠的憔悴样子见进来的萨多,带着哭腔撒娇道:“大家都不疼爱我,萨多你一定不要抛弃我!!!”
高明踢了兰达屁股一脚,失笑道:“少在这里唱戏,去拿肉!”
“什么是唱戏?”兰达乖乖站起身好奇道。
“就是唱歌的一种。”高明敷衍的解释,他肚子也饿了,见兰达去储藏洞,嘱咐道:“鹿肉和咩咩都拿些。”
洞里的肉都是洗干净的肉块,临时决定吃烤肉,自然没有提前腌制的入味,可要是蘸料弄好了也不差,反正对着洞里人来说,基本上都是一个味,他们可不挑食。高明还想着吃过午饭在洞里炼会晶体砖的。
取了刚刚做好的一小块方糖,高明混着水和开,蒜泥花椒用烧好的牛油爆过香,辣椒面混着粗盐还有花椒粉拌起来,高明特意做了铁的小罐子,上面有几个小孔,这些混合的干调料装进去,吃烤肉的时候撒上就行,不脏手干净卫生。
肉被高明用刀刮得薄薄一片,这样好入味,没提前腌制过的只能把肉尽量薄些,铁板上刷上牛油,肉一层层铺在铁板上,小刷子沾着冲淡的甜水,淡淡刷了一层,接着就是蒜泥花椒油,来回翻上一面,撒上花椒辣椒面和粗盐就行了。
兰达将鼻子凑到铁板上,动了动鼻子,道:“这次烤肉好香!”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高明虽然这么说还是将熟了肉夹到兰达碗里,“里面刷了糖水你尝尝看。”
肉上面一层淡黄的焦香,一口下去味道层次感很足,原先最开始的烤肉就是咸辣,如今就不同了,口味简直太丰富了。两块子肉吃的干干净净,末了高明还烧了锅蘑菇汤,用来解腻,吃饱喝足高明收拾干净滚上床去打造晶体砖。
布加一看高明上床就知道又要练砖,往洞里一看,闭着眼的高明脸色红润气息平稳这才没说什么。
早上干完活下午吃过饭就没什么事,直接偷懒抱着自己心仪的爱人在小洞里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起床也不饿,高明烧了个腊肉糊糊,盐放的少琪说能给俩家伙喂,高明看小安吃的挺带劲便放心了。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过的规律,早上挖野菜打猎,下午处理肉,晚上早早吃过晚饭高明躺在床上炼晶体砖,如此平安无事一直到了第一场暴雨。
高明坐在小板凳瞅着过道外叮叮当当的大雨,平均五分钟来一次响雷,小安吓得哭闹不止,琪抱在怀里躲在小洞里还是掩盖不住这响雷声,小乐倒是不怕,待在高明怀里好奇的瞅着洞外的雨滴溅落的景象。
起了风,高明抱着孩子到小床去了,洞里闷的厉害,开着铁门还能舒服些。这场大雨从早上开始足足下了两天,两天后雨势渐小,零零星星的下着可一直没间断,这几天大家伙窝在洞里除了上厕所很少出门,过道的雨势已经涨高了,好在他们过道长还没淹到洞里来,小乐最近有点发热,琪担忧的守在身边没日没夜的照顾,人也累瘦了一圈。
等第五天一大早天气晴朗的时候,高明看着久违的太阳终于吐出一口浊气,小乐这几天一直持续发着低烧,雨停了下午小乐就好了,只是原本养了些肉的脸颊又瘦了下去,整个身体也瘦小瘦小的,高明看了怪心疼的。
当天不敢出门,下了五天的雨,洞外一脚下去一个洞,整个脚都是泥,高明不喜欢这里的下雨天,很少下雨一下就连着好几天像是要补足一样。雨后的太阳虽然猛烈,可高明能感觉出来,温度并不高甚至还有些冷,空气中刮着冷风,天气奇奇怪怪的,地上能走人了,这天高明和兰达小河留在洞里看门照顾孩子,琪要上山采药,这次小乐发低烧让高明想起要准备上草药过冬才行,还有山里的菌类又一茬子好了。
中午三人简单吃了饭,母咩咩早都不产奶了,好在小安小乐能吃辅食了,高明做了个咕咕蛋糊糊,俩兄弟吃的很香,一大碗俩兄弟解决的干净,关了五天的大黄早上见布加他们外出跟脱缰的野狗一样,高明还没来及看上一眼狗影就不见了。
关了铁门,洞里一下子暗了不少,高明抱着小乐躺在小床上休息,小乐兰达也回洞里睡觉,小安四肢大敞的躺在婴儿床上呼呼大睡,高明说是睡觉其实进了炼矿术里炼晶体砖,这几日大雨他攒了不少,八十成八十的砖铺起来很快的,刚开始打造的时候还给足了晶体,后来炼的晶体少了,颜色暗了结实度跟现代的瓷砖有一拼,高明觉得这样挺好,踩在脚下的又不是当窗户,太过亮晶晶住的时间久了也太晃眼了。
洞里就他们三人带着孩子,高明就算进了炼矿术也不敢完全沉进去,精神力散发一些在洞外,打造晶体砖又不是什么技术活,这些日子高明闭着眼迷迷糊糊的都能做上两三块。
闭着眼睛的高明眉头皱了皱,慢慢的睁开眼紧紧盯着洞口关紧的铁门,要是他精神力没感应错,铁门外此刻有一双眼正在扒着透气孔往里看。
第一百一十章:小明他们都是来自地球的男人!
在炮火连天的日子里文小宝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亲手杀光小鬼子给他爹和全村人报仇。十四岁那年他娘为了给他剩一口吃的自己饿死了,他跟着他爹相依为命,那个时候全村都可怜巴巴的穷的揭不开锅,他爹是老木匠有手艺带着他去了镇上一户地主家做工,起码能填肚子不会像他娘那样饿死。后来炮弹打响了,鬼子进了城,地主老爷带着姨奶奶和儿子女儿全跑了,欠了他爹半年的工钱,文小宝和他爹日子又过的艰难,摸了地主老爷家的几件家具,文小宝和他爹又回到了乡下种田干点小木工活勉强能填饱肚子。
十八岁那年,文小宝和他爹终于推了茅草房盖了间青砖大瓦房,他爹说这是要给他娶媳妇儿的,文小宝还记得他爹笑得满脸褶子的样子,他爹说看着他娶上媳妇儿就能到地底下见他娘了。可他爹没有机会看到他娶媳妇儿。文小宝记得最清楚那一天了,他去后山割猪草,草丛里有只兔子,他爹好久没沾过肉星子了,文小宝就想着逮了兔子回家打打牙祭。
文小宝从小在山上乱转,这山矮的很猪草多偶尔出现个野鸡野兔从来也没见过大的动物,天色晚了文小宝也不害怕,摸着黑沿着小路往下走,手里拎着兔子想着他爹看见肉高兴的样子,到了山脚就看见村里屋顶大火冒着烟,手里的兔子扑腾两下掉在地上一溜烟跑了,文小宝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村子半天回不过神,他爹呢?
全村一百四十八口人带着一条大黄狗全都没了!他爹乌黑的褂子被血染得一片红,直挺挺的就倒在他家那青砖瓦房的门槛上,文小宝抱着他爹已经凉的尸体一直到第二天被八路军找到……
文小宝是背着满身的血海深仇入了队伍,他要给他爹还有全村人报仇,能杀死几个鬼子就杀几个,他这命是老天爷让他偷活的死了也不在乎,他没了爹没了娘还留在这世上做什么?被炮弹炸过来的时候,文小宝心想他终于能和他爹妈团聚了,这几年他杀了五百零三十个鬼子,足够了,死了也能有脸见爹妈了。
再次睁开眼的文小宝盯着乌黑黑的木头顶棚,他这是没死?也不是啊!那炮弹直勾勾的朝他过来的,耳边还残留着轰鸣声,文小宝胳膊疼,撑着地面一扭头就是暗红色的大铁门,铁门最上面有一排小孔,光线透了进去,文小宝扒着门朝里看,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这是死了还是没死?
“谁!”高明握着短剑侧着身子站在铁门后面。
咚咚!文小宝吓得脑袋砸在铁门上疼的捂着额头,颤颤巍巍道:“文小宝!”
文小宝?!高明心里愣了下,来到这里这么久还从未听过这么现代化的名字,连名带姓的还是三个字,心里有股奇妙的感觉,高明冲着铁门道:“你从哪里来?站在我们洞口干什么?”
文小宝心里闹不明白,他这是到哪里了?老实巴交的道:“我从河北x家屯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儿!”
洞外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是往高明心里扔了颗地雷一样,一下子嘭的炸开了,听见动静的兰达小河还没来及劝阻高明就看见高明动作麻利的打开了铁门,隔着铁栅栏,高明有种老乡见老两眼泪汪汪的亲切感,洞外是个面色黝黑老实巴交的男人,弯着腰脸上乌漆麻黑的看不真切样子,不过一双眼睛明亮坚韧。
兴奋的高明一时忽略没怎么注意文小宝那怀旧的穿着,隔着铁栅栏兴奋道:“你家在哪?我叫高明!”
“我家在d省黑水河文家沟。”文小宝好奇的瞅着洞里人。
高明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如果说文小宝那句河北x家还让他有点防备心的话,那现在简直就是可以确定了这文小宝和他一样,来自地球的同胞啊!赶紧开了铁栅栏迎进来,兰达和小河俩人站在高明身后一脸戒备的盯着文小宝。
“来来来,兰达倒杯水,小宝,我叫你小宝行吧?我叫高明你叫我小明也行,来你坐这儿,咱俩聊会。”高明见兰达没动,充满警戒的眼神盯着文小宝不动,他自己笑笑站起身去给文小宝倒水。文小宝的身份他能确定也不全靠那一两句问答,他精神力放射在洞外的时候,文小宝的出现他一点预计都没有,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要是别的洞人远远靠近他就能感应到,可文小宝的出现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再加上那熟悉的地里名称,高明是百分百确认的。
文小宝坐在小床上手里接过水杯,瞅着睡得香甜的小孩,眼神一下子软了不少,要不是鬼子他爹一定能看见他结婚娶媳妇儿生孩子的。
高明顺势看了眼床上的小乐,顿时背后惊得一身冷汗,刚才一股脑的热情一下子浇灭了许多,他突然想到要是这个文小宝是个坏人呢?穿越者不一定和他一样都是善良淳朴的老百姓,万一再是个杀人犯怎么办?赶紧上前抱了小乐塞到兰达怀里,孩子是他们洞里最宝贝的,再没打探出这个文小宝以前身份的时候,高明决定还是让兰达小河看着点孩子,一有状况他直接扑到绑了!
坐在床上,高明笑呵呵道:“先喝水先喝水!”
文小宝摸不着头脑,他现在也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在哪死了没死!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战地里一滴水没进一直到现在是有点渴了,抱着水杯咕嘟咕嘟的喝了个干净。
高明趁着文小宝喝水时上下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这、这衣服不对劲吧?!虽然灰扑扑破洞泥浆了的衣服,可仔细看还是像电视里打鬼子的八路军衣服,难不成这文小宝是个演员?演戏的时候出了意外死的?这也就解释了还没卸妆的原因,高明瞅着文小宝的脸看了会,因为灌水太猛的原因,文小宝下巴都是一伸手摸了摸,整个脸蛋能看出几分清秀愣气,模样不错也许是他死了之后才出头的小明星?
“你这是演的什么电视啊?”高明突然道。
文小宝拿着空杯子一愣,抬着头亮晶晶的眼神不解道:“什么?演?电视?”
不对!高明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问,在这过久了他都不会绕圈圈问话了,“小宝以前做什么工作的?我以前是个厨子。”
“哦,你说这个啊!”文小宝想了会,他爹把木匠手艺交给了他,那他就是木匠?可他还种过地打过仗,纠结了半天,道:“鬼子没来之前我跟我爹在镇上地主家打长工,我爹打家具手艺特别好,后来地主跑了我跟我爹回乡下种田,再后来我爹和全村被鬼子……今早上政委下了命令要守住x家屯,我手里没弹药了……”
兰达小河听得一头雾水压根没明白在说什么,为什么小明哥和这个男人的对话他俩一句都听不明白呢?高明长大嘴巴,满眼都是吃惊,要是眼前这人不是神经病的话那就是真的了!要是搁以前高明绝对认为是前者,你他妈的哄谁玩呢!还一套一套的!可他本身就是个特殊的例子,既然他都能从现代穿到这个莫名的史前,那么抗战英雄穿过来也能说的过去?!
高明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文小宝口里的话,实在是文小宝身上一股子淳朴的劲,还有那双特别真诚为了人民献出生命的眼。
“……炸弹扔了过来我躲不过去,一闭眼我就死了……诶?我死了?!”文小宝挠着头,疑惑道:“这里是地府?”
高明摇了摇脑袋,他都不知道怎么跟文小宝解释,要是来个现代的,谁不知道穿越啊?没看过书也能瞅上几眼穿越的宫廷剧啊!可文小宝那个年代,高明自己都陌生的紧,他不喜欢看抗战剧,一个是拍的太雷太假,最关键的是那段沉痛屈辱任人宰割的历史在他看来会难受的,他一小老百姓过着小日子,可一想到那段历史总觉得心头压抑难受的厉害,他尊重敬佩文小宝这样的战士,他们牺牲性命换来的安稳和幸福,他眼睛软,一看这些煽情的抗战剧也会流泪的,这不是找虐么!
“那我是死了?”文小宝认真道。
“不是死了。”高明想了另一个说法道:“老天爷喜欢你让你重新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文小宝听后,低着脑袋掰扯着自己的指头,低声道:“我想我爹娘了。”他原本以为要和爹娘团聚了,现在还要在这个世界上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