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动人。
Su轻笑出声，看着照片的眼睛逐渐模糊起来。他抱着这唯一的照片，慢慢的沉睡。
有多久没好好睡过了呢？
Su缓缓合上眼睛，意识就真的模糊起来。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是自己在冀煦的家里给他做饭。冀煦坐在餐桌上看着报纸，偶尔对他的菜点评上一两句，满脸的不满意，却总是吃的干干净净。
Su几乎被这个梦乐醒，可当他真的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小周紧急的敲门声。
“怎么了？”
Su拉开门不满的问，小周指了指客厅，然后跑回自己的房间。
不明所以。
整理了一下仪容，Su走到客厅。他没有看来人是谁，直接说：“不好意思，我这里没什么喝的，给您来点儿果汁怎么样？”
Su根本没打算等对方回答，直接进了厨房倒果汁。
才倒了一半，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一声笑：“喝拉菲吧。”
倒果汁的手僵住。Su立马窜了出去，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是冀煦！
Su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冀哥？”
“嗯？”男人转过头，有点儿不满的皱眉：“不是说拉菲吗？你双手空空如也是不打算招待我？”
“当然不，我只是觉得，你大病初愈不适合饮酒。”
进行着无聊的对话，Su的脚像是定在地上，走不出去一步。
过了好久，他才说：“冀哥，你回来了？”
“来看看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死不了。”
冀煦一笑，“不但死不了，还挺滋润。”
他的意思是指小周，Su哭笑不得。腿终于能动了，他扑到冀煦身上。被抱着的身体略微僵硬，Su忽视他的抗拒收紧双臂：“你怎么那么小气，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就你一个人，可你却习惯性的刺激我。这是病，得改。”
“病太多，改不及了。”
“那也不行，别的都无所谓，只有这个非改不可。”
“为什么？”
“因为你不相信我。”Su把脸埋在冀煦的肩膀上，“我知道我总是做一些让你无法放心的事，对不起。这一点我一定会改。”
冀煦沉默了，Su听到他低浅的笑声，然后身体也被他抱住。
“我知道了。”
Su一愣，然后舒展眉头：“冀哥，今天陪我。”
“可以。”
得到应允，Su十分高兴。他拉着冀煦的手坐下，搂着冀煦的肩膀。他什么都不想干，就像这样抱着他。
今天是个圆月，冀煦就像只在圆月出现的幻影一样让Su感到不安。
这个人就这样坐在自己身边，安静不像是真实的。
“冀哥，我爱你。比你想象，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爱。”Su摸着冀煦的头发：“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说什么傻话，江三少什么时候也多愁善感起来了。”
Su不看冀煦，只看着窗户外面遥远的月亮：“碰见你之后啊。你不知道但凡和你有关的事儿我的脑容量就特别小。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没什么脑子，现在更是智商呈负数。”
冀煦低声的笑，像是听到一个笑话。
Su由着他笑，两人就这样坐着坐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冀煦开口：“你照顾我照顾那么久没好好休息吧。进屋睡去。”
Su扶着额头，过了一小会儿才点头说好。他说：“我多害怕我一闭上眼，你就不见了。”
“江山，我会一直在的。”
仿佛得到了承诺一般，Su拉着冀煦回到房间。
他如同树懒一样的抱着冀煦，蹭着冀煦的后背，他心里的不安就这样真实的传达过去。
冀煦伸手拿起床上的相框，看着里面的照片略微吃惊：“什么时候照的？”
“那天在山上，趁你不注意偷拍的。”
“胆儿挺肥啊。”
“要不肥，怎么追你。”
又是无意义的对话，接着是互相看着彼此相视一笑，拥抱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Su被早餐的香味叫醒。他摸摸了旁边的床，冰冷的。他猛的坐起来。
坐着发了会儿呆，Su走进浴室洗漱，回到客厅的时候看见小周坐在餐桌边上，冀煦坐在他对面。
他没走啊。
这样感慨着，Su走到餐桌边坐下。
“早安。”
“早。”
看着餐桌上的面包和牛奶，他又看了看钟。叉子毫不客气的敲上小周的头顶：“还不快点滚，你快迟到了。”
小周捂着头：“能不能不敲我的头啊。走就走。”他赶忙塞了面包，喝了牛奶，在沙发上拿起挎包，走之前还不忘问：“你晚上想吃什么啊，我做给你？”
“他妈滚吧，爷做给你！”
小周一笑，灰溜溜的滚走了。
冀煦笑了笑，拿起牛奶，喝了一口：“今天你还是不去上班？”
Su沉默着，眼睛直直的盯着桌子。
“怎么了？不和口味？”
“冀哥从来不做饭。”
Su缓缓开口：“他虽然对每一步都了若指掌，但他从来不会做。”Su的肩膀垮下来，像是坚持不下去一样：“你扮得真的很像了。但可惜，你不是他。”
餐桌上一片静默，毫无声息。
Su总算抬起头来：“别这样，我不想这样。”
那个冀煦的脸上总算窘迫起来，缓缓的低下头：“对不起。”
“不，是我对不起你。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但我不说，我利用了你。”
冀煦睁大眼睛看着Su：“为什么会……知道。”
“我就是知道，一开始的确要被你骗了。可抱着你的时候就有感觉，不是那个人。我也想配合着把戏演完的，可真的没办法啊。”Su低声一笑：“说句不好听的话，男人的身体实在是诚实的很。我只要一抱着他，就会不自主的冲动。可你看，我们昨晚上什么都没发生。”
“Su……”
“对不起，我请问你，你真的不能再和他谈谈，让他回来吗？”Su闭着眼睛，“没有谁是离开谁不能生活的。的确，我离开了他不会死，不会活不下去。可我会不高兴，会郁郁寡欢。我想他和我斗嘴，我想听他在我做菜的时候嫌弃我做的不对，我想看到他高傲不可一世的眼睛，听他幽默的调侃。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我请求你别让他永远的消失。”
冀博士颤抖着站起来，有点儿落荒而逃的往门口走。
Su低着头，并没有管他。只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以及那个人穿鞋的响动。
“你不能和他谈谈吗？”
Su的一句话终止了所有的声音。他听见门口的人迟疑的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住：“Su，他的情况比我严重。我告诉你吧，他已经不相信你了。你是不是和他说了分手？而且，我不能支配他，我帮不了你。”
Su猛地抬起头。冀博士扭头就走。
该说的他都说完了。
Su震惊这番话。
什么时候说了分手？是那天在这个家里吗？他并没有要分手的意思！
他没有做任何不对的事，为什么不相信他？
Su猛然想到那天汽车上的可笑话。
是因为自己没把心挖出来给他看吗？因为自己没有理由的躲避吗？
Su想，那他是不是把心挖出来就能让他回来了呢？
第四十章
这些日子Su过得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上班，下班，和兄弟聚会，参加各种活动，没有一样是和以前不一样的。哦，对了，如果有不一样就是家里多了个小孩，学生期中考试的时候他去参加了一次家长会。
还是第一次参加中学的家长会。和三四十岁的大叔大妈们坐在一块儿，Su实在是鹤立鸡群，太过扎眼。全新的生活体验，突然让Su想拍一部单亲家庭的电视剧。
一有想法他就如同工作狂人一样的找本子，好像一头扎进工作里出不来了。
直到把这部电视剧的前期工作搞定，他才抽身出来去了解LP的进展状况。
冀庭的确是个有手腕的人，LP早已经上了轨道，好像能赶上服装秀。Su定了机票，要去看看成果。
他、冀庭和叶飞雪一同飞过去，坐在嘉宾位置上。
Su看到LP的服装终于能穿在超模身上走出来，惊艳全场。
他按着快门，配合着时尚杂志的拍摄要求，把自己的品牌魅力发挥到极致。
他要颠覆形象，他也是可以拍出最好的商业片的。
Su的状况实在是太过正常，正因为太过正常就显得不正常了。
服装秀结束后冀庭找到他，两人坐在异国他乡的酒吧里喝着当地有名的啤酒。
“你也别太拼了，我都要自叹弗如。”
冀庭喝下一大口啤酒，眼睛盯着Su，手搭上他的肩头，似笑非笑的。
“我想快点儿把工作都做完。”
“工作哪能做得完。”冀庭歪了歪头：“你上次见我哥是在李轩婚礼上？”
“是。”Su好像没把这些事放心上一样，慢慢得喝着酒：“他还是那个样子。”
想到那天在李轩婚礼上见到的冀博士，Su就觉得特别无奈。他当时还天真的以为能见到那个人，毕竟李轩对冀煦来说，应该算得上是重要的朋友。然而，却是自己过于理想化。
那个人是决定要逃开一切，是决定谁都不见的。
没有人比Su更惨，没办法见到他，好像隔着时空的爱。
“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喜欢我哥。我就觉得我哥宠你，没底线似的。”冀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的露出一个笑容：“我们冀家这样的家规是有点儿冷血的，可这也是保证我们一直繁荣昌盛的根本。我哥他啊，太聪明，过于聪明也就被蒙住眼睛了。你知道吧，那个姓沈的用我威胁我哥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因为我让我哥遇到任何危险，我就去死。”
Su瞪大眼睛看向冀庭，听到那个人浅浅的说：“这种想法应该不止我，我们家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哥要是遇到什么事，他们一定会慌张。”
“你们这么护着他？”
“他也会这样护着我们。”冀庭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你信不信因果轮回。表面看起来像是我们为他多一点，但实际上，在这个尘世，我们冀家其他人做的缺德事都是他担着。”
Su摇了摇头，他才不信这些：“要真有因果轮回，你们冀家还能屹立几个世纪？”
“因为惜福。”冀庭扭头和Su的视线相对：“我们做慈善，也积阴德，为这个家。”
无法和冀庭就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我也听不懂，就别说了。”
“也是，我和你说我们家干嘛。”冀庭叹了口气：“Su，我哥不回来，说不定对他更好。”
Su喝了一大口酒。点了点头。
对冀煦好不好Su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以前的热情。
浑浑噩噩，好像不工作，不娱乐，让任自己一个人就会陷入无尽的痛苦中一样。
Su不喜欢现在的状态。他想改变。
然而，就如同在沼泽地里挣扎一样，他却挣扎就陷的越深。
喝完最后的啤酒，Su和冀庭相邀回了酒店。第二天回国。
所有的一切都很好，如他所说的，不会因为一个人就活不下去。
Su在客厅里抽着烟，小周好像因为这周有补课不会回来了。房间里寂静的可怕。
一定要干点什么。
走到厨房，Su望着水果刀，想着那天在车上的玩笑话。
那个时候的冀煦一定是在说真话。
而自己没有当真。
Su闭了闭眼睛，拔出水果刀走到洗手间。他脱掉外套，在心口的位置用马克笔画了个叉。然后穿好外套，任自己蓬头垢面的出门。
在A大研究所外面等了大半天，忍受太阳烤在车上，自己闷在车里的窒息感受。一直到晚上九点，冀博士才从研究所出来。
Su立马跳下车，根本不给人机会反抗的把他拖到自己车上，然后开车到那个买菜的菜场。
深夜的菜场非常安静，周围没有人影，只有一条流浪狗在翻找垃圾箱。
冀博士蹙着眉头不明所以，还没开口，手里就被Su塞了一把刀。
Su让冀博士握着刀柄，他自己握着冀博士的双手。拉掉外套的拉链，露出那个画了叉的胸膛。Su的眼睛布满血丝：“把我的心挖出来。”
冀博士吓了一大跳，“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无法忍受下去，一天天的变成行尸走肉，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我不是他！”
“我管不了了，请把我的心挖出来吧。”
冀博士被Su紧紧的抓着，刀尖已经抵在胸膛，他挣脱不了他的力量，只看着自己的手握着刀，在Su的胸口上刺进去。
血毫无征兆的一点点的流出来。冀博士叫起来：“不要！Su，我不是他，我不是他！”
“我真的管不了了。”
能感觉到刀刺进肉的触感，听到Su的闷哼声。冀博士几乎要哭出来：“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已经妥协了啊。”
虽然他请求Su住手，但对方似乎也将精神的弦崩到最紧，无法理解的痛苦缠绕在两人间。刀猛然的刺进去。疼痛让Su的额头冒出冷汗，顺着Su的胸膛流到肚脐。
“好想，就这样证明给你看。对你的真心。”
沉默下，冀博士颤抖着。握着刀的手几次想要抽回来却无法动弹。感觉到那个力量是真的要刺进去，冀博士吓得几乎晕过去。
Su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下来。
他低下头又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已经这样了，与其一直痛苦，不如直接了结掉所有烦恼。
只是有点儿对不起父母。
不过，还好他老哥是那么值得信任的人。
来吧，让我最后任性一次。
握住冀博士的手更快的用力，听到对方压抑着声音说：“你说是我在逼迫你，其实是你一直在逼迫我。”
力量骤然抽离。
没有了力量的压制，那个男人立马缩回了手。颤抖着抱着自己，脸几乎埋上胸膛。
刀子掉落在车内，Su一把抱住那个抖得停不下来的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谁都不能威胁你。对不起。”
怀里的男人没有回话，只是动作迅速的挣开Su的怀抱，把Su从驾驶座拖到副驾驶，自己则座上驾驶位。
他一眼不发的往医院开。
眼睛一眨不眨。
如果说冀煦是精神分裂，那么现在的Su也快要精神分裂了。
并没有伤到心脏的伤口却因为刀口大而深被安置住院，Su的胸口被缝了五针，他瞅着守在一旁的男人，下意识的去握他的手。
“对不起。”
“这个时候，说对不起有用吗？”
“我吓到你了？”
“吓到他了。”
“冀哥，我爱你。”
“所以呢？”
“别离开我。”
冀煦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摸着Su汗湿的头发，在他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别染上我的病。”
“你在我身边，就不会。”
“我会治好的。”
Su终于笑起来，他知道这五个字就是冀煦答应他的承诺。
“冀哥，我们说好一辈子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