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为你活一次——一堂草木

作者:一堂草木  录入:11-05

文案:

我就想找个地说个故事。

这个故事关于一个叫萧然的男孩子,遇到他之前我表面上顺风顺水,遇上他之后我才发现一个男人能为另一个男人这么掏心掏肺。

活得挺累,可我只想为他活一次,不想还有下辈子。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主角:程自舟,萧然 ┃ 配角:黄琪科,林纷,江东,周向海

第1章:遇上萧然这小子

我对这世上任何地方都没什么归属感,就像一株草,种哪都能活。我时常和兄弟几个开玩笑,说我搁在古代就是一侠客,居无定所行侠仗义,后来我发现我这话说早了,因为有个人的出现把我这游侠的心栓在了北京,想飞也飞不了,就像千斤坠定在这似的。

第一次见到萧然的时候大学放假回国,回家看了看爷爷和堃叔,堃叔是从小照顾我的人,他爸和我爷爷一起打过越战,后来牺牲了,爷爷认他做干儿子,退休后一起住在了干休所,我当他是我爸,比亲爸还亲。至于为什么和亲爹感情这么差,这我回头再说。

那天下了飞机回到租的房子里刚把卧室收拾好就接到老妹的电话,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纯纯的中国人,为什么要说纯呢?因为我是个混血,母亲是个西班牙人。要说我和父亲后妈一家感情不好是真的,这个妹妹认我这个哥感情好也是真的,她比我小了九岁,那年上初中。

我开了朋友的车接她去画材店,她多才多艺什么都会,参加了学校里的绘画比赛想要买些画材。七八月份天热得不得了,我恨那家画材店中央小的可怜的电风扇,只看着它转没觉着有风,倒是收银台顶上有个空调,这不是催着人付钱吗。那时候有个清瘦的男孩子从我边上过去,看上去比我妹大不了多少,十七八岁的样子比我矮了一个头,当时一个人扛着两个长长的画架子往外面走,进进出出的还有几个学生在搬但都比他高,看年纪应该都是上大学了,我原本站在门口收银台附近想蹭点空调,但是门小画架子又大撞了我几下后我识趣的让开了。

我就看着别人两个人抬,那个小个子偏要一个人抬两,心里想这大热天他是不是傻,就在我被其它学生撞了还不愿意走的时候,他用上了同样的眼神瞧了我一眼。

我印象挺深,因为那眼神就俩字:傻逼。

我之所以放弃空调往边上挪完全是因为这个眼神,老妹挑好了毛笔,我抱怨了她用了太久的时间,她数落我分不清大白云小白云就只知道毛笔是毛做的。

门口停着一辆脏兮兮的卡车,估计是雇来的,司机蹲在一边抽烟看着学生们把画架往车上搬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老妹倒是往那群学生身上看了很久。

“看到长得帅的了?”我笑她,她哼了一声酸了回来:“哪有你帅?”“不愧是我妹,净说大实话。”她假装干呕,接着往那边又看了几眼自言自语说:“他们是艺术学院的。”

我知道她喜欢画画,也知道爸和她妈是绝对不可能让她上那种学校的,这会流行一个说法,艺术大学都是考不上大学的人上的,当然这话肯定有偏颇,但是这么认为的不少,妹妹成绩好家里又是做生意的,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去学艺术,小时候让学画国画还是堃叔的主意,爷爷住的院子里正好有个姓李的老干部会写会画,她放寒假暑假都乐意往爷爷家跑,自然和我的关系就好了。至于我,虽说出了国镀了金可除了摄影没有半点艺术细胞,小时候送妹妹去去李伯伯家学画画,他写了“李府”俩字愣是被我从左往右念成了“麻本”老妹指着这个笑了一天,从此我山南海北侃大山绝口不提书法绘画,就怕露怯。

那个小个子就是萧然,后来知道他学油画的,第一眼不约而同认定对方是傻逼。

那天还有个插曲,我送老妹回家——回她家,她爸,她妈,还有她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她还有个哥,黄姨和她前夫的儿子,比我小两岁,跟着黄姨姓,叫黄琪科。要说这个人,算是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上了一个户口本,后面我会讲这个人。

我停了车那家伙看见了我,拉了老妹,故意放大声音说:“程佳怡,你怎么不打电话让冯叔叔接你啊?新手上路开着车别撞了。”冯叔是我爸的司机,他见客户到处跑的时候老冯也会到处跟着,我们这些小辈其实使唤不动他,充其量是我出国的时候开着那辆大奔送我去的机场,黄琪科没这待遇,因为他上了个二本商学院,北京市都没踏出去,英语还不好,却喜欢用英语骂人。

Fuck U,他念的是发壳油。

我不理他,本来也没什么话说,他对我天生的敌意,本来是半个程家儿子,半路空降个既不同父也不同母偏偏还姓程的哥。

当时在北京没留多久,说实在的,小时候跟着爷爷住军属大院,一个院子里的小孩我是老三,一行四五个男孩一个女孩关系铁的那会儿都不在北京,男孩们统统征召入伍了,其实我也想去,可我只是半个中国人,政审不合格,乖乖上大学。但是我要声明一下,我喜欢中国,喜欢中国菜,喜欢中国人,我爱的人也是中国人,我走到哪里都会漕着京味普通话,也就是眼睛颜色是稍稍比国人浅一点的深棕色。

我在北京的房子是租的,因为上了大学就不想回家也就是我爷爷家里住。中间隔了一年多,我回了美国读完了硕士,假期没有回北京而是呆在学校修学分,提前攒够了学分毕业,紧接着就跟着父亲去日本谈生意。父亲总是在和外国人谈的时候带着我,我英语是母语没什么压力,日语是在大学修的二外,同样是竞争,我就能用日语和日本人谈,比那些带着翻译的靠谱得多。

再见到萧然的时候刚刚从日本回来,因为谈成了代理权格外的心情舒爽,和几个生意人到酒吧里去喝几杯,里头有俩个是我高中同学。我一般不去酒店,那就是应酬了,我喜欢热闹,也喜欢凑热闹。

我们在雅座这,老远就听见一阵嘈杂,一听有人在大厅那边打起来了,乒乒乓乓的摔砸的声音,我怎么可能不去看两眼呢,凑过去才发现是个四个人在打架,其中三个人是一伙的,当时一个铁凳子都被打折了,玻璃桌也碎成一地渣,落单的那个虽然被围攻可是气焰不低,推开一个就踹上另一个,看得出来他就想揍那个被踹的。

可毕竟一敌三,他扑到那个人身上的时候其他两位帮手把他摁住了,被他打的那个挣脱出来大声吼道:“你他妈打我?老子玩女人管你屁事?!”

我一听就来火了,三打一本来就不光彩,这他妈又是个欺负女人的,我最看不得这种人,就站出去说话:“你玩女人有理了还?”再之后骂了些啥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我一撩袖子就打上了,后来同学报了警,五个人进了派出所。

我记得当时我重点揍的是那两个帮手,萧然自然是和那个为首的干上了,一对一他在上风,一个个顶着猪头,我和萧然几乎没什么事,也就是他额头被抓了几道血痕。好歹也是军属大院出来的,拳脚那是必修功夫,小时候做错了事就罚站军姿或者绕院子里那水泥篮球场跑圈。

当时我找了人,一个电话啥事也没有就出来了,但是萧然一个学生没人领,让打电话给认识的人他也不干,我临走的时候好人做到底,打了个招呼说这是我一朋友弟弟,他也就放出来了,另外三个估计得过夜。

出来的时候晚了,同学看我没事就散了,我客套几句先帮他们打了车,随后站在路边等下一辆,萧然就在我后面,等没人了才走过来说谢谢。

我低头瞧了他一会,觉得眼熟:“哎,我是不是见过你?”他笑了:“见过的,你是我们抬画架的时候堵着门的那……那个。”

估计他是想说‘堵着门的那傻逼’。

我笑,不跟他计较这个,看不出来这么清瘦的男孩子这么能打,我说:“你为什么跑去跟人打架?”“他欺负我表姐。”他小声地说,全然没了打架的时候高涨的气焰。一定要比喻的话,那时候他就像个发怒的豹子,这会就像只没精打采的猫了。我们聊了几句,无关于叫什么干什么的,过了一会车来了,我打开车门让他先,他说他不坐车,我就拉他:“上车,你学校离我的地不远,顺路呢。”他也没推脱,低头想了想就上车了,我先报了学校地址,把人送回了学校在让司机把我送回租的公寓。

我在美国交过两个女朋友,都分了,上一个是不想结婚,再上一个是我不想结婚。我自认还算是个懂得照顾人的人,感情上我不强求,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分。这一年我二十六岁,我的爱人十九岁。

第2章:我TM被出柜了

毕业回国之前,我把我住的小楼收拾了一番。我在唐人街附近有栋临街的小楼,约莫是上个世纪的产物,据说买下来的时候还很便宜,后来修了路,位置正好在街口处,母亲就把一楼改成了商铺租了出去。那时候她没什么收入,在华人的餐厅里打打零工,后来做了房东生活要好多了。阁楼是卧室,我把东西都清在了二楼,不大,多得是陈旧的木架子,以前母亲在窗口种了花花草草,我曾一度想效仿,无奈养啥死啥最后花盆都扔了。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子,锁上了二楼的门。我在这里上了近六年的学,人生最初那几年也是在这里过的,母亲去世以后这里怎么看怎么冷清,但好歹是自己的东西,有感情,我不在也绝不对外租。

一楼的商铺现在是一家照相馆,一个四五十岁的黑人叔叔在经营。他偶尔会玩玩乐器,我偶尔也会下楼和他聊聊天,摄影的兴趣也是这么来的。

回国之后老妹正为考学伤脑筋,再有一年她就要高考了这时候家里盯得紧是一点也不能松懈的。那天她在街边小店打电话给我,张嘴就哭,我赶紧赶去她学校,她就在马路对面站着,一问才知道英语考砸了。“多少分?”我小心翼翼地问。“八十九。”她红着眼圈回答。

我怒了:“差一点嘛,九十也不算差!”她看上去更难过了:“满分一百五。”我立马没声了,这是没及格啊,我那会儿都是一百分制,现在都成一百五了。妹妹平时成绩不错,谁都有失误的时候,就是分数不好看不知道过不过的了我爸和黄姨那一关。

比起分数差了伤心,她更怕家里人骂她。

要是没工作我还能帮她补习功课,现在也只能商量着帮她找个家教什么的。

老妹也知道我和家里人关系不好,最后还是壮着胆子自己回家,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我名字写在那个户口本上可我不想见黄琪科,不想见黄姨,更不想见我爸。

除了工作,我基本不会再私底下和我爸说什么废话,小时候最尴尬的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却像一群陌生人拼桌,那气氛分分钟让我想逃命。

说来也巧当时给老妹请的家教就是萧然他表姐,外语学院的高材生,老妹平时住校周末回家——其实家里平时也没人。我租的房子离她学校近,我平时应酬回家也晚,配了钥匙之后妹妹都在我家上课。

第二次来上课的时候,我正巧加了班没吃饭,赶回去的时候老师刚下课,我发现楼底下站那人我眼熟,清瘦的身材,比我矮一个头。“是你?”我走过去,他看见了我冲我笑了起来,我走近了,脑子一直在转他名字,好歹算是想起来了:“萧然是吧?”他点点头:“没想到你住这,我还以为你在我学校附近呢。”“我不那么说你会上我的车吗?”我打趣着说道,正巧他表姐下楼了,惊讶了一下我们认识。原来萧然是特地来接他姐。

“我都说了不用送,可他就是不放心。”他表姐姓王叫王琳,这会显得特别不好意思,我想了想说:“确实,九点钟了都,一个女孩子确实不好晚上走夜路。”她一听,紧张了,赶紧说没事,生怕我辞了她丢了工作,萧然那边挺有架势地说:“有我在,没事。”

后来晚上上课的时候我都和萧然在楼下的小馆子里解决晚饭,有时候我吃过了,他是铁定没吃,我就陪着,反正没什么事,但他是说什么也不肯让我替他付账的。开始他就在楼下等,推脱了几次才肯上楼去等,倔得跟头驴似的。要说我没察觉到他喜欢盯着我看那我肯定是瞎,我只是没往那方面想,他就比我妹大了一岁,生日月份大,比我小七八岁了,我就当弟弟看来着,毕竟我那唯一的不同父也不同母还偏偏塞一户口本上的弟弟是个真混球。

我公寓是两室两厅,有时候请人到家里坐坐,客厅比较大,老妹的书桌就搁在那,宽敞,有课的晚上我绝不在外头呆太晚,要送妹妹回学校。有时候开车顺道把萧然和他姐送回去,他永远是最后一个。他在后座上不说话,我就跟个专车司机似的,我这么经不住沉默的人当然受不了了。

“哎,你说话。”我一边开车一边逗他。“说啥?”他睁着眼睛问我,我从后视镜里瞧他笑着说:“你老是看着我不说话,想啥?”他在座位上挪动了几下回答道:“觉得你五官特立体,结构不错。”噢,我都忘了他学画画的了。“那好啊,回头给我画张画呗。”他在后头笑了:“其实每个画画的都怕别人这么说,哪有这么随便的。”

妹妹程佳怡的课上到高三就不上了,她要专心准备高考,而我的生意也顺风顺水的很多,日本那边的代理我做的大了,一年到头的厂家答谢会上我是坐在前边的。生意上父亲没少教过我,大学那会我出过一次错,下边交给我的东西我只审了一遍,改过之后没有再看就交了出去,后来出了问题,父亲就说了一句话:“你没看吧?”四个字跟个刀子似的扎得我浑身都难受,从那时起就有了强迫症,事无巨细有计划有行动,打死也不能出问题,尤其是在父亲面前,我最不希望的事情就是听到他嘴里的半个不字,谁都可以说我不好,他不行。

日本人要请我们去旅游,去新马泰逛一圈,我就一个人,不去,落我这的俩名额我给了我的秘书严诚和他老婆,严诚这家伙是我大学时候就进了公司的管培生,跟着我跑了不少地方,年龄相近比较聊得来,去日本的时候我也带着他,听我用日语直接和商家谈的时候他在边上一愣一愣的,回来跟我说他在他那帮老乡里已经很出息了,认识我才知道什么是真牛逼,我笑他还是认识的人少了,一山更比一山高,我当新人被骂的时候也觉的自己智商低。

那会是零七年,我和上一个女朋友分手两年多没怎么联系,有个老外来北京办了个摄影展,我在国外的朋友也来看我,其中有一个叫约瑟夫的是个gay,我知道他是个gay,其实我并不怎么介意这个,只要别冲我来就行,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我并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时候我以为就是其中一个比较娘炮其他和男女之间也没什么差别。他说过最经典的话就是“你爱一个人是爱他呢还是爱身体器官呢?”想一想还真他妈有点道理,这一点我能产生共鸣也是因为我就是生殖论爱情的受害者,这又得说到我爸,他是家里逼着结婚的,我有个小叔结婚的早也没有孩子,学建筑的,和婶婶一起出了国在新加坡,爷爷就指着我爸能抱孙子,结果那会爱玩不想结婚,在国外呆了几年后来还是回国结婚了。那会儿爷爷还没退下来,多少在生意上帮父亲通了不少关系,这要是对着干绝对没好处,这不就结婚了么,还是个离过婚的女的,但是家里有些背景,他们这辈子也就这么凑合了。

他们要是真的凑合了,我也没意见,就是可怜了我的母亲,我最恨的就是害了女人的男人,连责任都不负算什么男人呢?也就是后来我被带回国,好歹是程家的种可是我爸的新家容不下我,我就被爷爷养在身边了。

感情上我一直照顾别人,要说我会哄女人也是天性使然,很小我就知道怎么逗别人开心,在母亲身边的时候就希望她开心点,在爷爷身边的时候怕自己一旦做不好就被扔了,那时候就没有家,身边没爸也没妈,虽然堃叔疼我,可我从来都觉的自己是自己家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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