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着锦——字元慧

作者:字元慧  录入:11-07

“呵呵……云川,我不敢了,”我不敢再喜欢你了,我摇着头嘶哑着声音笑,眼角划过数道苦涩,捂住嘴流泪,每抽泣一下,浑身就疼一下,“我不敢了……”

头发的桎梏松了下来,他的声音有些无措:“你……你哭什么!”

见我不以为动,复又软下声音来,拍着我的背:“别哭,我,我骗你的,我不会告诉你父亲,不会把你关起来,你好好想想我怎么会……”

我笑得难受,背对着他渐渐蜷起,却感到被拥进一个怀抱里。

“你说要离开……”,他轻轻拨开我的头发,“为什么要离开?你是气我不相信你吗?可是你又为什么要瞒我?当日在江元,夜宴散后你分明是和阮竹声在一起,你为什么撒谎说是一个人?你还跑去找云宛?你明知他已视我为敌……”

他的声音里带了几丝委屈,然见我不说话,他便再一次将我的脸扳了过来,只不过这次动作轻了不少。

“淇,那次你舍身救我,我就已经知道了,我前边儿说的那些话……是为了气你,我信你,我当然信你……”

“可是我不信你。”我抬眼,打断他的话,心底冷冽清楚。

云川愣在眼前,像是还在想我方才的话。

“我不喜欢你,我不信你,”我惨淡一笑,“可是我怕你。”

他还不说话,我无法看出他在想什么,只想自己似乎是豁出去了。

“我要做的事与你无关,”我平淡的陈述道,“我要离开也与你无关,至于你找我的目的,或者说选择相信我的原因,我当然了解——贵妃娘娘说我可信,不过她有没有告诉你,我和她达成的共识之一就是事成后,我得离开京都?”

京都是是非之地,等这一切是非结束,我要全身而退就得闭紧嘴,然后走人,这的确和云川无关。

第三十八章

“去哪儿?”他的声音平板无波。

“还是与你无关。”

“呵呵……”他突然笑起来,一手抚上我的脸,“原来你的事,和我都没有关系了……”

我不耐烦的别开脸,想要起身送客,却不想他突然将我猛地一拽,我只感觉到眼前仅有的月光也被挡住,唇上一疼,不由张嘴呼痛,然而还不等我的声音发出就被堵了回去,等我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时才晓得挣扎起来。

这个人像是疯了,一手环肩,把我勒得死死的,另一手按住我的头,我直以为整个人要窒息而死了,力气都要耗尽,唇舌在他的攻势下渐渐酸软,我扯着身下的锦缎,挣扎要呼吸,这一吻太长,甚至都有他要把我撕了吃的错觉,凶狠而蛮横,害得我的口鼻里呼吸的都是他的气息。

云川比我高不少,常年练武的身材肌理匀称而紧致,我哪里能和他比?身上的重量直要压到心里去似的,恍惚间,脑子里浮现出从前我与他初试云雨时的场景……突然意识到我都在想些什么,只觉羞愤不已——都是这人的错!光是看我这样一副丧家之犬的落败样子还不能使他解气,必定要这样折辱我才罢!他脑子里想的是谁真当我不知道么?!

“唔……!”

原本已没剩多少的气力,这么一恼反倒又攒了些起来,只想用双手掐他的脖子,可是他的手一直狠狠按着,脚也用不了,双腿被他的腿分隔开,我只能往后一个劲儿的退缩,人都快平躺下来滑到地上去了。

可似乎是发现我真的不愿意,他竟狠狠地撞了我一下!我一时之间又羞又气,只想自己怎么不干脆晕过去或者死了算了!

就在我觉得真要晕了的当口儿,突然听到门外妙赏高声道:“公子!墨草来了。”

云川这才放开我,月光之下,分离时牵出银丝暧昧而煽情,我无心于此,下意识地将云川用力一推,然后不知该说什么,事实上我的确脑中一片空白。

“墨草?你那个小峦童?”云川冷笑,然后再高声向门外语气强硬道,“候着!”

“他不是。”我恨恨地别开眼,不想看这个人。

“不是玩意儿,那就是相好了?”云川狠狠将我按到榻上,眼神阴冷,我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你会喜欢他?”

他压上来,一手扯散我的衣带:“你喜欢我。”他一字一句,像是警告又像是说服。

“不……!”我费力地挡着他的手,愤恨道,“就算从前我喜欢过你,也不过是因为我太怕你,所以不敢反抗而已!你不会是以为我当日救你是因为非你不可罢?”睁眼说瞎话的感觉很好,且最后一句也算实话。

布料碎裂的声音响起,云川一手掐住我的脖子向上猛地一提,以便与他对视:“你再说一次?!”

我气极反笑:“哈?堂堂七殿下用得着这样吗?你掐死我好了,再说多少次我也不会改一个字!”

放在脖子上的手虽然没有使太大的劲,可微微地颤抖像是气急了一般,似乎随时都能拧断我的脖颈。

我见状冷笑一声,趁他分神,抓住他的手向一旁狠狠一甩:“你觉得你很了解我?”

沉默了太久,黑暗之中气氛微妙,似乎一点即燃,他低沉的声音伴着厚重的呼吸砸在我耳边,接着用极慢的语速说道:“是不是因为我向父皇提出娶妃开府,所以……”

我并不意外,只轻飘飘的反问:“这件事吗?我现在知道了。”然后挑眉:“喜事儿。”

“你……!”云川猛一抬头,月光下他原本风神俊逸的脸扭曲起来,“那你究竟是为什么?!”

“你又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我顺着他的话,将“秘密”二字咬得极重,冷冷笑道,“或者说……是你以为我不知道的秘密。”

“你想说什么?”他歪着头,微抬下颔,鬓角有细碎的长发垂下,眼神向下瞥视着我。

“恰恰相反,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我侧开脸不看他,嘴角抿出不耐烦的弧度。

他分明被我气得厉害,然而却只是紧攥着拳,似乎在努力克制,然后慢慢地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一会儿被他弄得一团狼狈的我,阴沉的眼神颇有些骇人,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想来我的确不了解你,现在开始了解也不迟。”

一切都还没完,南柯泠为母守哀,云川点名要我重回瑞霄宫伴读。

“七殿下一向看重你,便是看重文士翰林的意思,七殿下既能上承先祖之德,下秉仁人之志,你可就不能自负文名,不敬心伺候啊。”父亲语重心长道。二娘这一去,他也憔悴了几分,不过看来弱衾伺候得不错,他这几天的心情见好了不少。

我呵呵一笑:“听说太子近日身子不大好,不过有太医精心照料应是无碍,父亲此时赞七殿下好,未免不妥吧?”我有心试探他的意思。

爷爷身上又不好,这一来都是父亲在主事,他若是在不恰当的时候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为人诟病,岂不是要连累我们?我毕竟是国公府的人,荣则俱荣,损则俱损。

父亲看了我一眼,沉吟了一会儿,正色道:“我方才的话,虽是赞七殿下,可并没有说错,身自端方影不斜,君子度人当与大道同一,何须存那小人心思?”

我当然从善如流:“是。”

于是我又回到了瑞霄宫,宫中的摆设有了些变动:甫一进宫后长庭,就见满庭中都是疏朗枝条、花期未至的梅树。

“公子当日曾说‘瑞霞如海,九重霄寒,这宫中合该配梅花’,殿下为迎公子,便命人好好布置了一番。”丰儿边引着我一路游赏,边笑道。

我微笑颔首,然后移开目光,没有答话。

第三十九章

我喜欢梅花,因为简单好看,尤其冬日红梅映雪,真是惊艳不可方物。

从前我见这宫中摆放的尽是名贵的兰花,还以为云川爱兰,忙不迭地回去命妙赏给我的衣服上全绣上姿态各异的兰花。

那一世里见了那幅画才知道,原来是病太子从前曾有一件画着白兰的羽纱,他穿着那个做了不少好事,不是温暖冻僵的鸟儿就是为花剪枝……那幅画就是病太子身着白兰羽纱,笑意温柔眼含怜悯地怀抱一只受伤的鹤,身边数丛兰花袅袅。呵呵。

想必在云川这个黑透了心肠的人眼里,病太子就是唯一的光了吧?如同深谷幽兰,饮朝露而生,伴孤鹤而去,独不该在人间。

我一挑眉:这样想想还真是个纯情的人呢。

假如有一天,这朵幽兰从天上跌落尘埃呢?假如云川终于懂得民生疾苦,知道兰花名贵且不易相与呢?假如此兰尤其贵重,要用江山来换呢?

回到侧殿,我垂下眼,借喝茶的动作掩去嘴角的冷笑。

“这盆兰花快活不成了,在殿下看见之前赶紧拿去扔了吧。”搁下茶盅,我指着椅子角下向丰儿说道。

“哟!真是呢!多谢公子提点!”丰儿赶忙向一边打了个手势,立刻上来了一个小太监将花抬了下去。

“公公今日不用跟着殿下么?”丰儿、德安这样的太监都是打小就伺候皇子的,既是奴才也是心腹,他们或者客气,旁人却也不可得罪他们,“公公素知我的性情,不用人伺候的。”

对,从前我在这瑞霄宫就是这么殷勤小心,哪怕在家里有多少金贵的讲究,到了这里只有我伺候云川的份儿,谁让我喜欢他呢?鞍前马后也不足道尽我心意,现在想想,我也是个纯情的人呢。

“公子不必多心,殿下看重公子,若遣旁人伺候,哪里显现得出您与我们殿下的情分?”丰儿眼力不错的新沏了壶茶,“况且您如今有爵位在身,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淘气,混摔混打的,我们在边上伺候着岂不便宜?”

真是好说辞,人情脸面卖得连我这个仇人都挑不出错来。

一盏茶过后,云川的驾辇终于行至宫外,我和众人正在殿外跪迎,只闻一片肃静。

不多时一抹淡金下摆飘入眼帘,跟着身上一轻,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跟上。”他扔下一句话便大步走开。

待我跟他至长庭,他屏退左右,只剩我两人后他转身面对我,面无表情地问道:“我知道你喜欢梅,如今凭你眼力,你瞧这梅是龙游还是游龙呢?”

“玉碟龙游,巧夺天工,而游龙再美再名贵也是刻意为之,据臣所见,此庭之中皆是游龙。”我亦漠然相对。

“此两种虽然名字相近,但形成的原因却全然不同,世所孤高者喜龙游之自然,世所猎奇者则爱游龙之难得……”说着他走近我,居高临下:“而我,是个见猎心喜的人呢。”

我感受到一阵不舒服的压迫感,下意识想退,却被拉住——

“梅虽桀骜,我用铁丝缠之,利刃削之,去其枝桠,删其不顺,将它塑造成我喜欢的样子,我想要的样子,如何?”

我心头莫名一股怒火,可还不等我发出来,他便敛去他少现的霸道阴狠之色,露出他一贯的儒雅温柔,笑道:“昭华君心思别具,可愿为我好好打理这满庭的游龙梅花?”

“恕臣无能,”我暗自咬牙,勉强开口,“无法知晓殿下心中所好,若是梅姿平庸……”

“不妨事,不好就改,”云川高声打断我,隔着盘垂的红纱,他抚上我的脖颈,“我会细心指教你改到好为止。”

这样一来我便与世隔绝了,镇日便在这长庭宫宇中打理梅树,仅能穿梭梅间或是回寝殿休息。

白日里是难见云川的,到了晚上他放着自己偌大的寝宫不去,倒在我这小小的侧殿歇着。我每夜不成眠,偶尔趁他睡熟出来借着月光修整梅树,到了卯初一刻,云川醒了赴朝会之后,我再回去。

直到后来有一次,发现云川竟不声不响的就站在暗处的廊檐下,一双眼睛无波无澜,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害我惊得起了一身汗,回去又做了噩梦,次日还高烧了半天,以后便再也不敢半夜偷起了。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这样的日子过得我都快疯了!

当初说是来伺候他的,身边自然一个人都没带,谁曾想他竟变相的拘禁起我来?!一个能说话的人也没有,我无法得知宫外的消息还记挂着爷爷的病,心内郁积,跟着就病倒了。

我很清楚我这病,便一直拖着,药也不好好吃,云川无奈,只好请来太医正重新开方子。

好不容易见到老太医一面,赶紧屏退下人然后恳求他道:“大人,我有一事相求,务必请您帮我这个忙,就当是看在我爷爷的份儿上。”

“公子如何这般客气?有什么事儿只管说。”

“我这里有一封信,”我从枕下掏出信来,“求大人为我将此信转给我的小厮白芹。”

“这……”老太医一向谨慎,说白了就是胆小,可身在皇宫,又干系六宫前朝的生老病死,不胆小谨慎如何能活到现在?

“大人放心,这信里没有违禁之语,是与家中小妹的一些体己话,”我叹道,“七殿下是皇子,我若写信来往的频繁了,别人不知是我,还道是七殿下借我之名与臣下结党呢。”

老太医放心了,我复又强调七殿下仁义,若知道我的用心,难免他会感到不安,到时执意命宫人为我传信,反倒辜负了我的用心。

未免再有类似阮竹声上次的事情发生,我还特地嘱咐了:“若是被人发现,照实说也就是了,不必遮掩。”我的理由简单清白,照实说了,云川反倒不会当场拆信查看。

白芹办事的确牢靠有效:南柯湘正为婚约发愁,他在旁一撺掇,南柯湘就想到我如今身份贵重,又得七殿下青目比南柯泠更甚,与司空公子也有知遇之恩,我若处心帮忙,父亲和司空都会卖我的面子。

果然信送出去没多久,赵珏便来了瑞霄宫,还指名要赏梅。

第四十章

“跟你说了花期未至……”

庭外垂花门下传来人语,我听到云川的声音。

“虽然没有花,但绿丛丛的很是喜人,想必寒冬腊月时,一定梅香千里。”赵珏笑道,复又一顿,指着我的方向踮脚看:“那是谁在树后?”

我伸手按了按围在面上的红纱,拨开前面挡着的梅枝,缓步走至二人跟前:“七殿下日安。”然后向赵珏颔首致意:“如今该称阁下一声副将大人了吧?”自从和云川在西凉立功而返后,两人军中的职位又升了一阶。

“你……昭华君?”赵珏显得很惊讶,“从前只见你穿白的素的,眼下陡然一身红衣,害我都认不出来了!”

“说起来……你如今的衣物的确全是红的,”云川语气平淡的开口,“这样喜欢红,为什么从前不穿?”

“也许穿了,七殿下没注意罢了。”

“不可能。”云川生硬的驳回,复又一顿,看了看赵珏,方缓了缓颜色道:“这么好看,怎么会注意不到?”

我冷笑:挡得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边儿了还能看出好不好看,真也是难为他。

推书 20234-11-05 :系统之八荒归元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