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了。”林清羽忽然淡淡道。
面瘫脸。林天珞在心中默默吐槽,走过去给林老爷一个大大的拥抱,低声道:“爹,我走了,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和大哥的,你在家里也要照顾好娘,有什么事就交给下人做,千万别自己累坏了,我在天山会努力学武的,等我成了盖世大侠就会回来爹和娘一起打理家业,到那个时候,我,还有大哥,我们一家四口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
林老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珞儿。”
林天珞冲他微微一笑,转身走到林清羽身边,和他一起上了马车,趴在窗户上朝着林氏夫妇招手:“爹,娘,再见,早点回去吧,珞儿会好好的。”
林老爷和林夫人都朝他招手,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长街的尽头。天色还未全亮,黑暗笼罩在苏州城的上方,早晨的天气略显寒凉,一阵风拂过,花朵从枝头飘落。
林老爷看了许久,转身对夫人道:“回去吧。”
林夫人抬手抹了抹眼泪:“我总觉得珞儿变了。”
“变了是好事,咱们的珞儿长大了。”林老爷叹气。
“我感觉珞儿已经变得不像是我们的孩子了,他太乖巧懂事了,一点也不需要我们的照顾。”
林老爷望了一眼天际,眸色变深了几分:“夫人啊,无论珞儿的性子怎么变,你要记住他永远是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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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驰的马车中,林天珞喜滋滋的掀开食盒,忽听林清羽轻笑一声:“盖世大侠?我看盖世大虾差不多吧。”说着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食盒内那盘香辣虾仁。
林天珞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所有的食物,摆放在他们二人面前的桌子上。
食物还是热气腾腾的,马车里飘满了各种香味,林天珞吸吸鼻子,说道:“好饿啊,大哥,我们吃早饭吧。”
林清羽道:“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诶?”林天珞惊讶,“怎么能不吃早餐,会饿坏胃的,我答应了爹娘要好好照顾你的,来吧,和我一起吃饭,娘亲的手艺很好的,尝尝这个。”
林天珞夹了一块豆腐递到林清羽的唇边,期待的看着他:“张嘴。”
林清羽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我说你怎么这么难伺候,这都喂到嘴边了。”林天珞也来劲了,夹着豆腐使劲的往他唇边送,林清羽皱眉,往后退了一下,啪嗒一声,豆腐滑了下去,刚好落在他的白袍子上。
林清羽手背青筋直冒。若不是马车里空间太小,他一定能躲得掉。忍着揍人的冲动看林天珞,只见他也是一脸受惊的样子。
林清羽的心口有些堵。明明做坏事的是他,他为何要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自己不是还没揍他吗?
林天珞回过神来,大叫一声,连忙卷起袖子手忙脚乱的替林清羽擦衣服上的油渍。
林清羽抬手将他按坐回去,抬手脱掉了外袍,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林天珞讪讪的看着他,见他里面穿的也是一件白衣,腰部袖口的地方都束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干练,颇有几分大侠的风范。藏在衣服下面的身体结实有力高大精壮,想起自己那天偷看到他洗澡的情景,林天珞忍不住就想狂喷鼻血。
他拍了拍自己噗通直乱跳的小心脏,将心头旖旎的心思都压了下去,这次换了个勺子,舀起一块豆腐,再次递到林清羽面前,略有些怨念的喊了一声:“大哥。”
出乎意料的,这次林清羽张口咬走了豆腐。
林天珞欣喜若狂,拿出小碟子给两人分菜。
林清羽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动作,并没有拒绝,直到林天珞期待的将碟子推到他面前,并且递上一双筷子。林清羽抬手接过了筷子,夹了一块虾仁放入口中。
林天珞心满意足,眼睛笑眯眯的,也拿起筷子和他一起吃饭。
时间在两人从沉默中消逝。
吃完了饭以后,林天珞主动将所有碗碟都收拾起来放入食盒中。
“大哥,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林天珞刚站起来,马车前进的速度猛地一顿,林天珞收不住,一头朝马车外面栽去,幸而林清羽眼疾手快的拽住了他的手腕,只是这一拽,林天珞又因无法平衡,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
林天珞晕乎乎的靠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忽然说道:“你身上有药香。”
林清羽只是弯了弯嘴角,将他扶起来,问:“可伤着了?”
林天珞摇摇头。
林清羽起身,抬手掀开帘子,皱眉问车夫:“发生何事了?”
“这……”车夫为难的看着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的小和尚,“我也不知道,忽然就这么冲出来一个小和尚,我没来得及停车,他就撞上了。”
林天珞从林清羽的背后钻出来,看见地上的小和尚,只见他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瘦的皮包骨头,满脸痛苦的表情,连忙跳下车去看人:“喂,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
林清羽也下了车,行至他身边,蹲下来查看小和尚的状况。
小和尚忽然坐了起来,吓了林天珞一跳。只见他抱着自己的小腿不断哀嚎:“好痛,肯定骨折了,呜呜,痛死小和尚了——”
林清羽伸手欲摸他的腿,被小和尚一掌拍开:“痛死我了,别碰我,我不管,我回不了家了,你们必须送我回去。”
林清羽嘴角噙了一丝冷笑:“雕虫小技,也想欺瞒我。”转头看蹲在他身边满脸无措的林天珞,沉声道:“珞儿,我们走。”
“可是他……”林天珞犹豫,“真的好像伤得很重的样子。”
林清羽又道了一遍:“我们走。”
“还有没有同情心啦!”小和尚闻言大哭起来,“呜呜,好痛啊,小和尚要痛死了。”
林天珞纠结,就算小和尚夸大了一些,可是就这么撞上来总会受一点伤的,何况他年纪还小,看起来又瘦瘦弱弱的样子,明显的营养不良,就这么抛下他似乎有点不太好,万一他真的伤了腿,天黑了被豺狼叼走了怎么办。
第10章:一生一世
林清羽回头看他,见林天珞依旧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眉头微微皱起,沉声唤道:“珞儿。”
林天珞抬头看他,眼神中明显有着祈求之意。
“我们还要赶路。”林清羽难得一次向他解释。
“帮他一下又不会浪费多少时间,至少我们得给他找个大夫。”林天珞小声道。
林清羽的脸色立刻冷了两分,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林天珞在他身后小小的哼了一声。
林清羽脚步一顿,觉得胸口有些气闷。
他生气了。
珞儿居然因为一个外人不听他的话。
林清羽的眼底闪动着几分阴狠的光芒。
林天珞不再看他背影,转头对小和尚道:“我给你找大夫吧。”
“我不要你帮小和尚。”没想到小和尚拒绝的干脆利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念了一声佛号,“施主既然非尘世中人,又何必流连不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你走吧。”
林天珞:“???”
林清羽忽然转身,看着小和尚,又看了林天珞一样:“走?你让他去哪里?”
林天珞全身汗毛倒竖。
“自然是施主该去的地方。”小和尚说道。
林清羽快步的朝他走来,林天珞吓了一跳,拦在小和尚身前看他:“你想干什么?”
林清羽阴测测的盯了他半天,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珞儿,走吧。”
“呜呜,痛死啦!”听他这样说,小和尚立刻又大哭起来,“再不回去小和尚就要被师父责骂了,小和尚不管,你们不许走,小和尚要你们送小和尚回家,呜呜——”
林天珞喊了一声大哥,祈求的看着他,低声道:“是我们撞了他,终归是我们不对,你看他这么可怜,我们就帮他这一回吧,他是佛门弟子,我们帮他也是为自己积德,你说是不是啊?”
林清羽道:“你当真想帮他?”
林天珞点点头。
林清羽行至小和尚身边,弯身将他抱了起来。林天珞立刻喜上眉梢,眼睛弯弯道:“多谢大哥!”
林清羽将小和尚放在了马车上,拿出药瓶,沉声道:“把鞋袜脱了。”
小和尚立刻警惕看他:“小和尚不用你治,你送小和尚回家就好。”
林清羽看林天珞,眼中之意很明显——是小和尚自己不让治的。
林天珞将药瓶从林清羽手里拿过来塞进了小和尚的怀里,温声道:“我知道我大哥看起来很凶,不过他人真的很好,来,药给你,你自己抹。”
林清羽再次气闷。
马车摇摇晃晃再次启程,只是这次行驶的方向是小和尚所指的古寺。到了中午的时候,马车在一座山前停下,小和尚坐在车夫身边,指着高山道:“喏,翻过这座大山就是我们的寺庙了。”
“这么远?”林天珞惊呼。
小和尚立刻变脸:“小和尚不管,你们答应要送我回家的,君子不可言而无信!”
林天珞很想告诉他自己和林清羽都不是君子,不过看在小和尚这么可怜的份上,还是送佛送到西吧。
“山间马车无法行路,就留在这里吧。”小和尚看了看林天珞瘦小的身板,将目光转到林清羽身上,“你背我上去。”
林清羽自然是面无表情。
林天珞将马车里的吃食都打包了斜跨在肩上,又塞了两个空的水囊,路上用来盛水喝。马车和车夫都留在山下等他们回来,林清羽背起小和尚,林天珞跟在身后,三人踏上了山道,往深山中行去。
一路上树木参天,浓荫蔽日,空谷之中传来悦耳的鸟鸣声,草木香混合着花香缭绕在周围,阳光投射在山泉中绽出五彩斑斓的颜色,悬崖峭壁之处有怪石林立,瑰丽风景目不暇接。
林天珞拿出新打来的泉水,拨开塞子递到林清羽唇边:“大哥,喝水。”
林清羽摇摇头:“我不渴。”
“小和尚渴了。”背上的小和尚大叫。
林天珞将水囊收了起来,拒绝:“你不能喝。”
“为什么?”小和尚不满又不解。
“你喝了就会变重,会增加我大哥的负重。”林天珞解释。
小和尚:“……”
林清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什么啊?”小和尚哼唧着,“要不要小和尚去撒泡药给你大哥减重啊?”
“这个主意不错。”林天珞认真考虑,“要不你顺便将身上衣服也脱了。”
小和尚:“……”
这次连林清羽都被吓到了,低声道:“珞儿不用担心,习武之人这点负重不在话下。”
“那大哥你饿不饿?”林天珞拿出刚才在路上采来的山楂,用袖子擦了擦,“给你吃。”
林清羽叹了一口气:“珞儿,我们还要赶路。”
“哦。”林天珞失望,将山楂塞到了自己的嘴里,咬得咯吱咯吱响。
“对了,小和尚,你的法号是什么?”林天珞想起一事,问道。
“小和尚叫元修,小和尚有一个师兄叫元清,小和尚还有一个师父,他叫慧心,你还有什么问题?”元修问。
“你这么瘦,脸色又这么白,不会是吃素吃出来的吧?看着就是营养不良啊,不过我见过和尚,也没哪一个像你这么瘦小。”
元修面色微微一变,念了一声佛号:“小和尚这是一心向佛。”
“这样?”林天珞用手比出了一个小身板,噗噗笑出声,“估计你们寺里的大老鼠都能将你叼走。”
元修哼了一声,扭过脑袋不看他。
林天珞狡猾的笑了笑,继续啃山楂。
为了赶路,一路都没怎么停下来休息,到了傍晚的时候,林天珞伸手用袖子擦了擦林清羽额头上的汗,温声道:“大哥,歇会吧。”
林清羽点点头,背着元修走到一棵树下,将他放下。林天珞立马拿出食物和清水给林清羽,回头看见元修脱下自己的鞋袜露出高高肿起的脚踝,凑了过去:“喂,真的不用擦药吗?肿的很厉害呢,你怎么就撞上我们的马车了,我们的马车那么大,你该不会是瞎子吧?”
元修怒瞪他一样,回道:“我才不是瞎子。”
“饿了吧?”林天珞递出一块饼,“我娘烙的,吃不吃?”
元修咽了咽口水,接了饼,低声说:“谢谢。”
林天珞只是笑笑,问:“还有多久能到你们寺庙?”
“翻过这座山就到了。”元修有些心虚。
林天珞哦了一声,走到了林清羽的身边坐下,双手托着下巴叹气。
林清羽转头看他。
林天珞道:“大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烦?”
“嗯?”
“我们本可以不理小和尚的。”
“他伤了脚的确是我们之错,珞儿执意帮他是对的。”林清羽看着,侧脸掩映在夕阳的光芒,声线温柔而优雅。
“可是大哥不想帮他必定是大哥看穿了他的小把戏,他是故意撞上我们的马车,对不对?”林天珞又问。
“他确实是故意撞上来的,我不帮他,一方面我们要赶路,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没有珞儿心善。”林清羽替他将垂下来的发丝撩到而后,“珞儿,你要记住一点,不可与我太亲近,我不是良善之人。”
“可是现在大哥你对我很好啊。”
“那是因为我无法抗拒。”
林天珞不解的摇摇头:“我不懂。”
“我习惯了孤独,如果你打破了这种孤独,强行进入我的世界,就要奉陪到底,不可中途反悔,懂吗?”林清羽盯着他的眼睛。
林天珞点头:“你放心,你是我大哥,我绝对不会弃你不顾。”
“若我不是你大哥呢?”
林天珞毫不犹豫的回道:“没关系,那我也跟着你。”其实我才不是你弟弟啊,林天珞黯然的心想,第一次希望能做真正的珞儿。
“那如果期限是一生一世呢?”林清羽又说。
林天珞的心跳差点漏跳一拍,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颤抖着声音重复了一遍:“一生一世?”
林清羽却猛然收回了目光,淡淡的开口:“天色不早了,出发吧。”
林天珞看着他的背影,狂乱的心跳声渐渐平复下来,心头涌起无数失望感,说不出的复杂滋味,不由得垂下了眼睑。
……果然是自己理解错了。
一生一世么?
他期待的一生一世应该只是珞儿的兄弟情,可他不是珞儿。
第11章:脑残粉
天色渐渐黑沉下来,林天珞拿出夜明珠用来照亮夜路,另一只手拿了一根粗棍子用来拨开荆棘和探路。
林清羽背着元修继续上路,林天珞跟在他身后,默默的盯着他的背影,想起他说的“一生一世”,心情有些复杂。
林清羽察觉到他的脚步越来越慢,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由得停下脚步,沉声道:“珞儿,跟紧我。”
林天珞回神,抬眸对上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