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的顾心钺用手去推他,“快下去,椅子要塌了。”
“不会的,这是个双人椅,我们都没超过标准体重,没问题的。”沈鹤立说,伸手把顾心钺的上身搂到自己的怀里,“嘘,看日落。”
两人直到太阳完全消失在海面,连漫天的晚霞都要归于灰暗,沈鹤立从假寐中清醒,拍拍怀中的人,“晚风有些凉了,进去吧。晚上的舞会还是要下去露个面才行,我马上陪你上来,他们自己会找乐子。”
“嗯。”顾心钺从椅子上起来,“你等我一下,我洗漱一下,换身衣裳。”
顾心钺换上银朱做的西服,沈鹤立受顾心钺的影响现在也喜欢多换洗一下,别说,被水洗一下,有精神的多。
两人走下楼去,舞会也开始了,顾心钺难得心情好,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应对着,耽景举着酒杯向前来,“难得看见沈太太笑呢,觉得很好看但也觉得不得劲,是不是代表我就完全没机会了。”
“我不笑你也没机会。”顾心钺笑说。
“哎呀,知道也不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耽景说,“我也好做梦骗骗自己。”
“拜托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顾心钺问。
“我当然没问题。”耽景说,“现在就担心沈老板觉得我是情敌,故意不让我帮忙,那就没办法了。你看,沈老板现在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杀了我一样。”
顾心钺望过去,还在和别人说话的沈鹤立和别人说了两句,就端着酒杯过来了,“在聊什么,很开心?”
“没有,耽景和我抱怨最近杨家越来越过分了,想找个机会挫挫那家人的锐气。”顾心钺笑说。
沈鹤立举杯向耽景示意一下,搂着顾心钺的腰,“我们得上去了,耽景少爷随意。”
转身走了几步离了舞会现场后,沈鹤立小声问顾心钺,“觉得他是可以选择的合作对象?可是一个商会会长,分量会不会不太够?”
“你觉得如果只是一个闲置一样的商会会长背景,耽景他能横行无忌的在广市沾花惹草,一点都不用顾忌别的,你觉得可能吗?”顾心钺说。
“好吧,我调查一下后再做决定。”沈鹤立说。
“不相信我吗?”顾心钺鬼使神差的问他。
“怎么会。”沈鹤立说,“好吧,我会让尹叔去和他接触看看,如果他也有这个意思的话,就是他了。”
顾心钺装作低头看路避开沈鹤立的视线,“他刚才还说,怕你会觉得他对我有想法,不跟他合作呢。”
沈鹤立从后头搂住他的腰,“那么个毛头小子,我怕他做甚。我这样的人物太太都看不上,我还担心你看上他?”
“松开,这样我不好走路了。”顾心钺闷声闷气的说。
沈鹤立抿下嘴,突然拦腰把顾心钺抱起,抗麻袋一样的往肩膀上扔,“喂?”突然失重的感觉让顾心钺有些慌张,沈鹤立蹬蹬的往前走,顾心钺被卡着胃,很不舒服,但除了第一声措不及防叫出声来,之后他都闷着不出声。
到了上面的舱房,沈鹤立把顾心钺扔到床上,沈鹤立俯身下去想要亲他,顾心钺甚至还没分清楚东南西北,看见他的脸伸手就是一巴掌,一巴掌不解恨,左右啪啪的又各扇了一下,奈何沈鹤立铁了心想要一亲芳泽。
顾心钺位置力气都完全处于弱势,被压在被子里胡头胡脑的狠亲了一顿。直到沈鹤立餍足了用手支撑着身体,才能呼吸不稳的瞪着他。
“别这么看我,我会又冲动的。”沈鹤立挑着眉笑道。
顾心钺眼睛都能瞪出火了,但沈鹤立流氓的用下身去蹭他,只能恨恨的偏头,告诉自己这不是示弱,而是不想再用惨痛的事实来证明最后只是自己吃亏还浪费大好时间。“我饿了。”
“好,我去叫人端吃的上来,想吃什么?”沈鹤立问。
“清淡一点,香的,从前没吃过的。”顾心钺气鼓鼓的说道。
“知道了。”沈鹤立又在他脸上狠狠亲一下,才大笑着起身。
顾心钺用手擦了几下脸,“银朱,打水来,我要洗脸。”
等了片刻,银朱没进来,知道大概是被沈鹤立叫去问他的口味了,只能起身自己去浴室找了毛巾把脸洗了一遍。之前还气愤的想要把脸皮擦破,擦着擦着又笑起来,自己也觉得自己好笑,把毛巾一扔,去换衣服了。
大概知道自己没看上他,在用这种方式泄恨呢。顾心钺嘴角微扬的想,既然知道他没看上就该老实的滚一边去,怎么还要腻腻歪歪的跟在他后头,自尊心呢。
等沈鹤立端了饭菜上来,顾心钺已经在阳台上坐好了,裹着被子,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在那里吃吗?进来吃吧,吃了风要着凉了。”
“我想在这吃。”顾心钺回头看他,眼睛比天上的星辰还亮,沈鹤立收到讯息,认为这是顾心钺跟他撒娇,颠颠的就过去了,两人吃完晚餐,又重新窝在一起裹着厚厚的被子,仰躺在藤椅上看星星。
“不觉得眼花吗?”沈鹤立问,今天天气不错,海上的星星密密麻麻的盈满了天空,看久了觉得有些眼花。
“不会啊,星星都有自己的轨迹,仔细看,它们有它们的形状。”顾心钺说。
沈鹤立玩着他的发尾,“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还有很多。”顾心钺说。“比如我就不知道你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
“哦,对。差点忘了。”沈鹤立说,也不去别的地方拿,就在刚才脱下随意搭在一边的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
“这是我给悦之准备的生日礼物,看喜不喜欢。”沈鹤立把盒子递给他。
盒子只有巴掌大,颠在手里倒是很重,顾心钺拆开盒子,一个宝石皇冠,像西洋皇帝带的皇冠,黄金做底,上面镶嵌了宝石,尖尖顶上还顶着耀眼的珍珠。虽然不是正常皇冠的大小,但是该有的一个没少,反而更显精致。
“为什么送我这个?”顾心钺不解的看他。
沈鹤立用指做梳,帮顾心钺梳起头发来,把头发束在头顶上,这个皇冠原来是做成发冠一样,固定在头顶,闪闪发亮。
“我可没胆子去定做一个华国的皇冠给你,纸总包不住火,万一传出去就糟了。”沈鹤立说,摸摸顶上的皇冠又摸摸他的眼角,“这个在西洋也象征着顶级的权利,我送它给你,你就是我世界里的王,对我拥有无可置喙的权利。”
顾心钺看着他,表情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其他。
“喜欢不喜欢?”沈鹤立问他。
顾心钺不回答,在沈鹤立觉得啊,就这样算了吧的时候,顾心钺拉着沈鹤立的手,放在自己的盘扣上,“我觉得胎虫好像又发作了?”
“怎么会?”沈鹤立一时没明白过来还意外的嘟嚷。
“就是现在,就在这里,把它喂饱吧。”顾心钺微抬起下巴,倨傲的下令道。
第27章
晚上在阳台上胡闹了一阵,清洗后顾心钺也不愿意老实在房里睡,要在阳台上睡,等迷糊着看了日出后才被沈鹤立抱着回房里,就有些不舒服的症状。
沈鹤立连忙让船返航,请大夫来看了只说是疲累过度,只要好生养着就行。沈鹤立掰起手指来算顾心钺到底劳累什么了,这样一想才发觉他平常除了坐着就是躺着,都不怎么运动,难怪多走几步就劳累过度了。
看着白着脸躺在床上的人,沈鹤立给他掖了掖被子,“等这次好了,以后得多陪你走动走动,就是不走动才会这么容易劳累。”
顾心钺轻掀起低垂的眼瞥他一眼,“你去忙你的,让我静静的歇一会。”
银朱给他捏腿,“这里买的补品都比不上家里库房的,我让厨子看着做,等回去了再让曾妈好好给太太补补。这次回去,我得自己去领几板子。”
“你也先出去。”顾心钺说。
“是。”银朱说,和沈鹤立一起出去。
顾心钺一病,就病了十余日,在这个时间里,沈鹤立和耽景达成了共识,耽景接手了沈立堂广市的货运线,出了临海州的,自然还是沈立堂其他的点,两边可以互相对接,但是若耽景想要再做其他州的生意,少不得还是自己再去跑线踩点。
耽景很光棍的说,“我能把临海州有河的地方的生意都做到就足够了。外面的,我不贪心。”
沈鹤立笑着举起酒杯,“以后多仰仗耽景老板了。”
“啊,哈哈,老板,老板好。”耽景笑哈哈的说,“庆祝我从少爷成了老板,我请沈老板吃饭,不如携眷?”
“耽景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不巧的是我太太最近身体不舒服在家中静养,等他好点后,我们就要启程回京都了。”沈鹤立说。
“这么快就走。”耽景有些舍不得,“你看广市气候也好,如今治安也好,沈老板没考虑在广市定居?”
沈鹤立只笑,“我是无所谓,只我太太,正经的皇城人,寻常地方怕是住不习惯。”
“那就没办法。”耽景说,“以后沈老板可要多带太太来广市玩,你不是还有买办在广市,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就是。”
“到时候一定不客气。”沈鹤立笑说。
耽景哼着小歌回到家,就被下人告知,他老爹在他爷爷房里等着见他呢,耽景让下人端了漱口茶来,洗掉满嘴的酒气,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走到他爷爷所在的正堂。
“爷爷,爹。”耽景老实的低头弯腰称呼道。
“你最近在干什么?”他爹胡子一吹问道。
“沈鹤立把在广市的点送给我了,最近在忙着和他去清点关系。”耽景说。
“他好好一个点为什么要送给你,人家送给你你就要啊,这是什么阿猫阿狗,人家给你你就要啊。”他爹胡子吹的一颤一颤的。
“杨家二小子盯上沈立堂广市分部,刚好沈鹤立底下有一个掌柜的跟革命党有些牵扯,杨二想拿这个做文章,沈老板就干脆送给我了。”耽景说。
“和革命党有牵扯你也敢接手,贪吃不嫌烫手?”他爹说,“寻常你嘴花花在外头招惹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的,我也随便你,等你以后有了媳妇自然有媳妇管你。你现在是胆子越来越大,想把全家都带进沟去吗?”
“别人就算了,姐夫还能相信我会和革命党勾结造他的饭。”耽景不在乎的说。
他爹闻言紧张的看一眼他爷爷,见他爷爷没说什么,才虎的瞪了一眼他,“什么姐夫,乱说什么。”
“大夫人已经在拖日子了,也把姐姐叫了去托付一些事情,既然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我们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耽景说。“杨二嚣张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姐姐是姐夫的妾,等姐姐进了门,我们两家总要对上。”
“耽景说的没错。”他爷爷开口道,“但只要你姐姐一天没进门,你就不准叫那个人姐夫。”
“别人送了你接就接了,日后记得把人情还上就是。”他爷爷拍板道,“耽景,为家族计,你的眼光要放长远点,别人有不如自己有,赵钱孙,并不是那么稳靠的存在。去找人联系你南洋的二叔堂公。”
“知道了爷爷。”耽景说。
“行了,你们去吧。”他爷爷说。
耽景和他爹一起出来,他爹一改在屋里气的胡子一颤一颤的态度,亲切的拍着耽景的后背,“好小子,你爷爷真跟我说让你一笔钱让你自己去白手起家试一试,结果你空手套白狼有一份不错的事业了,虽然他这个点并没有完全成熟,但这更有你发挥的地方不是吗?”
“嗯。”耽景说,“我不准备扩张,就好好的做临海州这块的生意。不过,爹,沈鹤立那老狐狸,一条船都没给我留,你给我追加一点投资,我买几条船。”
“没船你跑什么河运?”他爹瞪眼睛说,“不过也正常,他沈立堂其他的地方的生意照做,这跑下来的线给你算了,船他自己还能用。没事,爹给你准备船,先来二十艘够不够。”
“爹,你当这批发大白菜?”耽景嫌弃道。“本来的规模也只有十艘,先准备个十五艘吧。”
“好,爹给你买。”他爹腆着肚子说,“他人留给你了吗?”
“留了一套班子给我。”耽景说。
“那还是个送人的样子。”他爹说,“什么时候把沈鹤立请回家吃顿饭,就是要和实在人做生意交朋友。”
“是哦,我怎么没想到。”耽景突然很激动的说,抱一下他爹,“爹,你真是我亲爹,我现在就去给他们送请帖。”
“这么急干什么?”他爹在后头追问道。
“不急不行啊,他马上就要带着他太太会京都去了。”耽景朝后挥挥手道。
他爹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即跳脚说,“兔崽子,你又去招惹人家媳妇了,赶紧给我回来。”
说是疲累过度并没有什么大事,但是顾心钺恹恹的躺在床上打不起精神来,沈鹤立见着也有些心疼,“要不咱们换个西医试试?总这么躺在床上也不是个事?”
“我没事,只是不想起身。”顾心钺说。“我觉得好累,好累。找人先送我回去吧,你忙完事再回来。”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了?”沈鹤立说,“本来这次来还想买一两个技术,回京都开厂,现在把广市的点撤了,也没什么心情找技术了,回航的时候路过上江时,再去找找看,到时候从上江走旱路去中原州早庄,不想去看看你舅舅吗?”
顾心钺闻言直直的看着他,“你想去见我舅舅?”
“早庄并不是我非要去的地方,你知道,那个地方沃野千里,没有大河。但我想着也许你会想要见一见外家的人。既然出来了,就见了面再回去吧。”沈鹤立说。“以后还说不定你会不会出京都。”
“出来,真的很累。”顾心钺说。
“我知道。”沈鹤立摸着他的手说,“天天躺在床上也变瘦了,换着补品吃气色也没好一些,我现在能理解银朱的负罪感,明明当初出来时拍着胸脯说要把你照顾好。”
“我会很快好的。”顾心钺说,“去看了舅舅再一起回家吧。”
“嗯。”沈鹤立说。
沈鹤立在翻看洋行的产品画册,等他确定了产品,洋行再大量发货到京都的百货公司。发财在一边整理。
“太太好像也没有特别的反应。”沈鹤立突然说。发财以为他在自言自语也没回答他。
“发财,你说太太生日那天我说了那些话,他看着像感动了,但是这几天我觉得又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你觉得太太有变化没?”沈鹤立说,“哎,你家太太真是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啊,捂的胸口都冷了,也没见对我热情一点。”
“太太最近都是让你在主卧睡的。”发财说,“也会等你一起吃饭。”
“还有呢。”沈鹤立问。
“你每次问话的时候太太也会回答,虽然很少,但还是会偶尔对你笑。”发财实事求是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