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味期限——忧杳然去

作者:忧杳然去  录入:11-07

文案:

2046年,已通过同性婚姻法,电影《控制》类似背景,先婚后爱,披着科幻皮的谈恋爱。不用期待什么科幻大片了,作者完全木有脑洞,不过借个时空背景谈恋爱= =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职场未来架空

主角:沈燕西、蒋潮

第 1 章

沈燕西摘掉胸前的员工卡,闭上眼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套上一件大衣系上围巾走进了电梯。这座大楼少说也有五十层,却不过眨眼几秒便到了楼下。电梯里携带的人工智能在他进去的那瞬便分辨出他要上下哪层,生活快捷的如同天上的诡谲星云。他原想在电梯里放空一会的。

一路都是阴阴的暗灰色,出了公司大楼,悬浮列车从头顶飞驰而过。四通八达的高架桥层层叠叠遮掩了天空,高耸林立的大楼星罗棋布遍布这座城市,有列车穿越大楼中央运载着无数下班人群通往下一站。汽车、地铁、悬浮列车分布各个空间疾驰而行,人人行色匆匆,在远处常年灰暗高远的天空下显得格外渺小。尽管是下班的高峰期,但也闻不到一丝油烟尾气,听不到一点噪音。整座城市保持着礼貌冰冷的秩序,汽车引擎只发出沙沙摩擦地面的声响。

很少人闲聊,街对面有队女孩穿着女仆装发cosplay活动单,那张宣传单只有一个电子码薄片,有人需要领走这张入场卡就可以了。手机适时的提醒今晚八点有个约会,沈燕西皱了皱眉,不想理,不料此时姐姐的电话就通了进来。那个3D立体的蓝色光标不停浮动,像一颗跳动的心脏,燕西点开接通,瞬间从手掌上的方块中跳出一块蓝色荧屏,姐姐不耐烦的影像在那边闪现:“怎么打了这么久都不接啊?”

沈燕西后退一步,要后面的人先走,自己挪到一处大楼的拐角下。

“我要去搭公车呢。”

“搭什么公车,我要人去接你了,你快点过来。第一次见面不要迟到。”

“哦。”他懒懒应着,旁边忽然泊进一辆蝙蝠车。

四支飞翼收缩车门打开,姐姐的助理小唐公事公办地邀请:“沈先生,请上车吧。”

沈燕西无奈地摇头,只好坐进了车里。

他这是第二十次相亲了,一年安排下来的相亲次数不下百计,他万般推辞,在周围人当中还算少的。社会变得包容,通过了同性婚姻法,连单身的男女或者孤寡老人如果愿意也可以和朋友、知己、亲人自愿组成家庭,只需向政府要一张电子证。和结婚证也殊无不同,同时具有法律保护的一切权益。

社会宽容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变得寡淡。人们大多忙于社交、工作,或者各自兴趣,对恋爱结婚这档事并不十分看重。单身、丁克、不婚族比比皆是,没什么奇怪的。沈燕西有个同事常年只专注于世界旅行,有无数的情人,去医院用营养液养大了一颗受精卵,找了个女人生下一个孩子,已经长到十岁了,见了沈燕西还会叫声叔叔。

而期待进入婚姻的人则按照社会地位、生活圈子、门楣以及个人素质成就进行相亲比配。事实上,沈燕西是很厌烦这种形式的比配的,像销售货物,凭一个人在社会上的位置决定一个人的婚姻,保持优良基因的延续。简直就和上世纪一百多人三分钟的相亲会没什么差别。不过彼此坐在优雅的餐厅,衣冠禽兽装模做样地客套一番罢了。

燕西自己谈过两次恋爱,初恋是校园时代的学长,下雨天会一起撑伞,图书馆为自己抢位置,餐厅吃饭会帮忙打爱吃的菜,一切亲力亲为,不用机器人助理。两人兴趣也相投,喜爱摄影,时常跑到郊外爬山野营,回来钻到暗室一起洗照片。贴满了同居的房子,有一两张还获过奖,毕业后学长移居英国继续摄影专业,他则留了下来学金融。

家里不同意,他们便瞒着父母私下来往。两个隔着半个地球在被子里通视频电话,隔几周偷偷飞一次英国,在泰晤士河喂鸽子,在大笨钟夕阳下接吻,在酒吧一响贪欢醉酒。那时,他想爱情大约就是如此吧。两地的分离没有让他们疏远,家里的拦阻也没把他们拆散,反而因为这点距离变得小别胜新婚,时时有刺激兴奋感。然而这种兴奋没保持多久,不过一年后,视频电话从每晚变成了一周,约会也两三个月一次,再后来,电话渐渐不再响起,约会也杳无音讯。

爱情经过了热烈的绽放,然后无声无息的陨落,即使他们拥有了知己、精神、兴趣的诸多默契,情投意合,也经不住消磨。没有任何外力因素,他们自己便散了。

爱得多么撕心裂肺,惊心动魄,到头来还是归于虚无。

第二次恋爱是公司的新人,活泼开朗的大男孩,和周围那些木偶般循规蹈矩的同事很不同。会给他惊喜,送大捧的玫瑰花束,写情诗,每晚发简讯紧追,公司里擦肩暧昧,他与男孩打着哑谜,始终不肯多进一步。男孩热血年轻,经不住他折磨,将他一把拖到公司卫生间吻住,顺理成章做了爱。很刺激,在他那段感情空窗生活乏味的期间,男孩像一簇跳跃的火焰,将他全身都烧着了。

他们在公司偷情,在角落里交`媾,埋着四周同事眼神暧昧交汇,每天享受着来自对方的情意暗示,偶尔一点接触都能擦枪走火。他被压在厕所墙壁上被那人插进去狠操,人工智能的警报滴滴的响,淋落一身的水。

后来也不知为什么,男孩搬到了别的部门,很少看他了,也渐渐不再找他。在这么一座迷宫般的大楼里,同事邻居朋友的关系都很疏离,一不小心就失散了。

要找这么一个真情实意的人多么难得。

他在楼梯角茶水间默默地等,那男孩远远看了他一眼,竟然装作没看到走向了别处。

他看着男孩走进了领导办公室,很久没有出来。

他冷嘲地笑了笑,从此再没有去过茶水间。

他的这点恋爱经验在同类人中可谓乏味可陈,甚至有洁身自好的美称了。他有个银行世家的家庭,父母都是做金融的名家,在行业里很受推崇。姐姐则另辟蹊径,做起投资行业,也小有成就,不算辱没了门楣。而他,喜爱摄影,金融学得马马虎虎,庸庸碌碌在家银行做个小职员。父母一向宠他,也并不逼迫。但在外人看来,他这个独子实在不堪重用,在父亲的光芒下一直抬不起头。他有时也会有些自卑,然而他性格绵软,只喜欢些风花雪月,终生都扛不起家传的事业。所以,也就这样中庸的过着了。

前两年,家里还宠着他,任他无所事事终日贪玩。近年来,因父亲和姐姐强势,看他最终也不抵用,就想给他找门婚事,早日成家有人照顾。

可是见了不少人,不是一本正经的政府官员,便是精明决算的商界人士,大都一贯带着这座城市冰冷礼貌的面具。他一看便生厌了,每天看同事的脸还不够,下了班再面对这么一张脸,他能疯了。

这么想着,车已经开进了海底餐厅,半透明的电梯门打开,他从车里一步踏进去,手机上的浮动光标不停闪,他看着简讯对声控智能说了去哪。那电梯便将他直接送往目的包厢,一点喘气的功夫都没有,他连忙整了整衣服围巾,走进了房间。

这是一处地下海底餐厅,每个房间都有主题设计,这一间包厢则四面八方都是玻璃水墙,海底游鱼阑珊,大片水幕电影,中间长形雕花桌,两排座椅,竟是复古英国式风格。桌上点了两只蜡烛,其他全是游游荡荡的海底蓝光,他抬头看到了自己雷厉风行的姐姐,温柔的光线打在她脸上也似柔和了弧度。

沈梦棠笑着介绍对面站起的男人:“这位是嘉禾影视的董事蒋潮蒋先生,小西,快过来见面。”

“哦。”在姐姐面前,他总还像个小孩习惯性撒娇的尾音。

他走过去,礼貌地和男人握了下手。

男人手心潮湿,温暖,握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他站起来比自己高一头,高大强势的气势很有压迫感,但没有伤害性,汹涌迅疾地包围住他。沈燕西迅速抬眼打量了他一下,男人穿着严谨规整的银灰色西装,里面黑色衬衫,一条亮色领带,胸前竟然折了一条远古时代的手绢!不知他是迎合房间设计还是自己特殊爱好,男人看着比他大许多,眉目深沉,样貌冷峻,带一架黑框眼镜,眼角有细纹,有着成年人的智慧和成熟,偶尔一点眼镜的反光,似乎又透着一点狡黠。当然了,这种成功人士也一贯保持着眼高于顶的自负,与这座城市相通的刻板冷静。

整体来说,这个人比以往的相亲对象没多大差别,只是那条手绢实在引起他的兴趣。

现在还有用手绢的古化石人类吗?

姐姐和女伴相谈甚欢,那人虽不多话,也适时地搭一两句以便不让气氛冷场。

他则低着头胡吃海塞,趁着没人注意,这种宴席不赶紧这个时候吃两口,待会就没得吃了。

他正掰开一只河蚌,吸允了一口蚌壳中软滑的肉,鲜味生津。海底餐厅的确名不虚传,味道不错,他舔了舔唇,还想再吃一个。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他不经意就流露出被宠的孩子气。

到了人前,又装上礼貌温和的外壳面向外界了。

他偷偷舔了一下手指,正想再拿一个,对面忽然推过一只小盘。

都是细心挑出来的蚌肉,香汁淋漓,带一小碗姜汁,男人一丝笑意的目光笼罩住他,又瞬间撤去,和姐姐她们继续攀谈起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的脸蓦地一红,被这私底下被揭穿的羞耻,和无声的暧昧体贴,搞得好不自在。

他面对着一盘香气浓郁的蚌肉吃不下了。

沈梦棠瞄着他的神色,狠狠踩了他一脚。

“小西啊,和蒋先生说说话。”

她目光凌厉谴责,燕西被踩得一痛,张口就道:“蒋先生,你好。”

“你好。”

男人的声音比较冷淡,隔着镜片看着他的眼光总带着优越的戏谑。

燕西极不喜欢这种不诚恳的高冷,这便是如今时代等级分明的社会秩序了。

他的父亲、领导、身边同事朋友都严格恪守着这种秩序,像他这样默默无闻的小职员,对此是敬谢不敏。

他唔了一声,再没说话。

沈梦棠以为顾忌她们在不方便,随即找了个借口先走。

临行还客气的嘱咐蒋潮:“蒋先生随意带小西出去玩玩吧,最后可要麻烦您把他送回家哦。”

“当然,乐意之至。”

男人起身送女士们出去,燕西跟在身后,男人挡在身前的背影像一座山,模模糊糊的游鱼光影映在他背上。燕西只到他肩的高度,默默腹诽,没事长那么高干嘛,呵呵。

男人送走女士,回头正好撞到燕西鼻梁。

“你……叫什么名字?”

第 2 章

“沈燕西,恨伯劳,东去燕西归,空相忆。元好问《遗山乐府》中写相思的一句,你知道吗?”

燕西摸着鼻子,故意这样拷问他一句,杀杀他的势气。

“嗯,是很诗意。你还看这样冷僻的古书?”

男人不冷不热的一句瞬间令他气馁,他这样奇怪的兴趣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诗词可以陶冶性情。”

他尴尬地回答。

“嗯,是的。你还想吃河蚌吗,我们可以再点一盘。”

他说着就要划过半空中的电子服务屏,燕西连忙摆手:“不、不用了。”

蒋潮也并未勉强,只说道:“好吧。”

两人一时没什么话,燕西保持着规矩严肃的坐姿,也不放肆去拿吃的了,恢复他一贯平和处世的面孔。

过了一会,两人同时开口。

“你……”

男人冷淡地一笑,“你其实不用这么怕我。”

燕西偏过头去,“我没有。”

蒋潮道:“你喜欢看话剧吗?吃完饭我们可以去看一场。”

燕西道:“随意,我都可以。”

他对眼前这个男人没多少期待,以往的二十多次相亲消磨光了他所有热情,且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他对这些事已经有所抵触和疲倦。

实话说,他有点累。

不管是家里、公司还是社交,他都疲于应付。这时代的不婚族这么多,他只想逃避到那些风花雪月的兴趣中去。

但父母不会允许,良好的教养也不会允许他在人前表现出一丝的不耐烦。

所以他仍端坐在此,适时的回答着男人的问题,在哪工作、背景历史、兴趣爱好、生活圈子和家庭关系。无外乎就是这些,男人提得简练,他也答得简单。

接着男人精练概括了一下自己。

“蒋潮,三十五岁,嘉禾做影视行业。有一个女儿,四岁半,离过一次婚。目前已和前妻没有联系,烟酒不沾,无不良嗜好。”

这听起来真像个招婚启示啊,十分符合男人快捷简练的风格。

烟酒不沾,燕西的意识渐渐飘离,这个时代虽说在气候变暖的影响下,大气污染排查十分严格,人人都很注重健康保养。但一般成功人士依然会有应酬交际,怎么可能滴酒不沾。

他有些不太相信,不过也没什么所谓。

他随便地听着,不时点点头表示回应。

“吃好了吗?”男人问。

“好了。”他礼貌地放好刀叉,男人也起身推回座椅,将口袋的手绢递给他。

“你拿着用吧,比干手器好用一点。”

餐厅的机器人助理一般会在客人走时再请净一遍手,机器会使皮肤十分干涩,在这样的秋冬天气,出去就会感觉干裂,风吹得手痛。

这条手帕半湿,像一种棉质的湿巾,表面看着在口袋中是种装饰,拿在手里可以做湿巾用。一次性,也可以丢掉,十分方便。

燕西惊讶着男人冷淡中的细微体贴,感慨他的确会照顾人,像一个四岁女孩的父亲。

这男人看着简单,又仿佛恪守着繁复的规矩和原则。

未及多想,电梯载着两人一起升到地面,电子钥匙自动将汽车提到身边。

男人绅士地给他开车门,他坐进去,男人从另一边上车,启动引擎,进入低空滑翔状态。夜晚灯光阑珊,小小的车按部就班在自动轨道中行使,窗外飞驰而过无数光点,将夜晚映得如若漫天星河。这座城市的白天压抑地永远飞着烟灰,而晚上漂亮得像浩瀚星球。这都是人工制造留下来的痕迹。

汽车变身驶向一处屋顶,光彩夺目的大舞台,由真人近身表演,不是看一块电子荧屏。他们刷卡进入小包厢,零星几处座位,大约是私人VIP的场子。包厢其实就是一条长沙发,他们坐进去,沙发自动升起来进入座位列序,刚刚好的视野。

舞台上演着远古时代莎士比亚的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这部只存在于历史课本里的戏剧,早消失流亡在现实舞台,如今却栩栩如生活在眼前,当真是惊喜。看得出经历过几次改编,已经很适合现代人的思维与行为艺术,但并不妨碍戏剧本身广远的韵味。

燕西看得一眼不眨,已然忘了身边人的存在。蒋潮虽然相亲之前就打听了这位小公子的喜好,也没想意外效果这么好。

他时不时转头看着身边的人,长长的睫毛,一汪水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嘴唇柔软带着笑意,在银行里上了三年班,依然还是一位小职员,看起来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世人的市侩,也不精明,似乎也没上进心。相处起来温和有度,还有点孩子气,奇怪的爱好。保留着家里宠出来的温室花朵的单纯,延续着世家的良好修养,又沉敛了时光和世事历练后的平静。

和自己截然相反的性情,竟也觉得味道还好。

他弯了弯嘴角,无声坐近了些许,那人毫无知觉,仍然目不转睛盯着看。

一场戏淋漓尽致完毕。

燕西不自觉地感叹:“演得太好了是吗?戏剧保留了原本的悲剧色彩,没改成大团圆结局,真好。爱情就该是这样的吧。”

“怎么你对爱情很消极吗?”

男人冷淡的声音响在耳边,燕西一惊,回头见男人就靠坐在自己身后,一只胳膊搭在沙发上,整个架势就像拥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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