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仙虽然留在了人间界,命格里到底带了个仙子,即便是破空重修,修为低浅,随着魂魄而来的识海却要远远强于修为本身,灵识强大犹如实质,在灵物入侵的那一刻立刻开始了与之的撕斗绞杀!
“筑基修士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灵识!一定是夺舍!你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你一定夺舍的!”
灵物尖利地嘶叫了一声,满是难以置信!它实在不能接受自己自己的运气竟然如此差,等了上万年等来的却是个被修为莫测的修士夺舍的身体!
“哼,你管我夺舍与否?既然敢来冒犯,就别怪我要留你的性命!”冰冷带着些低沉的童声在识海中响起,随后是数万到灵识化成的细丝,密密麻麻攻向灵物,试图将它绞碎!
灵物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尖笑一声:“那就看谁手段高明,能够得到这具身体吧!”说罢,通体幻化出了灵力凝成的灵丝,和对方缠斗了起来!
罗尘的神识在识海中冷笑一声,眼中毫不掩饰着暴虐和狠辣,调动起识海中的灵力,再次挟裹着滔天杀意逼向对方,呈蓝色灵火状的灵物抵挡不住,稍稍向后躲了的一瞬,四面八方地灵识立刻化为实质齐齐攻向他!
识海中的斗争越发激烈,罗尘的本体打坐于密室的地上,脸色苍白,整个人宛若玉雕,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不可见。
密室中的蜡烛逐渐燃烧殆尽,整个地下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小岛迎来了第二天的日出又迎来了日落,地下深处打坐的人仍是毫无动静,像是沉睡了一半,只有识海中的一神识一灵物知道,此刻它们的斗争已经到了关键时期,双方都祭出了全部的手段,企图将对方绞杀殆尽!
罗尘神识化成的形体已经渐渐变得虚无,而灵物更惨一些,整团蓝火一跳一跳,几欲熄灭。
形体舔舔嘴角的血迹,朝对方露出了一个狠戾的笑容,不待对方反应,顷刻调动丹田内全部的灵力,拼着失败后丹田破碎爆体的危险,以铺天盖地之势攻向了对方,竟是抱着你死我活的气势,其余全部不管不顾了。
罗尘性子本就极端,尤其是对自己的东西更是一分一毫都不允许他人染指,此刻灵物想要夺了他的躯体,那便来个你死我活!
不是你败了被我尽数吞噬,便是我败了,丹田识海全部爆碎,大家一起完蛋!
“你疯了!疯子!”灵物惊恐的尖叫一声,恐惧之下周身气势尽散,立刻被灵识桎梏了个结实。
“你败了。”形体笑了一声,漆黑的眼中涌现满满恶意:“我会将你的灵气,一一吞噬干净……”
灵物愣愣地被束缚住,突然低笑了一声:“你是疯子……难道我就不敢疯吗……”随即周身蓝光大盛,竟也如对方之前那样,不管不顾要自爆了。
为了个躯壳等了上万年,最后竟然落下了被人吞噬的下场,它不甘心,不甘心!一起死吧!!
形体脸色一变,立刻化成万千灵气牢牢缠绕在灵物之外,意图保住识海不受损伤,却到底是低估了上古灵物的威力。
能够衍生灵脉,自成神识,即便是斗不过有着功法修行的修真者,本身所蕴含的灵气爆发起来也足以摧毁一个筑基修士的识海。
罗尘自知此次真是在劫难逃,咬咬牙暗恨没有当机立断吞噬掉灵物,让它有机会反咬一口!还没来得及后悔完,就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这次算是完了,所幸鬼仙的魂魄不会破散,莫非要从鬼魂再次修起?!
这是罗仙君昏死过去前,最后一个念头。
他不知道,原本沉寂在识海里的《灭魂典》,再主人昏死之后突然缓缓自行翻开了书页,一行行记录着功法手诀,丹器符箓,包罗万象的字迹突然化成了一道道金光,以极其缓慢却细致的速度修补着破碎的丹田识海,滋润着干涸的经脉。
与此同时,海岛上的太阳再一次升起,一艘气势磅礴的巨轮,缓缓停在了这个荒芜人迹的小岛旁。
成熟挺拔,气势威严逼人的男人皱着,沉默地带着人下了轮船,心里算计着要怎么惩罚这个胆敢离家出走的孩子。
抽鞭子是不成了,那个小坏蛋有的是法子将鞭子落在他兄弟们身上,况且体罚,廖爷一贯用来教育孩子的手段,如今对上夜夜入梦的那个孩子,却说什么都使不出来了。
第40章
循着心中的猜测带人来到宓家残宅,手下的搜索很快让他将视线集中到了后院的一间正房中,廖建东此刻心里有一个急切的声音催促着他赶快进去,梦里的那个孩子,那个让他变得有些不正常的诡异四子就在这间屋子里!
“你们在外面等,”他留下了随行而来的数十人,只叫廖大和另一个名为柯鸿的汉子随他进去,穿过屋内一架落满灰尘的烂屏风,就见屏风后面原本床铺的位置只剩下一滩灰烬,余灰旁赫然是个两米见方的地下通道入口,打眼望去漆黑一片,不知道深浅。
“廖爷,您看,还是让我和阿鸿先下去吧?”廖大赶忙问道。
廖建东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在上面守着,我一个人下去。”
“可是廖爷……”最近廖家发生的事廖大都是知情的,想起那个手段诡异的四少爷,略略有些不放心,张张嘴,见廖建东淡淡地扫了自己一眼,神色一凛,连忙收声答道:“是,您请万事小心。”
廖建东点点头,结果廖大递来的手电,脚步稳稳地向下走去,神态安然镇定,好像自己去的不是一个黑巫师家里有着未知凶险的地下密室,而是自家的某个地下室一般。
地下通气极差,昨天清晨燃烧完的烛火蜡油味仍然能够清晰的嗅到,走下楼梯,穿过长长的通道,廖建东凭借着敏锐的嗅觉辨别着方向,竟然顺利的没有走岔路,宓家用来招待不速之客的种种手段全然没有在廖家父子身上找到用武之地,可见老天爷偶尔也垂青廖家家主一番。
廖建东很快拐过了最后一个拐角,入眼就是一个五十平米见方的地下空间,光秃秃的地面上,正中间突兀地摆了一个檀木雕龙凤缠枝花纹案,案中仍是一个碧玉盘,凹起的盘底积了一层液体,氤氲着淡淡的白气,看着就十分不凡。
不过这一切已经完全不能引起廖建东一切的注意力,此刻他的目光,已经牢牢被案下打坐的男孩所吸引了!
比平日更加苍白的脸色显示主人的身体状况并不太好,双眼闭合,长睫有如落在白色玉兰花上的蝴蝶,一动不动引诱着人来捕捉,紧蹙的眉头难得带出了一丝弱势,男人放肆的目光在那漂亮的眉眼上划过,滑到主人依旧鲜红动人的唇上,不由地更热烈了几分。
罗尘此时的状况显然是不太好,见有人来了也一动不动,仿佛毫不知情,颇有些龙困浅滩任人施为的意味。
廖建东见他这样,心里兀自生出了几分不合时宜的快意和满足,他只要上前几步,就能将眼前的小家伙抱在怀里,随意处置他漂亮的脸蛋和嘴唇。
“擅自逃家的孩子,是要受惩罚的,”男人一步步走过去,目光越发肆无忌惮,带着本不应该属于父亲看儿子的神色,在男孩面前俯身抱住他,想要将人抱起来,拖着臀部搂在怀里,让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埋在自己的颈间,凑在白玉似的耳珠前吹了口气,语气中有着意味深长的危险:“坏孩子,看爸爸回去要怎么罚你,才能让你长记性,再不敢逃。”
突变陡升!
一道低低的,略带沙哑的童声在廖建东的颈间响起:“你要怎么罚我?”
廖建东神色立变,伸手去探腰间,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好在还能发出声音。
想到刚刚去抱罗尘时,对方毫无反应的身体,连被触碰时最本能的肌肉收缩都没有,睫毛一动不动,整个人都是那样的放松如沉睡一样,廖建东眼中不由划过一丝赞叹:“伪装的不错,真是个狡猾的小家伙。”
“哼。”罗尘冷哼了一声,缓缓从对方怀里退出来,抬眼打量着一动不动,生死全由自己掌控的男人,心中不由涌出阵阵得意。
上辈子可怜虫罗尘曾无数次缩在角落里,以一种小心翼翼的卑微神态偷偷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父亲,有着无限的财富与权势,高高在上伫立在云端,威严得让人心生敬怕。而他就是尘埃之中一只见不得光的小虫子,永远没有办法吸引对方的注视。
或许在成年之前,他都有过这样的奢想,在兄弟姐妹们欺凌过自己之后,父亲会不经意间发现,然后走到角落里抱起自己,怜惜地说:“我的小儿子呀,怎么被欺负的这样惨,爸爸来给你报仇。”
大概每一个未成年男孩心中都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父亲,他们憧憬着对方的保护,本能地渴望着对方给予的父爱,欣喜于对方的夸奖和赞美。这是正常的反应,尤其是是对于天生懦弱又饱受欺凌的罗尘来说,一个厉害的,能够保护他的父亲是那么值得渴望。
当然前提是他不知道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渣,心心念念惦记的,都是他倒霉的命。
等到罗尘冤魂出窍,恰巧看见宓槐冲廖建东再汇报着什么,他一辈子没聪明过的脑袋突然开光,立刻明白了自己死得这么惨,大抵和心目中还在渴求着的父亲脱不了关系,他到底是廖家的少爷,没有廖家家主的准许,谁能将他一关关上四年,一件一件取走身上的零件呢?!
如果说一个人身前有多懦弱,当他变成鬼再无所顾忌惧怕之后,就会变得有多暴戾和偏激。罗尘清楚地记得自己变成鬼时,恨不得立刻就撕了宓槐和廖建东这两个狼狈为女干的!
不过要是鬼也能杀人,这世道就乱了,所以怨魂罗尘怀着满心的愤懑、怨恨,被地府的鬼差强行拖走了。
修真界谁人不知罗仙君爱记仇?谁若是冒犯了他,能当场报的就当场报,当场报不了的也要埋在心里,修真无岁月,有时候他闭着闭着关就忘了,等到某个机缘巧合再遇见那个“仇人”,脑袋一灵光记了起来,那人可就倒霉了,怎么死的都闹不清楚!
对于生前种种欺辱过他的人,罗仙君刚刚变成怨鬼的时候那是很得咬牙切齿,甫一修仙也是信誓旦旦立誓要手刃仇人的。可惜时光回溯大罗金仙也做不成,更别说当初他那样连个形体都没修出来的小小鬼修了。
认识到自己回不到从前,报不了仇出不了气,罗尘连沉寂的功夫都没有,就被弱肉强食竞争激烈的修真界席卷着被迫一步步向前走下去了,仇恨和其他种种,总归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时间一过就是八百年,遇到过想伤他性命或是背后捅刀的事无数,大门派的联合围剿更是有过好几次,几次被夺了宝物,或是死里逃生,身负重伤,廖家那点屁事真是算无关痛痒了!
主要是谁也没有那么大的毅力将仇人时时放在心上记八百年。鬼修杀戮过重,天道不允许他轻易渡劫成仙,弄来的专门针对人心弱点的心魔来折磨人。
罗尘最大的弱点就是偏激记仇,心魔就偏偏要挖出他心里早就不知道丢在哪个角落的陈芝麻烂谷子,明明白白告诉这位散仙:
解决不了心魔您就甭想等到成仙,可是想解决呢……哎呦不好意思,这是上辈子的事,连神仙都做不出时光回溯,您还是好好歇着在修真界做个散仙得了。
罗仙君偏激,想要成仙就算天道拦着也不成,他上辈子活着的时候手里的东西一样都保不住,想要的东西一样都得不来,于是死了就越发偏激,想要的一定要到手,是自己的谁抢都不行!
宁可自毁肉身修为,破碎虚空夺舍重修也要成仙,可见这人有多执着了。
上辈子惹过他的要报复,报复过后罗仙君就心情大好,连修行起来速度都快了不少,由此可见心魔还真是折磨人的玩意。
上辈子廖家是他最大的仇家,廖建东和宓槐是他最大的仇人,简直是要立刻除之而后快!
廖建东手底下有自己的私人佣兵,武装着最先进的武器设备,这是全盛港都知道的事!罗尘筑基期的修为还太浅,尚不能和军火炮弹撞上,只好三更半夜偷偷来阴的。
廖建东回来的第一晚本来是他的死期,罗尘已经准备好将这个上辈子的杀身仇人炼成鬼奴,让他生生世世不得投胎了,结果宓槐自己撞了上来,拖住了他的步伐,替雇主受了伤命不久矣不说,还白白“奉上”了宓家传承百代的秘密,到了最后反倒被雇主一枪解决掉,魂魄都被早早守在他身边的鬼奴吞噬殆尽,当真是世间最惨的人了!
廖建东倒是命好,有人无知无觉替自己挡了灾,罗尘又被宝物勾得顾不得搭理他,连夜奔赴宓槐老家。
贪心真是害死人!如今和龙凤寒婴珠中的灵物缠斗一天两夜,灵物自爆伤了他的识海,所幸身怀《灭魂典》这样的至宝得以保存躯体,却已经是强弩之末,强撑着要制住廖建东,保证自己能有个安全的地方来疗伤。
罗尘在廖建东从地面上下来的时候便有所察觉,蛰伏许久终于近了对方的身体,忍着自己全身尽碎的筋脉剧痛,运起灵气打出一个最简单的定身诀已是不易!
但他还要强忍着若无其事和廖建东对峙,上辈子做了这人十八年的儿子,他简直太了解对方了,这个掌握着廖家整个帝国的男人敏锐如猎豹,自己稍有弱势都能被对方顷刻察觉出来,立刻将他捕获撕碎!
第41章
不过看着上辈子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一动不动任由自己施为,罗仙君还是苦中作乐的高兴了一会儿。
“四儿,你逃不掉的,这个岛上全是我的人。”廖建东见罗尘的嘴角带出了些笑模样,竟全然忽视了自己此刻被困住的境地,心里也生出了些高兴来。
真是魔障了,不知何时何地又中了哪门子的邪,见对方高兴了他竟然也感同身受地畅快!
廖建东放缓了声音,温柔劝道:“受伤了是不是?乖,过来把爸爸身上的把戏解开,和我回家,我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不动声色地隐藏起身体的不适,罗尘有些放肆地挑了挑眉角,笑了起来:“廖建东你脑子被门挤了不成?既然自己送到我手里,哪里还有主动放了你的说法。劝你乖乖的安静些,不然惹怒了我,守在地面上的人也来不及救你。”
说罢,他转过身背对着对方脸色一变,眼前再次阵阵发起了晕,耳朵嗡嗡作响,脑子也混沌一片。
凭着从前在修真界几次死里逃生的毅力,罗尘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一口,努力保持着清明,挪到案台前,端起碧玉盘中的灵液一口饮尽,大量灵气立刻在身体内蓬勃的扩散开来,又因为筋脉断裂漏洞重重,以十分快的速度再次逸散出去。
时间不多,凭着体内迅速补充的灵气,罗尘迅速走到廖建东身前掐诀念咒,调动周身全部没来得及逸散出去的灵气,生生逼出了对方的最精纯的心头血一口含下。
廖建东眼睁睁看见从自己的心口溢出了一滴石榴籽大小的血珠飘到罗尘嘴边,被对方含入口中吞进腹里,心中竟升起了莫名的满足之情。然后他立刻察觉到自己能动弹了。
罗尘拼尽全力用灵液中汲取的灵气吞了廖建东的心头血,终于心思一松,再也支撑不住倒下了。没有想象中冰冷坚硬的地面,一双大手稳稳的接住了他,他此刻双眼发黑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断断续续,十分阴毒地威胁道:“廖,廖建东,你听着,如今你牵连着魂魄的心头血被我吞进了丹田之中,我,我若是有死有伤,你也别想好过!”
说着用尽最后的力气狠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便再也支撑不住昏倒了。果然,随着罗尘细白的小胳膊被掐得青肿,廖建东也身上一痛,说不上是哪里,反正就是一种被人掐了一下的疼,倒真应了罗尘昏迷前的那句话的意思。
“你若不好,我也要感同身受吗?”男人颠了颠怀里分量颇轻的小家伙,笑了一声,没看出被人拿捏性命后太多焦急愤怒的情绪,反倒兴味十足:“看来还真要好好照顾你这个小家伙了,不然你命一断,爸爸说不得还要给你赔命。真不知道你这小小的年纪从哪里学来的手段,够狠,像我廖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