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闻言高兴，“大哥哥你能来我们家住吗？这样我们就不用饿肚子了！”
何叶闻言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江南。
江南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只抬眼看了眼小江，而后垂下眼帘，掩饰住眼里微微的期待。
何叶看到江南的动作，心情瞬间灰暗，却也只是尴尬的笑了一下，“我也有自己的房子啊，住在这里成什么样子，这样吧，我空着的时候就过来行吧？”
江南不知为何，心中闪过微微的失落，而后点了点头，“来得时候告诉我，我去接你。”
何叶灰暗的心情随着这句话陡然变好，而后笑着点头说道，“好。”
一顿饭吃的氛围还算融洽，只除了……
最后一碗小米粥的归属问题！
小江抱着锅，死命不撒手，看着冷眼看着他的江南道，“二叔你不能这样！我是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那么大了，饿一顿没关系，而且你已经吃了那么多，你怎么好意思和我抢吃的？”
江南则是脸色黑了黑，依旧冷硬着态度，坚决不同意小江喝最后一碗粥。
何叶站在旁边看的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做什么？小江，听话，你二叔是为了你好，你饿了那么久，肠胃本来就不好，不能吃那么多，把这最后一碗给你二叔吧，等会你还要喝中药呢！”
小江闻言，少见的撅了撅嘴巴，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何叶上前，“好吧，要不明天我也过来，再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嗯……做点香蕉饼怎么样？如果不喜欢吃甜食的话，就做蔬菜瘦肉粥？”
小江闻言，眼睛又是一转，继续装作委屈道，“好吧好吧，看在大哥哥的面子上，这碗就让给二叔好了，但是，你明天要香蕉饼和蔬菜瘦肉粥都做给我吃！”
何叶闻言，笑道，“好……反正你吃药这段时间我都是要过来的，以后变着花样给你做好吃的！”
小江这才松手，得到保证后，乐颠乐颠的回楼上打游戏去了。
何叶看着离开的小江，又转过头看着正将最后一碗粥盛到碗里的江南，抿了抿唇，道，“那个……我擅自决定……你不生气吧？”
江南看了一眼何叶，嗯了一声，又突然想起来，这个青年曾经问过他，嗯是什么意思，是生气呢，还是不生气呢，于是破天荒的，江南加了一句，“不生气。”
其实江南不加这一句话，何叶也懂将江南的意思，曾经朝夕相处过，就连这个人的一个侧眼，他都能清楚的明白这个人的意思，只可惜，这个人，如今不记得罢了……
江南将最后一碗小米粥放到何叶面前。
何叶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米粥愣了一下，“给我的？”
江南看了眼何叶，“你刚才吃了？”
他可是知道，何叶的那碗粥在半途中就分给了小江大多半，他自己几乎是只吃了几口菜和汤水而已。
160 存在过的证据
何叶愣怔，心下暖流淌过，脑袋微微歪了下，嘴角含笑，眼神温柔，“我不饿，你吃吧。”
江南看着何叶安静的笑，突然觉得世界也寂静了下来，岁月静好……
“你太瘦。”
何叶听到这句话，窘迫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红了红，只好双手接过一直举在自己面前的碗，小口小口的喝了。
其实江南和小江都不知道的是，何叶的肠胃也不好，自小营养不良，又吃不饱，导致何叶的胃口很浅，当年跟在学长身边，学长尽心为他调养着，也只是将将把他喂胖一点点。
这五年来，没有学长在身边的日子，何叶更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现在精神好了点，也只不过是又有了期待而已！
何叶喝完，下意识的揉了揉有点涨的难受的胃，察觉到江南还坐在身边，揉着胃的手忙收了回去。
江南看着何叶的动作，下意识的皱眉，“很涨？”
何叶忙摇头，见江南依旧皱着眉头看着他，这才老实的点了下头，“其实……也还好，嗯，活动一下就好。”
说完，何叶直接站起来掩饰尴尬，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盘子碗。
江南没有一点何叶是客人的自觉，大爷一样坐在凳子上看着何叶忙碌，而何叶似是也没有察觉到不妥。洗刷做起来很是顺畅自然！
收拾好后，何叶才着手开始熬制中药。
江南看着何叶将每一种中药都只取出了一小撮，而后扔进小碗里，用清水浸泡着。
何叶注意到江南在看着他的动作，于是边动手。边讲解，“中药先要浸泡二十分钟才能开始煎煮，一碗水就好，一般用砂锅煎15到20分钟，然后再转文火煎四十分钟左右。”
何叶趁着说话的间隙回头看了眼江南，见江南听的认真。又继续说道，“药性按理说可以连续煎服两次，嗯，这个你晚上睡觉前再给小江煎一次，煮个半小时就差不多了。”
何叶洗好了砂锅。而后往砂锅里到了一碗水，便站在水池旁等着中药浸泡好，“记住了吗？”
江南其实早就记住，但是想到明天……而后，面不改色的撒谎道，“太复杂，记不住。”
何叶听到这句话，却是神色一暗。果然，失忆了记性也不好了吗？
江南看着神色不是很好的何叶，以为他又想到了上午发生的那件事。于是皱眉问道，“他那么对你，如果你不喜欢他，为什么不换家医院？凭借你的中医医术，找个医院应该不难吧。”
何叶闻言，心中想的却是。他如果能换的话，当然会换。可是，他换不了。北宋是五年来一直跟着他的心里路程的心理医生，知道他所有心理症结的所在，虽然现在他们看似关系不好，但是只要到了自己精神承受不住的时候，也只有北宋能轻易找到症结所在，帮他度过难关……
也不是不想换个心理医生，只不过是，他不想再将那血粼粼的过往生生撕开再回忆一遍！
最终，何叶摇了摇头，“没事，北宋他，不会胡来的。”
江南听到这句话，却是眉头一皱，寒声道：“不会胡来，他还强迫你？”
何叶正在将沥干了水的碗放到碗橱里，听到这句盛满寒意的话，身体一抖，手中的碗悉数摔落在地！
刺耳的瓷碗碎裂的声音在厨房中响起，何叶吓的忙弯腰去捡。
江南紧皱着眉头上前，“放在那别动！”
然而他这句话终究是说的晚了，何叶心神本就不稳定，脑袋里还回放着刚才他带着寒意的那句话，看到碎片就捡，左手立刻被锋利的瓷碗边割裂了一个口子，鲜血止不住的流淌而出！
“谁叫你用手捡的！”江南脸色漆黑，一把将蹲在地上的何叶拉起来，看着何叶被他自己捏着止血的手指，想也不想，一把扯过去，含在了嘴巴里！
何叶全身随着这个动作，骤然一颤，而后，双眼一红，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多久了，久到何叶已经忘了学长的温度，久到他每日午夜梦回梦到窝在学长怀中都只能感受到冰冷的触感……
五年了，学长，五年时间你没有这么心疼过我了……
江南看着何叶骤然掉落的泪水，漆黑的脸色一僵，随后有点慌，“哭什么……很疼？”
何叶只是睁着泪眼迷蒙的双眼看着江南，不言也不语。
江南舔干净了指尖上的血珠，看着细长的伤口又在往外冒血珠，眉头一皱，“走！”
何叶闻言，忙扯住江南的衣角，也顾不得擦脸上的泪水，颤声道：“去哪？”
江南看白痴一样看着何叶，“当然是去医院包扎。”
“噗呲”
何叶闻言，却是破涕为笑，“哪有那么夸张……你这里有创可贴吗？贴上就好了！”
说完，留恋了一下手指尖的温度，而后转身走到他带来的那些中药旁边，从中拿出了一味药，放在嘴中，眉头也不皱的嚼碎，然后敷到了伤口上。
江南看着敷好药的何叶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反应过来，忙转身去找了一个创可贴回来。
江南回来后，把创可贴送到何叶面前，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庞上，泪水早已经被擦干，眼里没有任何神色，哪里像是刚刚怕疼哭了的人？
殊不知，何叶现在囧的想钻进地缝之下，感受到那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何叶神色闪躲了一下，现在，自己爱哭的形象已经挽救不回来了吧！
何叶接过创可贴，右手一顿，而后又尴尬的抬头看江南，“那个……能不能帮我揭开一下？”
江南这才意识到何叶伤了左手的食指，于是又将创可贴拿了回去，“我来。”
江南利落的揭开创可贴，却在给何叶包扎指尖的时候，右手狠狠抖了抖。
江南皱眉，下意识的甩了下右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手抖，以前也没有这种情况，难道是，怕他疼，紧张的？
然而何叶看到江南的右手，刚擦干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看，不论学长是否忘记他，这双手始终是记得的，记得它为了自己再也不能砰所有和医相关的动作……
或许，右手的颤抖，成了他在学长这里唯一存在过的证据！
161 苦尽甘来？
江南见何叶又哭，包好手指后，突然无奈的顺势抬手揉了揉何叶的脑袋，“别哭了，一个小伤口也至于你哭成这样。”
何叶终于笑了出来，是哭着笑出来的，带着泪珠的双眸弯了弯，脑袋在那个大掌下留恋的蹭了蹭……
刚才的话题戛然而止，何叶手指伤了，于是老实不客气的指挥着江南将中药捞了出来，倒进了砂锅中，又打开燃气，煮了起来。
熬好中药，江南喊小江下来。
小江闻着依旧带着苦味的中药，皱眉道，“为什么依旧那么难喝啊？”
何叶笑，“良药苦口，听话，喝了。”
何叶话刚落，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也到了他的面前。
江南冷声道，“你的胃不好，你也喝。”
何叶看着小江暮然睁大的双眼，眼睛弯了弯，“好，小江，我陪你一起喝。”
有时候小孩子就是这样，明明是苦的，但是多了一个人陪着受苦，那再苦的事情仿佛也不那么苦了。
小江高兴的欢呼了一声，而后示威似的，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何叶好笑，“我才不和你比。”说完，小口小口的慢慢喝完。
对何叶来说，喝中药早就习以为常，同五年来苦痛难挨的日子比起来，这中药对他来说。并不是多苦，反而在苦味下去之后，喉咙中余下一丝甘甜，那是，甘草的味道……
苦尽甘来么……何叶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想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甘来的一天……
江南听着何叶的指挥将两人用过的碗放到了水池里，然后用水泡着。
“你放那吧，明天我买幅手套过来再洗。”何叶知道江南从来不占这些，于是赶紧道。
江南眉头皱了皱，看着水池里的碗。于是放弃，他不会洗碗……
一切都忙完后，小江早就跑的没了踪影，何叶来的本来就早，因此晚饭过后。天色依然亮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走还是不走。
江南想到今天的文件还没处理完，于是道，“你上去陪小江吧，我还要处理点事情。”
何叶点头，“嗯，也好，我也正想看看小江的恢复情况。”
何叶说完。便向二楼走去，身后的江南看人消失在楼梯尽头后，才抬手揉了揉额头。
那种感觉又跑出来了。和今天早晨一样，让他必须强自抑制才能压下去那种渴望！
当他看到何叶哭的时候，他会忍不住的想要捧着这个人的脸细细亲吻！
江南终于开始思考一个人生重大问题，嗯……自己到底是弯的还是直的？还是说只是被那些发小传染了？
想了许久，江南最终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法，嗯……等这段时间过去后。就，试试吧！
何叶到了二楼。小江正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玩着游戏。何叶凑过去看了一眼……额，看不懂！
“小江，停一下。”
小江闻言，三两下将屏幕里的怪杀死，而后转过头，“大哥哥，那个男人怎么会放你上来？”
“额……”何叶囧了一下，在他认为里，小江的意思是说学长怎么会让陌生人到二楼来。
而小江的意思却是，那个表里不一的男人，看你的眼神都能吃人了，怎么还能放你上来陪着我？
“我来给你把把脉。”何叶无奈的把自己的来意说明。
小江这才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唔……看来二叔还是想着自己的，不枉自己给二叔制造了那么好的独处机会！
何叶无论如何也不知道小江会这么想，依旧是尽职的抬手搭上小江的脉络，又按了按小江的肚子，见小江脸上没有任何神色，才突然笑道，“别跟着你二叔学，总是绷着脸，你到底是疼还是不疼呢？”
小江闻言，小脸一红，严肃道，“是男人，就不能怕疼！”
何叶瞬间想到刚才自己手流血哭了的事，面上尬尴一闪而过，“说什么呢，你还是小孩子！”
小江则是摇头，“江家……的男性从出生就是男子汉！”
何叶闻言一愣，片刻后，才感叹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家族才能养出你们俩这样的啊！”
小江却是没听到何叶话语中的调侃似得，突然兴奋道，“大哥哥，要不你过段时间跟我们一起回国吧！我们家很漂亮，有大大的果园，你可以做水果沙拉给我……我们吃，还有好多好多……”
何叶想到学长消失的这五年，一定和他的家族脱不开关系，忙打断道，“这个等以后再说，你到底是疼还是不疼呢？”
小江小脸上的神色终于萎靡了下去，哭丧着脸道，“疼，当然疼！疼死我了”
何叶微笑，“嗯，看来是昨天那杯牛奶惹的祸，你还有点烧，药里面我加了退烧的中药，晚上睡觉前再喝一碗，明早就应该会好很多。”
小江撒开握着手表的右手，双手直接拉住何叶的手，期冀道，“大哥哥，那你晚上还走吗？要不要别走了吧，我们这里床够大，我虽然睡觉不老实，但是二叔那边床也大，你可以和二叔睡在一起，放心，二叔他睡觉很老实的，不会踹你！虽然我睡觉打呼噜，但是房间隔音够好！第二天早晨你还可以给我们做早饭，还有二叔送你去上班，多好啊！”
何叶闻言，哭笑不得，“你这睡觉到底有多少毛病啊”
小江暗中翻了翻白眼，要不是为了二叔，他才不会这么贬低自己，看，我觉悟多大！
何叶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是回去吧，嗯，你明早不是还要去医院打点滴吗，我把早饭做好，直接带到医院去，你们到医院来找我吧。”
不是他不想，他很想，快想疯了，想被学长触摸，想被学长拥抱，想被学长进入体内大力疼爱！
可他也知道，他只能想，不能放任自己去真的这么做！
小江闻言，颓然的垂下肩膀，“那……好吧……”二叔啊，不是我不帮你，我已经尽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