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花园(一)——奥村村

作者:奥村村  录入:11-13

那人有些怯懦的从门边看向依然笑着的柯洛斯,却见他突然将桌上的杯子狠狠地摔往地上。

「学、学院长?」

「……没事。」柯洛斯一双眼顿时染上一层灰,「不过是被调皮的小孩咬了一口,你退下。」

「……是。」

往自己房间回去的途中,菲隆快速地来到赫罗的身边,看着他一张脸很是不悦。

「赫罗大人,你还好吗?」

「不好,非常差。」

「……!?」菲隆顿时一惊,「大祭司对您说了什么吗?」

赫罗摆了摆手,「我才不管那老头想干嘛。」

「那……?」菲隆歪着头。

「缺乏甜食,我想吃蛋糕。」赫罗蹙着眉看向菲隆,「你应该在房里准备好了吧?」

「……」

菲隆在心底叹了口气,他的陛下就是这样,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已经在房里替您准备好了。」

036.故事

又一次搭上了船,阳光已少了夏日般的炙热,而是伴着徐徐凉风成了温暖舒适的天气。北御门特别喜欢洛弗斯特的海洋,清澈又美丽,犹如耀眼的蓝宝石般,让人百看不腻。

当他们离开伊彼司的时候,已经是几个礼拜后的事情了。

原本打算待几天就要离开的赫罗看北御门那孱弱的身体复原得很慢,索性改变了念头,一直等到他可以自由行动的时候再出发,这个决定让藤川省了说服他的力气。

现在,北御门待在甲板上吹着风,恣意地感受优闲的气氛,距离到达帝列金还有两天,他终于又可以一见海上的日出了,今晚可要忍住不睡才行。

「午安。」一个人影跟着站到他身旁,赫罗带着贼贼的笑容,「保护者不在身边啊?」

「……」北御门扁着嘴,些微地瞪了他一眼,「藤川在跟修斯说话。」

「喔——那个凶巴巴的人……」

赫罗嘟嚷地说着,他对修斯的第一印象挺有趣的,原先还以为他是个女人,结果没讲几句话就拽住他的领子。

真不错啊,当大家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时,这种直接又不带尊卑的行为最得他心了,当然也要看他心情啦。

可是,在知道了以后呢?

「北御门。」

「嗯?」北御门眨眨眼,看着赫罗望向远方的侧颜,「什么事?」

半阖的眼,随风飘荡的亚麻绿色发丝,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气质非凡,有一种让人想一直看着他的魅力存在。

说真的,自己的身边总是聚集美丽的人,帅气的人,跟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动物。

赫罗没收回目光,只是继续望着远方的海平面,「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北御门一愣,「你是说个性之类的吗?」

「嘛,差不多吧。」说到这里,他将手撑在铁栏上回过头,一脸兴致盎然,「怎么样?」

北御门看着他的脸,毫不犹豫地便道,「个性挺恶劣的。」

听他这么一说,赫罗的手差点滑了下来,「挺恶劣的?!」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的名声好到哪去,但是被这么直白地说着还是满奇妙的。

「喜欢欺负人啊,看我被整你好像很愉快,有的时候不听人说话,也随时都想看人出糗。」

北御门伸出手指一项一项地说着,最后才做了结尾,「虽然个性很坏,但是个好人。」

漫画中很常见的吧?爱恶作剧的不良少年通常都是心地善良还会捡走流浪猫的那种类型……

「好人啊……」赫罗笑笑,「我还是第一次被这么说呢。」

「是吗?」北御门晃了晃脑袋,「因为你出手帮助过我好几次啊,毕竟你根本不用帮我的嘛。」

「……」

赫罗罕见地觉得自己浮现了别扭的这种情绪,只得装作没事的看回远方,一边悠悠地道,

「没办法,因为有人想要救我反而溺水的这件事情让我印象太深刻了。」

「……」又提这件事!北御门哼了声,「真罗嗦。」

赫罗只是淡淡地一笑,没有说话。气氛就这么静了下来,海鸥的声音清晰可见,大自然演奏的乐曲让人心旷神怡。

「北御门。」赫罗的语气很轻,话语彷佛藏在了微风里头,「你可以继续当我的朋友吗?」

「……」为什么呢,他总觉得赫罗的话让人觉得伤心。

「我一直都当你是朋友哦。」北御门望向他,表情依旧,「以前是,以后也是。」

「所以,不要露出这么伤心的表情。」

「……」赫罗歛下了眼,嘴边带着笑容,「谢谢。」

但是下一秒,他便快速转过身体用力地捏着北御门的脸,「不过你太得意了吧!我可是国王耶!」

「好痛好痛、好痛啊!」北御门毫无还手的余地,「饶命喔国王,不要打我——」

「谁会打你啊,笨蛋。」赫罗笑了声,果断放开手,「你也求饶的太快了吧?」

双手压住发红的双颊,北御门理所当然地道,「男子汉大丈夫,打不赢就求饶!」

「那才不是男子汉咧!」

瞧赫罗笑的开心,北御门心情也好上了许多。他一直不懂赫罗这个人,就好像他脸上的面具不停替换着,哪一张才是他的真面目?让人分都分不清楚。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那个老是欺负他的赫罗,其实跟他一样,都是孤单的人。尤其,他身后还背负着一个国家,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国王的时候,会有多人不求回报的跟他成为朋友?

他看过不少这种故事,也见过不少人这么说,所以他大概能够理解赫罗那样问他的理由。

同个时间,菲隆突然出现在赫罗的身边,呈现弯腰的姿势。

「陛下,请您回房一趟。」菲隆说完,才看见北御门的身影,「打扰了,北御门大人。」

「大人?!」北御门一愣,赶紧挥手道,「菲隆,不用这么拘谨的,我不是大人啊。」

「您是陛下的友人,也等于是尊贵之身,理应称呼您大人。」

菲隆说的正经且非常认真,让北御门顿时回不出半句话来,菲隆的一缕黑发贴在颊边,还是那么的利落干净,就如同他给人的感觉。

瞧北御门困窘的模样,赫罗失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菲隆的脑袋跟石头一样顽固,你认了吧。」

「……」

「陛、陛下!」

菲隆稍微不满地唤了声,居然说他是石头脑袋,他只是遵循应有的礼貌!况且要不是他的陛下这么让人担心,他才不用老是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后头呢!

某种意义上来说,赫罗也是个顽固的人。

「好啦好啦,我回去就是。」赫罗摆了摆手,「北御门,那我先走了。」

「嗯。」

目送赫罗离开后,北御门又待在甲板上一阵子,尔后才缓缓往房间走去。

原本船上的房间还很多,但是他已经习惯跟藤川住在同一间房了,突然让他一个人住还真的不是太愿意,空荡荡的房间他已经待到不想再待了……所以,他还是与藤川同房。

就在前阵子,他知道了藤川的故事。老实说,他很讶异。

藤川的家庭因为父母在其他国忙于工作,奶奶早逝,所以他几乎是让爷爷一手带大的,在他上大学以前,他的生活都非常愉快。

爷爷最喜欢说的,就是他曾经是个神圣的骑士,保卫着国家,守护着他追随一辈子的君主。他的英勇事迹是藤川小时候最喜欢听的故事,因为故事里的爷爷是那么的帅气,那么的厉害,保护了所有的人。但是每当说起了这些故事,爷爷的表情总是会变得很哀伤,很难过。

当时年幼的藤川还不懂,这个故事的结尾其实并不完美。

跟爷爷在法国的生活既朴实又简单,爷爷总会牵着他的手到处去玩,教他一些园艺,偶尔也会因为藤川的要求而教他简单的防身术。这种感觉让幼小的他觉得爷爷好厉害,真的是个伟大的骑士。

他以爷爷为荣,也想成为跟爷爷一样的人,加上藤川的一头金发是遗传到他爷爷,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脸蛋受人喜爱,爷爷也教导他必须对女性有礼貌,在他懂事的时候,看过不少女孩子被男孩子欺负的情况,也许这就是他对女孩子很温柔,却对男孩子一点也不友善的原因吧。

不过当然,也是有女孩子的心地很恶劣,这点他还是会分辨的。

跟爷爷的生活日复一日,从爷爷牵着他的小手,一直到他反过来牵着爷爷的手,不知不觉,他也到了上高中的年纪。

在那个时候,他最喜欢的爷爷去世了。

藤川伤心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甚至连家都不想回,因为那里充满了他跟爷爷相依为命的生活。

他的生活为此曾经堕落过,学校不去了,也交过坏朋友,靠着一张爷爷称赞不已的面容,他骗了许多人,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一直到,他偶然发现了爷爷藏起来的日记。

那是一本很旧的书了,书页都有些泛黄,那是他时隔好久之后,难得一次静静地待在房里。

日记里写的事情跟他从小听到大的故事差不多,只是更为细腻,甚至连跟谁说过的话都清楚的记载着,爷爷所贡献一生的君主是个感情丰富且温柔的人,觉得自己不适合成为统治者,却又背负着众人的期望硬是扛下了这个责任。

当时的藤川不管怎么搜寻,就是没办法在任何一个国家的历史找到这位君主。

然后,他就看见了,爷爷一直都深爱的国家,是洛弗斯特的伊彼司。

——没错,他的爷爷打从一开始就是洛弗斯特的人民。

日记上写着爷爷跟那位君主的故事,伟大的君主开启了这片土地富饶的魔力,让他成为了洛弗斯特人人所敬仰的神,日子虽然过得辛苦,常常有迎面而来的敌人与魔兽,但是爷爷却非常开心。

大半部分的篇幅都在诉说着在大家携手创造下的国家有多美好,人民的生活有多愉快,爷爷为此替自己身为那个君主的骑士感到非常荣幸,甚至得到了伊彼司最高骑士的称号——圣殿骑士。

但是,藤川终于明白了,那些光鲜亮丽的故事,结尾竟是这么让人难过。

爷爷的国家发生了内部斗争,那位君主的挚爱之人被反对派所利用,最终造成了爷爷与君主的分裂,君主在众人的面前夺去了爷爷的称号,将他流放出了国家,但是爷爷知道感情丰富的君主不可能这么冷血。

他私底下跑去找了那位君主,只是在远处看见君主痛苦与矛盾挣扎相交的面容以及落下的泪水,独自一人对着空气不停地道着歉,爷爷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最后,他选择离开,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阴谋。

那些反派并没有放过被流放的爷爷,使出一切的办法追杀他,甚至让他成了罪大恶极的通缉犯,精疲力尽的爷爷最后使出了自己残留的力量,划破了空间,狼狈地逃走了。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便身处在完全没见过的世界,也就是法国。他没想到世界居然区分成了两个……不,也许有好几个。在这个世界一点魔力都感觉不到,魔法也不能使用,唯独庆幸的就是语言能够相通,尽管很多名词他听都没听过。

在他一头雾水,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对他伸出援手的女性,也就是之后藤川那早逝的奶奶。

爷爷的生活起了很大的转变,后面全是叙述新的生活,但是哀伤的感觉却没有减少,日记里甚至说到,他的奶奶知道爷爷并不是真正的开心,也不是真正的爱着自己,尽管,她知道自己是他最珍惜的人。

儿子出生、成长、成家,直到孙子出生的喜悦,途中参杂着失去奶奶的痛苦,但是在他的身边有藤川这个孩子陪伴着他,那耀眼的金发彷佛就象是过去的自己,为了不让这个孩子跟他一样,爷爷给了藤川所有的疼爱,让他有非常快乐的童年。

后面写满了他与藤川发生的一些小事,同时也提到他时时刻刻挂念的君主。

藤川知道每当爷爷提起那位君主时,露出的表情就非常的哀伤,深沉的痛在心里打转着,尽管他对着藤川笑着,藤川却觉得那不是真正的笑容。

那个时候他就懂了,就算自己被背叛了,他的爷爷也仍旧深爱着他的国家,以及——那位君主。

那份浓重的情感,让他连想都不用想,爷爷对那位君主的情感,就是奶奶想要却得不到的爱恋。

爷爷的故事就像一盆冷水一般,在下着雪的冬天狠狠地打醒了他。

碰巧那个时候身在日本的父母问他要不要离开法国,他没有犹豫,马上就答应了。

他只带走了爷爷藏起来的日记,还有被一并藏起来的军服,切断了所有坏朋友的联系,手机也换了新的,曾经跟爷爷一起生活的痕迹他不想破坏,于是就这么空身的离开了法国。

熟悉了日本的生活后,他恢复了以往的体贴,这副模样让他容易受到众人的青睐,却也容易树立敌人。

他在爷爷的日记里学到了很多的国家,还有特殊的用语,甚至还有魔咒!与他长年生长的世界完全不同,虽然他想去传说中的洛弗斯特看看,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了某个游戏的广告,里头的用语全跟爷爷日记上记载的一模一样,这让他发了狂的坠入了那个游戏的世界里。

爷爷曾经做过的事情,他藉由游戏体验了一遍。

虽然愉快,却也感到疑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碰巧的事情?然而过没多久,游戏便提出了秘密公告,公告的内容实在太吸引人,让藤川想都没想的就决定参加。

内容非常简单——想真正的来到洛弗斯特体验魔法的世界吗?想近距离的看着这个世界吗?

单单两句话,加上时间地点,让藤川带上了爷爷的衣服,就这么到了现场。

然后,便碰上了一脸呆愣的北御门。

之后的事情北御门就都知道了,而藤川的目的很简单,他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想替爷爷报一箭之仇。

尤其,身为神的那位君主,除了隐世埋名的龙族以外,是唯一一个得到永生的人。

只要来到这个世界,总有一天会碰上那个人,不过他没料想到神居然消失了就是,所以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查清楚那些在背后操作的人到底想做些什么。

能力之高,甚至能够让虚拟的人物所拥有的能力完全移植到本人的身上……嘛,虽然藤川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他是爷爷的后代的关系。

然而他会特别照顾北御门也别有原因,其实他们早在高中的时候就见过面了。

当时发生了一些让藤川注意到他,甚至一直惦记着他的事情,不过北御门显然一点印象都没有,或者说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跟藤川碰过面。

所以这件事情藤川并没有跟北御门说,他一定要等到哪一天北御门自己想起来才行。

「你回来了。」

当北御门回到房里时,便见到藤川一张笑脸,让他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嗯。」他点点头,坐到一边,「你跟修斯谈完了吗?」

「差不多。」藤川端了杯水给他,「其实你不用特地回避的。」

「谢谢。」接过水杯,北御门啜了一两口,「我想出去走走嘛。」

「身体都不疼了?」藤川盯着他,其实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北御门变得更消瘦些,「你应该多吃点的。」

「我吃得还不够多吗?」

北御门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他觉得没什么改变呢,「别担心,至少呼吸已经不会痛了。」

「……」藤川轻轻叹了口气,「真的没问题吗?也许接下来会遇到更危险的事哦?」

经历过一次北御门失去意识的恐惧,藤川已经不想再遇到第二次了。

如果可以,他连敌人都不想让北御门遇到。

不过,显然北御门的想法在他的预料之外。

「我、我可是打赢那肥猩猩了喔!」他边说,边顶着一张可怜兮兮的脸望向藤川,「你下次会保护我的吧?」

他不要求藤川一个人战斗,可是别让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啊!想起那只肥猩猩的尖牙,北御门还是会起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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