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藤川暂时不会回到房里,他快速地溜下床,没一会儿便打理好了自己。
他是不知道藤川会去哪里,但一些头绪还是有的。
乖乖地用过了早午餐,幸好他头脑的记忆力是一等一的,就算长达八个月没走过这里,也还不至于在城堡里迷路。当作是散步,北御门慢慢地走着,城堡里头依旧没什么人,听菲隆说过,赫罗似乎只雇用最低限度的人们来做事,所以城堡感觉空荡荡的是很正常的事情。
很快地,他就来到了目的地——城堡内建造的骑士训练场。
这里是藤川在帝列金里头待过最久的地方,无数的训练都在这里进行,平时并不会使用到,所以也很适合一个人静静的思考,反覆地回想着经历。
果不其然,藤川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场的中央,他背对着北御门低着头,这让北御门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又是看着那魔力核。
「藤川。」
先是稍微唤了声,等到藤川回过头时,北御门才笑笑地走上去。
「你醒了?」藤川见他走来,同样露出微笑,「有没有先吃饭?」
「有。」
「嗯,很好。」
奖励似地摸了摸北御门的头,他在昏迷的时候基本上不能进食,虽然他相信欧克会维持他体内的营养,但看的出来北御门还是因为这些原因变得更纤瘦了些,必须再多吃点才行。
嘿嘿地笑了笑,北御门看到藤川手上的盒子已经被打开了,难免有些好奇。
知道他在想什么,藤川也没打算藏起来,而是干脆递到北御门面前,
「长这个样子。」他笑了笑,「见过吗?」
「……」
藤川主动递上来,北御门当然不会放弃看的机会!
小盒子里用着绒布作为垫底,上头放着的是一颗拇指大小的,看起来象是宝石一样的蓝色结晶。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帝列金也有发明过一种魔力结晶,就是之前赫罗给他吃过的那种,两者透明的程度差不多,但是眼前的魔力核只是看着就能察觉到异样的魔力。
一个是补充体力跟魔力,而一种是增加最基础的魔力跟力量……看来只是长相很像而已。
也许是因为里头包含有冰晶龙的灵魂,所以颜色才成了有些冷冽的淡蓝色,就好像藤川每每使用较大的魔法时,会围绕在身边的那些元素一样。
凝视着魔力核约过了五秒,北御门才抬起头看着藤川,「这要怎么跟血液融在一起?」
「嗯……」迟疑了会儿,藤川也不太确定,「划个伤口让它流进去吧。」
看北御门一头雾水有些蹙眉的模样,藤川吐了口气,提起精神。
「来,我试试看吧。」
「等、等等!」北御门抓住他的手腕,「欧克不是说可能会有危险吗?」
「……」
藤川见他一脸担心,只得无奈地笑笑,「没事的,你不相信我吗?」
这样子说虽然很贼,但是要使用这个魔力核已经是他决定好的事情,如果能够得到更多的力量来保护北御门,那么承担再多的风险都不是问题。
——他相信自己办的到。
拉着北御门到指挥台坐下,藤川取出狄刻,毫不犹豫地往手掌划了个口子。
这伤口不算太深,却也没有浅到不会流血,北御门皱着眉,但是知道藤川已经下了决定,他倒也没说什么。
狄刻在修复过后似乎变得更加锐利,轻轻划过就能制造出伤口,藤川望了眼上头镶着的红色宝石,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得到狄刻的认同,他也想见见爷爷日记所说过的狄刻真身。
不想这些了,藤川将狄刻收了回去,望着掌心上的伤口,藤川拿起了盒子里的魔力核,将它放在了伤口上,缓缓的收手。
意外的是魔力核并不如外表那样的坚硬,在接触到血液的同时逐渐变软溶解,藤川这时张开了手,才发现伤口就好似在吸收那股魔力一样,整个魔力核成了淡蓝色的软液体,就这么被吸进了伤口中。
奇妙却又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状况。
「痛不痛?没事吗?」北御门在一旁实在没办法不吭声,「有没有怎么样?」
「……」
藤川静静地望着,「好像没什么……」
伤口正在缓缓的愈合,藤川的掌心没有方才疼痛的感觉,当他觉得正奇怪的时候,一股异样涌上了全身。
「唔!」
他倏地蹙起眉,下一秒,他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鲜红的血液还是从他的指缝中流了出来,看起来异常骇人。
「藤川!」
北御门被他这模样给吓了一跳,他马上跳下指挥台,像只焦急的小动物在一旁慌张,
「你吐血了!怎么这样?!」
「……」
藤川没办法说话,只能一直摇头,试图想让北御门安心,不过咽喉不停涌出的血液让他嘴里都是血腥味,此刻的他身体异常的冰冷,唯独流过指缝间的浓稠血液有着温热的感觉。
不只是他的身体冰冷,北御门还注意到了四周的冰元素正在躁动着,藤川的身体甚至开始浮现了寒霜,身体的状况好像非常不妙,藤川顿时站不稳身体,就这么一脚跪了下去。
浑身就像被冻住般逐渐无法动弹,起先就是深蓝色的瞳孔变得越来越淡,连那一抹藏在里头的灰色都一闪一闪的,在藤川痛不欲生的时候,慢慢被浅浅的金色给取代。
北御门不晓得他究竟吐了多少血,地上满满都是骇人的血迹,他倒吸了口气,看着藤川渗出冷汗的模样,北御门毫不犹豫地抬起双手,对着他使用了治愈魔法。
他是第一次正式使用治愈魔法,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成功,反正他腰际间的伤口是不会痛了,手上泛着的光芒看起来也象是有成功使用,北御门跪在地上,一边施着魔法,一边担忧的看着藤川。
「有没有好多了?」
「……」
藤川还是不能说话,急的北御门都要跳脚了!
瞧他欲哭的脸蛋,藤川试图冷静下自己的状况,的确是有因为北御门的魔法让他的情况舒缓了些,不停吐血的情况似乎有稍微改善,但是才刚放下手,就又有一股鲜血溢出口。
北御门吓得都快哭了,却只能手足无措的在旁边继续使用魔法。
正当他们还处在这个困境时,里恩的身影倏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龙的气息……」里恩看了藤川一眼,随后皱起眉,「你身上有冰龙的灵魂?」
「……」
藤川同样看向里恩,但此时他的状况没办法好好说话。
他的身体好冷,擅长使用冰魔法的他从来没这么冷过!
「从没见过有人敢承受龙族的力量!」
里恩突然大吼了声,在下一秒他便转头看向北御门,「北御门,用火魔法,什么都好,砸到他身上就对了!」
「可、可是……」
「没可是!」里恩看着遍地的血迹,咋了声舌,「最好是高级以上的魔法,不然他会被冰龙的力量冷死的!」
「……」
听同样是龙族的里恩这么说,北御门也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
他拉开了距离,脑袋里马上浮现出了一个最基本的高级火魔法。
——火焰的精灵,焚烧大地吧,将一切归为虚无,重新开始!
「火焚大地!」
随着他的呼唤,一定范围内的大地浮现出了火焰,火种试图攀上藤川,却在接触的瞬间成了水蒸气消失。他知道为什么里恩会直接叫他使用魔法,因为这点魔法根本不足以伤到藤川。也就是说他身上的寒气保护着他的同时也在侵蚀着他?
「不行,再更多一点。」里恩伸手碰上藤川,但是还没碰到就收了回来,「至少要把他身上的寒霜抵销掉。」
「……」
看北御门咬牙犹豫的模样,藤川抬起那颜色早已变化的眼眸看向北御门,
「没……关系,咳咳!听他、的话,用吧!」
每说一个字就会被涌出嘴角的鲜血给呛到,再这样失血下去藤川的状况一定会更糟,北御门抿着唇,又一次抬起了手。
不晓得过了多久,北御门在里恩的指挥下也被折腾了不少,用了许多威力强大的火属性魔法,就连里恩都施了不少防护相关的魔法。龙族不愧是龙族,一直到他有些筋疲力尽的时候,藤川身上淡淡的一层冷霜才终于被融解。
随着那冷霜的消失,藤川吐出来的血液也在减少,最后才抑制住了出血的状况。地板上的血迹太过吓人,北御门几乎没办法直视,最后没有办法,里恩只能一同扶起两个人,移到另一旁干净的地方。
让两个人休息片刻后,里恩沉沉的叹了口气。
「先不问为什么你身上有龙灵魂的这件事情。」
里恩的神情很是认真,「凭人类这么脆弱的身体,要是没有其他人帮助,你一定会死的,你知道吗?」
「……」
藤川沉默,没有说话。
这是就算会死也要用的意思,是吧?
「算了,反正现在没事。」里恩挑着眉,打量着藤川,「身体怎么样?」
「……」
看着北御门正皱着眉替自己擦拭手上干掉的血迹,藤川轻舒了口气,无奈自己又不小心让他担心了。
「没什么感觉。」
他继续道,一边摸了摸北御门的头,试着安抚他,
「但是感觉的到体内有股异样的强大魔力。」
也许是亲人的关系,雷利斯储存的魔力的确有成功的跟他本身的魔力融合,唯独有股存在感很强烈的魔力待在体内,让不是法师的他也有明显的奇怪感。
「那就是龙族的魔力。」里恩叹道,
「从你一使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不对劲,马上循着魔力赶过来,就看见你正在被冰龙的魔力侵蚀,要是放着不管,只怕你全身的血都会被吐光啊。」
「……」
藤川跟北御门纷纷沉默了下来,北御门甚至倒吸了口气。
那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他连想都不敢想!
「龙族的力量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里恩无奈地道,「使用魔法的基本要求,你应该懂吧?」
这个亲身体会过的北御门最理解,于是他抢着开口,「不能恐惧它!」
「没错,你不能恐惧它。」
里恩松了口气,附和北御门的话语,同时他抱着胸看向藤川,
「你必须想着你比龙族还强才行。」
「……」
「因为你体内有的不是龙的魔力,而是龙的灵魂。」
里恩继续解释,虽然龙族被人类吸收这种事情是第一次发生,但该有的理论还是会有。
「所以如果你想使用这股力量,就必须驯服他。」
「……」
藤川沉沉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尔后抬起很是认真的面容。
「如果可以,请你详细说给我们听。」
093.必须控制的力量
「行不行?」
「大致上能够分辨得出来了。」
「嗯,那接下来……」
在那之后的几日,藤川跟里恩一直都处于一对一教学的模式,为了避免上次的状况又一次发生,所以藤川学得很认真,北御门也不会打扰他,毕竟上次那个吐血的模样实在太让人感到恐惧了。
「我真没想到藤川身体里会有龙的灵魂。」
格兰悠悠地开口,本来前几日他还在城镇里逛得开心,却有一股力量从城堡传了过来,就算力量比不上里恩,好歹他也是个龙族,同样是龙族的力量他还是会感受的到。
结果一回来就发现藤川身体上的改变,里恩表示自己会教导藤川能够使用这股力量,让他好奇的跟着北御门留在现场看戏。
话还没说完,格兰又咋了咋舌,「但我最讶异的还是里恩居然会选择教导。」
「……」北御门眨了眨眼,「怎么说?」
「龙族可是自视甚高的生物喔?」格兰一脸不可思议,「尤其是冰晶龙,一直以来都是处在崇高的地位。」
「一个人类拥有了冰晶龙的灵魂什么的,要是被其他龙族知道的话可就不是开玩笑的。」
「……」
难怪欧克会叫藤川离开龙族了以后再使用,要是没说的话,他还真想象不出来被龙包围是怎么样的情形。
突然很好奇格兰的想法,北御门应了声之后看着他,「那你呢?会觉得人类不应该吗?」
「人类当然不应该。」格兰叹道,
「龙族的力量不是区区人类的肉体能够承受的,何况那力量如果被恶心之人使用的话,那不是很糟吗?很多人都会像蚂蚁一样被踩扁喔?」
「……」
北御门盯着格兰看,他的龙型态的确是有点可怕,说的话也是正确的,不过目前这副噘着嘴碎碎念的模样实在是……一点威胁力都没有,里恩还恐怖了些。
「……干嘛?」
被他盯得起了些鸡皮疙瘩,格兰狐疑的看着他,一会儿后才清了清嗓道,
「不过你跟藤川都是我的朋友,藤川又是个好人,我也不是特别讨厌人类,倒也没什么感觉……」
这么说着的格兰顿了一下,「你跟藤川应该都是好人吧?」
「……」
有人会这样问的吗?
北御门不禁失笑,他哼了几声,「至少我们对征服世界没兴趣啦。」
「是吗?那就好啦。」格兰摊了摊手,「只要藤川能克制住力量不要让它爆走,也不会太引起注意。」
「原来如此……」
「不过到底为什么里恩会这么热心啊?」格兰嘀咕了几声,「难道吃错药了不成……」
北御门干笑了几声,看来里恩帮助藤川的模样给他的打击更大。
在得到了雷利斯所储存的魔力核后,藤川的能力大幅度的上升,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对于控制体内的那股魔力多了一些帮助,要抑制爆走不是太困难。
里恩说过,龙族最多的就是自尊,就算只剩下了无意识的魂魄跟魔力,想支配这份力量的人就必须要凌驾于之上才行。但也因为是没有主观意识的力量,所以强行控制还是能做得到,只要藤川本身的力量足够。
不过也正是看见藤川承受住了魔力爆走时肉体没有毁灭,仅仅是大量吐血的关系,里恩认为他是可以接受这股魔力,这才决定帮助他,而不是强制从他体内把龙的灵魂揣出来,要不然同样身为冰晶龙的他这点事情还是办的到。
瞧藤川认真专注的模样,就连他也忍不住好奇,眼前这个不怎么有实战经历的小伙子,有着比普通人更好的天赋,现在又得到了龙之力,之后能够获得怎样幅度的成长,他倒是想看看。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起先赫罗叫他们回来就是为了解释线下国家面临的问题,但是在这之前,赫罗知道了藤川体内的变化,赫罗虽然没有过问,在藤川思考了会儿后,最后还是诚实地将原因都告诉赫罗。
「你们这一对,一个有龙之力,一个有被土地眷顾的魔法天分,真是让人讨厌啊。」
记得当时的赫罗只是悠悠地说了这一句,就要藤川好好地掌握这个力量,没有再过问其他问题,并且大致的说明了国家的现况。
现在他们要面对的国家有三个,伊彼司、梅仑宾,以及亚特梭。
伊彼司无非是最大的敌人,会不会爆发战争,全看这次菲隆前往忘忧村的结果来订,而现在还没有消息。
一旦战争爆发,帝列金需要处理的就是正面的伊彼司加上隔壁的梅仑宾,对于一个人口数算比较少的国家来说,就算有着强大的军事能力,也不见得会比较轻松。
嘛,说的简单点,现在就是开战前的短暂宁静。
谢天谢地的是帝列金有着稳固的四面城墙,北东西三方都有着强力的将军坐镇,北方便是那个曾经把北御门一手拎起来的莱恩,而南方属于城堡的正面,由赫罗跟诺九还有菲隆亲自应对。
本来赫罗把他们叫回来就是希望能够去忘忧村看看菲隆的情况,不过见藤川那副不稳定的模样,他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所幸一直没有消息的菲隆主动联络了他,说是事情已经解决了,这几天就会归国,要赫罗不必操心,反而是菲隆自己比较担心伊彼司会趁机对帝列金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