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头也不抬：“否决。”
“喂！小东！你还想不想干了？！”
“发工资的又不是你……”小东嘟囔着，“也不看看自己体重多少了。”
“……”廖桁咬牙，“我要解雇你！”
小东不为所动：“那你跟申哥说去啊。”
廖桁不敢，恼哼哼地对着镜子吹气。
开始拍戏的时候廖桁就收起了逗比本质，对着剧本念了会儿台词，差不多记下来后和其他角色进行沟通和预演。
正式开拍后廖桁气场陡然一变，那个在众人眼中逗比欢乐的偶像终于散发出影帝的光芒，在镜头前游刃有余地演绎着另一个角色。
乔小天静静地站在场外看着他。
他第一次现场感受到演员拍戏时的场景，其实格外枯燥。因为要配合镜头，几句台词反反复复，动作做了又做，有时候拍得不好得重复十几次。
戏感好的演员至少也得两三次才能过，就连廖桁也会被NG数次。
所有的光鲜都是努力和汗水堆积起来的，从来没有什么是轻而易举的。
听说这还不是正式开拍，只是提前拍一部分方便剪辑宣传片，剧情不在剧本内。
“怎么样，聊得好吗？”秦苏走近他。
“嗯，挺好的。”乔小天沉默片刻，又道，“很多人说廖桁演艺生涯顺遂，没遇到什么挫折，特别幸运。但是你看，他也和其他演员一样要减肥要背台词要摔跤，工作这么辛苦，可是他在休息的时候还会逗其他人开心。这种事哪里轻易了？”
秦苏拍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我听Tina姐说申越在会所应酬的时候经常喝酒，人前撑着人后吐，客房服务总叫醒酒茶和牛奶。”乔小天看了眼站在场外和助理商量工作的申越，对方时不时要盯一下场中廖桁的状况，手里电话还不停地响。
这些都是演员和经纪人的生活常态，秦苏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所以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虽然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可能不会是一对，可是……”乔小天笑了笑，“我觉得能喜欢上这样两个偶像是很骄傲的一件事。”
秦苏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嗯。”
乔小天也不忙着要申越的签名了，专心盯着场中演戏的廖桁。
突然右前方树上挂着的打光灯开始摇晃，而廖桁扮演的医馆小学徒正背着药篓子低头背药名，木木地朝那里走去。其他人都盯着演员和镜头，没人察觉到这点意外。
“小心！”乔小天大喊一声，顾不上打招呼，径直跳过面前的道具箱子，一脚踢上旁边一个井口借力后空翻，跃到廖桁身侧，护着他朝一旁扑倒滚开。
打光灯咣当一声断了线，直接坠下来。
秦苏紧随其后，伸手将附近几个工作人员护着后退，避开了巨大的轰响和溅起的零件碎片。
片场突生意外，整个片场懵了一瞬后瞬间炸锅。
一群人扑上来查看情况，导演的吼声十几米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申越阴着脸挤进来，查看廖桁的情况，乔小天顺手把廖桁拉起来，自己躲到一边去了。
“我没事没事真没事！大家别担心！”廖桁连忙报告自己的情况，作为本剧组最大牌的男主他知道自己不能出事，一个不小心就是片场事故，还得上娱乐新闻，他可不想被围观，连忙蹦跶两下以示自己没撒谎，申越、导演、化妆师和场务一干人等连番查看后，确认他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申越冷着一张脸去骂人了，廖桁趁机躲开众人的问候，四处找乔小天。
乔小天在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呆着，低头对着手机里的合照嘿嘿傻笑。
秦苏也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人群，绕过去戳他肩膀：“干什么呢？”
“没事嘿嘿。”乔小天把手机收起来，“今天拍到了好多照片，好幸福嘿嘿。”
“出息。”秦苏笑骂一声，准备带他离开。其他人在打扫场地重新布置，骂人的清理的混成一片，片场乱成这个样子，留着徒惹麻烦。
廖桁在被化妆师拉去补妆之前逮到了准备离开的两人，握着乔小天的手道谢：“谢谢你小天，刚才要不是你我就受伤了，简直太感谢了！还有这位小哥，刚才真是谢谢啊！晚上有空吗，我请你们吃饭。”
“没事，举手之劳嘛，吃饭就免了。”乔小天倒不是很在意，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道，“我可不可以另外问你要个谢礼？”
“什么？”
乔小天刷地把明信片拿出来，一脸真诚：“要申越的签名！和你的签名摆一起的那种！”
廖桁黑线：“你还真是不死心啊！”
乔小天耍赖：“你要满足一下CP粉的愿望嘛！求官方发糖！”
廖桁无语半晌，过去找申越了。
申越正和道具场务吵架，导演也一脸头疼的在一旁说和顺便骂人，小东追问廖桁要不要去休息或者去医院检查一下，廖桁把他打发走了，拿着只笔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戳申越：“老大，呼叫！”
申越不耐烦地瞥他一眼：“干嘛？”
“帮忙签几个名。”
“没空。”申越说完了继续对其他人冷嘲热讽。
廖桁摸摸鼻子，说：“刚才救我那人要的谢礼。”
申越顿了一下，接过他手里的明信片和笔，看也不看随便找了个地方签名，三两下签完丢给他：“把人留下来请客，现在给我休息去！”
廖桁看他似乎不准备善罢甘休的样子，劝了几句就返回来了，把签好名的明信片递给乔小天。后者对着明信片上同时出现的两个名字乐呵呵的，连道三声谢才欢乐地拉着秦苏蹦跶走了。
“真不留下吃饭啊？”廖桁追上去，“留个联系方式吧？”
“不了，你们忙。”秦苏帮忙婉拒了他的要求，带着乔小天迅速离开现场。
“啊啊啊啊啊！人生忽然就圆满了！”乔小天把明信片捂在心口，幸福得快晕过去了。
秦苏实在忍不了他这花痴的模样，把他拉到车上带回去。
车开到半路秦大嫂打来了电话，让他们过去吃饭。
乔小天心情好，没细听就答应下来。
秦苏挑眉看他，发现那小子正在拍照发微博，无语半晌，直接转向往秦文谦家里走，路上买了点水果和红酒当作见面礼。
快进门的时候乔小天终于反应过来，巴着小区里的老杨树不肯走。
“你刚才不是答应了吗？”秦苏头疼。
“我刚才没反应过来！”乔小天控诉，“你个大骗子！为什么不提醒我！”
对于他的无理取闹，秦苏只是抱着胳膊看着他，面无表情。
乔小天哼哼唧唧老半天，才松了手，扭头表示：“我还没见过别人家长呢，说错话了怎么办？”
“你不需要说多少。”秦苏告诉他，“在我大嫂面前，你只需要听着，顺便回答她的问题就好了。”
乔小天想起Tina透露的消息，貌似秦大嫂是个教政治课的中学老师，烦人得很。
政治老师这种存在一听就很可怕啊！
他苦着脸跟在秦苏身后。
好在秦文谦今天在会所替班不回家，要不然乔小天跟着自己的上司去见老板和老板家属，简直囧到不行。
秦文谦家住在一栋老式居民楼，据说是因为秦大嫂的父母也住在这边，夫妻俩为了方便照顾两位老人，就没住太远。虽然秦文谦名下有不少房产，但是平时夫妻俩都是住在这里的。
“你大嫂性格好不好啊？”乔小天忐忑，手里拿着红酒却十分没底，“她真的不会反对我们吗？”
“不会。”秦苏再次补充，“答应我，不管你今天多么烦，起码待足三个小时。”
“……”乔小天眨眼，“为什么我觉得你比我还紧张？不是说你大嫂很疼你吗？”
秦苏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见过过度溺爱孩子的父母吗？”
乔小天点头。
“我大嫂就是。”秦苏木着脸，“这种人某些时候还是挺可怕的你不觉得吗？”
乔小天默默点头。
看来这顿饭不好吃啊！
第四十九章
秦大嫂把两人迎进门的时候一直带着慈祥的微笑，大白天的乔小天连着打了好几个冷颤。
这种慈爱中带着宽容的政治老师式笑容简直太熟悉了！
简单打过招呼后，乔小天开启了装乖模式，先把礼物交给秦大嫂，说了几句恭维话后不知如何是好，站在秦苏身边直接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秦大嫂上下端详他许久，笑眯眯地说：“果然是个帅小伙，我家秦苏的眼光就是好。”
乔小天脸红，呐呐地说：“谢谢。”
秦大嫂眉头挑了挑，似乎有些不满意。秦苏连忙碰了乔小天一下，低声说：“叫大嫂。”
“……”刚认识就这么不含蓄真的好么！！！乔小天憋了会儿，看秦大嫂一脸等你叫我我才请你坐下的表情，结巴着喊了声，“大……大嫂。”
“嗯嗯，乖孩子。”秦大嫂亲热地拉着他们俩进门坐下，特意把他们推到双人沙发上挨在一起，挪了挪茶几上的果盘招呼着，“你们先吃点水果，我去给你们准备喝的。秦苏还是喝白开水吧？小天呢，喜欢喝什么？果汁还是茶？或者可乐？”
“可……”
乔小天话未说完，秦苏按住他手，接口道：“他喝白开水。”
等秦大嫂离开后乔小天怒目：“我想喝可乐！”
“相信我，你如果真的选了可乐，我大嫂一定会在十几分钟后开始旁征博引把话题绕到碳酸饮料的危害上去。”秦苏一脸严肃地表示，“我不是在开玩笑。”
乔小天将信将疑，但是没有再多说。
秦大嫂端了一套玻璃茶具，动手为三人各倒了一杯白开水，嘱咐秦苏先招待着乔小天，她则又转身去厨房了。
“你大嫂干嘛去了？”乔小天好奇。
“切水果，准备零食，清洗餐具。”秦苏一脸早就习惯了的模样，靠着沙发拿起遥控器，问他要不要看电视。
“这样不太好吧？”乔小天眼睛一直盯着厨房，“总觉得这样怪怪的，要不我去帮忙吧？”
“别……”秦苏摇头，“你会破坏我大嫂精心准备的惊喜。”
“啊？”
不一会儿，乔小天如愿见到了秦大嫂的“惊喜”：古朴的青花大瓷盘，莹白的盘内摆着拼成各色花卉的五彩水果，“花蕊”是糖渍的桂花酱，水果边缘还缀着几根葱绿的薄荷叶。
乔小天都不敢下手了，生怕破坏美感。
“吃水果呀，沾点桂花酱很甜的。”秦大嫂端起水喝了一口，温温吞吞地无声炫耀着自己的手艺。
秦苏在一旁补充：“我大嫂特别喜欢在水果拼盘里洒一点桂花酱，味道不错，你尝尝。”
乔小天：“摆得太好看了，我都不舍得吃了。”
秦大嫂笑弯了眼，主动拿小银叉插了一块香蕉递给他：“尝尝吧。”
乔小天从小活的糙，水果经常洗也不洗在手里蹭两下直接啃了，哪里像今天这样连吃块水果都搞得这么艺术，还用专门的水果叉，看到秦苏很自然地叉着水果吃，便道了谢接过来。
水果的软滑和桂花酱的清甜糅合到一起，有种奇妙的感觉，吃着心情都变得好起来。
秦大嫂这才开始慢悠悠地跟他们聊天。
秦苏调了调电视的声音当背景，一直精神紧绷地听着，以便及时阻止乔小天踩地雷。
作为一个八卦而慈祥的政治老师，秦大嫂的确如秦苏所说，特别喜欢提问题发表意见，问乔小天问题简直像在出考卷，层层深入意味深长。
从个人条件问到家庭背景，从早年经历问到生活习惯，有时候闲聊些电视剧和明星，说说最近班上学生换了手机……话题看似毫不相干，细想却是面面俱到，既不会让乔小天过度紧张，又能保持话题的多样性，还不会显得太生分，手机数码微博游戏，提一提已经让乔小天亲近许多。
秦苏看他们对话进行得相当顺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半，能够随意地在一旁听他们聊天了。
秦苏头一次觉得大嫂的话唠教育策略还是挺管用的，乔小天坐了一个多小时居然一点儿小腐男的花痴属性都没有暴露出来，紧张感渐渐消失，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有时候甚至可以像平时一样开玩笑了。
只是听着听着，秦苏忽然察觉不对劲。
乔小天的话越来越少，大部分时间都微笑着听秦大嫂说话。
秦苏疑惑地看了一会儿，发现乔小天手背在身后竖起两个指头，曲了伸，伸了曲，似乎在隐忍什么。
“大嫂，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饿死了。”秦苏打断他们的对话，略带了点在家人面前的小性子。
乔小天诧异地看向他，这种类似撒娇的语气在秦苏身上可不多见啊！
谁知秦大嫂很快停下话头，拍了拍大腿：“哎呀，都这么晚了！秦苏你怎么不早说？我去准备做饭，今天做你最爱吃的几道菜，我还另外买了很多鱼虾和莴笋，小天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没有，我不挑食。”
秦大嫂看他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和善。
乔小天觉得秦大嫂脑子里该不会有一本打分系统吧？自己表现好了就加一分，表现不好就减掉几分之类的。
趁着秦大嫂做饭的空挡，乔小天卸下力道靠在沙发上幽幽叹气：“好累。我觉得自己的见识永远比不上政治老师这种存在……”
“喝点水。”秦苏看着好笑，问他，“刚才手背在身后干嘛呢？”
乔小天小声道：“你不是说撑三个小时吗？我在倒计时呢。”
秦苏：“……烦了？”
“还好……我就是怕不小心说错话。”乔小天挠挠头，“她打听得太仔细了，让我有点不自在……刚认识不久就把自己祖宗十八代交代出去的感觉怪怪的。”
秦苏一想也是，换了他，谁一见面就把他家里几口人爹妈做什么亲戚关系好不好朋友相处怎么样全打听一遍，估计也要疯。
“忍忍，我大嫂估计习惯刨根问底了，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我说，你大嫂对你挺好的啊，我刚才留意了一下，零食是你爱吃的，水果基本上也是你喜欢的，就连摆盘都特意把你喜欢吃的苹果放在靠近你的这一端。”乔小天捏着他下巴笑，“宠你哦？”
秦苏黑线。
秦大嫂的确是蛮宠他的，经常打电话喊他回去吃饭，年节总是给他买东买西，还曾经帮他介绍过男朋友……虽然被秦苏彻底无视了。
早年秦文谦带秦苏很不得要领，时常拿他没办法，后来念大学时有了秦大嫂，教育堂弟的任务就交给知书达理又格外有耐心的女票了。
秦大嫂面对叛逆而酷炫的小堂弟，采取的就是“政治老师谈心式”策略，逮住机会就问他去哪里了呀，吃饭了没有，学习怎么样，要不要补习，生病了没有，上次打架留下的伤口愈合了吗……总之问候一番就能啰嗦一两个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