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伦和方以华各自搂着各自的舞伴,眼神却总在不经意间交汇。
格伦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是在和方以华共舞。这场舞似乎也不是一场简单的交谊,而是一场激烈的交锋。
……
“卡。”
威廉姆斯难得夸奖了许希文一句,“你的眼神不错。”
许希文受宠若惊,“谢谢,威廉姆斯先生。”
文森特佯装出一脸嫉妒,“威廉姆斯先生怎么不夸奖我呢?”
“我不批评你就是对你作出夸奖了。”威廉姆斯横了文森特一眼。
克罗莉丝走到了他们旁边,忐忑不安的开口:“威廉姆斯先生,您觉得我演得怎么样?”她也曾捧回那座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小金人,演技备受好评,但是在威廉姆斯面前,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演戏上的初学者。
威廉姆斯丝毫没有给克罗莉丝面子,“你作为花瓶还是挺漂亮的。”
克罗莉丝咬住了下嘴唇,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尼尔无奈的说:“威廉姆斯先生……”
威廉姆斯打断了尼尔的话,“尼尔,这么多年了,我想你已经明白你改变不了我,为什么你不让自己做出一些改变呢——比如不烦我。”
“威廉姆斯先生,我无法不在悬崖边勒住马的缰绳。”尼尔为了阻止威廉姆斯继续说出刻薄的话,转移了话题:“威廉姆斯先生,我不得不告诉您一个坏消息,天气预报显示后天会下雨,我觉得您的拍摄计划可能要改变了。”
“什么!”威廉姆斯大叫道,他讨厌改变已经定好的计划。
许希文看了看腕表,怕秦逸久等,于是向尼尔、文森特和威廉姆斯告辞。
……
许希文走出了拍摄场地,走到了他之前和秦逸约好的那家咖啡馆之前。
咖啡馆的玻璃破碎,桌椅翻倒,一片狼藉。
他脸色一沉,快步走进了咖啡馆。
咖啡馆面积不大,放眼望去一目了然,里面并没有秦逸的身影。
他向一个服务生问道:“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东方人?”
服务生抓住了他的袖子,“就是他和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打坏了这里的东西,我已经报警了。”
许希文掏出钱包,把里面的现金都给了这个服务生,“我想这些已经足够赔偿你们的损失,多余的部分你可以收下,告诉我他们去哪里了?”
服务生看着那一叠钞票,眼中浮现贪婪,但他还是说出了实情,“他们离开了咖啡馆,究竟去哪里了我不知道。”
许希文走出了咖啡馆,一张燃烧了一半的符纸正好飘落在他的脚前。他抬头一看,发现对面高楼的楼顶有两道黑色的身影。
他跑进了对面的高楼,在电梯面前停下,按下了向上的按钮。
他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好一会儿电梯才下降至一楼。
他上了电梯,按下了代表最高一层的数字。
电梯开开关关,不时有人上来,也不时有人下去。
在漫长的等待中,许希文的心情更加急躁。
终于,电梯行驶到了顶楼。
许希文出了电梯,跑过了长廊,跑到了楼梯处。他爬了大概半层的楼梯,看到了一扇门。门上本来有锁,但是已经被暴力破坏了。
他踏上了楼顶,高楼上的风向他吹来,吹乱了他的头发。
……
秦逸与秦厉之间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
他们两人灵力不相上下,道术上的修为也不相上下。两人都不能致对方于死地,龙虎相争,也不过是凭添了无数伤口。
许希文的到来,让两人放弃了继续打下去的念头。
术法无眼,伤到许希文就不好了。
秦厉复杂地看了许希文一眼,他掏出一张符纸,符纸上冒出大量烟雾,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烟雾中。
秦逸见秦厉已走,心头一松,半跪在了地上。
许希文连忙跑到秦逸身边,他看见秦逸的衣服不少地方被割破了,露出深浅不一的剑伤,还有一些难以判断是什么造成的伤口。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是被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逸把额头贴在许希文的额头上,“我没事,皮外伤。”
许希文抱住秦逸,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会碰到他?”
“他的目标是你。”秦逸肃容道。
“我?”许希文不解地说。
秦逸点头,“你是我的弱点。”
许希文明白了过来,秦厉是想要抓住自己,然后威胁秦逸。他却并没有对秦厉生出恐惧,而是深沉的恨意。他搀扶着秦逸站了起来,“我们去医院。”他脱下外套,罩在了秦逸身上,以遮掩鲜血淋漓的伤口。
两人走下了天台,接着坐电梯下了楼。
许希文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吩咐司机去最近的医院。
在出租车上许希文改变了主意,秦逸身上的伤口可能会让医院报警。他于是吩咐司机改道酒店,然后给蒋平打了一个电话,让他约一个私人医生到酒店来。
蒋平在电话中十分紧张,以为是许希文出了事。在许希文做了解释后,蒋平说:“我本来不打算干涉你的私生活,但是你的伴侣把你牵扯到危险的事情中的话,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你们的关系。”
许希文看了一眼秦逸,“我非他不可。”
蒋平沉默了一会,说:“我能和你的伴侣谈一谈吗?”
“如果他愿意的话,你可以和他谈谈,不过要在他伤好之后。”许希文没有替秦逸拒绝,蒋平不仅是他的经纪人,也是他的朋友。他希望蒋平能够接受秦逸,也尊重秦逸自己的意愿。
第四十九章
出租车开到了酒店,许希文掏出钱包时才想起自己把现金都给了咖啡馆里的服务生。
秦逸看出了许希文的尴尬,默默掏出钱包付了车费。
两人下了出租车,许希文把秦逸扶回了自己的房间。
沙发还没坐热,许希文就听到了敲门声。他打开门,门外是蒋平和一名医生。他侧开身子,让两人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医生走到沙发旁边,为秦逸包扎伤口。
蒋平一进房间,就一直盯着秦逸看。
秦逸也毫不避忌地和蒋平对视,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因为太过漆黑而显得有些空洞,让人心生怖惧。
最终是蒋平败下阵来,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秦逸的脸上丝毫没有在这场交锋中取得胜利的喜悦,他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医生包扎完伤口后,就告辞了。
蒋平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没别的事,我也告辞了。”
许希文把蒋平送出了门外,“谢谢你。”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但我还是要劝你多替自己想想。”蒋平本来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还是忍不住回头说了这么一句话。
许希文扶着门框,回以微笑。
蒋平嗤笑了一下,却不是在笑许希文,而是在笑自己。
许希文看着蒋平的背影消失,才关上了门。
他转身,发现秦逸就站在他的身后。他想抱住秦逸,又顾忌着他身上的伤口,只好握住了秦逸的手,“怎么了?”
“不想……离你太远。”秦逸说。
沙发到玄关的距离不过几米,在秦逸看来已是太远。
许希文好笑地戳了戳秦逸的额头,“你啊。”
秦逸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无辜地看着许希文。
许希文看着这样的秦逸,放柔了声音,“去床上休息吧。”
“一起。”秦逸握紧了许希文的手。
“好。”许希文牵着秦逸去了卧室。
他替秦逸脱去了外衣和长裤,然后让秦逸躺在了床上,再替秦逸盖上了被子。他自己则没有脱衣服,直接睡在了被子上。
秦逸闭上了眼睛,他的手在被子外面,和许希文的手仍旧相牵着。
他陷入了无梦的睡眠。
……
秦逸在秦厉离开他的身体后,体质恢复了正常,伤口不再像以前一样可以迅速恢复。他偷偷拆下纱布,看着还没愈合的伤口,感觉十分新奇。
他偷拆纱布的行径,被许希文发现了,还被许希文用手指弹了额头。
许希文明明没有用力,但是秦逸的额头上还是红了一小块,衬着他雪白的皮肤,显得尤为明显,让许希文生出罪恶感来。
当医生拆下纱布,宣布秦逸已经痊愈,许希文才把蒋平想和秦逸谈谈的事告诉了他。
“哦。”秦逸的反应相当平淡。
许希文哭笑不得地说:“你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好。”秦逸答。
秦逸和蒋平的交谈,发生在许希文拍戏的时候,连许希文都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还是过了几天,许希文想起这件事,问:“你和蒋平谈过了吗?”
“谈了。”秦逸说。
许希文接着问:“谈了什么?”
秦逸迟疑了一下,说:“不知道怎么说。”
“好吧,你告诉我结果如何就行了。”许希文无奈的说。
秦逸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两张票,“他给的。”
许希文接过那两张票,发现是音乐剧《歌剧魅影》的门票。他不由得笑了一下,蒋平这是接受秦逸了。
他扬了扬手上的两张门票,“我们一起去看吧。”
秦逸的眼睛微微发亮,“好。”在他的理解里,这是许希文邀请他约会。他最喜欢约会了,约会这种行为好像是在向周围的人的宣告,他身边的这个人是属于他的。
……
方以华坐在高楼的边缘,两条腿悬在空中。
这座高楼中的一层,曾经是他的公关王国,不过现在已经被警察查封了。
他抬头看着天空,碧蓝如洗。他许久没有看过天空了,在他的办公室里,他习惯俯视,看车辆川流不息,人们行色匆匆。
当他俯视时,他觉得他可以掌控一切。
但当他此刻仰视时,他又觉得自己分外渺小。
他身后的门被打开了,格伦走上了天台。
格伦神色不安地说:“你是要自杀吗?”他知道这是一个不会自杀的人,他还是问出了口。
“我,自杀?”方以华笑得不可自抑,他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格伦,张开了双臂,好像一只张开双翅的鸟。他只要往后退一步,就是无尽深渊,可他脸上毫无惧色。
格伦往前走了一步,又怕刺激到方以华,于是又往后退了一步,“你冷静点。”
方以华止住了笑,双臂也垂至身侧,“你赢了。”
“是的,我赢了。”格伦缓缓向方以华靠近,“我之所以赢了你,是因为我不像你一样,把大众当做傻瓜。”
“大众是什么?”方以华本来平静下来的神情又转为了激动,“大众把一切与众不同的、优秀的、个人的、合格的以及精华的事物打翻在地,踩在脚下;任何一个与其他人不相像的人,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考虑问题的人,都面临着被淘汰出局的危险。”他顿了顿,“于是,我就被淘汰出局了。”
“你还是不明白。”格伦摇了摇头,“这不是精英的时代,这是大众的时代。”他说这句话时,已经离方以华不远了。
方以华低声道:“乌合之众。”
格伦反驳道:“我与你不同,我把大众看做对手……”他趁着方以华分神,扯了他一把,把他拉离了高楼的边缘,然后用身体把他压在了水泥地面上,“……我们是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
方以华任由格伦压着自己的身体,他敞开四肢,注视着天空,“好蓝……”
“什么?”格伦疑惑地说。
“天空真的好蓝。”
……
拍摄结束后,秦逸和许希文去了百老汇。
夜晚的百老汇霓虹闪烁,把这条宽阔的长街映得亮如白昼。不时有歌声隐隐传来,混合着各种噪杂的声响,充满着古怪的魅力。
两人手牵着手,步行在这条街上。
许希文还是第一次来百老汇,兴致勃勃地左右四顾,“你知道吗?这条街是音乐剧的代名词,我很久之前就想来一次了,可是一直没有时间。”
“以后,你想来,我就陪你来。”秦逸说。
许希文心中溢满了温柔的情感,“你以前看过《歌剧魅影》吗?”
秦逸摇头,他只对许希文出演的电影和电视剧感兴趣。
“我以前看到过这样一句广告词‘如果一生只看一部音乐剧,那么《歌剧魅影》是你惟一的选择。’我觉得这部音乐剧大概不会令你失望。”许希文微微一笑。
秦逸“嗯”了一声。
两人按照门票上的地址,走到了剧院门前。
距离音乐剧开演的时间已经很近了,人们正陆陆续续走进剧院,两人也随着人潮走进了剧院。
剧院内的装饰以红金二色为主,富丽堂皇。穹顶上除了巨大的华丽吊灯外还有无数盏小灯,好似星辰闪烁。
两人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红色的座椅柔软舒适。他们的位置不仅在前排,而且正对着舞台,不过现在舞台上只有红色的帘幕静静低垂。
当音乐剧开始时,剧院内已经座无虚席。
《歌剧魅影》的情节曲折动人,演员的歌声也美妙动听,再加上豪华的舞台布景,让每一位观众都觉得值回了票价。
许希文捏了捏秦逸的手,小声道“你喜欢这部音乐剧吗?”
“喜欢。”秦逸说,和许希文做任何事,都让他觉得喜欢。
此时,舞台上一身白裙的克丽斯汀唱道:
“似睡还似呼吸,似梦似真
这命里呼唤声颤动我心
是幽灵还是谁在我身旁
这夜半魅影歌声向我呼唤”
穿着黑色礼服脸戴面具的魅影唱道:
“只有在梦魇中
你我共鸣,这灵魂呀你不苏醒
有你脆弱心灵在我身旁
这夜半魅影歌声向你呼唤……”
当音乐剧结束,许希文出了剧院。他还觉得克丽斯汀和魅影的歌声回荡在他的耳边:
“我的灵魂和你歌声相连
这夜半魅影歌声不停地向我(你)呼唤。”
第五十章
许希文和秦逸看完音乐剧,在百老汇漫无目的的走着。
路过时代广场的时候,两人被人潮冲散了。
黑色的人潮涌动,喧嚣的声音四起。
许希文在原地站了一会,他向右边看看,又向右边看看,都没有秦逸的身影。他掏出手机想给秦逸打电话,可是被人撞了一下,手机掉在地上,被人踩烂了。
他呆了一下,只好一边喊着秦逸的名字,一边在人潮中走动。
他心中焦急无比,他知道秦逸是个成年人了,两人分开一段时间并不会出什么事,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背影。
他拉住了风衣的衣角,“秦逸。”
秦逸回头,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他握住了许希文的手腕,一根一根掰开他抓住自己风衣的手指。
“怎么了?秦逸。”许希文疑惑地看着秦逸的动作。
秦逸凑到许希文的耳边,以他那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念了一句《歌剧魅影》里的歌词,“我是禁锢幽灵为夜而生,你为我活白昼……”说完,他就与许希文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