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江也没想到陈二叔会听到自己的电话,脸色发青挂掉电话:“爸,你听错了,我怎么会害陈放呢?”陈小江只好缓和下口气安抚。
“我刚才明明听得清清楚楚,你是在给谁打电话,告诉我!”陈二叔说着,动手想去抢陈小江的手机。
陈小江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让陈二叔给抢到呢?
但陈二叔也是铁了心要去把手机抢过来,把事情弄清楚。陈二婶在外面听到了争执声,便走进来一看,看到陈二叔伸长了胳膊抢陈小江的手机。
“你们在干什么呢?”陈二婶惊呼一声。
陈小江一时没有控制好的自己的力道,猛地将陈二叔一推,陈二叔的撞到了身后的柜子,后脑勺直直地磕到了衣柜的坚硬的角上。
“啊——老陈!”陈二婶连忙过去检查陈二叔的伤势。
结果摸到陈二叔后脑勺里面流出了温热的血:“小江,小江!你爸他——”
陈小江也没有想到会突然遭遇到这一意外,也吓得脸色发白,愣在那里。
“还愣着干嘛,快点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陈小江仓皇地拿出手机,手一直不停地颤抖拨号,就在电话要播出去的那一刻,陈小江突然停止了动作。
陈二婶见陈小江没反应,扭过头,看到陈小江坚定地看着自己:“妈,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呢?”
“妈,我不能去坐牢的。爸已经这个样子了,如果我再去坐牢,那谁来照顾你呢?”
“你……”
“就算现在把爸送去医院,也不一定能治好了。但是我会因为错手伤人罪而被抓进牢里去,难道您忍心看着我被抓进去吗?我要是去坐牢了,以后谁来照顾您呢?”陈小江说着,泪流满面,好像是想到了陈二婶以后的处境,真的感觉到无比痛心一般。
“小江……”陈二婶心里一下子纠结起来,一方面是她倒在血泊里,生死未卜的丈夫,还有一方面是自己痛哭流涕的儿子。
“妈,你不能不救我啊,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以后还要孝顺你养老的!”陈小江扯着陈二婶的衣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
过了许久:“你真的会给我养老?”
“会的,妈,你就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陈小江似乎看到了希望,更加起劲地说。
“好吧。”既然陈二叔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就算送去医院,也不一定能够治好,还得白白花掉一大笔钱。倒不如剩下那笔钱,留给剩下的人用,这样陈二叔应该也会走得安心一点。
陈二婶就这样,很快地说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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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放躺在床上,半夜被一个电话吵醒。
“喂,小放啊~”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声在自己耳边响起。
“请问你是?”
“我是你二婶啊,你二叔出事了,现在在医院呢,你赶紧过来看看吧。”
陈放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穿好衣服。
在另一个房间里的沈盛阳被吵醒,走出来,看到陈放匆忙穿好衣服要出门的架势:“你要去哪?”
“我二叔出事了,我要去医院。”
“等等。”沈盛阳抓住陈放:“现在这么晚了,你就算叫车也叫不到了,等我两分钟,我送你过去。”
果然,沈盛阳动作迅速地穿好衣服,拿起车钥匙走下楼。
陈放跟在后面,脸色茫然。
沈盛阳知道,这是陈放不知所措的表现。
伸手抓住他的手,陈放感觉自己手落入一个温热的大掌里,抬头对上一双温柔的眼:“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陈放顿时焦虑的心安稳了下来。
车子很快滑入苍茫的夜色,来到了陈二叔住院的医院。
那是一家很小的社区医院。
陈放得知自己二叔脑袋后面受到重创,却只被送到这样一家医院,就有些受不了:“二叔的情况这么严重,为什么不把他送去大的医院?”
“我没有办法啊,当初到C市来的时候,我们几乎把所有的钱都花光了,就只能到这么小的医院来了。”陈二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趴在陈二叔的床边凄厉地哭着:“老陈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这时,陈小江额头冒汗,气喘吁吁,一身狼狈地跑进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陈二叔,眼睛里蓄满了泪光,嘴唇颤抖:“爸——”
“爸,你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爸!”陈小江扑到陈二叔身上,用力摇晃陈二叔的身体。
“陈小江,你不要那么大力去摇二叔。”陈放连忙上前去组织陈小江,陈二叔的脑子受到重创,是不能被随意摇动的。
“你走开!”陈小江将陈放往后推了一把。
陈放一时没有站稳,往后踉跄了两步。
幸好沈盛阳及时扶住陈放,才没有跌倒。
这时,医生走过来:“我们医院现在的医疗设备,恐怕不能让病人得到很好的治疗,病人脑部重创,失血过多,而且也没有第一时间送来医院,脑部缺氧很危险。”
“这……这可怎么办啊?”陈二婶着急地说。
“我……我现在就给爸去转医院。”陈小江说着,就站起来跟着医生出去。
陈放靠在沈盛阳身上,看着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陈二叔,不发一语。
过了一会儿,陈小江着急地走进来:“怎么办,我打电话去了好几家医院,都说现在病房都满,没有办法接收爸过去。”
“那怎么办,现在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难道他们就真的能见死不救?”陈放着急地说。
沈盛阳安抚地拍拍陈放的手背:“你先别担心,我去想想办法。”
“嗯。”陈放点点头,沈盛阳走了出去。
沈盛阳一走,陈小江就变了脸色,恶狠狠地看着陈放:“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你走!”
“别,小江,是我叫小放来的。”陈二婶抓住陈小江的胳膊,劝阻他道:“小放是老陈的侄子,老陈现在出事了,我想小放应该知道。”
“妈,爸会变成这样,陈放也有一定的责任!”
“我知道。如果不是小放不肯收留我和你爸,你爸也不会着急地去拿钱,出去住宾馆,也就不会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了。”陈二婶的嘴里吐出一个恶毒的理由,却还一副宽容大量的样子看着陈放。
“不……不是我……”陈放摆摆手,他想要否认的。
怎么会是他害的陈二叔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呢?他什么都没有做啊?
“陈放,没想到你看起来一副无害的样子,实际上是这么恶心恶毒,他可是你亲叔叔,居然这么无情地对他?”陈小江向陈放步步紧逼。
陈放看看躺在床上生命垂危的陈二叔,再看看一脸狰狞的陈小江,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全部过错都会怪在他的身上,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就在陈放快要退到门口,无路可退的时候,沈盛阳走了进去。
陈小江立刻收敛了狰狞的脸色,回头看着陈二叔,抽噎。
“我已经联系好了一家医院,现在就可以让陈二叔过去。”沈盛阳牵起陈放的手说。
“是的吗?那太好了。”陈二婶高兴地说。
人民医院很快就来了救护车,把陈二叔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上了救护车。陈小江和陈二婶已经上了救护车,而陈放和沈盛阳则站在一边,看救护车离去。
“要去吗?我可以送你过去。”沈盛阳对陈放说。
“不用了……”陈放落寞地转过身,耸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
沈盛阳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叔叔,拍拍陈放的肩膀:“你放心吧,你叔叔一定会没事的。我会尽自己的能力,找最好的医生,给你叔叔看病。”
“不……不是这个问题。”
68.
陈放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说:“他们说,二叔摔倒,都是因为我。”
“你说什么?”沈盛阳皱眉。
“如果不是我拒绝收留二叔,二叔也许就不会因为匆忙去拿钱而从楼上掉下来,孙哥,你说,这些事情是不是都是因为我?”
沈盛阳一把将陈放抱进怀里:“怎么会是因为你呢?他是你二叔,还是陈小江的亲生父亲,陈小江又是怎么对待他的亲生父亲的呢?”
“?”
“半夜里陈二叔从楼梯上摔下来,陈小江不在身边?陈二婶为什么会先给你打电话,而陈小江会在你后面赶到?”
“这个……”的确是个说不通的问题。
“有些事情,还是问问清楚比较好。”沈盛阳说着,往那家社区医院里走进去。
“问谁?”陈放跟着沈盛阳。
“那就先问问医生好了。”
沈盛阳和陈放一起回到社区医院,找到接治陈二叔的医生。
“医生,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沈盛阳在医生面前坐下,医生看沈盛阳的气势不凡,心里有些打鼓。
“你……你说。”
“刚才的那位病人,陈胜利,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怎么受伤的我也不能很明确地说出来,但是,病人的脑后有撞击的痕迹,应该是受什么有拐角的东西撞击形成。”
“那么说,从楼梯上掉下来这一说法,你觉得合理吗?”沈盛阳看着医生的眼睛,似乎要从里面看出医生有没有在说谎。
“这也是有可能的。同时,我们在病人的脑后取出了几块碎片。”
“什么碎片?”
“类似于瓷器的碎片,也许是什么花瓶之类的,正是因为这些碎片嵌入病人的脑部,才导致了大出血的状况。”
“还有其他明显的外伤吗?”
“从目前的病例报告来看,应该就是这些,从病人的失血状况来看,病人在受到撞击昏迷后的半个小时内,似乎没有被人发现送到医院来。”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沈盛阳说完,站起来走出医生的办公室。
陈放跟着沈盛阳走出来,沈盛阳停下脚步,突然开口道:“你知道……陈小江家的住址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陈放自嘲地说。
“嗯。”沈盛阳点点头,拿出手机,拨了不知谁的号码:“帮我查一下,陈小江的住址。”
很快,一条短信发进沈盛阳的手机。
“走吧。”沈盛阳看着手机,对陈放说。
“啊?去哪里啊?”
沈盛阳开着车,陈放忍不住开口问:“我们去陈小江家里做什么?”
“难道你不觉得,你二叔的伤很可疑吗?”
“可疑?”陈放忍不住细细回想,可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如果你二叔真的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那么不可能只是头部后脑勺有伤,身体其他部分,也应该被磕伤,但是医生说身体其他部位没有明显受伤,甚至说没有骨折或者胸腔受损。这么会这么巧,独独只伤到了后脑勺。”
陈放觉得沈盛阳分析得很有道理:“然后呢?”
“陈二叔的后脑勺还有陶瓷碎片,哪家会在楼梯上放花瓶的?”
“这么说,是我二婶在说谎了。”
“恐怕说谎的人,不止你二婶一个人。”沈盛阳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踩了油门,车子飞快往前冲去。
陈小江的房子租在C市市中心,租价并不便宜,却是单身白领非常青睐的地方。
“陈小江的工资倒是不错。”沈盛阳看着眼前的公寓楼,如此评价。
“是,是,也就我还住在市郊的贫民楼里面。”陈放以为沈盛阳是在夸奖陈小江,忍不住吃味地说道。
沈盛阳拍了拍陈放的脑袋:“你这个家伙,脑子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干嘛打我啊?真的是一点都不心疼。”陈放皱眉告状。
“我心疼你做什么,反正你就是个没有良心的小东西。”
“你才没良心呢!”
电梯来到陈小江所居住的八楼,陈放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可是,我们没有陈小江家的钥匙,怎么进去啊?”
沈盛阳指了指门口的密码锁:“除了钥匙以外,还可以用密码开门。”
“那我们又不知道密码。”陈放摊摊手。
“亏你还是个黑客,真是辱没萧鸣的名声。”沈盛阳无奈地看了陈放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机和一根USB线。
将数据线插在密码锁下面的口子里,很快连接上了手机,从手机里移植一个病毒过去,很快密码锁“哔哔——”喊了两声,灯就灭了,门自动打开。
陈放赞叹地看着沈盛阳打开门,走进去,连忙跟上。
“诶,那个怎么弄的,你教教我啊。”陈放的关注点永远有一点偏离。
沈盛阳环顾陈小江的房子四周:“不教。”
“为什么啊?”
“我又不是你师父,为什么还要教你这些东西。”
“诶哟,别这么小气嘛。”陈放还想继续说服沈盛阳。
被沈盛阳挥挥手打断,陈小江租的房子是LOFT的格局,楼梯上沿上去还有一个两个房间,所以陈二婶说陈二叔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倒也有这个可能性。
可是问题是——楼梯上一点血迹都没有。
沈盛阳沿着楼梯走上去,一路干干净净,哪里有血迹的存在。
可医生明确地说,陈二叔失血过多,血呢?
陈放都忍不住怀疑起来,这间房子,收拾得完好无损,一点都没有一个人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凌乱感。
难道还有人不送陈二叔去医院,还先把房子收拾好?
沈盛阳打开楼上的房间,一个房间明显是主卧,陈小江居住的。沈盛阳打开灯,环视陈小江的房间。
将目光落到了靠墙站着的衣柜上,苏格问:“怎么了?”
沈盛阳摸着自己的下巴:“没什么,感觉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呀?”
“总觉得这个衣柜,似乎……”沈盛阳一边往衣柜走,一边仔细观察。
突然发现衣柜的角上似乎有一点淡淡的红色,这是……
“陈放,打电话报警。”沈盛阳突然开口。
“什么?”陈放还没反应过来:“报警做什么?”
“你二叔不但不是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我还怀疑,是有人是推了他一把,撞到了这只柜子。而推他的那个人……你想会是谁?”
陈放脑筋一闪:“陈小江?!”
“不……这不可能。”陈放很快就否决了这个可能性,虽然他和陈小江一直是死对头,但他不相信陈小江居然会害自己的父亲。
“到底是不是这样,叫警察来调查一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