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出院
出院那天大雨滂沱，余文佑蔫耷耷的缩在沙发里等卓道南办理手续。gps定位系统的植入感染与变天引发的感冒持续了二十多天的都不见好，好在没有恶化，否则今天就别指望出院了。一年时间感冒了七次，除了夏天好过一点，其它只要变天必定中招。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后遗症。医生几乎明着对余文佑说，人是在不断衰老的，不可能今年二十明年十八。普通人在他的年纪还正青春，但意外拿走了原本应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健康。未来的日子只能加强锻炼，尽可能延缓身体机能的衰退。不过能够出院总是好事。
卓道南办好了手续回来，拍拍余文佑的肩膀：“我们准备回家了！”
余文佑从沙发上站起来：“坐大巴回去？”
“先在病房等着，穆局开车来接。今天暴雨，车速会慢一些。”卓道南探了探余文佑的额头，“还有点烧，要不再住几天？”
余文佑摇头：“烧两天就好了，医生开了药。住着也只是吃药。感冒而已。”
卓道南的手滑至余文佑的耳垂下，轻轻触摸拆线留下的痕迹：“痛吗？你做手术时我都没空陪你。”
“小手术，就缝了一针，医生说过几个月一点痕迹都不会有。”余文佑没必要隐瞒，“痛肯定是痛的，麻药退了之后差不多有两天都没法睡。还有恐惧。”说完自己也伸手摸了摸右边植入含剧毒的零件，米粒大小，却可让人在千里之外轻易杀了他，抢救的机会都不给。
卓道南心里也担心零件的精密度，是不是会泄露？但当着余文佑肯定是捡好的说：“现在的科技厉害的很，不用胡思乱想。没经过测验，穆局能给你用么？伤口偶尔会胀痛都是正常现象，别自己吓自己。我的胳膊偶尔也有点麻痒。有痕迹跟没痕迹还是不同的。”
余文佑点点头，身体不舒服懒的再说话。等穆景明的电话进来，便跟着拎着行李的卓道南下楼。电梯直降在地下停车场，卓道南已经很熟悉穆景明的车，径直走了过去。包晴天坐在副驾驶，老远就冲余文佑喊道：“帅哥，恭喜出院！”
包晴天忙到疯，并没有探望过余文佑，印象还停留在靖安县武警医院的模样。见到正常版的不由感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当初那副鬼模样哪里看的出一丝一毫的帅气来？
两人上车，余文佑道：“穆哥，谢谢你来接我。”
包晴天扭头问：“怎么不叫穆哥哥了？”
“那是小时候嘛。”余文佑才不肯叫的那么幼稚。
穆景明道：“听说还病着？急着出院做什么。”
“长毛了！”余文佑郁闷的道，半年前转入康复医院，比戒毒医院各方面都舒服，但到底是医院，条件再好也住的难受，更别提每天如流水一般的高额医药费。早就约定好今天出院，一天都不想耽搁。
穆景明笑问：“备考备的怎样了？卓道南可是说你必考第一呀。”
“应该差不多。”余文佑研究过靖安县历年的成绩，作为一个非热门地区的非热门岗位，牛人自然不屑一顾。今年靖安县公安局里适合他的工作是隶属于工会的仓库管理员，主要负责整理图书杂志与体育用品。很清闲但没什么前途，不求上进的女孩子更适合一些。不过他特殊情况，升职这辈子是别想，混口安稳饭，再找点别的什么打发时间吧。
雨太大，交通状况相当糟糕。才上高速就被堵的动不了。穆景明索性放开聊天：“到了靖安县先跟我住。卓道南去年入职，因为要常跑玉明市，基本没有花多少心思在工作上。你回去了他自然要常加班。我是这样安排的，到时候你跟着我上下班，卓道南按时下班跟我们一起走，加班不太晚过来接你回去住。要是年底忙成狗，你就住我家。我家也是你那个朋友设计的，很舒服。还有个大天台，你喜欢的话可以种点花草或者养个宠物。包子是没空常回来的，家里你多照管一些。不要拘束，我一个独生子，就一个表妹还出国了，你管我叫哥哥，就拿我当哥哥一样对待。我是粗人，有什么气着你的直说。”
余文佑笑了笑：“好。”不能落单的事经过一年的心理建设已经一点也无所谓了。
卓道南道：“我会尽量抽时间陪你的。”
余文佑摇摇头：“我是没戏了，家里能否涨收入全在你。不努力我们可就喝西北风了！”
包晴天暗自点头，公务员的基本福利肯定有，医保额度还不低。但以余文佑的身体状况，自己没点银子可就够呛。据她所知卓道南还供着房，如果不升值加薪两个人的日子一定会紧巴巴。要升职就要比普通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否则就算有后台也是不行的。卓道南已经是铁板钉钉的“穆系”，不趁着穆景明在靖安县扑腾几下，那就太浪费资源了。
车子开开停停，本就略有些晕车的余文佑在感冒的作用下更加晕的严重。不想说话，就捏着卓道南的手玩。
包晴天笑问：“卓道南的手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你仔仔细细研究？”
“因为他的手会变出好吃的。”余文佑赶紧现找了个理由。
卓道南笑道：“知道你馋，前几天特意买了只有香味没什么辣味的辣椒做了剁椒。过两天就给你做鱼头。”
“我还要生滚鱼片粥。”
“好，好，你尽管点菜。”
穆景明叹道：“卓道南当刑警真是浪费人才。我结婚的时候在靖安县请大家吃饭时他主厨。我爸当场就想挖社会主义墙角，给弄到我家酒店里去当大厨。”
“哪有那么夸张！”卓道南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跟普通人相比那是高手，跟专职厨师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最起码他不会创造新菜，只会对着现有的菜谱做。这年头厨师创新太重要了。何况比起厨师他更愿意做警察，做菜是当初逼不得已的消遣，是现在哄余文佑的利器，可不是他终生追求的目标。
抵达靖安县时太阳刚落山，余文佑早依着卓道南睡了。穆景明叹了口气，余文佑的精神也太差了些。先去菜市场买了菜，抵达小区才叫醒余文佑。卓道南跟穆景明两人买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穆景明买的是顶楼跃层复式，卓道南仅买了一个大两房。全楼16层，卓道南住902，东向，不好也不坏。门口有个鸡肋的入户花园，除了放鞋柜狗窝什么的几乎没用。房子不算窄，屠则也懒的利用了。
进门是厨房餐厅，厅出阳台的格局。特别选了两个厕所的户型，方便卓远洋来小住。主卧尤其出彩，打开门左边靠墙的是厕所与榻榻米式的床，床边有几扇拉门做间隔。右边朝窗户的是书房，飘窗上做了一个小榻。如果一个人想休息，另一个人还要使用书房的话，就把拉门拉上，两不干扰。全屋使用新风系统，换气不是问题。
除此之外，屠则出手，隔音一如既往的做的好。墙上涂抹的是硅藻土，可以调节湿气同时也具有一定的吸音效果。墙面用抹刀画了梅竹兰菊等各色传统花卉，若隐若现，显的特别精致。地板是木制，下面垫了橡胶底，一方面是缓冲，另一方面依然是隔音，不管在家怎么跑都不会影响到楼下。木地板为了省成本，从刨到清漆都是屠则的学生全手动。看着处处显出特色的屋子，余文佑替学生们捏了把汗，不知返工了多少遍，一定在背后狂扎屠则的小人吧。
看完卓道南和余文佑的小窝，四个人又跑去楼上奢华的大户型。穆景明的家是屠则接到过最爽的设计之一，因为没有预算，尽情发挥。风格特别简约，细节上却尽显风采。替余文佑设计的房间全屋榻榻米，功能俱全。床铺直接是一只龙猫床垫摆在榻榻米上，余文佑觉得如果他是女孩子，现在就已经疯掉了。只有卓道南吐血：我擦！床垫是单人的！屠则你有没有常识啊啊啊！
晚饭自然是卓道南下厨，穆家巨大的厨房是每个喜欢厨艺的人的梦想。余文佑在车上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倒好，跟着去厨房干打下手的老本行。穆景明两口子也挤了进来东摸西蹭——两个常年吃食堂的，电饭锅都不会用。卓道南在杀鱼，包晴天有点嫌弃：“草鱼？有土腥味。”
卓道南笑道：“人工养的是有，野生的就很鲜甜，菜市场没有呀。”
包晴天灵光一闪：“柚子，你的空间可以放鱼不？”
“死的可以，活的动物不可以。”余文佑道，“下次买到野生的鱼来杀掉，刚死我就收着，等你回来吃。”
穆景明受不了：“好恶心！不会坏吗？”
“不会。”余文佑肯定的说。
包晴天跳着脚道：“好，好，下次囤点反季节的，比如一年四季都可以吃牛奶草莓。”
余文佑笑道：“那不行，我喜欢草莓，你放在我这里，我会忍不住吃掉的。”提起空间，余文佑想起一事，“前几天郝向阳的家人到医院找我，问我知不知道他的下落。我都跟他不熟，不是在戒毒医院吗？”
穆景明揪着葱头道：“出院就不见了。”
“找到了吗？”
“找到了，”穆景明道，“死了。high过了。”
余文佑一呆。
穆景明把葱往水池里一扔：“柚子，复吸的人并不比你多多少活命的机会，因为他们已经完全不算在人的范畴了。郝向阳是独生子，他父母哭的肝肠寸断。可照我说死了干净，起码不拖累他人。要早死了，他父母还年轻时不管是再生一个还是抱一个，现在都好大了。我是不同情这种渣渣的。”
“我没有同情他，只是觉得可惜。”余文佑道。
包晴天笑道：“有什么可惜的？自寻死路。没有他那样的脑残，老娘至于过的硝烟弥漫么。”
卓道南剁着排骨：“你现在跟他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别想了。今晚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去把糖罐找出来。”
余文佑答应了一声，就满厨房的找糖。是啊，那些人关他什么事呢？他已经彻彻底底的走出来了。他和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过去不是，未来也不会是。他应该过他应该有的平静生活，那一段就当一场噩梦，醒来就忘了吧。
第88章：入职
余文佑感冒彻底好了以后就开始上班。现在是作为外聘人员先签聘用合同，等考过公务员之后才算正式工。公安局不大，熟人还挺多。早就有小道消息传余文佑要上岗，头一天报名就遇到围观长辈无数，新人的紧张感都被爸爸的老朋友给挥掉了。余文佑入职，穆景明打的自然是照顾烈士遗孤的招牌，反正余斌救过他是众所周知的事。那么余斌的独生子被万恶的犯罪分子坑过之后，他捡回来安排一份安稳的工作更是理所当然，谁也挑不出什么。甚至必须给他鼓掌叫好，否则有政治不正确之嫌疑。余文佑被绑架的全过程除了空间以外全部公开，此事并非余文佑的错，所以坦坦荡荡反而更好。这样才能解释穆景明把他拴在裤腰带上的行为。
新工作不错，除了管理物品外，因现在所有的政务都有开微博，靖安县公安局的微博也扔给了余文佑这个中文系毕业的人。微博并不难打理，想要出彩到跟现在大红的警察官微一样需要技术，但想不出错还是容易的。注意一下错别字，别随便转脑残信息就行。工会成员基本是女孩子，余文佑又成了国宝，他这辈子被女孩子唧唧喳喳围着的属性是不会好了。
余文佑适应很快，仓管的工作复杂程度差不多相当于支教老师的十分之一，工作量也只有一半，除了大型活动之外几乎不用加班。余文佑工作地点就在仓库而非工会办公室，平常很安静。一份无可挑剔的工作，他十分认真的经营着。
上班没多久就是端午，三天假里卓道南倒有两天要值班。包晴天加班，穆景明回家，幸亏屠则和熊友琴杀过来探望，不然余文佑就要给反锁在家了。
一见面，熊友琴就给了余文佑一个大红包，笑道：“我国还没有同性恋婚姻法，你们俩是不能去民政局扯证，也不好大办。但我心里当你们两个结婚了，这是贺礼。”
既然是贺礼，余文佑没有拒绝的理由，笑着道谢：“看样子经济缓过来了。”
屠则一脸苦逼：“她当然缓过来了，现在月入3w。”
“！！”余文佑一脸惊讶，“好厉害！”
“是厉害，我工资卡都被她收了。”屠则蹲在角落里种蘑菇。
余文佑秒懂！当初就觉得两个人特别投缘，果然在一起，忙恭喜道：“红包我就不拆了，回头塞几百进去又要还给你啦。”
熊友琴大大方方的说：“行啊。不过我们没有那么快，还有些琐事要解决。”
“婚前准备是挺繁琐的。”余文佑表示理解。
屠则扶额：“你想歪了。她是解决我爹妈。”
“你父母不同意？”余文佑问道。
“是啊，他们觉得我工作体面，该去钓校长的闺女。”屠则提起自家人就头痛，就凭三个拖后腿的，校长眼瞎把娇娇女嫁给他，也就熊友琴那样彪悍的毫无畏惧罢了。
余文佑看着熊友琴：“你打算怎么办？”
熊友琴潇洒的往沙发上一歪：“凉拌。他们快被我吓死了哈哈哈哈，感谢xxAV，感谢武侠小说。我带着几个姐妹穿着苗服，当然做了点手脚拉，恐吓她们说我给屠则下了蛊，他敢离开我就烂了肠子死掉。”
“哈哈哈哈！”余文佑爆笑，“你太牛了！”
“何止！”屠则一脸感叹，“她往我姐的朋友圈发了n条什么苗岭传奇，什么尸蛊的文章，把我姐吓的直哭。现在的问题是，结婚最好大家欢欢喜喜的嘛，可是我家里人一直躲她，咳……”
余文佑偷偷给了熊友琴一个大拇指，熊友琴挑了挑眉毛一脸得意，解决三个智商不高的，小意思嘛，虽然好像用力过猛了。
“哦，对了。”屠则从包里翻出一个小包袱，“我找人买的二手相机，各方面都不错。就是有几个镜头是手动的，抓拍困难点，拍静物有些比自动的还强。本来想买新的作为贺礼，但是知道你的性格，也不给你添负担。二手的你也就别回礼了。”治病花了那么多钱，不知道还到猴年马月去呢。
“谢谢。你们为我想的太周到，我都不好意思了。”余文佑真诚道谢。
屠则道：“朋友不就是这样吗？我要有困难你也要帮的。何况我还没谢你做媒呢，就我家那情况，本来都打算一辈子不结婚了，省的害了人家姑娘。都是你让我遇到女魔头的撒。”话未落音，已挨了一掌。
余文佑笑完又问熊友琴，“熊远还好吗？我问他都只说好。”
熊友琴道：“很好的呀，上回他执意退还捐款，很多人为他的人品感动，陆陆续续有人寄钱给他。他没乱花，还分点出来给表弟。熊安民可恨，孩子却可怜。至少要他们有口饭吃，将来就不好说了，亲爹作孽没坏影响是不可能的。村子里早呆不下去，老被人打。”
“为什么？”余文佑奇道，“都是同姓同宗，怎么赶尽杀绝？”
熊友琴叹道：“老师跑了呗，大家想起来就生气。本来当时就是教委的权宜之计，故意找个没有编制的民办老师。编制很多时候代表福利，但更多时候代表约束。现在村里的小学又空了，他们每天接送孩子上学，能不怒么？”
余文佑苦笑：“熊安民不过是游鹤轩的棋子，没有他也有别人，我是回不去了。你们也看到，连自由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