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姜颂拉过何净,让两人靠在一起,“我把他带过来了。”
看了看姜颂的侧脸,又转过头去看着那张笑脸,姜颂这是要把他介绍给人家吗。
“乖,笑一个,”姜颂朝他抿唇笑了下,示意他向着照片。
何净虽然莫名其妙,但是照做了,就是笑的有点僵硬。
姜颂撑着脸,歪着头乐:“是不是一模一样?很可爱吧!”
他听不懂姜颂在说什么,虽然满脑子的问号,但是他没有问,想着姜颂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他一人悄悄的离开,打算到门卫大爷那坐会。
门卫大爷递给他一杯茶,何净感激的双手接过:“谢谢。”
大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拿了本被翻的起毛的书坐着静静的看。
一杯茶的时间,姜颂就出来了,跟在看书的大爷道了声再见,两人就往停车场走去。
小道被扫的很干净,两人都安静的走着。
“他是?”何净踢了下脚下的一颗石子,偷偷瞄了眼姜颂,察觉他没什么异常后,小心翼翼的问了出口。
“兄弟,”轻轻捏了捏何净的脸颊,转头仰脸朝着天空深呼吸了下,“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嗯,他……”何净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年轻就走了,但是觉得很唐突。
“脑瘤,”姜颂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没等他开口问就说了出来,“一个多月之前。”
想要开口的何净被这句话哽住了喉咙,这么年轻……一个多月?他终于知道那个晚上姜颂为什么会哭了,当时……姜颂真的很难过吧,他开始居然还怪他。
姜颂看了眼低着头的何净,从皮夹里掏出了一张照片,在何净眼前放定。
“……我操!”低着头走路的何净一把扯过照片,被那照片吓的眼睛瞪的老圆,所有不好的心情都被惊吓取代,有点想把它毁尸灭迹,那是他们一家和姜叔宋叔的合照,那时何净还很小,好像只有六七岁,他觉得照片上除了他其他人都照的很好看,尤其是何天还小帅小帅的,“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何净觉得那是照的他最丑的一张照片,是在他正换牙的时候照的,门牙都没了还笑的傻不拉唧的,眼睛眯的只剩一条缝了,头还是刚剃了没多久,顶上冒了点点的青渣,都怪老妈说他头发太软,带着他去剃了头,那样子实在是丑的惨无人道。
偏偏他老妈还把照片跟宝似的裱了挂客厅墙上,何净好几次偷偷摘了藏起来,每次都能被老妈找到挂回墙上,久而久之何净就麻木了。后来是搬家了,老妈才把照片放他们房间了,没再拿出来让何净丢人。
想起每次被同学看见那照片就笑喷的样子,何净恨不能吃了它,姜颂手里居然拿着一张!
“还我,”姜颂伸出手,那可是他偷偷藏了好多年的,后来重新洗了一张放回老爸那,幸好他们一直没发现,可不能让何净给整坏了,“我爸那拿的。”
“不行,没收!”这么刺激人类视觉的照片不能让他再看到!亏他还放皮夹里,“丑的一逼!”
“我觉得很可爱,”趁何净不注意快速伸手把照片抽了回来,小心的放回皮夹,他不否认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笑的捂肚子,但是后来他每次不开心,看到这张灿烂的笑脸,自己也会跟着笑起来,“洛肖也这么说。”
何净看到他没有嫌弃他小时候的样子,还将照片放皮夹里,有种被珍视的感觉,顿时觉得心里美美的。
“改天给你一张哥照得最帅的!”
“我要笑的。”
“好,保证笑的跟花儿一样的。”
等等,洛肖?突然想起在墓碑前那莫名其妙的一笑,瞬间明白过来,敢情这小子还拿这照片到处招摇!
“你他妈还给谁看过这照片!”曲腿狠狠的给了姜颂一脚,想到除了他还有人看到那么丑的自己,何净就心里别扭的不行。靠,踢完苦的是自己,扯到痛处了!
“哎!”没有防备的姜颂被踢的差点扑倒,往前冲了两步才稳住,回头看到何净痛苦的表情忙走过来查看,“没事吧?”
“你试试看有没有事!”何净白眼,走路都够别扭的了,这回还扯着痛,真是自作孽,早知道在家待着休养了,一把抓过姜颂的衬衫衣领,“说!还有谁看过。”
“没了。”姜颂正色道,这样的何净,他才不会舍得给别人看,洛肖那是他抢到看的,意外而已。
“没了就行,以后让它永不见天日吧。”松开姜颂,假装帮他整理衣服,拍了拍胸口,掌心的触感让他流连忘返。
两人边走边聊走到车旁,姜颂突然对在低头踩落叶的何净说:“过段时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又一个地方?”何净怕了,前一次说一个地方,去的是墓园,这一次不会是什么深山老林吧!
“嗯,先去吃饭吧。”姜颂打开车门。
“回家吃么?”何净眼里流露出了些许期待,他可没忘了姜颂还欠他一顿正式的饭。
“好,”姜颂乐了,发动车子踩下油门,“不过,先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家里还有菜。”何净纳闷,他记得冰箱里还有一些菜,两个人应该够吃了。
姜颂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何净,故作神秘的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车子在路过超市的时候停了下来,姜颂让何净在车上等他,他自己跑到超市里买东西。
何净百无聊赖的在车上坐着,都快要睡着了,但看到姜颂出来时手里提的东西之后,所有的瞌睡虫都跑了,何净哭笑不得。
“你居然是去买蛋?”何净把袋子接过来放在腿上,打开一看,里面堆集着大小不一种类不同的蛋,他真的不知道心里是暖还是乐了。
“嗯……”姜颂侧过头看着窗外,心里觉得有点别扭,他说不出来“对不起”那三个字,只好换一种方式,虽然过了这么久,但还是想有个交代。
何净看到姜颂好像脸红了,这个别扭的小孩,他突然觉得特别喜欢:“用不着这样,不过……”
姜颂转过头,等着他继续说。
“鸡蛋,鸭蛋,皮蛋,咸蛋,鹌鹑蛋……”何净翻看着袋子里的各种蛋,一边数,一边“啧”,最后惊奇的发现有个特别的蛋,他拿了在手上,“扭蛋??”声音都往上飘了。
姜颂突然笑了,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扭蛋:“送你的,快打开看看。”
“好,”何净发现,姜颂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是很稳重,以至于他忘记姜颂还只有20岁,其实姜颂偶尔会流露出孩子心性,只是他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是不是应该更加积极的去了解他呢?看着手里的扭蛋,觉得很开心也很感动,小心的打开,里面是一辆黄绿相间的迷你自行车,极其可爱,这是姜颂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他想,他会一直保存着,向着姜颂咧嘴笑了下,“我很喜欢,谢谢!”
“喜欢就好,”姜颂一脸满足,他指了指何净腿上袋子里的几个鹌鹑蛋,“里面的鸟蛋一会回去可以煮了吃。”
“什么鸟蛋,是鹌鹑蛋。”何净斜了他一眼,什么眼神!
“就是鸟蛋。”
“鹌鹑蛋!”
“鸟蛋。”
“混蛋笨蛋蠢蛋!”
“……”
为什么他们总会在蛋字上纠结?
第十四章
何净这会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姜颂切萝卜丝,这简直就是大厨的风范啊,那菜刀落在菜板上“哚哚哚”的声音非常有节奏感。要让他像姜颂那样切,啧,别整个手都给剁掉了。他一般是用刨的,反正自己吃也不讲究。
“吃香菜吗?”姜颂冷不丁问了一句。
“吃啊,我不挑食,”何净的肚子就跟垃圾桶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他都能吃,吃完了肚子还不会不舒服。该帮忙的他都帮了,转身蹦哒着去放音乐,突然想起姜颂的手机铃声,“你那手机铃声是什么歌?调调怪好听的。”
被油烟机的声音淹没的姜颂没有听清何净说什么,转过头问了句:“什么?”
何净又大声的复述了一遍。
“Don't U walk Away。”姜颂按了下油烟机的开关,轻轻的说道。
“哦……”这是何净第一次听到姜颂说英文,虽然只是一个歌名,但他觉得姜颂说的很有味道……那歌名是不要走的意思吗?何净很惭愧,他的英语早在八百年前就还给老师了,现在只能听懂简单的词。
他把姜颂买的一个小墩码在茶几边上,正好可以坐着玩游戏,这小墩软软的坐着挺舒服的。
以前他都坐地上……呵呵,那粽子还挺体贴。
一手撑着茶几,一手握着鼠标点开小游戏,依旧是呆萌的XX,这游戏他玩很久了,最后几关特别难。
他卡在第33关了,都忘记重新开始了多少次,再不过他就要丢鼠标了,正咬着牙想冒险点过去,身后袭来的温暖让他突然忘记该做什么。
姜颂从背后搂着何净,下巴搁在何净的肩上:“过不了么?”
何净僵住了,姜颂说话时的气息拂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他感觉汗毛都颤栗了,然后从那块位置开始,迅速蔓延至全身。
扑通,怎么感觉这么热?
以前两人从没这么亲密的接触过,噢,有,但是那时还没确立关系。像现在这样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有安心也有一丝丝的幸福,隔着那薄薄的衣料他能感觉到姜颂的心跳,又或许是他的。
“你,你放开。”何净紧张得嘴巴都不利索了。
姜颂额头抵在何净背上,闷闷的出声:“不放。”
他很喜欢这样抱着何净,好像这样才真实的感受到他们是真真切切的在一起了。
何净笑了,这粽子是在撒娇吗?姜颂偶尔流露出的可爱让他很受用,他能闻到姜颂身上淡淡的油烟味,他居然觉得很好闻:“做完饭了?”
“嗯……”
“那就吃饭去啊!”何净拉开姜颂搂住他的双手,起身才迈出一步,却被姜颂一把拉住,一下子失去重心跌在姜颂身上,膝盖磕到地板,又麻又疼,“我操……你想干嘛!”
姜颂的嘴唇勾起一抹暧昧的弧度,看着何净没说话。
“别他妈想说干我。”何净双手撑在地板上,俯身看着姜颂。一时嘴快的说完这句,何净傻眼了。
操啊……傻逼了,他在说什么……
姜颂差点没笑出声来,:“是你说的,我没说。”
“得,你可别后悔。”何净露出一个坏笑,这次……看我不把你吃掉!
俩人纠缠在一起。
最后,何净面红耳赤的躺在沙发上愣神,他没吃成粽子,反倒被那死粽子真正的吃干抹净了!
吃完就算了,那死粽子还给他当头一棒,把昨晚的事和盘托出了!
原来,姜颂压根就没怎么他,说什么做了一半!见你个大头鬼的一半!
他身上的红痕是撞的,某个位置的疼痛是因为他便秘,他要哭了,居然是因为便秘!
那典藏版的片子倒真的是他开的,姜颂也确实有想做坏事,但俩人最后没做成是因为何净踹了他大腿根一脚,刚一看踹的还挺重,有点点淤青。
重点不是这个啊!重点是他没吃成粽子,是他被吃了啊,吃了啊……那三个字无限循环在他脑子里。
痛,这比那天早上的感觉还要痛。或许这真的是被卡车碾过的感觉了?
“我把菜热过了,起来吃饭吧。”姜颂手撑着沙发扶手,俯身低头看着何净。
“吃你大爷!吃不下!”何净红着脸闭起眼睛贴向沙发靠背。
——不是吃不下,是起不来啊起不来!
何净在内心咆哮。
“呵呵……”姜颂轻笑了两声,一步跨到何净边上,伸手将他抱起。
突然失重的何净被吓了一跳:“我自己能走!”
能走个屁!
“别动,”姜颂没有理何净,径直的走到饭桌前将他放下,把盛好饭的碗放到何净面前,“快吃。”
何净撅着屁股坐好,怎么坐都不舒服,但是又不能动,动了更不舒服。看了看桌上的菜,剥了壳的鹌鹑蛋,鱼头萝卜丝,笋干肉,菜心,山药排骨汤……卖相不错,感觉胃口大开,拿起筷子就夹了块肉塞嘴里,嗯,味道也很好,如果不是重新热过的话,估计会更好吃。
他很饿,也没管姜颂如何,自己一个人吃的欢快的很,也忘了身上的疼痛。
眼看一桌菜就快让他俩吃光了,姜颂的手机响了。
“你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好。”何净喝了口汤,眼睛随着姜颂移动,直到姜颂进了房间,他才转回视线看着桌上所剩不多的菜。
终于吃饱了,也终于吃上姜颂做的一顿美美的饭了。
没几分钟姜颂就回来了:“你吃好了?”
“吃好了,你快吃。”
“嗯,”姜颂拿起筷子想再吃几口,突然觉得没了胃口又放下筷子,“我也吃饱了。”
何净看得出姜颂有点不对劲:“怎么了?”
“一会说,我先收拾。”姜颂自顾自的收拾了起来,他在想该怎么开口跟何净说要去姜家祖宅的事,刚才五叔打了电话说,他要是再不回去,就要被老爷子派人来强行押走了。姜颂的打算是要带何净一起去的,但是他怕何净不肯,要不要瞒着他?
何净没在意,一会就一会吧。
是夜,客厅。
何净面无表情的盯着姜颂忙碌的身影,眼里窜着一股小火苗。
姜颂从收拾那桌饭菜开始,不停忙碌,期间也没跟何净说到底怎么了。
一会说?这一会都一会好几个小时了!
在这“一会”里,何净已经泡了个澡,看了几集电视,连呆萌的XX他都玩通关了。还等着姜颂的“一会说”呢!他总觉得姜颂心里有事,但他又不想问姜颂。可他就忍不住要想到底是什么事……
姜颂从浴室出来,看到何净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笑。他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一直在想该怎么说,从何说起,要不要说。
“睡觉么?”
“睡不死你丫的!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行不?”何净快被吊胃口吊出火了,忍不住吼道。
“躺床上说吧。”姜颂站在何净的房门口,朝里扬了扬脸。
“……”
这是俩人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何净看着天花板,等着姜颂开口。
“何净,过几天,跟我去姜家祖宅吧?”姜颂酝酿了好久才憋出一句。
这是姜颂第一次这么叫何净,想想之前相处的那段时间,他们好像从来没互相称呼过对方啊……
“我操……你要说的就是这个?”何净翻身支着脑袋怒瞪姜颂,敢情他憋着几个小时的火气没问姜颂,姜颂要说的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
“你……不愿意吗?”姜颂有点着急,他就是怕何净不愿意才一直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