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立马炸了：“你别瞎说！”
顾枝林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绝对有什么事情，问道：“说真的，你和陆以均有那个什么吗？”
许愿的脸简直和吹气球一样涨红了，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顾枝林心中忽然就有些不妙，他拉着许愿向外走去，说道：“你跟我来。”
他俩走到一个没人的僻静处，许愿还是不敢抬起头来，耳朵尖都红透了。
顾枝林问道：“你们真的那个什么了吗？”
许愿羞涩地点点头。
顾枝林又问：“许愿，你不觉得太草率了吗？万一你以后后悔呢？”
许愿不服气了：“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喜欢陆以均，就是喜欢他，并且永远只喜欢他一个！”
顾枝林扶额：“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哪天陆以均不喜欢你了呢？”
许愿像是被问住了，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回道：“不会的，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相信陆以均。”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是少年时期的爱情，但他仍然带着一种盲目的天真，宁愿去相信对方。
顾枝林看他这么坚持，也只好说道：“好吧。”
之后颇有点不欢而散的意味，顾枝林想，大概自己还是说得太重了。
许愿刚走，霍成风就从一旁现身。
顾枝林惊奇：“小风，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哥哥你出来了，就跟了过来。”霍成风回道。
“那我和许愿刚才那番对话，你也都听到了？”
霍成风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顾枝林想，真是太失策了，只好说道：“小风，你不要说出去哦。”
霍成风却没回应，反倒问道：“哥哥，你觉得男人和男人干那种事恶心吗？”
顾枝林不解：“嗯？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觉得，这么早就做决定还是太草率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以后的事情。”
霍成风又问：“哥哥你不相信一个人会永远只喜欢另一个人吗？”
顾枝林笑了笑，小酒窝一闪一闪的：“哪来那么多长长久久。”
霍成风却忽然认真起来：“哥哥，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就会永远只喜欢他一个，哪怕我死了，也不会忘记他。”
顾枝林失笑，揉揉他的头：“是，是，我们小风最痴情了。”
霍成风不满地抿抿唇。
顾枝林刚坐下，就看到霍成风在费力地够一本书。
顾枝林笑笑，起身走了过去。
“小风，哥哥帮你。”他说着，从霍成风身后取下了那本书。
霍成风却忽然转过身，睫毛倏地擦过顾枝林脖颈，又麻又痒。
他最近长高了不少，这么仰头看向顾枝林，眼里跳跃着幽深的光。
顾枝林猛地后退了一步。
也不知是不是受那个梦的影响，这几天，只要霍成风看他，他就感觉很奇怪。
顾枝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啦，给你。”
把书递给他后，就逃开了。
霍成风在身后悄悄握紧了手里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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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霍两人住到一起后的故事。
两人搬到一起后，霍成风知道顾枝林喜欢看书，于是建了一个大书房来讨他欢心。
他用的是那种通到房顶的书架，顾枝林为了方便，通常会把要用的书放在下层，方便勾取。
这日，他一进书房，就看到霍成风悠闲自得地坐在沙发上。
顾枝林疑惑，他今天不上班吗？
等他走到书架前，才明白霍成风为什么一脸胜券在握地坐在那里，他平常要用的书全被挪到上层了。
顾枝林回头看看霍成风。
注意到他的视线，霍成风挑了挑嘴角。
顾枝林心道，你有张良计，我难道不会有过墙梯吗？就慢悠悠地踱出去，找梯子去了。
结果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他怒气冲冲地跑回书房，对沙发上的霍成风问道：“你把梯子放哪里了？”
霍成风不回话，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似乎在等着顾枝林张口求他。
顾枝林气得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想，我还不看了呢。
可他实在没忍住，因为急着要用那本书，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你到底想怎样？”
霍成风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伸出手指，点点自己的脸颊，道：“等价交换。”
顾枝林登时红了脸，啐了霍成风一口：“想得美！”
霍成风也不说话，就笑着等他。
一会儿过后，顾枝林终于忍不住了，扭扭捏捏地转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吻了一下。
霍成风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走到架前，轻而易举地拿出那本书，向顾枝林走来。
他走到顾枝林身前，一边按住沙发扶手，一边将书递给顾枝林，趁顾枝林低头看书的机会，吻了顾枝林一下，比顾枝林那个蜻蜓点水的吻缠绵多了，末了亲完了还颇为自得地说了句：“礼尚往来。”
顾枝林气息不稳地想道，臭小子，成语倒是学得挺好。
第十八章：车祸
顾枝林没有想到，分别时还好好的许愿，几天后再见，会是这个样子。
他是在病房里见到许愿的，他就安安静静地睡在里面，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力。
顾枝林到的时候，许愿母亲的眼睛都哭肿了，她一边抹着泪，一边恶狠狠咒骂着陆以均：“都是那个姓陆的不好！是他教坏我们许愿！害许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又猛地拉住顾枝林的手，咬着牙说道：“小枝，你也知道是吧，我们家许愿最乖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是那个陆以均引诱他的，是他的错，要报应也是报应在他身上！”
她说这话的时候，仿佛陆以均就在眼前，恨不得扑到陆以均身上，喝他的血，啖他的肉。
顾枝林看她这副已近癫狂的样子，不由得心惊肉跳，他用力挣回了自己的手，回避道：“阿姨，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许愿。”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临到走远了，还不时听到许愿母亲嘤嘤的哭泣声。
顾枝林是在后来才知道，原来许愿有一个小舅舅，同样喜欢男人，很坚决地与家人决裂了，最后却死在一个大雨天，也是因为车祸。
许愿的父母觉得这是报应，喜欢上男人的报应。
顾枝林低头走着，莫名地感到冷，就紧紧衣服，用手臂环住自己。
霍成风看到，就问：“哥哥，你冷吗？”
顾枝林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这么一问，一怔后才答道：“不冷。小风，不好意思了，让你看到这种画面。”
说完，很勉强地一笑。
霍成风摇摇头，又接着问道：“哥哥，你怕吗？”
顾枝林抬起头来，视线不知落向何处，像是自言自语道：“怕？是啊，我怕吗？”
他想到许愿出事前一晚发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他正睡着，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顾枝林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就传来许愿的声音：“枝枝，我要走了。”
顾枝林还很迷糊：“走？去哪里？”
“不知道，但我已经买好票了。”许愿回道，似乎隔得很远，声音都模糊不清。
顾枝林登时就清醒了：“许愿，你要干嘛？”
等了好久，电话那端才继续传来声音：“我爸妈发现我和陆以均的事情了，逼着我和他断，还把志愿表给我拿走了。我受够了，我要离开。”
“票我都买好了，我已经跟陆以均说好，今晚就走。”
顾枝林心里一咯噔：“许愿，你不要冲动。”
那边没有回音。
一会儿后，许愿才回道：“枝枝，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顾枝林左右为难，他不知道该怎么回才好。
许愿说了句：“就这样吧。”然后挂掉了电话。
顾枝林听着传进耳里的“嘟嘟”声，犹豫着是否应该告诉家长，想了想，又害怕承担后果，最后放下电话，回自己房间了。
再后来，他见到的就是躺在病床上的许愿。
顾枝林现在是那么后悔，他想，自己为什么没有告诉家长呢，如果说了，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了。
他觉得眼睛像是被火灼烧一样，痛得要死。
霍成风的手悄无声息地攀上他的手臂，顾枝林被他扯得弯下腰，霍成风就环住他的脖子，低声在耳边安慰道：“哥哥，还有我在，别怕。”
好像是心里的某个阀门被打开了一样，顾枝林突然就痛哭失声：“小风，你知道吗，都是哥哥的错，如果我当时和爸爸妈妈说了，哪怕只有一句，都不会有现在的事情。”
他的眼泪不停涌出，打在霍成风身上，止都止不住，氤湿了一大片。
霍成风拍着他的背，柔声道：“哥哥，没事的，跟你没关系，不要再自责了。”
他越是这样，顾枝林就哭得越大声，仿佛要把心里的悲痛都发泄出来，连路人的侧目都不顾了。
直到他们回家，顾枝林的眼睛还是红红的。
第二天，他再去看许愿的时候，许愿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
顾枝林坐下，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许愿毫无反应。
过了好久，他才问道：“我在医院这两天，陆以均有来过吗？”
顾枝林张张嘴，却像被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许愿低下头，自嘲式地笑了笑：“我就知道。”
顾枝林心中一痛，赶忙安慰道：“也许是他来的时候你还在睡呢？你看，我来的时候你就在睡觉，而且我只来过两次，并不知道陆以均有没有真正来过。也许他来的时候，刚好和我岔开了，又被挡在了外面。”
他说这么一些，无非就是想让许愿放宽心罢了。
许愿却笑了，越笑越大声，到最后，被口水呛住，不停地咳嗽起来。
他咳得眼角都沁出泪了，明晃晃地挂着，顾枝林看得心如刀绞。
许愿缓过气后，看向顾枝林，十分嘲讽地说道：“他那个晚上没来，这两天又怎么会来呢？”
顾枝林怔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许愿又接着说道：“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在火车站，一直等他到天亮，他都没有出现。我就想啊，陆以均为什么还不来呢？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其实哪有什么原因，就是不想来呗。”
他很凄凉地笑了声：“枝枝，你说的真是太对了，我就是个傻子，哪有什么不变心的东西。我后悔了。”
顾枝林在一旁听着，恨不得扇当时的自己两巴掌，然后冲上去堵住自己的嘴。
许愿说完，似乎累了，倚到枕头上，闭着眼睛说道：“枝枝，我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
顾枝林只好尴尬地起身。
要关门的时候，顾枝林又看了许愿一眼，他就一个人寂寥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地看着窗外。
顾枝林觉得，许愿周身的景色都灰败了下来，就像猛然进入隆冬一样。
顾枝林想，他也许，再也见不到那个没心没肺的许愿了。
第十九章：突变
许愿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顾枝林又遇到一件烦心事。
他从医院出来，回家的路上，就被高翔拦住了。
“你知道苏沫在哪里吗？”高翔拽着他的胳膊问道。
顾枝林本来就很心烦意乱了，高翔还往枪口上撞，他很不耐烦地回道：“不知道。”
高翔不信，继续追问：“顾枝林，你快告诉我苏沫在哪里。”
顾枝林一听，顿时怒从心起，猛地甩开高翔的手，喊道：“我不是说过我不知道了吗，你烦不烦啊！”
他又联想到许愿和陆以均的事情，气得打起颤来，完全克制不住自己了：“你们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别人喜欢你们的时候，你们就当做垃圾一样，一点都不知道珍惜，现在人家不喜欢你了，好了，终于放弃你了，你反倒不乐意了。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高翔似乎没有料到顾枝林会发这样大的火，他就怔在那里任顾枝林骂，眼神都放空了，末了回过神来，低声说道：“是啊，我就是有病，可是你能告诉我苏沫去哪了吗？”
顾枝林发泄了一通，只感到累，他实在没办法，有气无力地回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当初告诉过你苏沫要走，可你从来没有认真听过。”
高翔一听，原本还带着希望的眼睛登时黯淡了下来，他好像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样，几不可闻地说了句：“是吗，这样啊。”
说完，连声“再见”都没说，就失魂落魄地走了。
顾枝林看他那副行尸走肉的样子，不无同情地想道，总是在没有了之后才知道珍惜，有什么用呢。
中午他回到家，连饭都没吃就直接回房间了。
他一进门，就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一动也不动。
这几天的事情，只让他感到无端疲惫，他觉得自己就在一瞬间，被逼着看清了好多事，哪怕他一点都不想。
他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梦里还见到了霍成风。
就在图书馆的那个角落，只有他和霍成风两个人，霍成风对着他，重复着那天的对话。
顾枝林看着霍成风的嘴张张合合地，不停地说着“喜欢”，然后凑了上来。
他忽然就被一阵低喝声惊醒。
顾枝林猛地睁开眼。
他无比清楚地看到霍成风的脸，就在眼前，近到他的睫毛刷在自己脸颊上，连细小的毛孔都清晰可辨。
近到他的唇贴在自己唇上。
霍成风在吻他。
顾枝林瞪大眼，连呼吸都忘了，他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向后退了一下。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听到他父亲又低喝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顾枝林缓缓扭动脖子，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他父亲就站在门边，一脸怒意地看着他俩。
霍成风抿抿唇，若无其事地下了床，整了整袖口后，对他父亲说道：“跟哥哥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父亲被气得喘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对霍成风说道：“你跟我来。”
说完便立即转身，快步地朝书房走去，仿佛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追着他一样。
顾枝林一愣，喊了声“爸爸”，赶紧下了床。
他父亲听到，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复杂难辨，道：“小枝，你就等在这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成风跟了上去，要拐出房门的时候，他深深地看了顾枝林一眼，悲喜夹杂。
顾枝林坐在床边，抱着膝，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的头特别涨，就像是在水里泡了三天，所有的东西都搅到了一起。
他问自己，小风是在吻我吗？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实在想不明白，霍成风那样做的原因。
其实哪有想不明白，他只是不敢也不愿相信罢了，所以只能回避。
痛苦之所以难以承受，就在于它的突如其来。
他父亲忽然敲敲门，走了进来。
顾枝林站起身，喊了声：“爸爸。”
他父亲走了过来，扶住他的肩膀，面上无波地看着他。
顾枝林很忐忑，但仍然鼓起勇气问道：“爸爸，小风他……”
“小枝，听爸爸的话，别管了。”他父亲打断他，摇摇头。
他摸摸顾枝林头发，道：“爸爸和妈妈会处理好这件事，小枝，无论我们做了什么样的决定，都是为你们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