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芳不解的问:「为什么?」
「你去问太阳。」
「太阳?为什么要问太阳?」
「问太阳为什么会是恒星。」
「诶?这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太阳会跟你说为什么。」
「骗人!太阳才不会说为什么!」
「恩,对啊。」
「啊……」
草率的敷衍过苏芳,曾俊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告诉苏芳,啊,因为他活过一辈子,上辈子曾经怎样怎样又怎样,所以这辈子就应该要怎样怎样又怎样。苏芳信不信是一回事,重点是他都觉得说这种话像神经病。
只不过,苏芳会听曾俊瑛的话不去招惹登山社,但是不代表高力就不会来纠缠。
第14章
最近在教室里面常常能看到这样的风景。
「跆拳道当然是一个很有魅力的运动,只是我觉得你会更适合我们登山社。」高力正努力地游说苏芳加入社团,同时四周的学妹不断地对这位又帅又高又俊的学长抛去爱慕的眼神。
「谢谢,不必了。」
「不然学弟先来我们社团参观参观……」
苏芳被骚扰的很烦,不管他怎么拒绝,这个高力就像拍不死的苍蝇一样,不断地在四周盘旋。当然,苏芳才不觉得把一个品学兼优的大帅哥想成苍蝇有多失礼。
「诶,那是怎么回事?咱们校草的魅力已经到了男女通吃的地步呀?」跟曾俊瑛同系的沈生,帅帅地甩过肩包,一手搭上前者的肩膀,整个人挂上去。
「没骨头啊你!」曾俊瑛本想一手推开沈生满身的黏腻,却感受到肌肤传来异常的高温。「你怎么发烧了?」
「估计昨晚洗澡水太凉,你还没说说那是怎么回事,你家小媳妇被别的男人看上了?」看着高力猛献殷勤绕着苏芳团团转,沈生的鸡皮疙瘩都快掉满地。
「靠,我都不管了,你管那么多!」
「不管?你今天幽默了喔。」沈生的脸上写满实实在在的不相信,要他相信曾俊瑛会对苏芳放手宛如婆婆妈妈的关心和唠叨,他更愿意相信世界末日是慧星撞地球所引起的各种灾难型气候所导致,况且苏芳的事情也不是谁想管就能管的。
曾俊瑛心情已经坏到了极点,不过念在沈生是病人的份上,他懒得争辩。「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我自己有脚会去看的。」
「少啰嗦。」曾俊瑛半点都不相信沈生会自己乖乖的去看医生,倒是借口生病早退这种事情,比较有可能会干得出来。
「哎呀呀,别揪着我,好歹也是个病患嘛,你就不能温柔点嘛~」沈生半真半假的抱怨,头昏脑胀地靠在紧曾俊瑛,说实话的,他真快站不住。
揽着沈生的腰,曾俊瑛拎起包就往外头走:「还是先到医护室?」
「都成。」
「让你逞强,先去医护室。」
两人亲密的身影远去,丝毫没有发现背后的苏芳正阴沉的看着他们,漂亮的双眼像是看到自己的老婆出轨般似要喷出火来,齿间霍霍磨咧,恨得几乎要咬碎一口贝齿。
高力幸灾乐祸道、火上浇油道:「那不是俊瑛吗?他跟谁在一起,感情真好的样子,还抱在一起。」
砰!
苏芳将书包重重地摔在桌上,原本怒火炽热的双眼,在扫过高力脸上时,转瞬已是天寒地冻的冰冷。「有事?」
被苏芳这么一扫,高力忍不住打个冷颤,忍着莫名奇妙发毛的寒意道:「没……没事。」
苏芳连句废话都懒得再说了,扔下高力在教室里面,他尾随上曾俊瑛和沈生之后,嘴里不时咕嚷骂着,姿态分明就像是在抓女干夫氵壬妇。
进到医护室没有看见医护人员,倒是沈生看见保健床,整个人力气抽走,往床的方向倒去。
「喂!」曾俊瑛被沉重的身体一拉,措手不及差点跌个狗吃屎。
交迭在床上的身影,让始终鬼鬼祟祟尾随在后的苏芳,终于沉不住气跳出来:「你们在干什么!」
摔得狼狈的曾俊瑛,见到苏芳立即有股火窜上:「能干什么!还不快点来帮忙!」
「啊?」让他上前帮忙什么?难道是帮俊瑛压倒沈生脱衣服!?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发生啊啊啊啊——!!!当然是不行啊啊啊啊啊——!!!!
「啊什么啊,快去找医护人员,沈生他烧得很厉害。」曾俊瑛没有注意到苏芳的脑洞已经彻底脱肛,往不能预期的方向奔去。
事情好像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还不快去!」
「喔,好。」苏芳立即依言跑出去。
沈生调侃:「妒夫终于发威了……不过这样子好吗?」
曾俊瑛没好气的将人摆正床上,拉过被子粗鲁地将被头扔在对方脸上。「我看你真的把脑子烧坏。」
沈生难过的捂着头:「不能这么说,毕竟你对苏芳真的不一般。」
「废话!十几年的竹马,能一般吗!」
「切!十几年的兄弟,你对你家俊瑞也没苏芳好。」
「……」这现实说得可把曾俊瑛给噎住。
沈生登时得意洋洋道:「我没说错吧!」不过刚得意完,他立即泄气道:「你不会真的对苏芳有那个意思吧?」
一时没听懂对方的话,曾俊瑛问:「什么意思?」
「……就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意思。」沈生结巴的说着。
「什么嘛!他是女的吗?」自从高力出现后,曾俊瑛有股邪火始终无法扑灭,他生气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是女的!有他这么强壮的女人吗?真以为现在就有如花啊!」
曾俊瑛的怒火并没有让沈生不高兴,相反地还松口气:「没有最好,其实我们一直很担心……」
「担心什么?」
「就是……你也知道,高中三年来我们都开玩笑说苏芳是你的小媳妇。」
「所以?」
「就怕玩笑成真嘛!」
曾俊瑛沉默下来,他对苏芳的情感确实不假,那些曾经纯真曾经赤裸裸的爱和欲望,真实地存在,直到死去前,那些感情没有虚假。
但是对二货苏芳怎么可能产生这种感情!以他们之间的差距,光是心智年龄的部分,跟猥亵儿童有什么差别?
「喂?」见曾俊瑛沉默,沈生感到不妙起来。
「喂啥呀,我怎么可能对他产生那种……一个病人还操心那么多,小心早生华发。」
「哈,没有最好,不然我会觉得好像是我们害了你们俩的。」沈生松口气,少了一份烦心的牵挂,人也整个病恹恹起来。
「啧!安份躺着。」
「话说,谁是如花啊?」
「……」
因为沈生病得太厉害,最后校方通知家长将沈生接回去,结果来了沈家两位彪悍的姐姐,一左一右将最小的弟弟挟持带走。分别有课有社团活动的的曾俊瑛和苏芳,下午还得留在学校里面活动。
「你不是要去社团?」不明白苏芳怎么一直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打转。
「我听阿姨说……」苏芳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你找到打工的工作。」
「恩,是啊。」
「你真的要开书店?」
「还没有影的事情,现在说不定。」
「喔……」苏芳噘着嘴,表情有几分落落寡欢。
「你这是干嘛呀?」不习惯苏芳无精打采,曾俊瑛双手摸到柔嫩的脸颊上,狠狠地往两侧拉去——
「哇!痛~」疼得苏芳立即拍掉恶作剧的双手。
「有话就说,不要畏畏缩缩藏着话。」
听到曾俊瑛的话,苏芳揉揉发红的脸颊道:「我只是觉得,俊瑛你好厉害,都知道自己要干嘛,可是我……感觉就像无根的浮萍。」
啊,原来这小子是在烦恼未来的事情。
「我到现在对未来还是懵懵懂懂的,当然也不光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很多人都这样,可是……那些人都不是俊瑛你啊,我希望自己可以跟你一样很厉害。」
「读完书我会先去当兵,当完兵后才会走到你说的未来,你自己掰掰指头算算,那是多久以后的事情。所以,你别急,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考虑。」提到这个,曾俊瑛感伤的想起来上辈子并没有读完大学的事。
「好久喔~」
「是啊,很久之后的事情。况且,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解决。」
见到曾俊瑛如此温柔的说着,苏芳不由得笑开脸:「恩!好!」
哄完苏芳,两人分开各自上课活动。坐在热得跟烤箱没两样的教室中,曾俊瑛额头一边冒汗一边听课,他对未来确实比一般大一生还要来得清晰,但也只是清晰而已,只要不走回老路子,任何一条路都是新的冒险。想开书店的想法并非是重生一遍才有的,在上辈子他就非常希望能开书店,但是碍于父母的期望,继承家业这条路成为他始终坚定不移的原则,尽管跟梦想冲突矛盾,最后曾俊瑛还是选择机械业这一行走下去。
如今,他打算用时间和成就说服自己的父母,想开书店首要的自然是资金问题,所以他想要从打工做起,工作选择到书店去学习,了解书店的营运和通路方式,这对他以后开书店都有帮助。
当然,他没有忘记在他的上一个人生中,网络横行导致书店这一行泡沫化,几千家的书店在短短几年内倒到剩下数百家,这是他未来也必须面对的难题,而他还在构思中。
一边想一边赚经验一边赚资金,就是他现在的做法。
第15章
四库书局打烊时分
「俊瑛!把这边的书都搬一搬。」
书店中的前辈阿忠一副颐指气使的大声嚷嚷,旁边穿着围裙的女孩子,立刻上前往对方背上狠狠地拍下去:「什么东西呀你,不会帮忙喔,只会叫俊瑛一个人搬,是想虐待谁啊!」
「哎喃小月月,你也拍小力点。」阿忠立刻哭张脸,他的背肯定都黑青了。
「我告诉你,少欺负新人,要是人又跑了,我就给你好看!」
「是现代年轻人太不中用了……」阿忠立刻狡辩起来,毕竟要他背上赶跑新人的罪名,还是有万分的不妥。
小月月……
曾俊瑛的脑海中自动的跑出上辈子闻名网络世界,拥有伟岸的身高、健硕的体格,一碗皮蛋瘦肉粥可以喝了吐、吐了喝,雷人无数的极品女。默默地抹去脑门上的黑线,揩去额头上的冷汗,他觉得实在不该如此恶心自己,眼前的小月月非彼小月月,身材跟个性都大不相同!
「快搬!少啰嗦!」小月月一脚踢向阿忠的屁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油然而生。
阿忠屈服小月月的氵壬威,上前帮忙将那堆书往仓库里来回的送。多了一个人手,效率就是不同,很快地原本占满走道的书,全被清得一干二净,小月月正拿着拖把整理清洁。
相较阿忠气喘吁吁的模样,曾俊瑛明显地非常轻松。
「臭小子!」看不惯曾俊瑛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阿忠不爽道:「别以为有小月月给你撑腰,事情就可以不做。」
「是的,前辈。」曾俊瑛态度良好的点头,完全是副受教的模样。
呃,没想到这新来的大学生如此识相,一时半会阿忠也想不出什么话来挑剔。
「好啦,弄一弄都下班噜。诶,你们在干嘛?阿忠,你又在欺负新人喔!」小月月就像个正义女神般降临。
「我才没有欺负他。」
曾俊瑛笑道:「学姊,我先下班了。前辈再见。」
阿忠:「啊?学姊?」
小月月:「快下班去。我是他学姊没错,你要是再敢欺负他……」
将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抛诸脑后,看看腕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脱下围巾挂在钓钩上,工作上虽然鸟气很多,基本上还是让他感到愉快。
是心态吧,因为是个过来人,所以对许多人事物的想法都抱持包容的态度以对,于是这些纷争不似以前能轻易的困顿他。啊,心态果然非常重要,好心态未必能改变环境,却能让自己越来越好。
从书局后门出来,跟前面明亮宽敞大马路一比,后巷就多了几分臭水沟的味道。绕过简陋的停车场,他觉得好笑,上辈子从来没想过会自这个地方走出来,今天站在这里,不管是角度还是立场,感觉都非常的微妙。
!?
曾俊瑛嘎然止步,下意识的往旁边的堆积物一站遮蔽身影。从他的视线看去,斜坡下的横路上正走过几名头发造型各异的年轻人,他们叼着烟,身上挂着琅琅当当各种铁链饰品,其中一名他非常熟悉。
「那里的妞超正点!」
「嘿!我听说你最近在学校找到命中天女?」
「什么命中天女,这家伙缠着的是一个男的。」
「诶,高力!你不会女的玩腻改玩男的吧?」
高力吐着烟,脸上全是桀骜不驯,没有在校那副亲切学长的模样,目光高傲:「玩男得又怎样。」
「切,咱们高公子还是这么重口味也特赶新潮。上次他给那女的下药,还招呼大家一起吃汤喝肉!」
「怎么说,太爱这一口了!」
「哈哈哈——」哄笑一片,笑声中带着暧昧的猥琐。
见他们越走越远,曾俊瑛才慢慢地从堆积物后走出来,握紧的拳头上青筋都暴露浮凸,他死死的看着高力一群人消失的方向,拼命地压住那股杀人欲望。
啊,又做梦了。走在白茫茫的梦境中,曾俊瑛没有方向的随便乱走,一扇老式的木门出现在前方,他一愣,竟然是曾让他上辈子恶梦无数次的开始,曾俊瑛立刻转身回避,没想到瞬间四面八方、从下方到上,浮出无数扇相同的木门。
一模一样啊……永远都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他看着喇叭锁,真的不想去开这扇门,因为他知道这扇门后面,藏着他丑陋的人性,是他最初的罪衍和一生永难再抹去的伤痛。
能不开吗?似乎不行呢,木门密密麻麻堵去所有的路,只留下一个选择,就算他坚持不开,所有的门也会自动打开,同时间无数放映门后的悲剧。
深深吸一口气,伸手僵硬的手握住喇叭锁,缓缓地转动,喀一声,木门被缓缓地推开——
充满麝香味的房间,凌乱的大床上有黏腻的喷洒,也有触目心惊的红色血迹,斑斑点点染在床单上和被褥。
大一新鲜人的苏芳赤裸的身躯上有各种青青紫紫,经历过凌辱,他浑身都是痕迹,美丽的双目中没有平常的骄傲,相反地充满滔天的恨意,咬着下唇泛出血花来。
床边处站着相同稚嫩年龄的曾俊瑛,颤抖手想碰触苏芳却被后者躲开,苏芳甚至激动地拿过床头柜上摆设的小花瓶不顾一切的扔出去。
匡啷!
小花瓶碎得四分五裂,砸破头的伤处也流下鲜红的液体。
「对不起……是我……下药……对不起。」
「曾俊瑛!我要杀了你!」
痛苦的呐喊声,撕心裂肺宛若困兽之斗,苏芳恨得双目充血,从此纯真的人生永远地向他告别。很快地,那份痛苦用另外一种形式轮到曾俊瑛身上饱尝。
因为毁损旅馆的财物,旅馆老板报警处理找到曾俊瑛家,警方同时也将曾俊瑛在旅馆内的罪行告知曾父曾母,曾父饱受刺激当场昏倒送医,是脑血管栓阻塞型的中风。
虽然法律上无法明确的起诉曾俊瑛,受害者苏家也不愿追究,消息仍然不胫而走,纯朴的镇上哪里容得下这种丑闻,曾家饱受指指点点,和平生活因为曾俊瑛的一念之差,转眼被撕个粉碎。
年节前,曾父病情恶化与世长辞。在灵堂上,曾母一边哭一边抽棍子打着跪在地上的曾家大儿子,打得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为什么!啊啊啊啊——」
那年的冬天,寒到他心坎。
「变态!竟然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干!」
邻居们的谩骂声和指指点点从来没有中断过,每个人见他就像看见洪水猛兽,学校就更不用说了,那已经没办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