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晓贝沉默了一会儿,咬咬牙,“老孙,关于宸安银行的订单……你能讲得详细点么?”
“现在不能。”孙建成把抹嘴的餐巾往餐盘里一扔,“这活儿,等你想干了,就来找我,我自会跟你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要是不想干,我不强迫你,只不过,我绝不会承认今儿餐台上有过这样的一席话。”
冯晓贝再度陷入沉默,手伸到嘴巴旁,刚想咬指甲,意识到要改变自己的习惯动作,于是又放下了。
“我明白,你需要时间去琢磨。”孙建成将声调放缓——逼得太急,效果就不理想了,孙建成翘起双手,“小冯,黄金周还剩六天,你就别来公司了,好好在家休息休息,也好好想想。”
十五分钟后,孙建成刷卡付款,站在泰国菜馆门前,目送冯晓贝的身影远去。
午后的温风刮过复兴门的条条长街,带来了路面行车的汽油味和热度。道旁树木的新绿枝叶随风微微摇晃。
“这娃子,会考虑妥帖的。”孙建成叼了一根烟,捂手为打火机的火苗遮着风,点燃了烟。
冯晓贝紧张时会咬指甲的习惯不是孙建成发现的。冯晓贝自从被踢到北京来,对个人情绪的控制和掩饰已经大有进步,但韩光夏在第一次领冯晓贝去见客户的时候,还是一眼就看穿了他各种小动作所代表的含义。然后,韩光夏告诉了周芷瑶,周芷瑶又在无意中告诉的孙建成。
红绿灯转换,车流如川奔向前方,连带起一股股的气流,比刚才那阵风,气势更大。
孙建成一边抽烟,一边晃悠着肥胖的身躯走向光大大厦。
就算冯晓贝不参份,也不碍事,待会儿,收拾收拾,就要去洗脚店见傅鸿运了,孙建成心想,这年头,还是钱重要。
五十七
经过五一长假的休息,文子启的高烧退下,身体恢复如常。
……七天,天天青菜蘑菇粥加个荷包蛋,我果然不应该对逸薪的厨艺抱有幻想,文子启心内纠结如一百匹神兽奔腾。
但深亚麻发色的狐狸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制定的食谱是如此单调乏味。在七日长假的最后一日里,沈逸薪依然踌躇满志地拿起围裙,准备下厨。
落日余晖映得阳台一片耀目赤彤,室内地板亦渲染上淡淡橙红。
“逸薪啊……那个……”穿着松垮垮睡衣睡裤的文子启鼓起勇气,小声提议,“我的病已经好了,不如我下楼买个菜,然后我们晚餐做得丰盛些……”
“啊?下楼买菜?”沈逸薪手拿小碎花围裙,神情肃穆凛然仿佛已转职成为专业保姆,“明天就要开始上班,你今天还是抓紧时间多歇歇。”
文子启怎么看都觉得那围裙的图案跟沈逸薪的气质严重不搭配,“那……要不然,你下楼买,我来做……”
沈逸薪想了想:“不行,子启,让你多做菜,你会辛苦。”
文子启犹豫片刻,再问:“那……你买,你做?”
沈逸薪又想了想:“太复杂的饭菜我做不来。”
文子启:“……有多复杂?”
沈逸薪:“比青菜蘑菇粥复杂的饭菜都算。”
文子启内心奔腾的神兽增加到一千匹:“……你以前在一个人的时候,要是在家吃,也全是青菜蘑菇粥吗?”
沈逸薪自信满满:“不,我还会做披萨。摊个饼,然后撒上番茄洋葱青椒蘑菇就OK了。”
文子启内心奔腾的神兽增加到一万匹:“……这和小区门口那大爷的带馅烙饼有什么区别?”
沈逸薪老实回答:“没。披萨的真谛不就是带馅烙饼么。”
文子启:“……”
夕阳朝西倾移,缓慢坠入地平线。
天色渐晚,霞光深如艳丽的珊瑚红。
文子启放弃斗争,上前拍拍沈逸薪的肩膀,“青菜蘑菇粥就青菜蘑菇粥吧……”其实味道尚佳,就是吃多了,想图个新鲜。
沈逸薪低首,用自己的鼻尖去蹭文子启的额头。
软软的刘海发梢磨蹭在前额,文子启温柔笑了,觉得对方这举动倒挺像一只小狐狸在求抚摸,于是又抬手摸了摸沈逸薪的头。
沈逸薪趁机握住文子启的手腕,开始啄吻掌心。
掌心传来细碎的触感,仿佛挠在心尖的痒。文子启温柔注视他。
沈逸薪的啄吻往下延伸,落在手腕,吻着,吸吮着,直至在腕间肌肤上吻出了一个暗红的印。
“这是我的标记。”沈逸薪在耳边悄声宣布,“有了这个印子,说明你是我的人。”
果然是动物的行为,文子启心想,“如果印子消失了呢?”
“那我就再吻上一个。”沈逸薪的唇仍在吻印处若有若无地摩擦,“周而复始,锲而不舍。”
文子启含笑假意埋怨:“……固执的家伙。”
“难道不应该称赞我是个有恒心有毅力的人吗?”沈逸薪的表情委屈,摘下高挺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随处一放,又抬手做抹泪状。
“嗯,好,好。有恒心有毅力。”文子启无奈笑道,指一指客厅的闹钟,时间不早,“那么,有恒心有毅力的人,你饿不?再不做晚餐,我们都得挨饿——”
话语未毕,唇被堵上。
温热得几乎发烫的吻,深长而缠绵。
许久许久,深吻结束时,文子启的目光恍惚,几乎透不过气来。
“子启?”沈逸薪轻声询问。
文子启喘了几口气,镇定心神,“这……这就是你在国外学习到的热吻技巧?”
“还有一种更激烈的。”沈逸薪低低笑,手臂箍住文子启的腰,进行第二轮的亲吻。
这回全然不复先前的柔情旖旎。粗暴沉重的深吻,几乎耗光了文子启口腔以及胸肺中的空气。灵巧的舌也探入了文子启的口中,先是试探地触碰,在发觉对方笨拙得不善回应后,便恼怒似的放肆舔弄。
此轮亲吻结束,文子启彻底败了——缺氧的大脑稀里糊涂,如坠云雾中。他喘息着,花去将近一分钟,方渐渐恢复思考能力。
“这种如何?”沈逸薪凝视着文子启略显红肿的双唇。
“这……实在是……预料之外……”文子启感觉双唇酥麻,不知道怎样才能充分表达自己的惊讶之情了。原来身边一直隐藏着一个低调的接吻高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对,是不吻则已,一吻惊人。
“其实,我们曾经这样吻过一回。”沈逸薪微笑道,“我们第一次做爱,也这样吻过。”
文子启怔了一下。他与沈逸薪第一次做爱的时候,是因为剧痛而晕过去的,醒来后对那次惨痛的经历,细节部分记得不大清楚。
“你忘了?”沈逸薪的笑容里蕴含着某种危险的引诱意味,“看来需要实践多几次。”
文子启有点惧怕,挪动身子想挣脱对方手臂的桎梏,却意外发觉下方有一个坚硬的物体顶着自己,即使隔着睡裤的棉麻料也能感受到它的灼热。
文子启嘴角一抽,身子发僵:“你……硬了?”
沈逸薪诚实地点一点头:“我们做吧。”
文子启退缩:“我……怕疼……”
沈逸薪微笑:“我知道怎么做会让你觉得舒服。”
面对文子启疑惑并担忧的眼神,沈逸薪再次深深吻了下去。
两人一边拥抱着接吻一边踉跄步出厨房,但刚刚到客厅中央,沈逸薪便忍不住了。他的手臂圈着文子启的腰,顺势使劲,就将文子启整个人放倒在沙发上。
这次的吻,文子启心有所准备,总算保留了几分清醒,絮絮悄语溢出交吻贴合的唇间,“唔……逸薪、逸薪……这是沙发……”
“我知道。”沈逸薪结束亲吻,双手撑着身子,人如阴影般笼罩在文子启的上方,“沙发就行了。”
“……啊?”文子启不相信地左右环顾——沙发比床窄多了,做起来会如逸薪所说那样变得舒服吗?
此时,夜幕已将黄昏的余光通通吞噬殆尽。
客厅内唯一的光线来源是不远处一幢高楼的LED广告牌所投射出的金红光芒。光芒抵达二人的公寓,已减弱得昏暗浅薄,勉强映照在地面,投射出茶几的斜长阴影。
茶几上平放着一部手机,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提示有条新信息。几秒钟后,屏幕又暗了下去。
文子启没去理会,也没办法去理会。他仰躺着,双腿分开,睁眼凝视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尽量放松身下,感觉到一根修长的手指正在自己身底下的后泬内缓慢抽送着——比起开苞那时已经好受多了。
继而,沈逸薪的第二指进入。
被进入的人觉得疼,有点埋怨这狐狸未免太急了。他扯了扯沈逸薪的衣角,“逸薪,还是……不舒服……”
“嗯,再等等就好。”沈逸薪柔声安慰道。
小穴温热柔软,两根手指借着KY的润滑,在内里浅浅进出几下后,掌心朝上,指腹向着腹侧位置一点一点轻轻揉按,搜寻着一个可以产生某种特殊感觉的地方。
文子启大概明白沈逸薪在做些什么了。他听说经由直肠可以隔着肠壁触摸到前列腺,按摩前列腺能得到一种与众不同的快感。他以前没有这么做过,所以也没有体验过这种快感,或者……
“啊——”文子启突然失声轻喊了出来,随后立即捂住嘴。
“是这里?”沈逸薪问道,两指指腹不再移动搜寻,而是停留在此轻缓按压。
文子启没回答。他紧紧捂着嘴,但颤抖的双腿和变得急促的呼吸将答案诚实地告诉了沈逸薪。
一种陌生又奇异的快感从身子底下迅速蔓延。不同于前方阳物被触摸捋弄的刺激,后方腾起的快感更接近的感觉。头颈极力向后仰起,即使是捂着嘴,呻吟声仍然混合着喘息声一同溢出,散于空气中。
沈逸薪俯身,伸出温热的舌去舔弄文子启的喉结。压抑的呻吟,反而让听者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征服欲,甚至是虐待欲。
“子启,你的手松开,好不好?”
毫不掩饰的浪荡呻吟声,多羞耻啊,文子启摇摇头,“……不好……”他执拗地拒绝,声音被捂得闷闷的。
狐狸舔了舔对方的喉结,又舔了舔自己被情欲蒸得干涸的嘴唇。指腹按压的力道稍微增加。
“啊——”骤然袭来一股快感,如浪潮盖顶,文子启惊得睁大眼,紧绷的腰部随之往上抬起,浑身剧烈颤抖,手也顾不上掩着嘴了,而是一把抓着沈逸薪的肩膀,牢牢攥住上衣,指尖深深抠入。
蓦然间,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大作。
“……”沈逸薪挑眉看向那打搅自己的手机,手指也停了挑逗的动作。
文子启得到休歇的机会,喘着粗气,眼眸湿润如蒙水雾,他恍惚问:“逸薪……是我的手机在响?”
“嗯,”沈逸薪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伍诗蕊。”
“啊……她好像说……黄金周和同事一起去成都玩的……”文子启喘气说道。
“电话,现在接?”沈逸薪淡淡问。
手机固执地喧闹。
“我……接吧。”文子启一边平稳气息,一边伸手拿过手机,“……怕她在外地遇到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手机接通了,传来伍诗蕊精力充沛的声音。
“哈罗,文哥,收到我发给你的短信没?”
“我……还没来得及看。”文子启的嗓音干哑。
“咦,你的声音怎么了?”伍诗蕊好奇问,“简直就和我吃麻辣火锅吃上火一样。”
“我、我只是有些感冒……”
“那你要好好注意身体哦!唔,我跟你提过的,我黄金周会和同事一块儿去成都玩,还记得吗?”
“记得……”
“那个同事是和我同在个人业务部的前辈啦。没合并之前,她是惠安银行资金营运部的。”伍诗蕊滔滔不绝,“她和我关系不错,成都旅游一趟,吃住都在一起。她跟我说了很多以前惠安银行的搓事儿。”
“惠安……”文子启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诗蕊,她具体说了些什么?”
五十八
沈逸薪双眉深锁。
他苦恼,非常苦恼,极其苦恼。
与同居人欢爱的准备工作才进行到一半,就被一个电话硬生生打断。
而且是一位女士的电话。
别说文子启的股间小穴正一开一合吮吸着他那两根的手指,自己身下也是又热又胀,急不可耐。
怎么办呢?
凉拌吧。
狐狸继续苦恼。
等待中的人,很苦恼也很无聊。无聊过头,自然也就想搞小动作了。
沈逸薪一只手在文子启的身下,另一只手则将对方的上衣撩至胸口处。借着阳台外的淡淡光线,他注视着身下人胸口前的乳头。先前的情欲挑逗,使得白净的肌肤染上了粉红,乳头也肿胀挺立。
鲜嫩的美妙果实,沈逸薪忍不住捏住了其中一侧乳头,手指温柔旋转揉拧。
胸前突点的捏拧令文子启浑身一颤,意识到身上男人的烦躁不安。他一手拿着手机,聆听着伍诗蕊的电话,一手拽住沈逸薪的衣袖,以目光示意对方停止。
沈逸薪故意不去看文子启的眼,只注视着那颗被自己玩弄的乳头,直到那乳头在自己的揉搓下又变得充血鲜红,犹如小小红豆。然后,他俯身,含住那一颗小红豆,吮吸着,用舌尖挑逗着。
身下人的胸膛意料之中地颤抖。沈逸薪感到满意,深深含进,愈发使力吮吸。
文子启松开沈逸薪的衣袖,轻力按在他的肩膀,推拒着他的动作。
“你拒绝不了我。”沈逸薪压低嗓音,用只有文子启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他还有两根手指一直停留在文子启身底下的小穴中。小穴温热如初,只是因为情欲的逐渐退减而不似刚才那般绞紧了。
或许该动动了,沈逸薪心说,带着一抹暧昧的笑意。
“我同事她讲的事情很多啦。最多是桃色八卦,比方说上周在银行前台大吵大闹的女人,是雷承凯副行长的情妇。那女人以前也来惠安银行闹过。为的就算要求雷承凯和她结婚。”伍诗蕊说,“雷副行长他早就离了婚的,他前妻带着他们唯一的儿子去了英国。”
夜幕倾染的客厅内,沈逸薪俯着身,手指再度开始动作,隔着薄薄的肠壁,以指腹柔力按摩着对方的前列腺。
文子启始料不及,喉间哽噎出一丝颤声,双腿发抖,手指颤颤地紧抓沈逸薪的肩膀。
“我也很奇怪啦。既然都离婚了,为什么不和那女的结婚呢?省得老是吵闹,心烦得很。”伍诗蕊并没察觉异常,继续说着,“后来同事跟我说,雷承凯副行长和他前妻的儿子,是患有疾病的,是个遗传病,而且来源是父亲这一方。他儿子从小就开始发病,吃药打针做治疗,受了不少苦。这让雷承凯心里很愧疚。前妻俩母子去了英国后,他定期支付赡养费和治疗费,自己也孤身没再结婚。情妇这事情掩得严实,在银行里本来知道的人很少。少数知道的那几个人,职位低的管不上;职位高的碍于颜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是上周被那情妇在大庭广众一闹,我同事她也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