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上校——火棘子

作者:火棘子  录入:11-22

“真的吗?我以为你不喜欢吃呢。”海涵眼睛发亮,激动得不像话,如果有水的话他肯定会转圈圈的啪啪啪地游。

“很值得回味。”

穿越险象环生的风暴线,顺利抵达此行目的地:诺斯星球。

诺斯星球,是国家辖区下地质最恶劣的星球。国家因地制宜,将它建成星际牢狱,关押了许多臭名昭着的星级罪犯,因此又被称为天牢之星。李祺,诺斯星球的指挥官,比我大三岁,在星际战警学校学习时的好友。

目之所及,这里全是暗红色的石墙。

如果以为原始的监牢就是全部,那就大错特错,石墙之下全是最高科技。沾染了牢狱的阴冷,李祺的肤色有着吸血鬼般的阴冷,他漫不经心地说:“景逸,人去牢空,什么也没有。为什么时隔九年,才想回来看看你逮捕的第一个A级罪犯?”

“太短,显得炫耀;太长,也许会遗忘。”

我说着模棱两可的调侃的话,走进编号GM2346的监牢,一股湿冷的风袭来,每个毛细血孔都立了起来。

李祺开启了记忆锁,旧日监控影像投注在中央:亚萨,出现了,再一次清晰地注视这个人,不,注视九年前初入狱的他:安静的脸,安静地坐着,脸上没有任何涟漪,眼眸是深蓝。

牢狱生活一成不变。

我坐在椅子上,像亚萨那样静静坐着。李祺关掉影像,说亚萨消失后,再没有在星际中出现:“景逸,在我们这届战警中,你是最优秀的,单枪匹马将一个A级罪犯逮捕了,为什么一毕业却去了星战舰队,而不是成为一个战警。”

“战警面对的是一个个罪犯。星战舰队,面对的是其他国家的侵略,而不是个人。”

“不掺杂私人情感吗?”

我笑着敷衍:“难道不是吗?我更愿意面对毫无感情的机器,敌人的战斗员对于我来说,只是系统虚拟出的人物,他的生与死都与我无关——为国家而战。”

九年前,当我毅然放弃成为战警时,A也这么问过我。

我的回答是:“总有一天,我们会对自己追捕的某个罪犯,产生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的情感。这种情感,在你将他逮捕归案后会变成难以释怀的遗憾,我不想承受。”

“是S让你产生了这种感情?你们才呆了不到七天!”

“未必是他,总会有那么一个人。”

虽然已被内定为战警机构的警员,但因为优秀的成绩,不乏其他机构递来的橄榄枝。比如星战舰队对我“令人惊讶的的操作战舰的能力”表示青睐,期望我能加入其中。于是,我毅然放弃了战警职位,开始新的征程,并很快成长为指挥官,开启了率领军队驱逐敌国入侵的生涯。

A在苦劝无果后,选择了和我一样的路。

回忆着这些,我双手交叉,以拇指节撑住额头,任由安静的空气流淌,潮湿的有着浓烈的石头气息的牢狱,唯独没有人的气息。曾经被囚禁在这里的亚萨,是否想过将他逮捕的我?

……

是的,我改变了亚萨的命运。另一个角度看,亚萨也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只是当时没有察觉。

在吃过香宝鱼鱼,并在飞船上溜来溜去无数次后,我大胆地问亚萨:“亚萨,你们在干违法的事吗?”

“你可以这么想。”

我更坚定“逮捕他”的心,没有一丝畏惧。但我不可能徒手逮住他,最大的可能是在星际击落他的飞船,而我需要知道他的航线以及下一站目的地。

亚萨是个戒备心重的人,我要突破他的防线。

吃完鱼后,亚萨不再和颜悦色:“你知道我现在做的事是什么事,所以不要再靠近,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我绕到他的身后,手搭在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朵:“我又不会妨碍你。”

亚萨轻微地耸动肩膀:“你必须离开。”

我死皮赖脸,就是不肯走,在较劲中亚萨的胳膊往后一撞,一下子击中了我的胸口,我跌倒在地,眼角的泪因疼痛而涌出眼眶,无法克制地流下来。

亚萨蹲下,扶住我的肩膀:“你是鱼吗?被碰一下就高高跳出水面。”

我不满地嚷嚷:“你来试一下啊!”

亚萨抓住我的手往他的胸口击了一下,没有力道,反而牵动了我胸口的痛。我顺势趴在亚萨的身上,说什么都不放开——其实是因为可以让那股剧痛缓和,并没有更多的含义,可亚萨却不动了。

痛劲缓过去后,我想离开。

亚萨却抱着了我的腰,炽热的温度,在脊背处蔓延。我勉强推开一点点距离,与亚萨对视。

亚萨深蓝的眸光变成了难以言说的琉璃之色,像漫漫星际一样,让我莫名地放松下来。不由自主地,我倾身,亲了一下他的眼皮。

吻,从这一刻开始。

亚萨猛然抱紧,回吻着我的脸颊,只是一下,就迅速泛滥。痴缠的吻,像梅雨季节的雨一样细细散散的吻。他炽烈又克制着,温柔着,从脸颊吻到我的耳垂。一股细细的麻从耳垂散开,直抵腰际。

温度飙升,金属船舱无处不反射出我们的影子。

甜美的吻一直吻到麻痹,吻到舌头没有知觉,在以为要结束时,亚萨看着我的眼睛,温柔地说:“我破坏了规则,会遭到惩罚,但我停不下来,对不起。”

疼痛,由一个点迅速蔓延到全身。

07.

这一段回忆,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消除,被动地承受着炽热的、疼痛的,却又被渴求地抚摸、紧紧拥抱到一生都无法再抵达的拥有的甜蜜感觉——被封尘起来的记忆,是之后经常觉得心中空洞的缘由。

「温柔,而且强大。」

如果说对恋人的期许是从什么时候具象到这种程度,就是那一刻吧,而我直到今日才意识到。

注定会是我将亚萨送入牢狱。

因为我一向坚定,对所做的事情不轻易犹豫,不轻易更改。在苏醒之后,亚萨温热的手臂依然环绕在我的心口,我的第一个念头是: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逮捕他。

一旦越过界限,就索求无度。

亚萨就像没有沾染过情欲一样一遍遍地抚摸,洗澡时将泡沫堆在我身上,用手指抚平。而后,拥着我,开始亲吻湿漉漉的头发,摩挲每一根手指。这种拥吻令我不安,我说:“浑身很疼,想一个人呆着。”

亚萨慢慢松开:“对不起。”

两人洗澡出来,亚萨没有再靠近我,但眼睛却一直围着我转,脸上挂着隐隐的笑。这种距离让我舒服多了,我又变得放肆起来,借机撒娇之类的,亚萨耐心地陪在身边。他的戒备心降到零,甚至接近操作系统时也只温柔地看着我。

我知道了他的航线和目的地,以及他的战舰的性能、战斗力和优劣势,更多的数据参数。甚至通过他的口中,我还知道了他的必经之路上会有星际夺介风暴。

两天后,必须分别了,我收拾好背包准备离开,将他给的枪放在了操作台。

“为什么不带走?”亚萨问。

“我不喜欢枪,飞船就是我最好的武器。”

“以后,你通过什么想起我呢?”亚萨定定地望着我。

我想了想,上前拥抱住了他,干干脆脆一个吻:“我会记住你的温柔,烙印在我心里,不会遗失,永远存在。”

“你是发自真心说的吗?”亚萨环抱住我的腰,亲一下颈弯,湿热的吻让我心跳加速,我侧头任由他痴缠地亲吻,一动不动。一吻之后,亚萨说:“景逸,我会去看你的,你不要爱上别的人。”

“这么快你就爱上我了吗?”

这种问话有着少年的轻狂、无知,但亚萨只是微笑:“我们做了所有恋人才会做的事,不是爱吗?你,不爱我吗?你刚才说的话,明明比爱还深。”

随口说说的话,怎能当真。

我当时只是一笑,然后挎着背包飞快离开了。

一天后,我将亚萨的战舰堵在了某个界线空间之中,以精准狠厉的一击,击破了他的战舰最弱的曲跃控制系统,让战舰在跳跃的磁场阻隔线中,彻底失衡。借助星际夺介风暴的力量,我看着他的战舰被生生扭曲、摧毁,也看着星际战警们将他逮捕。

哐当,铁门响动。

我从回忆的甜蜜回到现实的牢笼。

李祺带着一个智能仪器进来:“这些是我唯一能找到的东西,还有你逮住S的那场经典对战呢。知道吗,对战过程被写进了教科书,你那时就显示了超乎寻常的战舰驾驶能力。”

我将他的飞船击到千疮百孔,实力所致,并非谁手下留情。只是教科书上没有记录在那之前发生过的一切,我不曾说过,被逮捕的亚萨也没有提过,那关于我们俩的秘密被锁在记忆里。

“景逸,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李祺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就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平白无故一个大活人,不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他总会出来再干坏事吧!”阴冷的气息似乎渗入膝盖,我伸直了双腿,让姿势更自然一点。

反复观阅所有资料,没发现值得注意的,我沮丧地坐着,被催促也不想离开,心情糟糕透顶。一旁的李祺被我的情绪也带动得低沉起来,最后,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呛人的烟味把我吞噬在白雾中,我熏着二手烟,反而觉得心不那么空了。

李祺掐灭烟头,下定决心似的:“实际上,S逃狱后,A也来调查过,我当时多了个心,将他的浏览痕迹保留了下来,或许对你有用。”

我很惊讶。

李祺说:“你比他迟到了七年,不过,A也没有查出结果。”

但浏览到“克图自由联邦(KT联邦)”的字眼时,我的手指猛然一动,无意识地碰到了茶杯,哐当一声,茶杯落下,水泼了一地。

回程上。

设定好飞船航线之后,我立刻联络了A。

通讯器出现的是A的恋人郁清,冷漠地说:“他在洗澡,你是继续等,还是过一会儿联系?”

郁清是一个在疯的边缘行走的人,我开门见山地说:“你记得白帆吗?他害得我们一支舰队覆没,整件事被列为国家机关的‘机密’,我想知道后来怎么处理的。”

郁清沉默了一下:“他是KT联邦派来的间谍,六年前,你亲手将他送进地狱,就是这样。”

我心情急躁:“一定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吧?”

这时,A出现了,他一边飞快结睡袍,一边抢过话题:“景逸,有事吗?”

郁清退到一边的桌子上,以手指关节抵住下巴,注视着A的一言一行。A占据了影像的主导,我单刀直入:“记得白帆吗?他的死有什么疑问吗?实话说,不要隐瞒我!”

“景逸,你现在在哪里?”

“飞船上,路线已经设定好了,很安全,我的情绪不会影响航行。A,告诉我真相,我能接受15个队员死去,就能再接受任何真相。”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我喜欢过他,有多喜欢就有多恨,他埋葬了我一整支舰队和15个活生生的队员。他被我毁灭杀死时,喜欢和痛恨就一起被埋葬了。”

A扶了扶额头,脸色飞过挣扎和犹豫,甚至看向他的恋人以求得到帮助,最终,他轻声说:“景逸,别乱想,白帆害死了我们的人,你杀他一点错都没有。只是,白帆有一个双生弟弟白泽昊,他们都是KT联邦的人。”

我焦躁了:“什么意思?”

“白帆把我们的讯息泄密给他的弟弟,他的弟弟实施了那次舰队行动。”A抿了抿嘴唇,挑着合适的词语,“间谍就是死罪,是白帆的行为做主导,我们的人才会死,所以你做得没错。”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从白帆查到亚萨?”

A沉默了很久,回答:“我没有对两者产生联想,我最初只想去看看亚萨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却查出越狱前他与KT联邦曾有过联系——景逸,我没有任何证据,如果一定要猜想:那就是,白帆、白泽昊、亚萨三个人或许有什么关系。”

……

还没有理清亚萨的去向,又出现了新的过往。

ZH919的夜空那么黑,没有透出一丝丝光亮,我将整个房子封闭起来,打开了智能电脑的操作系统,找到了最久远的一个影像,慢慢地开启。镜头中,门被推开,卷成一团的被窝,露出了蓬松的头发。一双手伸过去拨弄头发,一下又一下。

而后,手慢慢地拉下被子。

露出了惺忪的睡眼,没有睁开,眼角的尾捎却向上翘。年轻的脸颊在被子上蹭了两下,声音慵慵懒懒:“白教官,今天是休息时间。”说完,手骤然从被子中探出,将镜头外的人钩进了被窝。

白帆,笑眼弯弯。

……

我的睡容、白帆的笑声,伤痛再一次划过心口。十八岁那年,我遇上了白帆,战舰飞行队的指导教官,我被那“最温暖的笑容”吸引,并毫不意外地成为了恋人——我不愿再提起的恋情,它真切发生过,曾带给人转瞬即逝的温暖。

三个月后,白帆将我的15个队员引向了不归路。

KT联邦的气焰因此尘嚣直上,而我受到的重创更甚,原来所谓的恋人只是间谍,温暖是泡沫。但我没有消沉,恰恰相反,我带着满腔复仇之心狠狠地击了回去,在轰轰烈烈的战争中,愣是将KT联邦的战舰彻底赶出了国界。

我发誓要血债血偿,对白帆穷追猛打。最终,我成功了,我看着他的骨骼消融在烈焰中,他和战舰灰飞烟灭。

我接收到的最后一个讯息:对不起。

时至今日,忽然告诉我,当初那场血案的主导另有其人,我心情该是什么样的?是的,我后悔了,白帆该死,可为什么非得是我的手沾染他的鲜血?他和我说过很多次“对不起”,他是满怀愧意的。

不,不必后悔,那15个队员的年轻生命需要被祭奠,总要有人沾染他的鲜血——那么,是我,又怎么样!

如A所说,亚萨逃狱前跟KT联邦的联系,白帆是否参与其中?

这只是巧合吗?

还是亚萨在其中做了些什么?“景逸,你还是个孩子”、“景逸,我会来找你”、“不要爱上别人”……亚萨曾经这样说过,他逃狱出来后如果第一时间找到我,那我当时正跟白帆在一起度过最浪漫的那段时光。

亚萨是跟KT联邦有关,还是跟白帆有关?

他最好跟谁都没有关系,永永远远地消失了最好!我躺在沙发上,脑海里是所有人纠缠在一起的景象,心,非常难受。

08.

没有朋友,没法通讯,想倾诉都变得奢侈。

深夜的街,行人很少,胸口像被海绵塞得严严实实,一口气也透不出来。我扶着行道树干,试图让心情平静下来。

一个巡警跑过来:“嗨,喝多了吗?”

这种情况太过狼狈,我不得不离开。巡警从身后追上来喋喋不休地问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还不时地看向我身后若隐若现的黑影,神情狐疑。我无奈地说:“没关系,他们是我的警卫。”

巡警松了一口气:“原来你就是上校啊,你看上去不太好,我送你回去吧。”

“……”

“我刚刚接到命令说务必保证你的绝对安全。”

我就是想透个气而已,不理会巡警的建议,我走进满是香樟树的林子里,坐在长椅上,闻着树木的沁鼻香味,心情变得繁复。尽责的巡警站在后边,我无奈,招呼他也坐下来休息。巡警坐下来,不时地看时间,解释说:“抱歉,我得跟恋人说得晚一点回去。”

推书 20234-11-20 :喜闻乐贱+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