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泽,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你自己没照顾好他,你还不允许别人在他身边关心他?你不觉得自己太过自私?”
“……”
“我把你当朋友,我和他分手的原因,你都知道,你有没有说?你为什么不说,因为你怕他会一直惦记我对不对?”
“你自己坚持不住你怨谁,你自己也不愿意说出口的事,我会多事?龙天泽,别再想着过去,他现在和我在一起,以后没事你离他远一点。”
“罗少原,我真后悔回来的时候不行动,我早该把云飞从你身边夺回,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你只在乎你自己,你问一下你自己,这段时间你有多少时间在他身边,他在路边哭得像个孩子,你在哪里?你以为他真那么冷血,发生那些事会什么感觉也没有。”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下午的时候一直都还在纠结,我想也许过阵子就好了,也许很快我也会接受那个孩子,反正我和他都不可能会有孩子了,只要他爱我就好,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看到两个为我争吵的男人,一开口便是,
“少原,我们分手吧。”
他过来,捧着我的脸,我不愿意去看他红着的双眼。
他很少会这样激动,把我脸都弄痛了,他说,“你看着我说,云飞,我要你看着我说。”
我转头去看他,很平静地说,“少原,我觉得有些累,我们还是别勉强在一起了。”
他抱得我很用力,手也很用力按住我后脑,像是从此就可以这样把我禁锢在他怀里,说,“我等了那么多年才和你在一起,求你别说这种话。”
我埋在他肩头表达自己的意思,“我很谢谢你这么照顾我,我没有怪你这阵子很少在我身边,我只是觉得可能一开始我的选择就是错的,我应该听小知的,我……”
他用唇堵住了我,不让我再说下去。
可我脑子里一直在想的是可能在一起真的还是分开比较好。一个人轻松自在,不需要牵挂谁,不用对谁有期望,而他也一样,他以前没有我,也一样过得很好。
听到一声关门的声音,是天泽出去了。
他用力抱着我,焦急地说,“你说过你不会先放手,你说过的。”
我脱离了他的怀抱,跟他说对不起。
他一脚踹向客厅的沙发,负气发狠说道,“如果是这样,我管别人是死是活,我管他们去死!”
他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他不知道,真的不是他想的是因为在我需要他的时候陪我太少,他不知道,只是不早不晚地出现了一些事,让我觉得有些累而已。
少原不愿意放弃,想挽回。那边来电话,他很暴躁,“又不是要死了,不会自己看着办,养你们有什么用。”
“你有重要的事就回去吧。”我说。
接着又是一个电话,他甩手就把手机砸到了墙上。
他坐在沙发上单手撑额头,冷静了好一会儿之后,说道,“云飞,你不要现在离开我行不行,再过段时间,到时候我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我问他,“刚才的电话,是不是说你儿子有事?”
他眯起了眼睛,“他妈的谁说的那是我儿子。”
“他是不是叫罗燕。”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冷酷,冷到我觉得自己好像从没认识过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说。
“没关系,就算是你和我在一起之后的事,我也不会怪你,是我不让你做的。”
“你这么不信我?”
都是事实,还有什么信和不信。
“那你说是谁的孩子,谁的孩子能让你不顾我,不管我的心情,在我妈死了,出殡下葬你都不出现。”
他说不出话,只是离开的时候,他说,“我会让他后悔做这件事。”
第 59 章
我说分手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深思熟虑,可是没有想过他放手得比我还干脆,再没有来找过我。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静下来想后,觉得也许那段时间他也很累了,他发生那样的事,一有时间还是会来我身边,可是还得承受我的那些无理取闹的脾气,我想着过阵子也许会合好,孩子的事到时候再说,他有了孩子也未必是坏事。
没过多久,小知接到了喜贴,其中也有我的一张,本来乔悦是要亲自给我的,但是被小知拦下了,可是她又没藏好。
发现我看到了喜贴,小知嘀嘀咕咕,“乔悦真是笨,这样结婚有什么意思,明知道罗少原根本不爱她。”
然而她又自我推翻,“从小到大的执念也真是可怕。”
我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他说过要结婚也只和我,海誓山盟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听听就算了,只要你记得他当时说的是认真的这就足够,过后就别还有期望,这点我一直清楚,可是感情如果能和理智保持高度一致,那么何来伤心两个字。我想如果他是负气和乔悦结婚,我还有什么可说,他都是成年人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决定去结这个婚,将来无论是好是坏,都自己担着去吧。
公司的事告一段落后,我让天泽帮我联系了西班牙的学校,以留学生的身份,决定去那边一边学习,一边寻找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少原结婚的那天,我坐上了开往巴塞罗那的飞机。下飞机后接到陈乐的电话,说他们结婚没结成,乔悦的爸爸以故意杀人罪被起诉了,是少原提供的证据,说罗少峰的死其实并不是意外,陈乐说罗少原对乔悦竟然这么狠,而且他明明早就知道的事实,却一直不动声色留着那个人在公司制约其他人,也够沉的住,这次一定是老头子逼他结婚,把他逼急了。
我想起他以前和我说过的,他说希望乔悦尽量多地得到幸福,但看起来很难,他还说过乔悦背负了太多人的期望,包括她自己的。
我不明白他干嘛非要选那天让警察将乔悦父亲逮捕,乔悦其实很无辜,陈乐说,这个做法他也不能理解。
然而我已经换了个地方生活,那些事情就不愿去多想。新到这个地方,一开始是新奇,一方面觉得如释重负另一方面觉得孤独,我一边读书一边工作,一面用各种方法寻找云妮。
天泽经常来看我,他已经毫不掩饰地想要重新和我在一起,我以初恋就是拿来回忆的这种烂理由拒绝,和他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一晃快三年。
我还是常常想起少原,总是想假如当时不是正好我妈生病然后去世,那个孩子要是再迟些出生,会不会我现在还和少原在一起,然后一起养着那个孩子,都不需要想着把阿财过继过来了。
清明节回了一趟家,去墓前和我妈聊了聊,然后和天泽一起吃了个饭。回去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少原背对着我们站着。
身形和过去一样,修长优雅,也落寞。
听到脚步声,他回了头。
很相似的场景,那天我和少原旅行回来,天泽在门口等我,而这次,我和天泽一起回来,少原在门口等我。
“听说你回来了,来看看你。”他说。
我开了门,请他进去。这套房子还是当初我们一起住的那套,他那时候把它买下来,用的是我的名字,因为有很多回忆,我也没舍得处理掉它,一直留着。
也是相似的对白,我问他,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他说他不好,他很想一个人,但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想他。
“我又和天泽在一起了。”我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眼眶酸得发疼。
他走了之后,天泽问我为什么骗他,我说,过去了就算了,就像我和你一样。
“罗少原等那么多年,也等到和你在一起了,我再坚持一下也许就好了。”他半开玩笑。
我很无奈,非常无奈,我燕云飞有什么好,真的一点都不好。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我吃了,肚子痛很久,所以我这次一定要记得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句话,省得再肚子痛。”我说。
陈乐约我叙旧,廖畏这两年里也发生了一些变故,差一点点就连命也没了。临别前,陈乐跟我说,少原把他爷爷的公司给收购,并到美国那家公司里了,老头子成天留着他的孙子,想要把他的公司发扬光大,根本没有想过结果会是这样。
天泽给我一个u盘,打开的时候,发现是档叫医学探索的电视节目,我搞不懂他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事情发生在巴塞罗那的圣保罗医院,产妇是在一次车祸中成了植物人,出事的时候已经怀孕六个月,两个月以后产妇生命体症出现异常,2010年5月18日,医生决定给产妇实行剖腹产,最终孩子活了下来,产妇却因为体能衰竭,于当日死亡……”
2010年五月十八日,我妈去世的那天,那个孩子出生的日子。
“那个产妇,叫燕云妮。”天泽说。
四月的暖春,我冷得发抖,连声音都在颤抖。
“这不可能。”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第 60 章
原来,我一直以为世上仅剩的亲人,两年多前也已经不在了,和我的母亲同一天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所有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我突然觉得寂寞得可怕,无边无际的,一年之中,接二连三。
“我也是半年前才知道,这个片子没有播出来,应该是被人拦下了,那人应该是罗少原。”
“全部都不在了。”我喃喃自语。
天泽抱住我颤抖的身体,“我不告诉你一是怕你难过,还有一个是我想你不知道的话,我就可以一直在你身边,但是,你拒绝所有想靠你太近的人,也许你自己没有发现,其实你一直忘不了他。”
我脑子里回响起分手前的对话。
“他妈的谁说的他是我儿子。”
“那你说是谁的孩子,谁的孩子能让你不顾我,不管我的心情,在我妈死了,出殡下葬你都不出现。”
“孩子的妈妈出了意外,孩子一出生她就去世了,因为早产,孩子身体不好,少原两边都得顾,孩子妈妈家里人遇上很麻烦的事,没办法替她办后事,你那边在处理后事,他也是一样在处理另一个人的后事,他很难。”
“你确定你们是合适的吗?我家那小子一直以来都为你考虑尽所有力量为你分担事情,你有没有想过他那么爱你为什么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会不在身边?…”
我的心像被人用力揉捏,刀绞似的痛得连哭都不会了,我在给我妈办葬礼,他在给我妹妹处理后事,替我照顾妹妹刚出生的孩子,他承担了那些,怕我承受不住。他不想和我分手,他让我给他一点时间,他说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
他来找我,我说我和天泽在一起了。
天泽骂他,“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你只在乎你自己,你问一下你自己,这段时间你有多少时间在他身边,他在路边哭得像个孩子,你在哪里?”
他在哪里?我只要一想,就心痛到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罗燕,他和罗少原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和我燕云飞有关。
他养着我妹妹的孩子,一边承受因他与我分开的痛苦,一边照顾着他,连他爷爷顺水推舟歪曲了事实他都没能我解释清楚。
他让我给他时间,他怕我知道一下子失去所有的亲人无法承受。
我说分手,他后来觉得比起知道真相,这种程度的伤痛我更容易承受,于是再也没有来找我。
可是少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知道真相……
我的少原,我心痛他当时的处境和抉择,我想起我妈快过世的时候,我追问他,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连个人都找不到。
其实他找到了,可是他不能说,他不能告诉我,你妹妹因为车祸,已经是一个植物人。
我想去见一下我的外甥,但是提不起勇气去见他。
大学同寝室的老四来电话,语气很激动。
“云飞,听说你回来了。”
“是啊。”
“我下个月二号结婚,记得来喝杯喜酒。”
“行,先恭喜你了。”
电话那端的人憨笑,“好,那到时候见。”
纠结了一会儿,赶在他挂电话前我问出了口,“罗少呢,他来吗?”
“啊?我先打给你的。他要是来了,先说好到时你们可不能像上次那样抢新人风头。”
“上次?哦,哈哈,不会啦,那时候不是年轻贪玩嘛。”想起当年古老大的那场婚礼,略觉得尴尬与惭愧。
“喂喂,我们现在也才二十七,恰同学少年好吧。不说了,我得通知下一个。”
“是青年了。那提前先祝贺你一下。”
老四婚宴上,我忐忑不安地等着那个人的出现,紧张到才半小时又想去一趟洗手间。
洗手间拐角处有个稚嫩的声音传过来,“狗狗,啊——,张嘴。”
我看到一个很潮的小男孩子穿着黑色短袖,用他雪白的胖胳膊使劲掰开摇尾巴扭屁股的胖小狗嘴喂饼干,狗吃了一口,萌宝宝吃一口,其乐融融。看这孩子的穿着,家境应该相当不错,我对于能把孩子养成这样的家长表示十分的无语。
我看不下去蹲在他旁边拦住他往嘴里塞饼干的小手。
“宝宝,这样很脏,狗狗的口水有细菌。”我说。
“可是老师说要学会分享。”他奶声奶气地说,“咦,叔叔,你看,它吃得好开心,啊呀,它在看我,它说轮到我吃了,阿呜。”
我眼睁睁看他把饼干咬到嘴里去了。
我把饼干掰下来一块,放到小狗嘴里,“你看这样也可以分享。”
他立即又掰下一块,现学现卖,“叔叔,给你,这块和你分享。”
我当时就纠结了,我这是吃呢,还是吃呢,看着那双乌溜溜水汪汪充满期待的大眼睛,我心一软就张了嘴,他就笑成了一朵花。
“你妈妈呢?”我吃着可能留着狗口水的饼干,心想这家的家长也真够糙,把孩子养得这么随心所欲,而且这么小的小孩就敢放心地让他乱跑。
“我没有妈妈。”他歪起头嘟起一张粉嫩小嘴,似乎是已经很习惯没有妈妈,只是不喜欢有人那么问他。
这么小就没有妈妈,真可怜。
“那爸爸呢?”我想没妈总有爸吧。
他翻个白眼,好像很受不了的样子,说道,“他就在你后面啦,都不让我说。”
我忽然就心跳得很快,不敢站起来,也不敢回头去看,只是看着面前的这个小萌娃,眉目如画,似曾相识,那么像我的妹妹云妮,眼眶随之热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