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伊尔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冰冷的潮水淹没，转眼间便失去了意识。
“你那么重要，不赶在蝙蝠们之前下手，，哪里还有我的份？”
06.第三天：蚀骨之血（四）
德法摔碎脖颈上的项链后，带着部队立即离开空间隧道。他看着身后的凝固住的扭曲的空间心有余悸。
这两条项链是特伊尔从天族身上搜刮的战利品，一条给了德法也算是定情信物。只是没有想到，这两条定情信物，消散的如此之快。正是因为德法先行使用了空间凝固，特伊尔的传讯他一点也没有收到，自然不会知道特伊尔一行人已经消失在空间长廊里。
“已经到手了。”黑衣法师从空间之门里跳出，怀里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特伊尔。他的面前是另外一群人，有巫妖，有血族，也要有暗精灵之类的生物。此时如果特伊尔是醒着的话，一定会十分震惊。
他们就是各种族一直追杀的组织——黑荆棘。
凡纳森林一直是精灵族的领地，这里孕育出一个又一个美丽的生灵。但就在几天前，精灵族的四大圣湖里，竟然出现了圣灵族的宝藏。圣湖立刻变成了死湖，原本能够起死回生的湖水变成了死神的毒药，一一夺回了它曾经慷慨赋予的生命。
一个黑影在充满死亡的雾气中缓缓的移动着，像是冥界上的守夜人，破旧而古老。
这里便是现在的圣湖境内，精灵们早已撤出，大半个凡纳森林已经变成了死亡之地。圣湖里孕育出茫茫的雾气，将这里变成了一片不毛之地。
“开门吧，我的朋友，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阴仄仄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让人不寒而栗。
“请进，奥格斯格·死灵法师阁下。”黑影周围的雾气渐渐消散，漏出了一个隐匿许久的大门。奥格斯格拖着身后的棺材，一步步走进大门。
“欢迎回来，奥格斯格阁下，收获颇丰啊，”坐在桌前手里拎着酒瓶的男人，戏谑地看着他，打了个口哨，“这就是黑市里吵翻天的货物。”
“契布曼，”奥格斯格盯着他说道，“他现在是我的。”
沙哑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着，奥格斯格拖着巨大的棺材消失在走廊尽头。
契布曼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后颈，被奥格斯格盯上的那一眼，他仿佛觉得自己就是在地狱中，被毒蛇凝视一般。后颈已经完全湿了：“这真是个可怕的人……”他盯着奥格斯格的背影，缓缓地说道。
奥格斯格拖着棺材，通过了深渊通道，来到了另一片混沌世界。这里没有四季，没有日出日落。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黄沙和永不停息的风暴。这片混沌世界便是黑荆棘的驻地。每一位黑荆棘的成员都住在这片世界的地下。
奥格斯格走向了另一个密道，在曲曲折折的地下迷宫里走了许久，在一个雕刻着古老花纹的大门前停下——这里便是他的居住地。
吱呀——
古旧的大门被打开，像是一个怪兽在沉闷的呼吸。奥格斯格将棺材拖进房间，刚刚准备休息一下，身体去在一瞬间绷紧——
“你来干什么？”他的魔杖发出幽蓝色的光芒，直指沙发上坐着的优雅男人。
“你把我的猎物带走了，我怎么说也得过来看看吧。”
“你并不打算把他带走？”
优雅的男人微微一笑，低头抿了一口手里的红酒：“放在你这里，比放在我那里更加安全，我可不想天天被魔族追上门来讨要他们的军团长。”
奥格斯格没有说话，依旧冷冷的看着他，就像是毒蛇即将攻击前的状态。
优雅男人耸耸肩：“别这么看着我，你也知道，魔族给他下了冥炎审判。这种东西可是很棘手的。”
“他是我的。”奥格斯格依旧坚定地吐出这一句话，魔杖上的光芒变得更加明亮，显然已经是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
“只是暂时是你的，别忘了他身上流的是谁的血，”优雅男人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即便是我不掠夺，其他种族也……”
幽蓝色的光芒贴着优雅男人的脸颊飞过，接触到蓝光的肌肤立即被腐蚀，赫然可见白骨：“圣灵术！”
“海维，你很聪明，但请不要来试探我的耐心，否则我不介意把你的小情人变成怨灵。”
“是吗？奥格斯格，你真变的跟那群死灵法师一样令人讨厌了，”海维毫不介意地抬手摸了摸露出来的骨骼，“你只需要知道，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奥格斯格身体一僵：“肌肉需要3天才能生长，现在你可以滚了。”
海维微微一笑，消散在了空中：“奥格斯格阁下，别忘了你说的话。”
奥格斯格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身份……”最终颓然的叹口气，起身将特伊尔从棺材里抱出，沉睡中的他是那么的美好，奥格斯格觉得连触碰他都是一种侮辱。
他小心翼翼的将特伊尔抱到了地下室里，用链子将他锁起来，他着迷的凝望着特伊尔的睡颜，不说一句话。
蓦地，特伊尔皱了皱眉头，有了苏醒的迹象，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黑衣法师奥格斯格忙碌的背影：“你到底想干什么？”
奥格斯格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将身上的黑袍脱下，露出英俊的脸颊和完美的身形。
特伊尔下意识地想要挣动，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铁链锁住，竟提不出半分魔力。
“你挣不开这条链子的。”不知什么时候奥格斯格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特伊尔的行动，似乎是在嘲讽他的无力。
“……”特伊尔停下挣扎，冷冷的打量着眼前的法师。
奥格斯格看见他的眼神，脸色渐渐沉下。他大步走向被石壁上的铁链捆绑的特伊尔，突然狠狠地咬上他的脖颈，大力地吸吮着特伊尔的血液——虽然他不是吸血鬼。
特伊尔痛苦的挣扎却毫无用处：“放手……”大量失血让他的神智开始涣散。
“奥格斯格……”趴在他颈间的奥格斯格舔弄着伤口突然道。
“什，什么……”特伊尔的眼睛快要失去了焦距。
“叫我奥格斯格……”
怀中的人没有回应他，仅仅是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到现在这样，还是连叫我的名字都不愿意吗？
奥格斯格睁着腥红的双眼，再一次大力吮吸着特伊尔的血液……
痛……被咬的地方像是火一样在燃烧，特伊尔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被咬到了骨头，蚀骨之痛。
“叫我奥格斯格……”
“叫我奥格斯格……”
“叫我奥格斯格……”
得不到回应的奥格斯格发了狂一般，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像是痛苦地哀嚎，又像是卑微的乞求。他一遍一遍地噬咬着，一遍一遍的怒吼着，等他平静下来却发现特伊尔早已昏迷多时了。
原来你不回应我是因为你没有听到。
“真好，你还愿意理我，”奥格斯格把自己埋在特伊尔的怀里，发出像濒死的小兽的哀嚎声，“军团长……”
我为你准备了春日的玫瑰，
它们看起来璀璨而明媚，
将它轻轻放在你的床头，
然后吻下你眼角的泪。
我采下夏日里枝头第一滴露水，
在子夜湖畔向天神祈愿，
圣洁的精灵围绕着我飞，
告知我你已敞开心扉。
待到秋日硕果累累，
花神也却已经披靡枯萎，
你将爱摧毁，充满愤怒怨怼。
冬日里我在坟墓里懊悔，
寒冷冻结了我的泪水，
请你不要抛下，接受我灵魂的卑微。
——【奥格斯格书】
07.第四天：混沌初始（一）
胶着的局面让矮人王卡修斯头痛万分，落日山脉和地宫大半已经被熔岩浆摧毁，多数矮人居民失去了家园，而被亡灵天灾禁锢的矮人已有不少开始蜕变为亡灵。虽说矮人现在已经步入穷途末路，但如果他们奋死反抗倒也会让魔族头痛万分。
“陛下，魔族，还是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卡修斯的脸色铁青，他知道这群发起狂来的疯子是没有任何逻辑的，但让他想不通的是，明明才刚刚结束圣战，半兽人防线在上个月已经崩溃，现在竟然还想与矮人交恶，真的是疯了吗？还是他们另有着阴谋？
“你在犹豫什么，卡修斯？”苍老的声音将卡修斯从思考中唤醒。
“魔族的态度，大长老，”卡修斯的声音十分疲惫，“我想不出对策。魔族的态度令人愤怒，它们将亡灵天灾投放到落日山脉，却不作任何解释，这是在背弃盟约。”卡修斯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但你却不打算出兵反抗，或是交出圣灵书卷。”
“是的，圣灵书卷不能交出，不单单是因为它是一份诱人的宝藏，另一点，若是我们交了，估计矮人族的末日就到了。那群贪婪的魔族一定会将矮人屠戮干净然后独吞。”卡修斯的眼神充满愤怒。
“那你为什么不反抗？”
听到这句话时，卡修斯重回迷茫：“我担心魔族还有其他阴谋，他们刚刚元气大伤，现在有腹背受敌，怎么会再来挑起事端？”
大长老沉默着，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中。就在此时，矮人神殿的中心向天空中发出耀眼的蓝光，所有矮人的呆怔的看着，脸上充满了哀伤和怨恨。
“这是迪莫大师的……灵魂之光。”神殿中心存放着高级工匠的灵魂印刻，只要是工匠们逝去，灵魂印刻就会发光，告知全族人。
“这是第7个了。”大长老的声音十分哀痛。
矮人族在近几百年来将重心全部放在了宝藏发掘中，工匠师门的传承人越来越少，到现在登记在册的高级工匠不过区区三十几人，低级和中级工匠的数目也在渐渐减少。
“这是要断我根基吗？”卡修斯咬牙切齿的说道，“来人，传我命令，叫军部长全部过来开会！”
卡修斯和长老们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壁画上发着微微的蓝光，像是一只要吞噬猎物的血兽，贪婪地呼吸着。
“副团长，半兽人又开始进攻了。”
“我知道了，下令再次后退。”德法在城墙上看着远方的滚滚尘烟，嘴角扯出残忍的微笑。
部下们看见他这幅笑容，只觉得是深渊恶魔即将要吞下食物一般寒气逼人，不疑有他立即执行命令。
“副团长……”还是有人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微微开口。
“嗯？”德法回过头看见一个将领似乎是想说什么。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没什么必要担心，伦特。”
“……”
“半兽人防线位于魔族边境西南方向，他们一路北上，想要直接攻占魔都心城。不过，住在北方的矮人族可不会让他们如愿。”
“为什么？”伦特不由发问。
“因为他们的亡灵天灾，矮人族已经死了7个高级工匠，没有了工匠的传承，它们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不久就会主动发起进攻，直接南下。而半兽人这群没脑子的家伙，只知道利益，遇见矮人南下，只会是认为过来抢宝藏，一定会主动攻击。等他们打完了，估计也就不会有力气继续向魔都心城进军了。”
“副团长，好计策。”伦特嘿嘿一笑，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伦特远去的背影，德法暗自叹了口气，若是特伊尔在这里，估计会一剑捅了他，因为在他的计算中，两族沿途上有不少秘密的传送法阵，若是有人将这些法阵悄悄告知他们，一切就都会变得更加混乱。
不过现在的特伊尔应该已经被魔族的长老们囚禁起来了吧，不过也算是安全了。
“特伊尔，等我回来，再向你道歉。”
08.第四天：混沌初始（二）
“早上好，亲爱的军团长大人。”
清晨刚刚到来，特伊尔的双目还没有完全睁开，就听见耳畔传来戏谑的笑声。等他眼睛有了焦距时，就发现趴在自己身上的奥格斯格。
“……”
这实在有些惊恐。特伊尔如是想到，昨天差点咬死自己的人，今天竟然趴在自己胸口上，叫他起床。（作者的脑子大概是坏掉了，特伊尔默默吐了一句。）
“军团长不认得我了？我昨天可是差点把你给吃掉了呢。”奥格斯格冲着特伊尔露出灿烂的微笑，像阳光一般，却又充满着危险。
“你……”昨天那个疯狂又绝望的奥格斯格让特伊尔仍是心有余悸。
“哦……”奥格斯格冲他吐了吐舌头，“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生灵法师——艾理斯。”
“……”特伊尔怔怔地看着他，“你是双灵？”
艾理斯微微一笑，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带光芒退去后，出现了一个带着金眸的温柔男子。
特伊尔的脸色巨变：“你是……”
“是啊，晚上那个是死灵法师——奥斯。”艾理斯金色的双眸黯淡下来，“你还记得多少？”
“艾理斯……你还活着……”特伊尔的声音颤抖着，他果然还活着……
“是啊，我还活着，长官。”奥斯或者是艾理斯露出微笑，像几千年前一样，微笑着看着他。
特伊尔下意识挣脱着锁链想要抱住他，却只能发出无力的声响：“真好，你还活着……”
艾理斯温柔地回抱着他：“是的，我还活着。我回来了，长官。”
特伊尔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个美丽的梦境，那个死在战场上的爱人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没有了杀戮，没有了和德法没完没了的欺骗和猜疑，没有了魔族的审判。他可以拥有幸福的权力，和自己……曾经爱的人。
他看着自己被勒红的手腕，回想着昨晚绝望地噬咬，有些回不过神。
“在想什么？”艾理斯温柔的抱着特伊尔，轻轻抚着他的手腕。
“我在想着一切是不是梦？等我醒过来会不会是冥炎审判？或是……”面临德法的背叛……
“不会是，这是真的。”艾理斯认真地看着他，“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无论是谁。”
“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双灵”特伊尔回头看着他，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才发问的。
“你终于还是问了？”艾理斯身体一僵，轻轻松开他。
特伊尔脸色一变，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蓦地，他眼里流露出几丝伤痛和痛苦：“你果然已经不是他了么？”
“嗯，从前的那个艾理斯，已经死了。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我到底是什么。”
艾理斯收拾着桌子上的实验器材：“很久以前，我就发现自己的身体里不是只有一个灵魂，另一个我，偏执，绝望，而且残忍。”他的手紧紧抓着桌面，指尖渐渐发白，“我去问过祭祀，我该怎么办，他告诉我，两个灵魂是修炼死灵魔法师最好的天赋。于是，我去了巫妖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