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因为父亲工作调动而搬去了S市,但冷烽和他的联系一直没断,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
比如每次放寒暑假他们都会凑到一起聚一下,几乎每次都是邹明涛过来。
比如每次邹明涛过来之前冷烽都会想办法赚钱,因为邹明涛喜欢吃哈根达斯,而哈根达斯总是特别地贵。
……
冷烽每次说起邹明涛的时候眼睛里总会流溢出一种特别的光,正是这道光吸引了夏延,让他对邹明涛莫名地在意,想亲眼见见他。
于是夏延踢了踢摊在床上装死的冷烽,“他不过来,你也可以过去啊。”
“怎么过去,又没有钱。”
“你不是打了一个月的工吗?”
“那点钱哪够住宾馆,他们家可是在S市。”
“你要住宾馆?”夏延惯性思维地问,“他过来都是住你家,你过去也该住他家啊。”
冷烽一下子坐了起来,“我没告诉过你吗?明涛他妈有严重的洁癖,从来不允许外人在他们家住的。”
“这个……你真没说过。”
冷烽耸耸肩,“所以啊……”
“那你跟我一起住吧,反正我也打算和你一起去见一见这个如雷贯耳的邹明涛。”
冷烽表情有些古怪的,“你也要去?”
“是啊。”夏延略微惊讶的,“你不想我去?”
“没有,”冷烽将手臂搭在夏延的肩膀上,“你可是我的免费宾馆,怎么能不去。”
既然决定了,夏延立刻打电话订票,当手机里“欢迎致电XX航空”的语音提示传来时,冷烽一把按住了夏延的手,“你订机票?!”
“不然呢?”
“当然是坐火车去啊。”
“那多浪费时间,”夏延挑挑眉,“你不想早点见到他吗?”
“当然想啊。”
夏延偏偏头,“SO?”
冷烽嘿嘿笑了两声,放开了抓着他的手。
夏延重拨了订票热线,订了两张最近的下午2点20分的全价票。
各自收拾了行李,吃过午饭后,两人就汇合往机场出发了。
一路上冷烽都保持着一种雀跃的情绪,眼睛里的光快要满溢出来了。
“要不要给邹明涛打个电话说一下?”夏延问道。
“不用,”冷烽神采飞扬的,“我要给他个惊喜。”
上了飞机冷烽还平静不下来,动来动去的,引得空姐过来询问了几次。
夏延直直地看了冷烽一会,只觉一丝异样的感觉从心里升了上来,他想了想对冷烽说,“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你是小学生出游呢,高兴成这样。”
“当然高兴了!”冷烽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我都半年多没有见到明涛了,真想快点看到他。”
“你不是经常和他视频吗?”
“光电脑上看看怎么够?”
那丝异样的感觉更强烈了,夏延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到达S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下了飞机冷烽给邹明涛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地打听到他待在家里就挂了电话。
“我们去买哈根达斯,机场就有卖,我来之前查过了。”冷烽边调出手机里的地图边说。
夏延点点头,跟着冷烽往哈根达斯机场店走去。
挑好了口味去结账,冷烽还在背包里掏钱包,夏延顺手就将牛仔裤口袋里的信用卡递给了收银员。
出了机场店,冷烽将买冰淇淋的钱递给夏延。
夏延把钱推回去,“不用了。”
“不行!”冷烽不由分说地将钱塞给他,“我给明涛买的东西怎么能让你掏钱。”
之前那丝异样的感觉好像化为实物堵在了心里,夏延紧皱着眉,接过钱塞进了裤袋里。
第 5 章
邹明涛家离机场不远,打车半小时就到了。
邹明涛打开门看到冷烽的时候大吃一惊,然后他看到了站在冷烽身后的人,脱口而出,“夏延?!”
夏延微微一笑,“HI。”
邹明涛跟照片上的样子差不多,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站在冷烽面前矮了一个头的样子,大概160公分多一点。
邹明涛比划了一下他们俩,“你们什么时候凑一块了?”
“我们……”冷烽顿了下,“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出去吃饭,边吃边聊。”
“好,那我去跟我妈说一声。”邹明涛退开一步,“你们要进来坐坐吗?”
“不坐了,”冷烽摇摇头,“你快点。”
“哦。”
从邹明涛家出来,冷烽将手里的哈根达斯递给他,邹明涛笑得无比开心,边打开盒盖边说,“你每次都记得给我买这个。”
“废话。”冷烽将手搭在他肩膀上,顺便吃了一口冰淇淋,“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这个啊。”
邹明涛撑着他走了几步,“我们去吃什么?”
“你推荐吧,这里是你地盘啊。”
“那吃火锅吧,前面新开了一家,味道很地道。”
夏延一听到火锅就皱起了眉头,他从来不吃火锅的,冷烽还为此嘲笑过他不是四川人。
“好啊。”冷烽立刻附和。
夏延惊讶地看着冷烽,后者却完全没看他,跟邹明涛勾肩搭背地走到前面去了。
进了火锅店,夏延只好点了一份蛋炒饭,冷烽这才反应过来说,“啊,我忘了,你是不吃火锅的……”
夏延垂下长长的睫毛,“没事。”
点的菜端上来以后,冷烽和邹明涛涮得不亦乐乎,闲聊着彼此的近况,偶尔也会问到夏延,夏延大多点点头或摇摇头,其余时间都安静地吃饭。
吃火锅是很费时间的,夏延吃完饭好一会了,那两人都还在往锅里烫菜。
火锅店里的味道实在让夏延受不了,于是他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后就出去了。
在外面走了一圈回来夏延已经舒服了许多,站在店门口往里看,冷烽和邹明涛正在聊天,冷烽讲得手舞足蹈的,眼睛里的光隔得这么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吃过饭,邹明涛说要回去了,看冷烽恋恋不舍的样子夏延提醒他还没有订好酒店呢,终于让冷烽迈开了分别的脚步去寻找今晚的落脚点。
用手机搜了一下,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刚进房间放下行李冷烽又出去了。
冷烽再回来的时候夏延正在浴室里准备刷牙,冷烽靠在门上说,“先别刷牙,我买了披萨,吃完再刷吧。”
“你还没吃饱吗?”
“是你没吃饱。”冷烽笑看了他一眼,“我看你只吃了一小碗饭。”
心漏跳了一下,夏延嗤笑一声,“火锅的味道简直让我……啧啧,没吐就不错了。”
“我知道,”冷烽摸摸鼻子,“所以我特地给你买了披萨,是你喜欢的水果口味的,快出来吃吧。”
低沉了一天的心情突然就放晴了,夏延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那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来。”
“那你快点,比赛快开始了。”
“知道了。”
夏延将挤好的牙刷放好,用毛巾擦了擦脸,一抬头就看见镜子里那双熟悉的眼睛里流溢出的无比炫目的光。
那是跟冷烽看着邹明涛时一模一样的光。
出去的时候冷烽已经打开了电视,正在边喝啤酒边看U17男篮世青赛。
看见夏延出来冷烽对他招招手,“快过来,比赛都已经开始了。”
夏延走过去坐下,冷烽拿给他一块披萨,又拉开一罐啤酒递给他。
电视里比赛打得热火朝天,冷烽也看得眉飞色舞,夏延却心不在焉的,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不觉就喝多了,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嗬……嗬……”
夏延重重地喘息着,按着对方的后脑勺使劲往自己压。
对方反应也很热情,舌尖扫过他口腔里每一个角落,最后停在上颚处不停吸吮着。
夏延喘息更加粗重,下面硬得发痛,一把按倒对方,抬起他的腿就冲了进去。
“啊!”对方惊呼一声,夏延探过头去吻住他的唇,下面大力地耸、动起来。
甬道温暖紧逼,夏延只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爽得几乎要颤栗。
连续动了百多下,夏延仰高脖子,紧紧扣住对方的髋骨,在甬道深处射出了米青液。
“哈……哈……”
夏延倒在对方身上大口喘息着,一只手在他头顶来回地抚摸,然后他听见了一个让他呼吸一窒的声音。
“夏延。”
夏延缓缓地抬起头,视网膜上印出的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冷烽的脸。
第 6 章
夏延一下子睁开眼,入眼的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夏延愣了一会,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从窗帘的缝隙看出去,天色已经大亮了。
另一张床上,冷烽还在熟睡着,脸半埋进枕头里,被子搭在腰间。
腿间黏糊糊的有些不舒服,夏延慢慢地掀开被子,内裤上湿漉漉的一团让他的瞳孔都收缩了一下。
急匆匆地跑进浴室,夏延将换下来的内裤丢进垃圾桶里,镜子里那张惊慌失措的脸让他没办法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春梦。
想起昨晚同样的一幕,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那不是对兄弟,对哥们会露出的目光,那是对着喜欢的人才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的,幸福的目光。
所以,冷烽喜欢邹明涛?
而他,喜欢冷烽?
真荒谬。
夏延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冷烽还在睡,姿势变成了仰卧,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夏延站在床边仔细地看着冷烽的脸,看了很久。
冷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帅哥,他五官不精致,甚至有点糙,但摆在一起却很有型,不笑的时候看着挺酷,笑起来就有点没心没肺的样子,配上174公分的身高和打篮球练出来的恰到好处的肌肉,是非常讨女生喜欢的一款。
但无论他有多讨人喜欢,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夏延想不通自己怎么就会对冷烽动了心,他明明不是个同性恋。
冷烽翻了个身,吓得夏延往后退了一步,看对方没醒来,他才松了口气。
静默了几秒,夏延转身将自己的东西都收进了包里,然后离开了房间。
在前台刷了卡,夏延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最近的一班飞机是三小时以后,夏延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接到了冷烽打来的电话,迟疑了几秒钟后他接起了电话,“喂?”
“你在哪儿啊?”冷烽口气不善地问,“一大早起来就没看见你。”
“我家里有点事要先回去,我已经在机场了。”不擅长说谎,夏延心跳得有点快,“我已经预交了一个月的住宿费,你可以多玩一阵子再回来。”
“真的?!”声音明显愉悦了几分。
“真的真的。”
“那多不好意思……”痞痞的声音听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对了,要我去送你吗?”
“不用了不用了,”夏延连忙拒绝,“飞机马上就起飞了,我挂电话了,拜拜。”
“拜。”
挂了电话夏延赶紧关了机,下意识的,他不想现在面对冷烽。
回到C市,静下心来以后,夏延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关于同性恋的,关于青少年心理的,关于青春期性冲动的,等等等等。
其中很多都提到,青春期的时候,男孩同男孩之间,女孩同女孩之间,会形成一种十分亲密的关系,行为举止如同恋人一般,男孩之间甚至会出现“性游戏”,这种现象被称为“青春期同性依恋”,只是一种阶段现象,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性恋,随着青春期的过去,性格逐渐走向成熟,这种现象就是自然消退。
夏延终于松了口气,于是安下心来,一心一意地等待着这个阶段过去。
冷烽在S市一直待到快开学了才回来,一回来就窝到了夏延家里,抄作业。
夏延因为那篇理论的缘故,心理建设渐强,脸皮渐厚,即使晚上在梦里和冷烽大战了三百回合,白天面对他的时候也依然能做个好哥们,好兄弟。
甚至有时候想到冷烽对邹明涛的感情也不过是种青春期的依恋,夏延还会隐隐地高兴,但细细一想又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高二的暑假。
第 7 章
已经三年没来过C市的邹明涛这个暑假终于过来了,冷烽非常高兴,提议出去玩玩,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九寨沟。
因为是自助游,时间很宽裕,三个人边走边玩,倒也很尽兴。
在九寨沟玩了几天后,三人搭上了去黄龙的大巴车。
车祸发生的时候夏延下意识地扑向了坐在身边的冷烽,冷烽却反应更快地扑向了跟他隔着一条走道的邹明涛。
大巴车重重地倒向地面,惯性让夏延的身体狠狠地撞在车身上,玻璃碎片在眼前飞舞,夏延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冷烽将邹明涛死死地护在怀里,抱得那么紧,那么紧……
很快就有人将他们都拉了出来,所有人都站在路边等着警车和救护车的到来。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原来是大巴车为了闪避一辆违规超车的小车而不慎翻了车,所幸车祸并不严重,除了两个人受伤较重外,其他大多是轻伤。
邹明涛一点伤都没有,夏延和冷烽也只是擦伤,到医院擦了点碘酒就完事了。
到达网上订的酒店时已经是下午了,三人都没了玩的心思,于是窝在酒店房间里看了会电视,玩了会手机,吃过晚饭就早早地上床了。
夏延一直睡不着,怕影响另外两人,也不怎么翻身,只对着睡在中间床上的冷烽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冷烽突然坐了起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夏延以为他是要上厕所,结果冷烽走到邹明涛的床前就站住了,久久都没有动一下。
心跳莫名地快了起来,夏延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邹明涛睡的是靠窗的位置,窗帘没拉上,皎洁的月光照进来,将室内的黑暗切割开来,有种黑白画般的意境。
在这样的意境中,夏延看着冷烽慢慢地弯下腰,轻轻地吻上了邹明涛的唇。
夏延瞬间瞪大了眼,一下子撑坐起来,碰掉了放在枕边的手机。
冷烽猛地回过头,眼神看过来,让夏延呼吸都窒了一下。
十几秒钟后,冷烽站起身,在自己的床边摸了个东西,然后对夏延偏了偏头,就率先走了出去。
夏延出去的时候冷烽正站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抽烟,他走过去从放在栏杆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就着冷烽的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地吐出来。
烟雾缭绕中,他听见冷烽问道,“你都看见了?”
“嗯。”
“你别告诉他,会吓到他。”
夏延沉默了两秒,“你喜欢他?”
冷烽看着远方,“我爱他。”
夏延手抖了一下,带着火星的烟灰掉落到手上,他却浑然不觉。
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都有点费力。
夏延久久没说话,冷烽转头看了他一眼,“吓到了?”
夏延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什么时候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