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辰:“不算太细,但手感不错。”说完手指摸了摸温暖的肉团。
邵冬没太在意,站起身绕到沙发后,弯下腰腰,捏了捏卫辰的肩膀:“肩膀要放松,放松,胳膊打开,手臂平直。”
卫辰身体发颤,按在肩膀上的手指力道拿捏的正好,肩膀上的酸痛感令紧绷的身体舒缓着,“左边一点,左边一点,用力。”
邵冬捏了两下,发觉情况不对,可手指仍旧随着卫辰的命令移动着,“这?”
“用力点。”酥麻的感觉令卫辰肌肉瞬间发紧,转眼又放松,他仰在沙发上,头部后倾。
站在窗外正准备洗车的司机见状,顿时翻着白眼,那样摸来摸去的,卫先生竟然不反对,这到底是打鼓还是在骚扰,可又是谁在骚扰谁?
邵冬无奈地说:“卫先生,那我们现在正式开始。”对方是不是想要学鼓,十分钟就能看得出来,这位卫先生对鼓根本没兴趣。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非要他教。邵冬此时只想快点完事早点走人,“右胳膊在下面……”
随着邵冬的声音,卫辰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拉直,隔着衣衫那团圆乎乎的肉在他胳膊上滚过,耳根边有轻微的气息扫过,痒痒的,热热的,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擦过他的脸颊,特别滑腻。
邵冬忙前忙后,折腾了半天让卫辰摆出正确的姿势,卫辰的身体却越来越僵硬,他不得不说:“卫先生,您别紧张啊!放轻松。”
卫辰扔下筷子,正色道:“你摆个正确的姿势,我看看。”
看?邵冬狐疑地看了眼卫辰的黑墨镜,仍旧点了点头:“我就坐在您身边。”
他说完坐下,摆好了架势,扭过头:“您看……”
盲人怎么看?当然不用眼用的是手。
卫辰那双修长的手搭在邵冬的胳膊上,手指一点点滑动,时不时这里捏捏,哪里抓抓,微凉的指尖点上邵冬的手背,修长的手指包住肉馒头,仔仔细细的摸遍每一根骨骼,似乎想隔着那层衣服摸到邵冬的筋骨、软乎乎的内瓤。
邵冬被摸得毛骨悚然,两只胳膊举得发酸,卫辰的指尖带着电流一般,令他手臂上的汗毛站立,声音发颤:“卫先生,您、您看好了么?”
卫辰顺摸向邵冬的脸颊,捏了捏那张富有弹性的面皮,“还不错。”
邵冬憋着气,什么不错,是他这身肉不错,还是姿势摆的好?可眼角余光瞟过窗户,司机大叔手里的水枪正喷着窗户,白花花的水流从玻璃上滑下,一片狼藉。
邵冬不自在地问:“卫先生可以开始了吗?”
卫辰收回了手,交叠双腿:“不急,我有点累了。”
邵冬满脸通红地放下筷子,“卫先生我去下洗手间。”他得出去透透气,卫先生这人太喜欢肢体接触。可对方眼睛不好使,也只能这样了。
司机大叔顿时关了水龙头,搽干净手往屋里走去。
卫辰坐在沙发里问着司机:“张叔?”
张司机连忙应了声,他在卫家干了几十年,也是看着卫辰长大的,卫辰叫他一声张叔也不为过。卫辰自从遭遇车祸双目失明后,对声音非常敏感,身边站着什么人都必须发出声音汇报情况。
“让钱予长订套鼓。”
张叔心领神会,却有些为难,邵冬看上去并不太乐意教卫先生,先生摸来摸去的,小邵同学满脸通红,想必是接受不了先生这么‘奔放’的举止。
卫辰补了一句:“家里太冷清了,花园也没人收拾。”
张叔撇撇嘴,家里是冷清,除了他就是卫先生,可家里不是一直这么冷清的,以前还有做家务的老妈子、请过来的特护,都找借口走了,没人伺候得了这位主。
“花园该种些花,下雨一脚的泥。”
张叔无奈,“卫先生,以前花园里种了不少花,您不是嫌弃这里离着湖边近,太招蚊子吗?”
Chapter 4
邵冬回来时,张叔正笑眯眯地站在过道里,一脸谄媚的笑意,令邵冬全身的脂肪发酸。
张叔搓着手,刚想开口,客厅里传来瓷器摔裂的声音。
邵冬和张叔对视一眼连忙跑过去,只见卫辰拿着手机没事人般坐在沙发里,裤子上被咖啡液晕染了一大块黄色的痕迹,衬着浅灰色的裤子十分显眼。
“我马上过去。”卫辰挂了电话,站起身没有理会两人。
邵冬眼见卫辰要踩在碎杯子上连忙提醒,“卫先生,小心脚底下。”
卫辰扬了扬眉,也没人让过来扶着,试探着伸腿跨了过去,摸索着上了楼。
张叔一脸老脸跨了下来,等会公司里肯定要有人倒霉。他摸了摸额头的虚汗,看了眼邵冬,仍旧开始了游说。
“邵同学,卫先生特别喜欢音乐,想请你做专属老师。”说完还砸吧着眯缝小眼,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朵盛开的菊花。
邵冬愣愣地问:“专属?”
张叔笑眯眯地说:“卫先生身体状况不太适合去你们教室学习,这里来来去去的不方便,你的学业又重,只用专心教卫先生一个人,一个月给你八千怎么样?”他看了眼邵冬满脸的怀疑,连忙补充:“我们卫先生特别喜欢音乐!”
他见邵冬仍旧一脸的为难,弯了弯腰,压低嗓音说:“你也知道卫先生眼睛不好,医生也说心情舒畅有助于视力恢复,打鼓其实也和运动差不多,这血脉通了,说不定卫先生会恢复视力。”
邵冬犹豫了下,他是听说过音乐疗法,可打鼓能恢复视力,这都是哪跟哪啊,“其他的乐器也可以,卫先生手指那么长,应该弹过钢琴吧。”
弹钢琴的人手伸出来就和别人不一样,邵冬对于这点很好奇,真要音乐疗法,用钢琴多好,轻音乐安抚人狂躁的心情。
张叔瞪眼:“你不是说学爵士鼓好处多吗?既出了气,又欣赏了音乐……卫先生工作压力很大的。”
邵冬有些踌躇,卫先生肢体语言多,对方眼睛不好使可以理解,但盲人打爵士鼓难度不低,他没把握能教好。
“如果是为了治疗,我去问问我老师,让他教卫先生,我的老师可是鼓王。”
张叔连忙抓着邵冬的胳膊,联系什么鼓王啊,就那老鼓王一脸的褶子,卫先生就算看不见也得恶心好几天,“卫先生让你教,也是觉着你、你挺合眼缘的。”
合眼缘……邵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卫先生看不见,合哪门子的眼缘。
“卫先生绝对不会亏待你,你跟着卫先生用心做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
邵冬只是性子软,不是没脑子,如果只是为了报恩——他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有恩于这人,报哪门子恩?至于音乐治疗,哪门学科国外是有,但国内还没普及,他怎么可能帮卫辰治疗?
“真是为了音乐治疗?”不过这个课题到挺有意思的。
张叔点点头。
卫辰换好衣服下了楼,皱了皱眉:“小邵老师,每个星期一三五的晚上过来,我让张叔去接你,是去学校还是音乐教室?”
邵冬:“那什么卫先生,我觉得……”
卫辰:“张叔,以后去小邵老师的学校等他。”
邵冬连忙说:“那怎么成,去学校影响不好。”音乐学院门口长期有豪车,都是接送那些帅哥美女的,据说是金主,卫先生那辆几百万的车去接自己,别人还以为他被人包了呢。
卫辰点了点头:“那就去音乐教室等。”
邵冬:“卫先生,我还没……”
‘答应’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卫辰已经走向了门边,“小邵老师,我晚上还有事,抱歉先走了,张叔你陪小邵老师去办下手续。”
张叔摇了摇头,他还以为小邵同学是吃软不吃硬,原来是自己不够硬,卫先生那才叫霸气。
……
邵冬无奈地和张叔一起回店里,和老板说了卫辰的事。
老板姓周,周德先,六十多岁花白的头发,腰部微勾,和邵冬的父亲是老交情,守着这个店也只是打发时间,儿子出国在那边结了婚,老伴跟着过去照顾孙子,国内就剩下他一个人,等过个两年不想做就把店给收了,去国外带孩子。
他是看着邵冬长大的,以前邵白不在家,邵冬就在周家吃饭,有什么难事邵白不在家,邵冬也会找周伯伯拿主意。
张叔办事利落,不一会儿登记好便离开了。
邵冬见人走了才和周德先说了卫辰的事。
周德先听了邵冬话,想了会说:“你顾忌什么?谁不知道我店里教打鼓的老师是全市最好的,我都加了好几次价也没人说个不字。那就是个有钱烧得慌的人,他愿意烧钱你就去,一时兴趣罢了,能撑几个月啊。这里别担心,今年不是又找了个带大班的吗。”
邵冬有些犹豫,“周伯伯,眼睛不好怎么教。”
周德先瞪着眼:“该怎么教就怎么教。你啊,他要是个女的我都想让你免费教,看那车就知道这种人平日里见都见不到。说你别不爱听,人家要钱有钱,要模样有模样,万一觉得你有才,给你介绍个对象,那种人身边的女孩子肯定也不差。”
邵冬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周伯伯,您扯到哪去了。他是个盲人,学鼓真不合适。”
“得得得,你才二十岁不急。小冬,我是不在乎这笔生意,你要真不愿意我也可以推了。一个月八千,你看你爸在外面那么累才赚多少?下半年还要准备考研,以后交女朋友了更要钱,你还是个学生本来不应该说这些的,但你家那情况……”
周德先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邵冬:“你跟你爸啊,就是不会算账,买个菜都算不清价钱。这么多年了你们家才买了套二手房。你们父子俩啊,钱来得快去得更快,趁着年轻你好好存点钱,将来娶个媳妇好好孝敬你爸。”
邵冬无语,闷闷地低着头喝完水,“我听您的就是了。”他踌躇了下,低声问:“周伯伯,我爸为什么不想让我签经纪公司?”
周德先微微一怔,尴尬地避开邵冬的视线:“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年轻人不要太浮躁。你就消停点,别瞎折腾,进不进那个圈子无所谓,别去蹚浑水。去这种人家里的时候多留意下,他不爱学,咱们还是用心教,对得起良心就好。”
邵冬点了点头,周伯伯回避的举止让他起疑,但过去的事他不想多问,苦日子都熬过来了,有什么不知足的。
忙完这一切,邵冬回了宿舍,他们是四个人一间,有两位搬出去了,如今寝室里只有他和程勒两个人住。
其实邵冬可以不住校,但邵白不同意,觉着他也不常在家,去学校和同学住在一起,三病两痛的还有同学相互帮忙,何必一个人猫在家里。
程勒到现在还没回来,邵冬气得脱了鞋跳到程勒的床铺上折腾,滚了一身的热汗,看着墙壁上贴着的‘恒星’乐队的海报发呆,手机总算响了起来。
程勒不知道在哪里玩呢,声音十分嘈杂:“白天找我有事?”
邵冬:“你听了‘恒星’乐队柏青霖的新歌没有。”
“什么歌?”
邵冬耐着性子站起身走到窗边,这才说:“柏青霖打榜的歌曲,就是你参加那个选拔的那首。”
程勒那边沉默了,半天才说:“小冬,那事你听我说。”
邵冬深呼出一口气,腮帮子发抖:“你说,我听着呢。”
程勒:“我当初参加选拔的时候对方让我签了个合同,说是不管能不能获奖,参与选拔的歌曲所有权都归对方所有……事后我不是请你吃了西餐吗?花了五百多块呢。”
邵冬气得恨不得掐死程勒:“所有权全归对方……可是……”柏青霖的新歌编曲除了些许的细节和他的不同,其他完全一样。
程勒:“当时不签的话,他们就不让我参加比赛。小冬,我不想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就和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美女一样吗?”邵冬翻着白眼。
作曲作词都是程勒,他不过是编曲罢了,既然程勒都不介意,他为何要生气?
“那首的确是用了你的编曲方式,但这东西说起来太笼统,他们还改了点细节,你看第十九小节人家用……”
“那是你作曲的,你都不介意我也没什么。皇帝不急……”他急什么。
邵冬无奈地坐了下来,窗户外一片漆黑,邵冬不由想起卫辰家那片空荡荡的花园。
辛勤耕作之后,盛开的美丽花朵,自己却看不见,无法享受到成功的乐趣,卫先生索性就不去管,放任花园荒芜。
邵冬倒在床上,闭上了眼,握了握拳,有钱真棒,真洒脱。
如果他能赚很多钱,老爸也不用这么辛苦的带学生,住在卫先生那样的房子里,花园里种满了花,在洒满阳光的午后,坐在花园里听听音乐,喝喝茶,多好。
Chapter 5
既然答应了对方,邵冬也没闲着,课间的时候向教授请教了下关于盲人学鼓的注意事项,可惜老鼓王也没遇见过这样的学生。
邵冬只能上网查资料,看能不能找到盲人用的爵士鼓教材,折腾了一个月,又托人去找,仍旧没什么进展。
程勒下课回到寝室便见邵冬查看‘盲人心理学’,不由摇头:“冬瓜,你这是真打算找个瞎了眼的女人啊?就你这长相瘦点能比明星还好看,做什么找个残次品。”
邵冬头也没回,看着网页,“我收了个学生,眼睛不好使。”想起学生两个字,邵冬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会收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男性,气场还那么强势,他以后该怎么做老师?
程勒:“眼睛不好使打鼓?我听说过盲人弹钢琴的,吹长笛的,瞎子打鼓那不是乱敲嘛。还看心理学,你又不是给人当男护理。”他想到了什么,“诶,你那学生长得怎么样啊,美女么?”
邵冬瞪圆了眼:“别瞎子瞎子的,晋朝有师旷,近现代有阿炳、金元辉、高志鹏……”本来好好地事,怎么被程勒这么一说显得特别龌龊呢。
程勒摇了摇头:“得得得,我说不过你。我跟你说个事,今天有个大经纪公司找我了,他们很想见见你。”
邵冬扭过头,狐疑地看着程勒:“大经纪公司找我做什么?”
程勒支支吾吾地,脸色不太好看,“他们其实看上你了,我吧,我就是个附带品,说想签我们两个组乐队。不是快要放暑假了吗,邀我们去他们那边看看。”
邵冬毫无兴趣地转头看着屏幕:“你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真要去了,我老爸会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程勒凑过去,“我没答应,这不是和你商量吗?对方旗下有支乐队,目前需要补充新人。经纪公司很靠谱,全国有名。我跟他们说了你家里的事,他们说如果你同意的话,你爸那边,他们去谈。”
邵冬:“不进经纪公司不一样可以唱歌吗?”
程勒叹了口气,抱着邵冬的大脸揉来揉去:“感觉不一样!你想啊,你往台上那么一站,台下是一群美女们,那些FANS们看到你跟看到了肉骨头似的,‘嗷嗷,是邵冬,邵冬!我要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