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里的一切平静,那个熟悉的鼓点还在,一声声,有力强劲,却让人感觉心安、温暖。丞之忽然感应到,这应该是孙昊阳的心跳吧!
丞之睁开眼睛,就看到壮壮男孙昊阳跟一只大型犬一样,用自己宽大厚实的身躯将他护在怀里。他平时穿着衣服并不太看得出来,脱了衣服,才知道里面是这样一副让人血脉喷张的身体,非常壮实,肤色也很美,胸部的两大块肌肉饱满而不夸张,脂肪的厚度刚刚好,皮肤非常有弹性。他睡着的时候,反而不像平时在外面那样嚣张霸道,有一种孩子气。
看到这里,丞之在他身边没有动,闭上眼睛,想:“喜欢就喜欢了。”
看看孙昊阳,又有点不确定的想:“就算他十年以后,我老了,残了,他也会爱上别人,喜欢上别人,跟别人在一起,也不要紧,爱情就像是片片燎原的大火烧过的野草,春风吹过,又会再生。”
通俗的话讲,爱情就像一个坑,你会因为跳过一次所以就丧失下次再跳下去的二逼精神么?
38、石头的纠结
石头下课已经是九点,他走到A&C大门,准备回家,才走出两步天上突然一个炸雷扔下来,把石头吓得一蹦。走出几步,感觉脸上有大颗大颗的雨水砸下来,一会会就下湿了地面,因为地面的温度比较高,这雨像凉水泼在热锅上,发出兹兹的声音,借着路灯还可以看到白烟。他跑的快,没注意前面路边停了辆黑色的奔驰。惊鸿一瞥,看到车里的驾驶人伏在方向盘上,石头一下子停下来。
他怎么了?
石头微微弯腰,用手围着眼睛贴在玻璃上往里看。果然是陈毅。他依然趴在那没有动。石头用手指敲玻璃。
他没理。还是那个姿势。
石头着急,五个指节使劲敲着玻璃。隔着窗户喊:“陈叔叔?陈叔叔!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把车门打开!”
雨水打在车玻璃上,石头的视线也被淋得一片模糊。他不间断的喊,敲。
足有三分钟,里面的人才勉强摸索着按下了车窗玻璃。
石头敏锐的发现陈毅非常不对劲。他像是完全脱力的趴在方向盘上,但双手把方向盘抱的很紧,好像在克制什么。石头心都凉了,大声喊他:“陈叔叔?你怎么了?要上医院么?”
陈毅没有理他。石头把手从车窗伸进去,把车门打开。
石头紧张的将他的身子扶起来,他像是失去意识了一样,软软的顺着石头的动作靠在黑色的椅背上。石头自己被雨水淋湿了,可是陈毅好像比他还潮湿一些,像从水里捞起来你一般,大量的出汗。可以看到他起伏剧烈的胸膛。
石头慌乱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他怎么了。
手机,手机!他一边盯着陈毅,一边给叔叔打电话,第一遍正在通话中,石头急的咬牙,座位上的陈毅闭着眼睛乱动,两条腿也在乱蹬一气,差点把他自己弄倒出来,石头赶紧扶好他。一边去重播叔叔的电话。刚把号码拨通放在耳边,一抬眼就看见陈毅睁眼看他,他晃了一下脑袋,似乎才把眼前的少年看清楚。
“石……头?”
石头这次拨通了,但是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陈毅身上以至于有点失语,陈毅握住了他的话筒。他只能着急的看着眼前的陈毅,听他叔叔在那边说:“刚刚给你打占线,外面下雨,不要急着回来,已经派车过去接你了。”
陈毅平复着呼吸说:“跟你叔叔说,我,送你回去。”说完他松开了石头的手机。
石头有点不放心的点点头,不过看陈毅的样子,心里没那么着急了,皱着眉头跟丞之说:“叔叔,陈毅叔叔说他送我回来。”
丞之在那边考虑了一下,说,那你们注意安全。
陈毅转头,用不多的余力跟石头说:“坐这边。”他虚指了一下副驾驶。
石头浑身湿透,跑步从前面绕道副驾驶坐进车里。车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烟味。陈毅依然是放松的坐在位置上,没有再动弹。
石头问他:“您怎么了?需要上医院么?我们去医院吧?”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男人笑了一下,在他还没弄清楚他为什么笑的时候抬起手摸了一把他的脑袋。男人淡淡的从车子前面的小柜子上拿起一个盒子,弹出一根烟,没有点燃,横在鼻子前面闻了一下,转而对他说:“安全带。”
声音有点嘶哑。但是依旧非常带感。
石头噢了一声,拉扯着安全带系上。又小心的问他:“您好点了?”
陈毅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把车里的空调调高。石头刚刚还觉得有点冷,这一下暖风吹在湿衣服上,好多了。
看陈毅,他倒没有系安全带,一只手扶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有搁在窗架上玩着手指间的烟。眸色黑沉沉的看着前面的路,开着车。
他此时又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连平时常皱起来的眉头都没有皱着了。
石头问:“陈叔叔,您知道到我家的路?”
陈毅专注的开着车,说:“嗯。知道。”
他把石头送到楼下,石头看他看着二楼家里的一扇窗户的灯不说话。石头最后下车前还是忍不住跟他说:“您要是不舒服,记得找医生看看。”
陈毅黑沉沉的眼睛还是没有回答他。直接把车倒回去,开走了。
石头有点沮丧的站在楼道口子那儿,看着奔驰车尾渐渐消失在雨幕里,久久才勉强收起焦虑的心情,转身上楼。
第二天石头依然很担忧,中午舞蹈班休息的时候乘电梯上摸上了27层,碰上陈毅的秘书Lindsey。Lindsey看到他,说:“石头,又过来啦?你叔叔还好吧?听说新电影票房第一啊!”
石头看她拎着盒饭,知道肯定是给陈毅的。回答说:“叔叔很好,每天都有复健。陈叔叔还没吃饭吧?”
Lindsey像是有些苦恼:“是啊,这都一点了,你陈叔叔总是不好好吃饭呢。”
陈毅最近食欲越发单薄了,秘书不提醒一般不会主动吃饭,吃东西也非常挑剔,常常秘书过去收拾时还有大半个饭盒的饭菜没动。石头哦了一声。转身又往电梯跑,还跟Lindsey说:“Lindsey姐姐,你等一会,我拿我家里的饭菜上来跟你换。”
Lindsey看着一溜烟跑进电梯的少年:“……都知道黑道太子现在转业做影帝家的家庭煮夫了,可是,骚年,你确定吃孙昊阳做的饭菜不会膈着总裁的脆弱的胃么?”
石头把孙昊阳给他做的保温便当抱上来,在Lindsey的帮助下放进总裁专用便当盒里,让她带进去。他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陈毅还在看报表,听见门响,头都没抬一下,冷声说:“下午叫财务刘经理过来。”
Lindsey推了推石头,石头说:“陈叔叔,我有事找你。”
陈毅抬起头,看石头站在他面前。有点奇怪,问:“什么事?……吃饭没有?”
石头说:“谢谢你昨晚送我回去,噢,我吃过了。不过Lindsey姐姐说你还没有吃。”
陈毅先是一愣,好像对昨晚的事全然没有印象的样子。皱着修长的眉毛,眼神锐利而后变得慌张。不过只是一瞬间,石头和Lindsey都没有注意。陈毅跟Lindsey说:“放在那里。石头过来坐会。”
石头该问的还没有问,当然马上找了最近的沙发坐下来,看到茶几上慢慢一烟灰缸的烟灰,有点担忧的说:“我叔叔说你现在抽烟很凶,是真的。”
陈毅眼神亮了一下。往后推了下总裁的带轮的大椅子,边从椅子上站起来边随口说一声:“哦?”
他走进旁边的洗手间,洗了手,拿一个白毛巾擦着手,边往茶几那走,边问:“你真的吃过了?你叔叔怎么说的?”
石头说:“原来他跟刘奶奶说的。刘奶奶要给你送吃的,问他你最近都爱吃什么。他说你最近抽烟很凶,让刘奶奶做点清咽润肺的。你没吃到吗?”
陈毅想起来一个多月前,Lindsey给他拿进来的百合鸡汤。但是他那天开会晚了,回来汤都凉了,只喝了一口便没有喝。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是丞之交待的。
陈毅点点头,说,喝过了。坐在沙发上,单手解开衬衣领口的一颗扣子,拿起筷子,快速的扒了两口饭菜。
石头问:“您昨天回家以后好点了没有?有没被雨淋到?”
陈毅有点食不下咽,想到昨晚失去意识后的冒险行为,放缓了咀嚼的频率,沉默的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石头看着他剩下良多的饭菜:“呃?”
陈毅用餐巾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说:“我没事,不要担心。不要跟你叔叔提起,免得他担心。他最近很忙吧?”
石头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的剩饭剩菜。
陈毅顺着他的眼睛看:“怎么了?你在家你叔叔都不许你吃剩吧?……还是这么顽固。”
他说着自己笑了笑。石头呆了一下。突然明白那些小明星说的他喜欢的董事长是谁了。
他喜欢叔叔!他喜欢的人是叔叔!
石头几乎是抖着声音问的:“你跟我叔叔不是你说的好朋友……你爱的人是他对不对?”
陈毅一下愣住了。看着眼前的少年,有点苦涩。
石头看着他,似乎陷入了很大的纠结中。
石头想起来前天,叔叔在吃饺子的时候吃到了一个戒指。跟孙叔叔无名指上的一模一样。他记得他自己还嘲笑孙叔叔说韭菜味的戒指……
39、李彬彬
你不要骂我贱
我最恨的人曾今是我最爱的人。我把我整个青春都像祭奠一样献给了他。
我少年时就喜欢听黎丞之的嗓子,他的情绪。觉得他就是天神。即使他低调冷淡,长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他良好家教和优渥家庭背景。
也是他,让我发现人跟人可以这么不同。如果我的眼界贫瘠,没有人告诉我其实我还可以有另一种全然不同的生活,我可能安于贫困,安于每天跟妈妈住在廉价出租屋,安于什么也买不起、要不起、甚至想不起的生活。
自从我爱上他。
我爱上他,于是有了其他的追求。那个时候,他给我的影响是积极的。我苦练吉他等一切他会的乐器,力求模仿偶像。为此我妈每天要打三份工。我也想过放弃,看到我妈凌晨一点推着麻辣烫摊子回来。她说,没关系,妈能做,妈还年轻,不辛苦,你长大了不能像我一样苦,所以现在我什么苦都可以受。我狠下心。如果现在不继续,之前她的苦累都是白费,正因为以后的担子沉重,所以前面的辛苦也不会轻松。
终于有天,我站在了学校礼堂的舞台上,表演了一首黎丞之的歌。下面的同学都激动了,连老师私下都说我唱的与黎丞之很像。我初尝了虚荣或者成功的滋味,或者,还有一种隐藏的快意,自此上瘾。
我考取了大学。这个时候黎丞之在我生命里依然起着至关重要的积极作用。可能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对他的模仿已经不止于表演。甚至是生活上。我兼职工作,每天累的像死狗,买昂贵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像他一样高贵典雅。我凭自己的能力,嘲讽着那些被包养的男孩子女孩子们。自觉自己是贵族,跟他一样的贵族。
我的学校并不好,我想要更好的教育和老师,就需要考艺大。
考艺大,是个梦想。离他更近的梦想。我学校恰好有个老师,非常有能力,同时在艺大带班。好极了的是他为人非常热情,在课堂上说如果有机会会推荐他的学生上艺大。
我欣喜若狂!拿到他的手机号,用我得来不易的一部手机跟他联系。
他说:“你的方向定了吗?心里有没有谱?”
我当然是没有的。我对此还很茫然。艺大的导师我一个都不认识,凭借在网吧蹲网蹲出来的信息,一点用途都没有。
他说:“你有时间出来,我请你吃中饭,顺便换个地方跟你坐一坐,谈一谈。”
这世界没有白吃的午餐,何况这个人会是我的贵人。我大方的说:“老师,让我来请吧!”
身上的钱是不够请老师在高档的场所吃饭的。我不得不借钱,问一个平时一起吃吃喝喝关系很好,家里条件也不错的哥们借钱。这个哥们没有借给我。
我在宿舍楼后面发愁,连烟都不舍得抽。听见那个哥们在窗户边跟别人说:“李彬彬刚刚问我借钱,之前不是吊的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装出来的。”
我手握的快要出血!
另外一个人说:“不是吧?我以为他家里条件很不错。”
他那个所谓的哥们说:“屁,我上次看他在他帮他妈卖麻辣烫。真是看不出来。”
我感觉那时候我的脸都龟裂了。
不过不要紧,迟早有一天,不,只要考上艺大,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然而这个何其困难。我连请老师吃饭的钱都凑不齐。我不愿意再问同学借钱,从此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度这些面目可爱的同学。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一个酒吧的招募。我鼓起勇气去应聘,结果很好,他们同意用我。最棒的是,这里的钱都是当天结。我在那里呆了一周,一切平安无事。酬劳丰厚,尤其是小费。在这里,我还看到我的同学,男生女生都有,浓妆艳抹,在这里陪酒,晚点跟豪车走了。
可是我非常瞧不起他们,就像瞧不起以前的自己。我要我人格的高贵,别于这些人的高贵,像一个真正的贵族,黎丞之。像。所以我说,直到这时候,黎丞之依然对我起了至关重要的积极作用。
现实在后来将我的一切美好的追求击的粉碎。
我拿着一周的薪水,高兴的穿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去请我的老师吃饭,可能吃完饭我就一贫如洗了。不过我心甘情愿。
我的老师很和蔼的跟我说,他可以指导我考,提供我需要的一切消息,并且全程辅导,通过全国统考,然后复试他可以让我进前五,享受公费。我很高兴,非常感激他,拿酒敬他,他问我愿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
于是他说,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开始搂着我,意图亲我,剥我的裤子。
我真的吓懵了那个时候。落荒而逃。
我很失望,一个是我的贵人原来是这样一副狰狞的摸样,一个是我的梦想变的不再那样触手可及。以后在课堂上,我都天真的表达着我的厌恶。可能是我的敌意太明显,恰好那个时候,关于这个老师的流言多了起来,他在后来,找了一个机会,把我开除了,赶紧利落,永绝后患。虽然开了我,他的流言也未必会减少,因为他肯定不止对我一个做过那样的事。更因为,我从没有吐露这件事。因为我丢不起这个人,我已经不相信我可爱的同学们会站在我这边。后来有一天,听说艺大的笔试第一名,复试十名外的女学生在询问复试考官为什么不满意她的复试,得不到任何解释并给了她十名外的成绩后,在艺大图书馆说了一句话后当场跳楼了,她说,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我决定以我自己的死对抗它。
所以我是幸运的,我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并且不为此伤心伤身。拿不到毕业证,年纪只有20岁的我开始游离在一个个可以唱歌的场所。我给人做过KTV少爷,看很多人在包间里做那些肮脏的交易。也在酒吧,夜店驻唱。见过太多司空见惯的交易。当然也有人看上我,因为我长的确实不差。甚至是帅气的。
我的吉他坏了,我看上的新吉他非常贵,我买不起。我的手机也该换了,可是那时候手机还是很贵的。一切我需要的,我想要的,我都买不起。我的同学们可以出入豪车,钱夹子里永远有多余我一个月薪水的零花钱。我甚至连跟我妈下个月的房租都没有弄到手。
那时候我偶然帮客人泊车的时候,就想拿钥匙划了这些豪车。有钱不是你的错,有钱拿出来炫就不人道了。叫我们这样辛苦往上爬的人甚至看不到希望,只有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