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青辰听到这个称呼,脸色就有些古怪了,“你叫我什么?” 男人没想到贺青辰回他,“小老板啊,你是贺老板的弟弟哇
” 贺青辰扭过头又去看贺未,他对自己这个二哥知之不详,只知道和家里的联系不密切,毕业后家里再寄钱给他就没见他收了,几乎是打过去多少就返回来多少,为这,爹妈都还在家里念了好久,如今没想到是贺未自己当了老板了
“这是机票
”贺未把家里给贺青辰订的机票给贺青辰了
贺青辰伸手接了下来
站在贺青辰身边的男人瞥了一眼机票上的时间,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贺未也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催促贺青辰说,“不早了,你去吧
” 贺青辰把机票收了起来,’嗯‘了一声
那个男人马上动起来了,“诶,有什么东西要捎带着吗?” 贺青辰已经下了楼梯,说的什么话贺未已经听不见了,贺未站在楼梯上看着贺青辰上了车,他这个在父母口中纨绔浪荡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弟弟,好像并非那样
贺青辰坐进了福特车里,看到贺未还站在医院门口,冲着贺未摆了摆手,贺未一向独来独往惯了,现如今突然见到和自己告别的弟弟,心里莫名动了一下,冲着贺青辰点了点头,贺青辰好像并没有看见,还在冲他摆手,贺未的反应好像总是慢上一些,他的手还没有举起来,福特车已经开远了,贺未看着那辆车消失在眼前,站了一会才终于是进去了
贺青辰拜托他的那些事,他身为一个哥哥,总是要做好的
韩景宇这次好像是真的病的很严重,贺未看了眼病例,溺水和早期胃癌,医院的抢救措施一大半就是针对那个胃癌,因为发现得早,在医院就直接把病源手术切除了,韩景宇溺水把身体上的一些病症全部带出来了,这医院是最好的,各方面都比较齐全,所以才敢在那么短的时间制定出这样的手术方案
病例下是贺青辰的签名,身份那一栏贺青辰填的是亲兄弟
贺未拿着病例,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韩景宇,韩景宇这样安静的模样还真叫他有些认不出来了
手术后的韩景宇在虚弱期,手术费和一系列后期费用是贺家上面的人打了招呼,早就交齐了的,贺未来只是敦促贺青辰早些回去,没想到这一敦促却把自己扯了进来
贺未自己是还有事的,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耗着,他专程找了医院,医院里直接派车将韩景宇给他送回去了,医院的医生过来将韩景宇从床上移到担架上的时候,盖在韩景宇身上的被子散落开了,站在一边的贺未眼疾手快的走过去将滑落下去的被子拽住,等到韩景宇已经被搬到担架上的时候将被子给他盖住
韩景宇穿着条纹的病服,从袖子里和衣襟里露出来的皮肤是青紫的痕迹,贺未给他盖被子的时候怔了一下才将被子搭上去
韩景宇的脖子上还有牙咬的印子,上了药却还是没有完全愈合,贺未看了,心里莫名的有一股子不舒服
贺未住的地方挺大,却没什么家具,雪白的墙都还是光秃秃的,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满了翻阅了一半的书籍,而茶几的另一边,则是摆着满满的糖果零食,看起来竟如同这家里还养着一个贪嘴的孩童一般
医院的人将韩景宇抬进来,顺着贺未指的地方,将韩景宇安置在卧室里,跟过来的护士给韩景宇挂好吊瓶,而后另一人则在跟贺未说病人在家休养的注意事项,贺未听得还算认真,他神色永远都是那副懒散的模样,再用心也无人看得出来
到最后贺未把贺青辰的意愿表达了一下,医生听到贺未这么说,有些为难,但是被旁边那个年长一些的医生撞了一下手肘,就又点头应下来了
一个病人的生死,是再好掩盖不过的
医生留了电话,走了
贺未进了房间,他本来是无意窥探别人的伤处的,刚才他那只是匆匆的一瞥,现在走到床边,看到躺在床上的韩景宇,竟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韩景宇那脖子上和手腕上的伤痕,眉宇不自觉就蹙了起来
吊瓶是才挂上去的,韩景宇的手压在被子上,被子是白色的,韩景宇手上那些青紫的痕迹就愈发显眼,贺未看了一眼挂在床边的吊瓶,那是才换上去的,还要等不知道多久,贺未也知道自己是不适合照顾别人的,他的反应和记忆都迟钝的很,到最后,他将角落里的一个闹钟翻了出来,摆弄着设置了一个大致的时间,又看了韩景宇一眼,抓着闹钟就出去了
贺未把闹钟放在茶几上,自己走到窗户旁边站了一会,转身走回来坐到沙发上开始翻手边的一本书,他只看了一会儿,嘴唇就不自觉抿了好几次,茶几上还摆着一罐子没有打开的蔓越莓曲奇,贺未双腿盘坐在沙发上,伸着胳膊将那个玻璃罐子够了过来,抱到自己面前,一边看书一边往嘴里塞东西,咔擦咔擦的咀嚼声,曲奇的残渣落到书页上,被他轻轻的抖落到地板上
窗外金色的阳光慢慢淡了下去,而后连最后落在贺未指尖上的灿烂金光都变成了薄绯色
作者有话要说: 贺青辰(握拳):我可是一个要洗心革面而后承担起一个家的成熟男人! 刘孜锦:呵呵 钟源:呵呵 乔越:呵呵呵呵呵呵 第138章 破茧 韩景宇醒来的时候,贺未还靠在沙发上看书,他这几天要准备考研了,要用的资料堆了一桌子,韩景宇赤着脚走出来,看到的就是探着身子去桌子上拿水杯的贺未,贺未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唇边还沾着饼干的残渣,他看到韩景宇干裂的嘴唇,伸手把桌子上的杯子端起来,向韩景宇递了一下,“要喝水吗?” 韩景宇目光还是混沌的,整个人像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贺未就这么端着杯子望着他
韩景宇真的是渴的狠了,犹豫了一会儿,走过来把贺未递过来的杯子接下来,抿了一口冰凉的水
贺未转过身,从沙发旁边的大储物箱里拎出一罐子饼干来,掰开了盖子捧到韩景宇眼前,“你都饿了几天了,吃点东西
” 韩景宇已经记不得贺未了,他这几年见的人太多,好多从前的面孔都模糊不清了,不过贺未那纯粹是关怀的目光还是让他心里微微一动,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声音还是虚弱的,“不吃
” 贺未确实是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的,他只有一腔善意,却不知道怎么更好的表达,韩景宇大病初愈,他也只能是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分他一半
“那你还要不要喝水?”贺未看到韩景宇把那杯水喝完了
韩景宇还是摇头,“不用
” 贺未也不看书了,韩景宇醒了,房子里也算是多了几分人气,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脚上也没有穿鞋,踩在地上那些被他掸落的饼干残渣,扎的他脚心一痛,韩景宇看到茶几前面有双被蹬开的拖鞋,左边一只,右边也有一只,他走过去将那一双拖鞋踢到贺未面前,贺未穿上鞋总算是站了起来
他手边还堆着几本厚厚的书籍,一站起来带倒了好几本书,夹在书里的一些写满小楷的信纸散落了一地
贺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蹲下来去捡,信纸落了一地,有些还滑进了茶几下面,贺未一只手撑着沙发一只腿跪在地上,伸着手去茶几下面够
韩景宇脚下都落了几张,贺未捡完那几张站起来的时候,正和韩景宇的脸对着,韩景宇脸上还没有什么表情,贺未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羽睫扇动的弧度都是柔软的
“你先坐一下吧
”贺未说
沙发上一半摆着书,一半摆着拆开的零食,贺未扭过头把零食抱到茶几上,书收到一边,然后他又在找什么东西似的在四处翻找,贺未真是个没什么记性的人,他什么东西都老是忘记上一刻丢在了哪里
韩景宇看见他翻找了半天,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在找什么?” 贺未刚放下阳台上的窗帘,听到韩景宇的问话,跟着回了一声,“在找手机
” 韩景宇不说话了
贺未又前前后后的在屋子里找了一会儿,最后不知道是从哪个房间里把手机翻出来了,韩景宇就看着贺未拿着手机从走廊里走过来,低着头摆弄着手上的东西
贺未给医生打了电话,韩景宇起先是不知道的,但是他听了几句,就发现是和自己有关的了
贺未跟对方说了一下韩景宇的情况,然后停下来听对方说的话,韩景宇一直安静的很,贺未一只手抓着手机,转过头冲着韩景宇说,“医生问你手术的伤口愈合的怎么样
” 韩景宇没想到贺未突然这么来了一句,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事
” 贺未把韩景宇的话转述过去,不知道医生又说了什么,贺未又跟韩景宇说,“你把衣服掀起来,我看看你的伤口
” 韩景宇都还不知道手术是怎么回事,贺未突然凑了过来,伸了手去掀韩景宇的衣服,韩景宇身上穿的是宽松的病服,贺未一掀开就看到了一条缝线的伤口,只有中指那么长,贺未认真看了看,才说,“没感染,伤口已经合上了
” 韩景宇没想到贺未会突然这样,他的手按在沙发边沿,身上的肌肉都绷紧了
贺未真的是没什么恶意的,他看了伤口之后就把韩景宇的衣服放下来了,坐正了身子听医生的讲话,韩景宇看着贺未一直拧着眉的表情,觉得有些莫名,这人怎么这么担心他的伤? “哦,饮食那方面要怎么注意?”贺未垮着肩膀坐在沙发上,背部有些微微佝偻,他接电话的时候是十分认真的样子,韩景宇就一直看着他的侧脸,贺未的表情突然又变动了,嘴唇抿的紧紧的,伸着手去够桌子上的纸笔,有些慌忙似的,“你慢点说,我记一下
” 韩景宇自己都是不甚明白的,他看着贺未的笔一直在动,他写的太快,字体都连在了一起,那字体却如同他的与他的人一般清秀
贺未这个电话打的实在太久了,手边拿着的信纸翻了一页又一页,字迹满满的占据着整张信纸,韩景宇坐在他身边,却没看清他都写了些什么
贺未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到面前的茶几上,他拿着自己刚才记的东西往前翻了翻,若有所思的模样
然后他忽然站起来进了房间,从里面翻了一件衣服出来,那衣服看起来新的很,他把衣服递给韩景宇,“你换衣服,我出去一会
” 韩景宇犹豫了一阵才伸手把衣服接下来,他已经忘记贺未了,现在平白的受了这人的好,有些话他就说不出来了
韩景宇在房间里换衣服的档,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再出来的时候,一直坐在沙发上的贺未就不见了
房间里的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的,外面的光都透不进来,这样的光线看书是最好的,可是韩景宇却想见见外面的阳光,他走到阳台上,阳台上放着一个吊挂的藤椅,韩景宇坐在上面,他好像做了一场大梦似的,梦醒了只有脑子还是闷痛的,很多事情都交织在一起,千头万绪,一想就头疼的很
韩景宇在阳台坐了一会,贺未就回来了,贺未应该是不常出门的,才出去了一会,整个人都是怏怏的,他手上拎着东西,站在玄关问韩景宇,“医生让你醒了吃点东西,喏——我从外面买了点
” 韩景宇以为贺未是去忙自己的事了,没想到是去给自己买东西
贺未走到阳台来,搬了一张椅子,把拎着的东西摆在椅子上,就是一碗白粥和一碗桂圆花生,贺未把盖子揭开之后,扑鼻的都是食物的清香
贺未蹲在椅子旁边,把筷子跟勺子一同递给韩景宇,他也不问他吃不吃了
韩景宇也是饿得太久了,在床上又养了那么些天,胃口很差,但是贺未是帮他买的这些东西,他还是撑着吃了一两口
贺未看韩景宇只吃了一点就放了筷子,也没什么,把东西收了之后又坐回到沙发上看书
外面的阳光太强烈了一些,韩景宇看到贺未是偏着身子在看书的,就伸手把落地窗帘拉上,自己还是坐在的阳台上晒太阳
意识都被阳光晒的昏昏沉沉的,韩景宇的头抵在藤椅上,他现在很多事都不想去想,静静的靠在藤椅上,平静的简直不像是一个被从生死线上抢救过来的人
他在藤椅上坐了一会儿,就又睡着了,手术后总是虚弱的,贺未还记得医生的嘱托,快一个小时的时候出去叫韩景宇,他没想到韩景宇已经睡着了,在他身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去叫他
韩景宇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但是他睡得太沉了,贺未叫了几声都没有把他叫醒
最后是贺未把他抱回房间里的,韩景宇这几天又瘦了很多,连看起来羸弱的贺未都能将他抱起来
房间里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再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都是黯淡的,贺未把薄毯给韩景宇盖上,带上门出去了
韩景宇这一觉是睡到了深夜,他醒来的时候看到门缝里透着灯光,韩景宇在床上躺了一会,开了床头的灯,坐起来的时候看到床下摆着一双棕色的棉拖,韩景宇穿了拖鞋,开了门走出去
客厅里的灯都亮着,贺未睡在沙发上,搭在身上的薄毯都滑到了地上,一双脚都露了出来,似乎是感觉到冷了,整个人都是缩在一起的
韩景宇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走过去把薄毯捡起来搭到了贺未的身上
贺未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躬身给他搭毯子的韩景宇,眼睛眨了眨,扶着沙发坐了起来
“你醒了?” 韩景宇也站直了身子,“嗯
” “你要不要吃东西?”贺未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韩景宇先是摇了摇头,而后点头说,“好
” 贺未探身从旁边的储物箱里抱了一大堆东西出来,堆在沙发上,韩景宇坐在他旁边,贺未盘腿坐在沙发上,薄毯被他搭在肩膀上,他一袋一袋的把零食撕开,摆到两个人中间,现在正是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外面的天都还是黑的,只有他们这一家的客厅里灯火通明
贺未把那罐子饼干抱到韩景宇面前,“给你吃这个
” 韩景宇把手伸进罐子里,韩景宇的手很漂亮,抓着一块曲奇出来,张开嘴巴咬了一口
贺未是一直这么看着他的,看到韩景宇吃了那一口整个表情都是欢欣的,“好吃吧?” 韩景宇整个嘴巴里都是苦的,那块曲奇却甜的有些发腻,就是这样甜腻的味道,将那嘴巴里浓得化不开的苦涩驱散开,他见到贺未还望着自己,点了点头
贺未揉了揉眼睛,整个人的神情还是困倦的,却已经抓着吃的东西塞到了嘴巴里
咔擦——咔擦—— 韩景宇看着这个模样的贺未,忽而觉得记忆中一个本不甚模糊的影子忽而清晰了起来
他想起了这个人是谁了
韩景宇从前是知道贺未的名字的,现在时间太久远了,他反而想不起来了,只单单记起了那一张脸
贺未察觉到韩景宇的目光,他咀嚼的动作一停,“怎么了?” “你叫……什么?”韩景宇问
贺未用手挡住自己的嘴巴,声音因为手掌的阻挡而有些瓮声瓮气的,“贺未
” “我从前找你要了一只狗
”韩景宇说
贺未将嘴中的东西眼睛去,挡在嘴边的手放了下去,“嗯,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而后他的目光又忽而清亮带笑,“你还记得啊?” “嗯
”韩景宇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敏感多疑了
贺未只是顺着那句话问了下去,“那只狗呢?”贺未这句话真的是十分无心,他问的时候又往嘴巴里塞了一些软糖
韩景宇听了这一问,整个身子一震,垂下眼来,“死了
”他又怕贺未再问是怎么死的,自己先抛出一个理由来,“走丢了,估计是死了
” 贺未含糊的应了一声,“你喜欢狗的话,以后再养一只
” “不用了
”又是这一句
贺未也许是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着韩景宇已经在拒绝这个话题了,但是他只能敏感的感知到,他抓着一把软糖,是那种乳白色的,珍珠似的,“给你——” 韩景宇伸出手去抓,指尖碰到了贺未的掌心,韩景宇把那软糖放到掌心,然后往嘴巴里放了一颗,还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