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不紧不慢地道
“不值一提?慕容公子过谦了!”种谔将探究的目光在慕容复的身上转了一圈,赞道“慕容公子,你那身马上功夫十分了得啊!”种谔是军事大家,是以众将士只见夏州一战乔峰勇猛无敌慕容复轻功了得,而种谔却能注意到,慕容复的骑术与马上搏杀的本事不但在乔峰之上,更在每日苦练的宋军骑兵之上种谔已敏锐地意识到,这已经不是本事,而是——天赋只见他沉吟了一阵,意味深长地道:“慕容……这可是鲜卑白奴的姓氏”鲜卑族是游牧民族,身于马背长于马背,原就各个都是天生的骑兵种子
种谔话音一落,帐内众将士望向慕容复的目光登时满是戒备大宋自唐末的废墟中建国,立国之后与异族的纷争不断沙陀石氏卖了燕云十六州给契丹耶律氏,大宋与大辽之间再无屏障;党项李氏又割据自立,这西夏之乱闹了七八十年至今没个了结可以说,何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宋人最是清楚此时,众人见立在堂下的慕容复隆鼻深目肤白胜雪,真是怎么看怎么像白奴野种!
慕容复却不动声色,只见他伸手拦住正欲举步上前的邓百川与公冶乾,沉声道:“学生不知什么鲜卑族,学生只知我家世居姑苏父母早亡先考慕容博也曾在江湖上薄有侠名,先慈王氏更是大家千金学生这武功是家传武学,只是学生醉心文事,这才拜了苏学士为师若非恩师忧心国事,我绝不会来这战场拼命”
慕容复说完,乔峰也起身道:“种经略,慕容公子是乔某带来的乔某敢以性命担保,他对咱们宋军绝无恶意!”
“有哪个有恶意的异族会拼了命的为你们宋军救人?”邓百川见种谔始终面无余色,再也无法忍耐“你们既然信不过我家公子,我们走便是!伤兵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邓百川提到伤兵营,众将领的面色又是一变慕容复来了伤兵营之后的变化,他们这些领兵的将领最清楚这伐夏之战打到现在,宋军伤亡不多士气高昂,慕容复功不可没若是只看这一条,说慕容复是异族,又似无稽之谈如今,慕容复在士卒心中威望颇高,若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测把人逼走了,显然说不过去更有甚者,还会影响士气
种谔显然也懂这个道理,今日与慕容复相见也只为试探如今见他理直气壮,种谔也隐隐放下心来,又道:“慕容公子这身武艺放在后军却是屈才了,不如……”
种谔话未说完,慕容复已摇头拒绝“种经略,这战场杀伐刀光剑影,学生实难适应夏州一战,原是情势所逼无可奈何况且,我军孤军深入,这后勤补给一旦有失,只怕……”
“够了!”种谔不爱听这些,他见慕容复被这战场杀戮吓破了胆更无心与他废话,只冷声道“既是如此,你退下罢!”
“经略!”慕容复扬声急道,“我军异地作战,本是自入绝境须知百姓思安,将士思归啊!”
“慕容复!你若再敢危言耸听咆哮主帅,小心本将以军法治你!”种谔厉喝一声,便有亲兵将慕容复三人赶了出去
出了主帐,公冶乾仍旧面色不善,恨恨道:“公子爷,这种谔不识抬举翻脸无情,留在他这也是无趣,咱们不如走吧!”
慕容复却是早被种谔赶习惯了,只长叹一声幽幽道:“公冶二哥,我们若是现在走了,那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公冶乾登时哑口无言,隔了半晌,他忽而小声嘀咕:“夏州一战,公子爷就不该出手!如今不但没能让种谔这老匹夫领情,还引得他怀疑……”
“二弟!你胡说什么?”邓百川大怒,“公子爷一腔仁义……”
“是!公子爷仁义报国,是种谔妒忌贤能!”不等邓百川把话说完,公冶乾已反唇相讥其中,那“仁义报国”四个字说的尤为阴阳怪气难以入耳
邓百川闻言立时一愣,只怔怔地立在原地,好似不知所措
“邓大哥、公冶二哥,你们随我来”慕容复忽然道,率先走了出去
邓百川与公冶乾见慕容复面色沉冷,俱不敢多言,这便跟了出去他们一路尾随慕容复,一直走到了前日与夏军交战的战场方才停了下来这战场之上,犹有不少宋军士兵在收揽阵亡将士的尸骸将他们入土为安立碑铭记而战死的夏军却无这等待遇,他们的战友早已抛弃他们溃逃,他们的尸体只能等负责打扫战场的宋军将其付之一炬若是种谔急着出征,可能连这待遇也无,被抛尸荒野的他们最终只能成为乌鸦的食物
夕阳下,慕容复望着这阴冷的战场长长地叹了口气即便已见过数回,甚至已亲自上阵拼杀过一回,慕容复仍旧极难适应眼前这断肢横陈肠穿肚烂的残酷场面“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他轻叹一声,将目光放远再不愿见眼前的场景“公冶二哥说得对,夏州之战我不该上阵”
公冶乾面有得色,邓百川却急叫一声:“公子爷!”
慕容复摇摇头,不等公冶乾“忠言逆耳”便续道:“种谔老于战阵,他的布局本没有错是我妇人之仁,见不得伤亡没有我,种谔一样能拿下夏州;我若武功不济,他还得分神救我,反而坏事”说到此处,他终将目光转向了公冶乾“公冶二哥,你我皆不是领军之才若要问鼎天下,种家必须延揽,我的计划绝不会改变!”
公冶乾一听慕容复提的是“种家”而非“种谔”,眉心便是一跳,即刻发问:“公子爷指的是种师道?”
慕容复轻轻一笑,暗自心道:我就是喜欢你这么知情识趣!可惜啊,始终不是一路人“公冶二哥,我虽不懂治军,却知观势识人!我知二哥对我行事颇为异议,如今,我们不妨打个赌”
公冶乾听慕容复说破他的心思也不否认,反而大大咧咧地追问:“不知公子爷要赌什么?”
“就赌这次宋军伐夏必败无疑!”慕容复断然道
公冶乾猛一挑眉,疑惑地道:“公子爷,这几路大军连战连捷,如何会败?”
慕容复却但笑不语,只沉默地望着他
公冶乾恍然回神,只在瞬息之间心念电转若是应下赌约,无论输赢如何都得罪了公子爷;可若是不赌,公子爷与自己的志趣大为不同,只怕早晚也是遭他厌弃的下场想到这,他眉间一横,大声道:“赌了!”
“好!”慕容复立时喝了声彩,“二哥若是赢了,今后复官便当二哥是我的卧龙凤雏,对二哥言听计从可若是我赢了……”
“属下无端质疑公子爷,是谓不恭,自当一死以谢天下!”公冶乾朗声道
“二弟!”邓百川见公冶乾把话说得这般绝登时急了,他心知劝不了公冶乾,又向慕容复哀求“公子爷……”
慕容复盼着公冶乾死却不能逼他去死,是以笑道:“公冶二哥,你我兄弟,何至于此?复官若是赢了,二哥今后也当对我言听计从才好!”公冶乾面色一红,正欲答话,耳边只听得慕容复又道:“顺便,再送二哥一个添头我看那殿直刘归仁目光闪烁脑有反骨,必要生事!二哥这几日不妨盯紧了他,看看我说的对也不对”
公冶乾在军中已久,自然也见过刘归仁,所谓的脑有反骨他却是半点也瞧不出来,当下应道:“公冶乾领命!”
“至于邓大哥……”慕容复又将目光转向了邓百川
邓百川双手乱摇,连声道:“属下信公子爷,属下不赌!”
慕容复又是一笑,只是这一回的笑意却是温和了许多“我虽不能在军中拼杀,却也不能令种谔小瞧我怯懦这一回,却是要劳烦邓大哥暂做我替身,不知邓大哥可愿上阵?”
邓百川见多了那些英勇负伤的宋军将士,心中早就钦佩不已,只是碍于立场不同才不敢相助此时听慕容复有这安排,只觉正中下怀大喜过望,顿时一股豪气从心头急涌上来,高声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作者有话要说:导演:公冶先生,你听过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话么?
公冶乾:什么意思?
导演:没什么,你保重!
第25章 兵溃索家平(上)
根据史书记载,种谔率鄜延军攻打西夏,部队到达索家平时由于大雪封路,粮食给养没有及时跟上将士们正是又冷又饿人心惶惶,忽然听到谣言说是夏军已封了他们的后路,断了他们的粮道,并且马上要挥军攻打他们左班殿直刘归仁被吓破了胆,竟先溃遁,率领部下向南逃去由于大雪漫天,溃逃的士兵没有给养,沿途竟倒毙了不少鄜延军出征时旌旗招展率部十万,可最后收拢溃部却只剩下了三万余人种谔不战而溃,再无力攻打夏军,只得驻扎浮图城,等待朝廷下一步的命令由此,种谔所率鄜延军的伐夏之战实则已以失败而告终
那么,问题来了
夏军断了鄜延军粮道的谣言由何而来?殿直刘归仁为何深信不疑乃至率先溃逃?问题的答案早已湮灭在厚重的历史之中,慕容复如今要做的,便是揭开这历史的真相
为此,慕容复去找了种师道,把邓百川送去前军实现他征战沙场的梦想,又把公冶乾安插到后军方便他暗中监视刘归仁
种师道与慕容复相识已久,并不信叔叔所言慕容复是被战场杀伐吓破了胆才不愿参战,因而见到慕容复便询问起了他的想法
慕容复沉默了一会,闷闷不乐地道:“该说的,我在主帐都已经说了”只是如今鄜延军连战连捷,没人肯信他而已
种师道自然也是不信他的,眼见慕容复一脸的忧心忡忡,不由劝了两句“慕容贤弟,如今咱们士气正旺又有你在伤兵营妙手回春,可正是沙场立功遗泽子孙的时候不瞒你说,打下夏州这报功的奏折已经在路上了,种经略还在奏折里为你请功呢”
慕容复一见种师道这立功心切的模样,便知其他的话他也不必再说了,干脆转头去问乔峰“乔兄也是这么以为?”
乔峰思索片刻后方缓缓答道:“这北地一日冷似一日,若是风雪再起,攻伐之战就极为艰难了”北方的冬季原就难熬,在草木枯衰的时节,夏人若想过冬唯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打谷草;其二,宰杀牛羊勒紧裤腰带熬过冬季如今宋军兵临城下,夏人虽说不能打谷草可至少也是以逸待劳反观宋军,将士们原就比夏人更加不适应这严寒的天气,倘若赶上大风雪,这铁甲着身的滋味可真是永世难忘了
乔峰提起天气,种师道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鄜延军自八月发兵征战至今,虽说只遇上了几场小雨雪无碍大局,可天气的变化非人力可改变,万一……想到这,种师道登时福至心灵,恍然大悟地道:“难怪叔叔急着用兵,原来也有这气候的缘故!”只要能在天气恶化之前拿下横山,此次伐夏的战略目标便算圆满完成到那时,哪怕它大雪封山,宋军虽不能继续推进,夏军也决然杀不上来熬到明年春暖花开,再打下去坏的是夏人的农时伤的是夏人的国力,于大宋无损
“只是我军推进过快,后勤补给可能跟上?”乔峰望了慕容复一眼,又补上一句
种师道一听这话便知这是慕容复在种谔面前的老生常谈,当下搭着慕容复的肩头,笑道:“经略治军甚严,这后勤补给断然无虞”
种师道此言一出,乔峰亦无话可说他何尝不知种谔此次伐夏原是一场豪赌,只是种谔为人刚愎,他既决定了非赌下去不可,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己所能助种谔赌赢这一局
慕容复却只是微微叹息,这赌局的最终结果他早在史书上获知既然无能改变种谔的想法,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保全这有用之身为宋军多捞点本回来
十一月七日,种谔尽起八万士卒攻打灵州,败夏人于黑水十二,种谔降横河平人户,破石堡城,斩获甚众十四,班师返回夏州十七,稍事休整的鄜延军再度出兵,这一回,他们的是目标是盐州
大军开拔的第三日,全军路经索家平这日天色阴沉北风呼啸,过了晌午,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下雪花来眼见道路泥泞不堪无法行走,种谔下令全军驻扎待雪停后再行出发
随军出征的慕容复在营帐内为轻伤员们换了一个下午的伤药,过了戌时才腾出手来用膳只是手里这碗能隐约看见人脸的稀粥是怎么回事?虽然忙起来总顾不上吃饭,但也不代表能不吃饭啊!慕容复端着饭碗微微发怔,他还记得昨日仍有稠粥,今日就成了稀粥,莫非这粮草已经供应不上了?
慕容复正兀自沉思,营帐帘门忽然被人大力掀开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竟是裹着一身风雪的乔峰闯了进来见到慕容复端着碗发愣,他二话不说劈手夺下,只在一个呼吸间就给倒进了肚里“几个时辰没喝上水了!”放下饭碗,乔峰心满意足地一声叹息说完,又咂咂嘴疑惑地道,“怎么你这水里还有饭粒?”
慕容复望着乔峰,张张口,忽而叹了口气,转口问道:“何事?”
“大雪已压塌了好几个营帐,不少将士都有冻伤”说到正事,乔峰的神色也跟着肃穆起来
慕容复闻言不由叹了口气,老实道:“治疗冻伤的药物我这有,只是用药终究治标不治本”
乔峰也知慕容复说的在理,冬衣若是不足,只上药又有什么用呢?
“粮草还跟得上么?”不等乔峰答话,慕容复又问了一句
“跟得上”乔峰点点头,“只是我看这大雪一时半刻也停不了,若是大雪封路粮草辎重运不上来……”
原来禁军的粮草暂时能供应得上慕容复暗自心道,只是厢军已然断炊,再拖下去只怕……
慕容复正自出神,只见门帘一扬,一阵风雪直窜而入“公子爷,那刘归仁果然有问题……”公冶乾走进来叫道,转眼见到乔峰也在,他即刻停了口,正色向乔峰躬身一礼“见过乔副尉”
乔峰起身还了一礼,正欲说话,慕容复已然开口道:“公冶二哥,乔兄不是外人,查到什么就直说罢”
公冶乾望了慕容复一眼,又扭头看看乔峰,终于低头称是“属下这几日奉命盯着刘归仁,发现他与一名边商过从甚密属下原本以为这刘归仁执掌后军钱粮,私自做点小买卖也是寻常只是属下后来见那刘归仁每回见那边商之后皆神色惊惶,这才起了疑心属下多方打听,那刘归仁竟私藏了几匹好马在后军归他使用,旁人无他手令皆不可调用,这不是要逃跑么?而就在方才,那边商又来了可这一回,他竟换了咱们大宋的军服,刘归仁如此苦心为他隐瞒,定是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慕容复与乔峰听罢,彼此互视一眼,同时起身道:“去看看!”
这刘归仁官至左班殿直,在后军中也是单独一个营帐此时天色已晚风雪又大,营地里除了来回巡视的士兵几乎无人走动慕容复等三人各个身负武功,未免有人撞见,干脆飞身上了帐顶,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在帐顶划开一条缝隙往里窥探
营帐内,刘归仁已摒退了左右,唯有他本人与一名身穿大宋军服的小卒立在一起只见那小卒虽肤色泛黑但轮廓分明,隆鼻深目,眼睛淡黄,教人一看便知是党项异族乔峰见此人仪表堂堂,竟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正蹲在他身侧的慕容复,暗自心道:慕容贤弟这般容貌难怪要被误会成异族好在慕容贤弟人才俊美,与这党项胡虏犹若云泥之别
被乔峰暗赞“人才俊美”的慕容复却没有乔峰那曲折的心思,此时正一脸认真地偷听着营帐内那两人的谈话
“约定昨日前来交易,你怎的不到?”率先出声的是殿直刘归仁,此人不过而立之年已官至殿直单独执掌后军一部本次伐夏种谔屡战屡胜,想必将来论功行赏也绝少不了他的一份
推书 20234-07-05 :《《(火影同人)重》:羁绊啊,是什么时候开始扭曲成爱意的,佐助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心想真好,终于可以解脱了。即使每个人都在说为了自己好,为了让自己变强,为了自己活下去,可是一个人活着的话,纵使再强,也没有任何意义吧。就这样死掉了,也很好。只是,不知道那个吊车尾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