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唤作什么?”
“荀……荀欢”
“寻欢之人,须得作乐我便为那朱乐吧”
赌坊之战
“诶,刚出炉的包子哟……客官,要来个包子吗?” “客官儿里边请啊……”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啊,上等的胭脂水粉啊!”路边小贩叫卖与吆喝声不绝,荀欢本是靠玉石为生的,突地下凡,没带多少银子,只带了几块贴身挚爱的玉石金器,所幸还能去当铺抵押一下
她走在街上便已引人注目,一来因着这金色面具,二来浑身穿着打扮更是与他们不符,周围都觉这姑娘古怪的很荀欢倒也不介意这样的目光,想来若是以真面目示人,只怕他们要将自己当做妖物了
感觉身后有几个人跟踪,荀欢蹙眉,脚步快了几分,他们却追得越发紧了荀欢故意走进一死巷子,就是要看看他们能将自己怎样?
“不知三位,跟踪我这么久,有何贵干?”荀欢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带头的那男子脸上带疤,道:“小姑娘还挺有胆气的!爷近来手头有些紧,还请姑娘将身上财物都交出来,爷自然放你一条生路”
“呵,你有这本事便来取,何须这般废话”荀欢心中正是不痛快的时候,他们三个偏偏撞到这枪口上,不加以惩戒,如何当得起龙族十公主的威名!
这边三个人逼近,荀欢手上也正蓄着法力,却听得一声“住手”,巷子口出现了一书生打扮之人,文弱十分,却气势逼人,他怒瞪着那三个打劫的人,吼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容你们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荀欢偷笑,还不曾有人这般称呼于自己,这人倒是有趣儿得很那三个恶徒很是不屑,一个上去如提小鸡一般将他揪了起来,另一个立马拳脚招呼,那书生果真是个绣花枕头,几下就已吃不住了
荀欢见状立马飞了几颗石子过去,将那三个恶徒打得生疼,只得作罢逃窜而去荀欢走到那书生面前,扶起他,道:“多谢公子相救”
那书生“嘶”地叫了一声,已是头破血流,却奇怪道:“怎的那三个恶徒竟逃了?”荀欢笑道:“许是被公子感化了,才这般弃恶从善吧”
“哦哦,既是这般,那姑娘,今后可得小心,别走这样的小巷子了”书生摆了摆手,想来是要告别了,荀欢拦住他问道:“还未曾知晓恩公名讳,也好往后登门道谢”
他傻笑了声,道:“在下姓宣,名锐泽,方才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记在心上,姑娘没有受伤便好,那在下先告辞了”荀欢见他走得匆忙,许是有急事,也不便挽留了,转念一想,自己身着女装,又带着金箔面具,往后这样定会招来祸患
当下赶赴附近的绸缎成衣店,挑了一件青色男式长衫,换好之后,又将面上金箔面具换作银色面具,直看得那掌柜瞪大了眼,进去个姑娘,竟出来个清秀公子,真真是变戏法一般让人琢磨不透
走出成衣店,荀欢正寻思着下凡该如何找到那力邢,凭着一己之力是断断不行的,待寻到之时,只怕他早已修炼成熟,难以降伏了
走着走着便走到那赌坊门口,貔貅瑞兽,那可是只进不出的赌中之王啊荀欢笑道:“眼下困境,尽可迎刃而解了!”说罢便抬脚入了这似天堂又似地狱之处
赌坊是个三教九流混杂之处,更是打听各地新鲜事儿的好去处,荀欢本就打算着凭着天生之神力赢他个痛快,而今又想着不如直接吞并了这赌坊,再延伸至更多的产业,待掌控这举国的金钱命脉之时,还怕没有人手,找不到那力邢吗?
荀欢轻笑出声,立马往那赌坊而去,赌坊中各色赌局,琳琅满目,荀欢先是去那最为简单的掷骰子买大小之处,以身上所剩的一块金石为赌注,那些市井之人哪见过这样的宝贝,无一不想据之为己用,是以一下子便沸腾起来
“买定离手啊!这位公子!”那庄家乃是个骨瘦如柴的小伙子,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倒是颇鬼灵,说话也有丝八面玲珑之感,是个可塑之才
荀欢淡定地押了个大,道:“恩,开吧”那庄家见荀欢来头不小的样子,显得有些恭顺,但是毕竟是这赌坊的伙计,当下也便象往常一样,摇了摇骰盅,于众目睽睽之下揭开……
“大!”荀欢拿着折扇将押小的金银玉器悉数收入囊中,又将其押了大,众人不信邪,自然很多与她对着干地押了小,结果可想而知
“哎哟这位公子诶,你可是将咱这儿的客人都给吓跑了”那小伙子苦着张脸道,这赌大小本是最简单的,方才好几把又是豹子,他竟也给猜对了,还真就邪了门了
荀欢看着就快撑坏的钱袋,笑道:“今日不过运气好些,这位小哥何须这般气馁,不知小哥叫什么?”
那小伙子嘿嘿地笑了一声,挠了挠头道:“公子是个文雅人,我就是一乡下粗人,来这赌坊讨个活计,他们都叫我阿华,公子也便这样叫吧”
“我观你做事有条不紊,又是个心细的,实在难得,只做个小伙计怕是委屈了你”荀欢复又轻声对他说道:“我欲做这赌坊的当家,若是你为我引荐这儿的当家,往后少不了你的好,如何?阿华兄弟?”
阿华暗自思索一会儿,便溜到后堂去了,荀欢笑了笑,找了把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品起香茗来过了不久,果真来了个身长八尺的壮汉,满嘴的络腮胡子更显得粗犷,想必便是这赌坊的当家
阿华将那壮汉引到荀欢面前,故作骄傲地对荀欢说道:“这是咱黄三爷!赌坊当家的!”荀欢站了起来,恭敬地说道:“幸会幸会,黄三爷”
“阿华,你说的贵人就是这小白脸儿?”黄三爷一脸不屑的样子,阿华倒是颇为尴尬,只得点头称是
荀欢笑道:“正是在下,黄三爷,莫不是怕了?”黄三爷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我会怕你这小白脸儿?笑话!赌就赌!我黄三爷今儿就好好教训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黄三爷与荀欢从斗鸡、牌九、鱼虾蟹等一路赌到了那骰子处,荀欢无一局是输的,黄三爷赌得脸色惨白,输了荀欢一百万两,连带着这赌坊都不能幸免
“黄三爷,这局你又有何等赌注呢?我可是记得你将这偌大的赌坊都输予在下了啊”荀欢潇洒地打开折扇,看着额头冒汗的黄三爷,他一脸纠结之状,索性豁了出去,道:“就赌我家里的闺女儿!公子要是赢了,这瑛儿便是公子的人了!”
在场的无一不瞪大了眼睛,这黄三爷的女儿黄瑛,算是这城中有名儿的美人,文雅白净,讨人喜欢,这黄三爷还真是赌红了眼,这等赌注都敢下
黄家有女
“这……”荀欢略有迟疑:“怎会有人将亲生女儿当做赌注?黄三爷,你怕是赌糊涂了吧?”
黄三爷摆手,道:“今日若真是我黄老三技不如人,当然愿赌服输!我女儿跟了公子这样的人,也不算委屈”
荀欢摇头轻叹:“如此,我不赌便是,黄三爷,在下如今有这赌坊已是得偿所愿了”黄三爷却是个痛快汉子,急着吼道:“赌注已下,这赌局你是非赌不可的!荀公子,请吧!”
“且慢!”此声清脆如黄鹂般,荀欢悠悠地转过身去,便见一妙龄女子,身着水蓝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不施粉黛,却已是难得的美人儿了
黄三爷一见到来者,便面有难色,想来这女子便是他所言之女——黄瑛“瑛儿,你怎的来了?也不……也不通知爹一声”黄三爷挠了挠头,憨笑了两下,问道
黄瑛眉间怒气不减,紧抿着嘴,对着黄三爷说道:“女儿今日若是再不来,只怕爹爹就要随意指派个人来定女儿的终身了!爹爹,你这样将女儿当做赌注,只怕要成为这恺柳城的笑柄了!”
说罢,她便将荀欢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似是要将其看透,复而眼中又突然变得有些迷惘与不知所措,荀欢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银色面具,微笑道:“在下荀欢,多有失礼之处还望黄小姐包涵,而今令尊已将赌坊输予在下,在下自当接手,至于方才的赌约,倒不必当真”
黄瑛微愣,之后轻咳两声,道:“我黄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也是恺柳城中有头有脸之户,今日爹爹既已是押了我作赌注,自当不可作罢荀公子,这场赌局,该由小女子来若是输了,那便是天意,若是侥幸让小女子赢了,还请公子奉还赌坊,其余全归公子荀公子,以为如何?”
荀欢闭上眼睛,知道此局是万万不可避免了,睁眼抬头,走至摇骰子比大小之处,一手作了个“请”的姿势,那黄瑛便慢步而至,黄三爷顿在那儿,也不知要说些什么,见到黄瑛身边的丫鬟小鱼,便问道:“瑛儿虽从小学了些赌计,可连我都赢不了他半分,瑛儿又怎么会胜啊?”
小鱼语气略有嗔怪之意:“老爷糊涂,不仅输了赌坊,还赔了这样多的银子,咱们哪还有这样多的积蓄?小姐若是成了那公子的人,这钱便算作彩礼,又是老爷的女婿,这赌坊,终归还不是黄家的?老爷,小姐也是为了黄家考虑,我看这荀公子知书达理,又生得这样贵气,想必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是啊,还是瑛儿想的周到啊”黄三爷有丝羞愧,想自己十几岁便出来闯荡,这城中唯黄家赌坊最为兴隆,自己更是大半辈子未逢敌手,而今这后起小生果真厉害,若是成了黄家女婿,倒也可兴旺黄家门楣了
荀欢如今万分头痛,本想着赢了赌坊便好,谁知这当家的人这样糊涂,平白惹了这样的麻烦,自己的神力乃是逢赌必赢,就算自己想输,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当下只好选了最为难的豹子,押了下去,道:“黄小姐,请”
黄瑛见他竟毫不迟疑地押了豹子,疑惑道:“你就这样笃定?你可知豹子是胜率极低之选?”
荀欢点了点头:“在下自然知道,小姐若是想反悔了,现在还来得及”她说这话时还有些急切,生怕黄瑛真的押下去了,周围人却起了哄,赌徒的信条中,那是没有开局退缩的黄瑛被周围那些人说得面上微红,急道:“谁……谁要反悔了?我押大!”
“开!开!开!”周围一波又一波的声浪早已沸腾,一开骰盅,果不其然,乃是三个六,豹子之数!荀欢心中气恼,还真是没有输的道理啊!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黄瑛一见这开出的数字,眼神中却有一丝惊讶,黄三爷更是瞪大了眼睛,好家伙,这还真是缘分啊!
想这乖女儿刚满月后,黄三爷便让她摇过人生中第一次骰子,开出的便是这三个六,恰逢府中有个老道士,老道士捻须直笑,说这黄瑛小姐将来的如意郎君,定是与这三个六有关之人
黄瑛心中也忐忑不安,抬头又仔细端详了那人,灿若星辰的眼眸,俊挺的鼻梁与那诱人的薄唇,第一眼并无惊艳之感,谁知越看越觉得此人浑身散发出朗逸富贵之气,兼之那右脸上神秘莫测的半张精致银质面具,实在叫人看得痴醉
阿华忙起哄道:“小的恭喜荀公子,成了黄家的乘龙快婿啊!恭喜大小姐,得了如意郎君啊!恭喜黄三爷,添了东床快婿!”
黄三爷微愣会儿便回转过来,见自己女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荀欢看,心中也是高兴,赔了个赌坊,给女儿找了个好人家,倒也是个好买卖,他示意小鱼过去让小姐回府,小鱼便立马走近黄瑛身边,道:“小姐莫再看了,这……往后还怕在府中看不够吗?”
“小鱼!”黄瑛嗔了她一句,语气却是羞涩不已,小鱼会意,立马领着她回府准备事宜黄瑛于走前还红着脸与荀欢说道:“还请荀公子晚上到黄府吃顿便饭,小女子恭候”
荀欢木然地点了点头,转念又觉不对,可惜她早已走了出去,只得与黄三爷说道:“黄三爷,还请借一步说话”
黄三爷立马带她来到后堂,问道:“贤婿,什么事儿啊?”荀欢一听这话,尴尬道:“黄三爷,曾有相士批我命相太硬,三十岁前不宜娶亲,这赌坊虽如今是我的,我本也打算让黄三爷继续打理,五五分成,我还得去置办些别的产业,而今……我是实在没有这成亲的打算”
黄三爷一听这赌坊还是自己打理,五五分成倒也十分上算,见他这样为难,也怕他真的命硬克到瑛儿便不妥,当下也便应允这婚期延后之事,反正如今全恺柳城都已经知道了这桩亲事,也由不得他赖掉
但,世事难料,谁能猜到往后恺柳城还能发生什么?只怕要不安生好些时间了……
“玉萝,如何?”朱雀沉声问向那只相思雀,那鸟雀噔地化作人形,回道:“那人而今正在恺柳城中,方才赢了一个赌坊,还……”
“还什么?”朱雀不喜欢这样的遮掩之词,立马问道,那相思雀道:“还赢了那赌坊当家的大小姐,唤作黄瑛的姑娘”
朱雀面色一凌,挥手让它下去,腹诽不已,好你个貔貅!荀欢、荀欢,你还当真下凡来寻欢作乐了?什么制伏妖兽?什么一道下凡?都是借口!你既然这样欢喜玩闹,我便陪你玩闹到底!
延后婚期
荀欢应邀来到黄府,黄三爷果真是上有老下有小,上头有个八十的母亲要奉养,黄家大哥跑商被山贼杀了,二哥参军也没个好结果,只剩下他这么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也便开了个赌坊只求安身立命
黄家老太太虽已八十,却是精神奕奕,饭席上荀欢只觉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连带着气氛也尴尬起来,黄瑛见状便说道:“奶奶,今日怎的不吃这水煮鲈鱼了?我记得奶奶素日里是最爱这道菜的呀”
老太太瞧了她一眼,笑道:“终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眼瞅着还没嫁呢,就这般护短了?瑛儿,奶奶不得给你好好把关啊!”
“奶奶!您说的什么话!”黄瑛俏脸又红透了,荀欢忙出来解释道:“老太太,在下尚不能娶亲,您这话说的早了”
“怎么?不是我老太婆吹,我这孙女儿,脾气秉性,那是一等一的好,相貌也是城里出了名儿的,荀公子眼界竟这样高吗?”老太太明显动了怒,黄瑛的面色也变得煞白,有丝哀怨地看着荀欢
荀欢如坐针毡,站起身来,带着歉意道:“在下曾有一命批,那大师说我三十岁前不宜娶亲,恐克了妻子,在下实在不愿黄小姐受此命格相克之苦,故而……望老太太、黄老爷、黄小姐见谅”
说罢恭敬地作了一揖,黄老太太叹气,转而问道:“你如今几岁了?”荀欢刚想说自个儿不过三百岁,话到嘴边方才意识到,直骂自个儿愚蠢,继而回道:“十九了”
“那岂非还有十一年,你等得起,我家瑛儿可怎么等得起?”老太太愁道:“她今年芳龄十五,正是花开得正红之时,过个十年,难保你不会厌弃于她,届时她还怎么嫁的出去啊?”
荀欢心中偷笑,正是要你们主动解除这婚约才好,当下也不能高兴得太明显,只得微微皱眉,道:“既是老太太有这样的顾虑,那也只好解除了这婚约,方能不耽误黄小姐的青春年华”
老太太正欲说话,却听得黄瑛道:“奶奶,我等得起”眼神坚定十分:“我输给了荀公子,举城皆知,外头早已料定我是荀公子之人,荀公子既要待三十岁再成亲那便遵从,奶奶,如今我已是再不能嫁他人了”
黄老太太摇头,道:“我苦命的孙女儿啊,怎的摊上这等事?老三!你这好赌的脾性,可是搭上了你闺女儿的一辈子!改日若还敢再去豪赌,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是是是,母亲,从今儿起,儿子再不烂赌了!”黄三爷求饶道,荀欢见此招行不通也是头疼的很,只吃了几口便回到客栈
因着自己已是赌坊的东家,特地提拔了阿华做了赌坊的小管事,这小子机灵得很,倒是管理得不错,空闲时刻经常跟在荀欢身边做个小厮服侍,荀欢也当他可塑之才一般教养着
“爷,今儿个到黄府可还尽兴啊?”阿华笑着道:“爷真是好福气啊,年纪轻轻的就成家立业,让小的好生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