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爱卿,你说说看。”
柏穆阳闻言站出一步,“回皇上,微臣以为此次匪徒之事似有蹊跷。按照青洲知府的说法,本应是官府处于劣势才对,臣以为应派人调查此事,否则恐生其它事端。”
宋郊站在他身后,听他提到青洲知府时,脸上神情明显不自然。
沈冰正好看在眼里。
皇帝听他这样说,似乎正说到他心里所想,“朕正有此意,只是不知,该派何人前往。想必爱卿已有推荐人选。”
“臣以为可派臣三弟绍冉前往。”柏穆阳道,“边关近来除了东夷部族并无战事,况且镇西将军不日也会返京。他身兼二品将军职,理应为皇上分忧才是。”
皇帝觉得他说的有理,便道,“绍冉。”
“微臣在。”
“你意下如何?”
柏绍冉是所有朝臣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甚至都还没成年,又没有15岁以上的皇子上朝,因此皇帝对他很是和蔼。
柏绍冉心里暗道有些古怪,大哥可没和他提起过这事,但皇帝明显是觉得他该去,他也不能推拒。
“臣愿前往。”
“好。”皇帝拍板决定,“安禄,传朕旨意,命金铃军一属校尉曹厉待命,三日后一属军随绍冉出发前往青洲!”
御林军护卫皇宫大内以及京城安全,而金铃军是专门在皇族出行或出征时护卫安全的军队。
每个人都武功高强,但人数稀少,每个属只有十人,总共九属,由皇帝直接管辖。
皇帝直接派给他金铃军跟随,是出乎众人意料的,不过仔细想想也说得通。
此番前去应为暗探,自然不能带军队前去,而金铃军个个都是精锐,人又少,最合为适不过。
“谢皇上。”柏绍冉躬身道,有了金铃军,心里倒是松了口气,毕竟不知道他那个大哥打的什么主意。
“退朝吧。”宏安帝起身离开,沈焰沈冰跟随其后,众人纷纷跪地恭送。
而在凤曦宫偏殿里,江沐正躺在床上耍赖装病不肯去映卓堂上早课。
“殿下,您到底哪里不舒服?”顾诀很无奈,因为他一旦从床边离开,江沐就嗷嗷叫个不停。
江沐终于舍得坐起来,不过脸上还是一副心碎的表情,“顾将军已率军大败东夷军队,不日便会回京了。”
顾诀闻言很开心,父亲就要回来了!
随即转念一想,又沮丧起来,因为到那时便要随父亲一道回府了。
他有些舍不得三殿下。
当然,还有那么好的宸妃娘娘也舍不得。
江沐认真盯着他的脸,看到他脸上明显露出的不舍时,心底偷偷松了一口气。又接着道,“你要随顾将军回府吗,怀昔?”
顾诀早就不像刚进宫时那般小心翼翼了,尤其是在江沐和宸妃面前。
此刻听着他这样问,终于明白了他这番无理取闹是为何,顿时更难过了。
“父亲回京,我自然是要一同回去的。”
江沐忿忿的躺回去,一把扯过被子捂住头,把自己整个人都裹起来。
这行为不管是在实际上二十多岁的江沐还是在顾诀小朋友看来,都是幼稚无比的。
但江沐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人留在宫里,这一走,又怕生出许多变故。许多事情和上一世都不一样,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顾诀看着江沐幼稚的举动,好笑又无奈。
他坐到床上想把人剥出来,“要闷坏了,殿下。”
江沐心一横,抖开被子把他卷进来。
两个小家伙在被子里黑漆漆的对视。
江沐突然抱过他,把脑袋埋在他脖颈,小声道,“我舍不得你走,怀昔,你不要走好不好,留在宫里吧。”
顾诀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明显的鼻音。
当然,三殿下虽然舍不得,但毕竟二十多岁的人了,还不至于为这哭鼻子。
这种时候,为了让心爱的人心疼,就要巧妙的融入自己演技了。
顾诀果然不忍心了,虽然他见过各种各样的江沐,但他总觉得在江沐内心深处像是藏着一股强烈的不安的。
明知道自己力量薄弱,但还是忍不住想去保护他。
也许是因为自己从小就没有娘亲,父亲又从来不懂他的心情,只一心修习武功和兵法。
他自认为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江沐的脆弱,所以想让他少受一点委屈。
顾诀伸手有些笨拙的回抱住他,“父亲已经回京,我也没有理由再留在宫中了,若我执意如此,皇上或许会觉得我与殿下交好,怀疑殿下有拉拢朝臣之嫌。”
江沐静静听着他说话,有些惊讶。
想不到怀昔竟然能为他想到这么多。
顾诀又继续道,“如果父亲进京,我会尽量和他一起,来看望殿下的。”
江沐静了静,终于掀开被子。
束好的冠发被捂的乱糟糟,江沐抬眼看去,就见他眼眶有些红,顿时心疼不已。
但他还是梗着脖子道,“你要离开也行,但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顾诀茫然,“有……何事?”
“在我看不见你时候,不准成亲!”江沐蛮横道。
顾诀仿佛没有听出他这句话的无礼,顺着他问道,“那殿下看见的时候,就能了吗?”
“那也不准!要我觉得可以才可以!”
顾诀想了想,似乎觉得没什么难度,于是便道,“好吧,我答应殿下。”
江沐伸出手勾住他的手指,“不许耍赖。”
顾诀很认真的点头,“好。”
“那殿下还要不要去上早课?”
江沐摇头。
本殿下就快得相思病了,怎么还让我去上课。
三日后,皇帝率领文武百官在城头迎接凯旋归来的大军。
顾南行骑马走在大军最前方,一身银白铠甲,腰间一柄长剑。俊美无双的容颜,而立之年,眉目间愈发显得英气。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进了城门,顾南行见了皇帝跪地行礼,“臣顾南行,携大军归京。东夷之乱已平定。”
宏安帝上前扶起他,“此番平乱辛苦爱卿了,快快请起。”
“谢皇上。”顾南行起身,脸上无悲无喜。
回到皇宫后,皇帝赏黄金千两,加封一品骠骑大将军。
“皇上,顾诀年幼,如有不懂规矩之处还请恕罪。”顾南行道,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宏安帝朗声笑道,“这你无须担心,顾诀这孩子不但守规矩的很,还立了大功,救了沐儿一命,朕还要赏他。”
“传顾诀!”
安禄宣了一声,小小的顾诀就从清心殿外走了进来。
三月不见的父亲安然无恙的站在面前,还得了赏赐,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参见皇上。”
“起来吧。”宏安帝道。
“谢皇上。”
宏安帝回身跟沈冰说了句话,沈冰闻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柄长剑来,向陛阶下的顾诀走去。
“顾诀救驾有功,朕今日将东曦剑赐予你,希望你长大之后,能像你父亲一样报效朝廷,护卫我大郁安稳。”宏安帝道。
顾诀不认得这剑,但顾南行自然是认得的。
顾诀正要从沈冰手里接过剑,顾南行忙道,“皇上,此剑事关重大,小子恐辜负了皇上期望。”
“爱卿年少有为,所谓虎父无犬子,有何不能?”宏安帝道。
“东曦剑乃护国神剑,幼子无能,还请皇上收回成命!”顾南行不依不饶,执拗道。
顾诀听着父亲和皇上说话,听出这把剑不仅仅是一把剑这么简单,但又不能插话,于是只好疑惑的看向沈冰。
皇帝没有接顾南行的话,看出顾诀的疑虑,便道,“沈冰,你向顾诀说说这剑的来历吧。”
沈冰朝座位上的皇帝躬身行一礼,又转身对顾诀笑眯眯道,“顾小公子,这把剑是□□平定四方时期,命工匠打造的两把宝剑之一,□□便是靠着他们收复各部族,建立大郁朝。传说此剑削铁如泥,上可斩叛臣,下可斩昏官。但自□□驾崩后,此剑便再也无人能够拔出。”
“□□在留给后世的手记中说,只有能安定天下之士才可赋予东曦剑魂。而另一柄剑,名为霓裳,则传于各代帝王手中。东曦与霓裳为明君与能臣之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