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CC的项目之后,他们在惠州郊区找了处车库做临时厂房,欧航监管生产出来的第一批益胶泥,已经赶出50吨。被装成两种货品,一种20KG为一袋,一种25K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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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能准时运到工地。”欧航说,“按你交待,先运25KG这种。”他用手机展示仓库里的照片。“第一批货会抽检吧,要先给监理打点一下。”他转向大科。这一部分按分工是由大科来负责。
“这用不着你操心。这是我的事,我自然能处理好。”大科说。
“你这个人讲话,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做好你自己的事得了。”
“行行。”欧航做出一副不和你一般见识的表情,转向钟弦讲话,“进度不成问题。这东西,生产的快,要多少有多少。”
钟弦盯着iPad上的照片。生产好的货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仓库里。他没看错人,欧航做这种具体工作还是很到位的。货品包装袋的设计从照片的效果来看,很是不错,是他们仿造业内最著名品牌DG的包装。远远看去还以为是DG的货。因为合同是按照他们自己的品牌签的,所以原来打算第一批货用DG,而后套牌进场的想法,就不必去进行了。只是他们的牌子,无人知晓。前期第一批货的检测将会很严格,是个需要度过的关卡。欧航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但是,钟弦还是不想冒险,怕因小失大。决定第一批货,用DG的货换成自己的包装袋。先保证检测质量没问题。
大科因此也有恃无恐,满不在乎:“给监理的红包,点到即可。既然货是用DG的真货,怕什么呢?”
钟弦和欧航都皱眉看他。大科疑惑地从座位上直起身子:“我说错什么了?”
“DG的真货……”钟弦对着他假笑。“你心里觉得我们的是假货?”
“呸呸。”大科笑着打自己的嘴巴。“我们也是真货。DG的质量好是业界良心。呸呸,我们的质量也好,只是第一次进场……”
“你别说了。”欧航兴灾乐祸地初刀,“就你这嘴,像漏斗一样。还能把工地的事处理好。也真是奇了。不会是弄出一堆乱子不敢跟钟弦说吧。”
“你大爷。工地小鬼就吃我这套,就怕我这人高马大的主儿。你这小身板去试试,谁怕你?”
这倒是实话。大科天生一副猛男凶相,小眼睛看起来颇有心机。讲话又一副江湖腔。在工地和那些施工队长打交道,非常管用。钟弦当初也是看中他这一点。
“益胶泥第一批进场。当周还有石膏板两车,龙骨和……”钟弦盘算近期需要打点的地方。转向大科说道。“别忘了去给那仓管老头送两瓶酒。”
“明晚就去。放心。我这边的事,不会出一个纰漏。”
“硅钙板的合同还没签吧。”欧航细心提醒。
钟弦点点头。
大科说:“钟总都搞得定。早晚的事。”
“硅钙板材的合同还发过来。”钟弦沉吟片刻。
“不会有变吧。”欧航担忧地说。“少赚这笔钱可不应该。”
“这个我来搞定。”钟弦说。
大科指着欧航说道:“你一身负能量。能不能盼点好。根本没问题的事,你一副担心的不得了样子,做给谁看。”
“得得。我不管,我弄好我的生产。”
项目上的事,商议到这里告以段落,大科和钟弦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他们约欧航出来,其实是为了调查敲诈的事。
大科先行向欧航发问:“你以前用小朱名片那件事,你还没给过一个解释,是小朱带你去过HY工地吧,是吗?”
欧航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干嘛?”
“你就说有没有吧。”
“没有。有也和你没关吧。问它干嘛?”
“你怎么就不能老实说?现在这事影响到我们了。还藏着腋着的,你玩啥?”大科毫不客气。
欧航一脸不满:“能影响个鬼呀。我就和他去认识了施工队的几个队长。也没搞成活。”
“没搞到活?”大科看起来并不意外,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欧航烦恼地说:“本来小朱说有个岩棉补货,一万块都不到,我有机会。谁知那队长死活也不和我合作。钟,你受啥影响了。你接的是上面的大活,我和下面的人,能影响到什么?”
大科忽然断喝一声:“小朱敲诈李总的事,你得了多少好处。”
欧航顿时呆愣住,半晌没反应过来,眼睛缓缓瞪大:“你说什么?谁敲诈谁?”
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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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弦其实毫无头绪。
他终于决定主动出击,是因为被一种不知来自何处的不安控制了。那封敲诈邮件,并不是他不安的源头。这一次敲诈他的理由变了。和一年前拿他不堪往事敲诈的邮件不同。这一次是一段编造的东西。
邮件上说,他杀了小朱,敲诈者握有证据。如果他能付十万。这些证据就不会出现。否则证据就会被送到警察那里去。
钟弦第一反应还是不想理会。他和小朱的失踪本没有关系。有什么好怕的。
奇怪的是对方的要价依然不多,一场杀人案仅敲诈十万。似乎对钱的渴望没那么重。或者说,也有另一种可能性,对方觉得只需要这个数目,这个数目有什么意义。但是钟弦不相信。他的第一直觉,就像大学时期一样,觉得这些人只是为了折磨他,并不真的为了要钱。
这些敲诈者可能只是不想让他有一天安宁日子。
他是何时树了这样的敌人。他曾经做过何种事,害过何种人?以至于招来今天的灾祸。
他决定主动出击,找出暗处盯着他的那双眼睛。
他想到的第一帮手是大科。合作三年,他们在项目上同进共退,信任已经培养出来。虽然最初,钟弦曾认为大科不是可以深交的人。但经过时间的长期了解,大科比他预想的聪明的多,也更重情义。
此外,不论欧航还是邓忆,都还不够时间去检验。
邓忆,他尤其不想让邓忆知道。原因不明。也许是他怕损害刚刚建立起来的两情相悦的大好局面。什么时候,一段他渴望的东西,竟变得也是需要他小心翼翼的易碎品。
他愿意将敲诈邮件的内容毫无保留地告诉大科。
大科第一个便会往欧航身上去引,这个钟弦也不奇怪。何况这里面涉及到小朱。他也想听听欧航如何说。
“我们每个人都没有说出全部实情。”钟弦看着他面前的两个合作伙伴总结性地说。
这段时间本该是他们无比高兴的时候,三人组之初,就搞定了一个大项目,有了一个非常好的开端。为他们今后的合作与发展开了个好头。但是现在,钟弦显然高兴不起来。
“在李总公司的几年,让我们都学会了保留,说好听点叫保留,实际上就是虚假和撒谎。我们习惯于对任何事都说谎话。因为这会让我们安全。邓忆调查这么久,查不出名堂。他绝想不到,李总公司的所有人,都不会对他讲真话。尽管大家和小朱的失踪,可能都没有关系。但是撒谎已变成习惯。”钟弦说罢喝了口咖啡。他平时很少喝咖啡。咖啡会加剧他大脑的负担,甚至引起他的头痛。但是今天,他想让自己更精神一些。
大科和欧航都默然无语。等着钟弦继续说。
钟弦给了他们足够的思考时间,然后转向其中一人:“欧航,你说过,从小朱离职后,你就没再见过他。”
“这是句谎话。”欧航坦然承认。“你总结的没错。我们都没有实话实说。可能有时是觉得这样就能避免麻烦。要知道经过李总那个颠倒黑白的无赖,不得不变成这样,不然无法安生。有时可能什么也不因为,只是条件反射,如你所说,养成了撒谎的习惯。我见过小朱。”他点点头,“我确实见过。”
钟弦又看向大科。
大科疑惑地和他对视:“你问我?我当然没见过。我就算习惯了撒谎。但对你不会。我对你才没防备。只要是我当做朋友的人,我都坦诚相见。不像这个花瓶。”他不忘讽刺欧航,“我早知道他没一句真话。”
欧航皱了皱鼻子,表示他懒得理大科。
钟弦再次看向欧航。
欧航主动说:“小朱离职前说他正在跟踪一个项目。被公司开除他就失去平台,希望我能和他配合。虽然是一些小活,我也是来者不拒的。小朱后来忽然没了消息,人间蒸发似的,我也没多想,其实也没当回事。后来,就是在邓警官出现之前,哦,他不是警察了是吧,就是邓忆出现之前,小朱曾经联系过的一个客户,要补货岩棉,让报价,是发在邮箱里的。小朱那时候留给客户的邮箱是我的。所以,后来你们就知道了,我就冒充小朱去找那个客户,反正就是补一次货而已。若能成功,赚个一两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