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都带着离别的气息。
沈识秋站在楼道口,仰头盯着自家阳台看了好久,从衣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抽了根烟。
他就连抽烟都是有美感,一点痞气都没有,也没有烟火气,他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沈教授。
沈识秋毫不犹豫的上了出租车,没有留恋。他那么果断的就抛弃了这边的所有。
李深开车跟了上去。
市区到机场刚好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李深原以为自己要被气死,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内心无比平静,从来没有如此平静的时刻。
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意料之中的悲伤和心寒。
行至半途中,李深给沈识秋拨了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沈识秋没有接,第二个他接了。
两边都没有主动出声,只有沙沙的背景音。
然后李深听见他说:“我挂了。”
依旧冷漠。
再打过去,那边就关机了。
机场大楼前,李深狠狠踩下油门,推开车门,皮靴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响。
他穿着黑色的立领毛衣,衬的肤色更白,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手上还拿着从车子里顺下来的围巾。
他一步步靠近几乎呆滞的男人面前,伸手把围巾套在他的脖子上,“沈教授,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大冷天出门要戴围巾,你为什么总是不听呢?”
沈识秋出声艰难,“你……”
李深把手指抵在他唇边,不让他说话,“嘘。”
他夺过他手里的行李箱,笑着说:“沈教授,前不久才跟你说心疼心疼我,你就立马往我心上扎刀子。”
“真绝情啊。”
第14章
沈识秋缓缓阖上双眸,认命般的扯出个笑,他轻轻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深强势的抓过他的手,插进他手指的缝隙中,他答非所问,“沈教授你的手真冰。”
“我问你,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要走的?”沈识秋固执的非要得到答案。
“很早了,从你最开始计划这件事我就知道了。沈教授是不是很失望?”他笑着问,看不出丝毫的怒意,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沈识秋大概也能猜到他是怎么想的了,看戏一样的看着他忙活,然后等到临行前再给他致命一击,用现实告诉他是逃不掉。
李深最擅长的不就是这种做法吗?还是他太天真,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李深掐着他的手掌,挑眉问:“沈教授要不要跟我道个歉啊?”
沈识秋力气比不上他,一时还挣不开他的手,他咬牙不开腔。
机场航站楼前人来人往,他们两个大男人以这样诡异的姿势对峙着,看上去确实很奇怪。
李深用拽的把沈识秋弄上了自己的车上,丢在后座上,积压已久的情绪整个爆发,脚踩着底,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在马路上疾驰。
“停车!”沈识秋低吼了声。
李深罔若未闻,车速依旧飞快。
沈识秋又重复了一遍,“我让你停车。”喘口气,他道:“我的行李没拿,工作要用的电脑还在行李箱里,很重要不能丢。”
李深叼着烟,猛吸了一口,然后换了个方向,·车子开了回去,落下的行李还在,也没有人去拿,他下车之前还狠狠的警告了沈识秋,“你待在车上不许动。”
银色的21寸箱子不沉,李深扛着箱子丢到了后备箱里,迅速的上了车,汽车里的气氛很沉闷。
李深不出声,沈识秋就更不会主动说话。
总之有点不妙。
李深很多时候都是在和沈识秋打嘴炮,每次在床上都说要操死他,可每次都估计他身体弱,基本上来个一两次就放过他了,也不会下太狠的力道。
他真的能迁就的都迁就了他。
两人这么一闹腾,天都亮了。
车子直接开到了李深住的别墅门前,他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青筋暴起,“沈教授,下车吧,我们好好谈一谈呀。”
沈识秋“呵”了声,推开车门,如树干般挺立身躯,他不慌张也不害怕。
李深连车钥匙都没有拔,直接跳下了车,走到他面前,要笑不笑的样子最吓人,他勾住他的腰,“进去吧,外面冷,我舍不得把你冻到。”
屋内屋外是冰火两重天,地热和暖气迅速包裹着他的身躯,藏在袖子里的手都没有那么僵。
沈识秋被他带到了卧室,李深用力一甩,把他按在了床板上,猩红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渐渐升起的日光穿透玻璃照在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体上,金色的光微微刺眼,李深很贴心的遮住了他的眼睛,“我去拉个窗帘,然后好好算账。”
“沈教授高材生,算起账来肯定比我清楚。”
沈识秋只觉得身心俱疲,他想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受了。
黑色的窗帘被李深拉起来,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种压抑的暗沉。
李深脱了西装外套,随手丢在地上,双腿分开跪立在他的腰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沈教授,还是之前那句话,先跟我道个歉吧。”
沈识秋清澈的眼眸对上他的视线,“我没做错。”
他选择的是对两个人都最好的方式。
李深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他说:“我就喜欢你的倔强。”说到这里,他自己都不由的笑了,“其实你就算真的道歉了,我今天也不会放过你。”
“从小我就学到了一个道理,人只有吃到苦头,才会记忆深刻,才知道哪些事情是能做的,哪些是不能做的。”
“你想说什么?”沈识秋问他。
李深一颗颗解开衬衫的扣子,胸膛裸露,领带被他拿在手里,他捉过沈识秋的手腕,作势就要绑起来。
沈识秋也看出了他的意图,失了冷静,脸颊涨红,他嘶吼道:“你敢!”
“李深,你他妈的敢!”
李深笑了笑,硬是把他的双手绑在一起按在头顶,他挣扎,“松开我。”
“呵。”李深慢条斯理的解他的衣服,“沈教授,说句恶俗的话,接下来你就算喊破了喉咙,我都不会停下来的。”
每次做爱,两个人都会动情。
李深会做足了前戏,挑逗他,把他骨子里所有的爱欲也挑起来,然后慢慢的勾引他,让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李深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喉结,湿濡的唇齿一点点往上,吻过唇畔,吻过鼻翼,吻上他薄情的双眼。
沈识秋被他弄得满身火气,额头冒出细汗,他闭着眼睛承受,他说:“李深,你为什么就这么固执?我们是错的。”
李深叹气,“没有错,沈教授你是喜欢男人的。”
那么既然如此,那个男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沈识秋睁开眼,不和他在这问题上争执,他只是以长辈规劝晚辈的那种语气说:“从我第一天知道我喜欢男人开始,我就没有打算和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
李深手上的动作不停,在他肌肤上游走,“可是,你对我也有喜欢。”
“就算,我只是做个假设,我现在对你有可以忽略不计的喜欢,我们最后也不会有圆满的结果。”
李深嘲笑他,“沈教授,你在怕什么呢?”
“我老了。”
人言可畏,世俗也能压死一个人。
沈识秋方才的愤怒淡了不少,企图同他讲道理,“如果有一天我很爱很爱你了,可我们不得不分开,那么你想过我有多痛苦吗?”
“胆小鬼。”李深的笑意越发深刻,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如果。
沈教授很爱很爱他,他就算是死也愿意了。
这辈子还没有人爱过他呢。
如果他被自己所爱的人爱上,那又多么的幸运。
李深换了个姿势,强迫他跪坐在床上。
“沈教授,你现在跟我说好话已经晚了,我不会心软。”
第15章
到了晚上,沈识秋的喉咙哑的发不了声音,但凡想张口说话声带就像是被放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狠狠的磨过去,疼的不得了。
脸色苍白如纸,眉心微拢,整个人的状态都极差。
他在床上睁开眼睛,一双凉薄的眼扫了扫,没有在房间里看见人,捡了件衣服套在身上,他扶着腰跌跌撞撞的从床边走到门边,打开门,走到客厅里,才看见李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