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不是只有一个人吗?还亮着灯,为什么不去看?
舒泽远沉默半晌,没说话。
黎遥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仗着天黑没人,鼓起勇气抱了抱眼前的人,用脸在他怀里蹭了蹭,小声道:“我就看一眼,很快就去跟你汇合。”
他们约定好的是半小时,不管看没看到东西,都要出来。
黎遥也没强求一定要发现什么,本来就是系统强制让他出门的,今天没收获也没关系,大不了努力活七天,完成基础的存活任务就行。
舒泽远看着在自己怀里撒娇的人,抬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半晌,才回道:“嗯。”
黎遥见将人安抚好,就准备起身,可刚动,就被人按回了怀里。
舒泽远声音压的很低,“等会再去。”
让他再抱一会。
黎遥乖乖的没有动,任由人抱着,几分钟后,他感觉对方的怀抱在慢慢变凉,疑惑地抬头:“舒医生,你冷吗?”
放在他腰间的手也冷冰冰的,透过病服传到他的肌肤上,冻得他下意识往前缩了缩,可舒泽远的怀抱也是冷的,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舒医生的怀抱一直很暖和的啊!
黎遥下意识想去抓舒泽远的手,对方却突然松开了他,“我去把人引出来。”
说完后摸了摸黎遥的发,就去敲响了监控室的门。
黎遥赶紧缩回去躲好,几分钟后,那个值班人员果然跟着舒泽远走了。
他轻手轻脚地跑到了监控室,找到自己穿进游戏前一晚的监控。
原身一直好好待在病房,直到晚上熄灯后,突然打开门,偷偷跑去了三楼,黎遥见他在舒泽远的办公室门前徘徊了一会,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原身吓得直接躲进了旁边的楼道。
舒泽远从房间出来,坐的电梯下去,而原身看了对方到达的楼层,直接走的安全通道去了一楼。
黎遥记起,一楼好像是妇产科。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凑巧,原身下楼后看到了舒泽远的背影,又悄悄跟了上去,直到一个监控死角,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黎遥翻了好久视频也没再看到他们,只得继续看四楼走廊的监控,看原身什么时候回来。
监控时间大约过了半小时,原身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惊慌失措,一路跑的跌跌撞撞,还不断往后看,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
黎遥将视频放大,夜视模式下,他隐约看到原身背后有黑乎乎的一团东西,让他后颈都出了一层冷汗。
是小鬼。
原身在跟舒泽远去妇产科后,就被小鬼找上了!
黎遥手撑在监控室的台面上,由于紧张,指尖按在坚硬的木板边缘,挤压的毫无血色。
他能理解原身为什么想去找舒泽远,毕竟连住院都是奔着人家来的,晚上再偷偷找过去,再正常不过。
问题就出在这个[舒泽远]身上,对方搭的电梯,而原身走的是楼梯,以这个虚弱的小身板,速度肯定很慢,不可能跑到一楼还能正巧看到舒泽远的背影。
倒像是,[舒泽远]在故意等他。
这不是明摆着想让原身去送死吗?
黎遥后背汗涔涔的,手指攥紧,指甲陷进手心,疼痛让他脑子清醒了一些。
这个肯定是镜子里那个怪物干的,不然怎么解释镜子单单出现在他的病房,原身早就被他们盯上了,逃不过一个死字。
只不过最后他穿过来,想办法盖住了镜子,才逃过一劫。
黎遥在心底不断安慰自己,这件事跟舒医生肯定没关系,可是监控视频中的一幕却死死盘亘在他的脑海——
视频里的舒泽远,出了办公室后,抬手,将门口的状态标志改了。
这个小习惯,跟他白天见到的舒医生一模一样。
那个脾气暴躁,没有耐心的怪物怎么可能有心思去干这种事?
黎遥突然想起看监控前舒泽远问自己的那句话,
“你真的要去看监控吗?”
对方难道那个时候就在提醒自己,不要去看。
因为结果,他接受不了。
黎遥焦躁地咬了咬唇,整个人处于一个十分矛盾的状态,崩溃,茫然,还有害怕。
到底是谁躲在暗处推动这一切?
舒泽远给的打碎镜子的方法,真的是对的吗?
黎遥心下一紧,想起了姜逸。
舒泽远说镜子极大可能就在那怪物平时出没的地方,大家都想到了太平间,姜逸就想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先发制人。
可这个时候,黎遥才意识到,姜逸很有可能去了狼窝,等待他的不知道是什么陷阱。
黎遥想都没想,就准备出监控室去提醒姜逸,可刚转身,头顶的灯光闪烁两下,滋啦一声,光灭了,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黎遥立马去掏口袋里的手电筒,刚摸到,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
他监控室的门是关的,他也不知道时间是否已经过去了半小时,刚刚他看的太入迷了,根本没有注意时间。
所以,是值班人员回来了,还是舒泽远来找他了。
无论哪一种,黎遥都不想面对。
笃笃笃,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恍然间,黎遥好像回到了刚进游戏的那一晚,镜子里的舒泽远不断敲门恐吓他,跟现在的情形一模一样。
不过这个人没出声,也只敲了一次,像只是为了确定监控室有没有人。
两人静静对峙一会,门外就人动了,脚步声慢慢变远,像是放弃离开。
黎遥攥紧手里的手电筒,他其实根本不能确定门外的人到底走了没,可是他不能再待在这里。
熄灯后,这里的变数太多了,更重要的一点,是姜逸有危险!
舒医生立场不明,要是姜逸再出事,自己在这个副本真的孤立无援了。
黎遥在心里默默想了一遍这一层的布局以及监控室的位置,安全通道离这里并不远,只要他够小心,很快就能下楼。
幸运的话,可能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他。
黎遥定了定心神,手放在门把手上,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迅速拧动把手,直直往楼梯间冲。
他根本不敢看门两边到底有没有东西守着,跑就对了。
可是他刚跑几步,身后的黑暗中也响起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步步紧逼,目标明显是他。
黎遥吓得心都颤了颤,之前担心开灯更明显,他就没开,现在只能扶着围栏,数着阶梯,飞速往楼下跑。
可是监控室在八楼,姜逸是去负一楼,就算下楼梯比上楼梯轻松很多,黎遥也经不住如此剧烈的跑动。
他气喘吁吁,额上全是冷汗,黑暗中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和身后愈来愈近的脚步。
要被抓住了吗?
恍神间,黎遥数错了阶梯,一脚踩空,重重跌在地上,膝盖磕在水泥台阶上,一阵剧痛后伴随着的是愈发清晰的血腥味,在黑暗的楼梯间蔓延开来。
黎遥痛得脸色煞白,可还是努力站直身子,想继续往下跑。
可刚搭上一边的扶手,他才意识到,一直追着他的脚步声停了。
黎遥浑身都僵住了,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几乎离他只有半寸,凉凉的呼吸拂在他的颈侧,让黎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的手慢慢往下,想去拿手电筒,可他刚动,自己的脖子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掐住。
对方玩弄似的收紧又放开,最后,俯身在他耳边呢喃,“你的皮囊真的很好看。”
“可是,你不听话。”
身后熟悉的嗓音让黎遥毛骨悚然。
是舒泽远。
现在抓住他的,到底是镜子里那个,还是真正的舒医生?
黎遥还来不及分辨,就被人拽到了一个房前,里面灯光明亮。
可进门前,身后的人用一根黑色的丝带将他的眼睛蒙住了,像是不想让他看到里面的场景。
他被人推进去,踉跄一下,手颤颤巍巍地扶住一个架子。
空气中有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让黎遥联想到很多不好的事情,他脸色煞白,拽紧了手中冰凉的金属架,低着头,没说话。
“怕了?”舒泽远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这是一间标本室。”
“你现在扶着的是我去年制作的标本,在你正前方,是一截断掉的手,切面整齐,手指修长漂亮,保存的很好,是我很满意的一件作品。”
舒泽远的话让他猛地松开手里的东西,后退几步,却撞到一个宽阔的胸膛,对方顺势将他抱进怀里。
“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很适合这里。”
黎遥下巴被人轻轻捏了捏,“可碍于很多原因,一直没完成。”
“现在,时机好像到了。”
作者有话说:
把文修了一下,给评论区的小可爱发红包补偿呜呜,因为之前写的感觉不对。
第21章 恐怖医院
舒泽远, 要杀他吗?
做成不会腐烂的标本,泡在漂亮的玻璃罐中,这就是他的结局吗?
黎遥只是想想那场景, 就感觉心脏只打颤, 他用手拽紧自己的衣服,想让自己不要露怯,可由于被蒙着眼,没有抓对, 一不小心抓住了身后人的衣摆。
手下布料的质感, 像是白大褂。
舒泽远低头,看着自己平整的白大褂被一只小手抓的皱成一团, 下意识想掰开, 可刚抬手, 又顿住。
黎遥是能感受到他的动作的,他也没有松开对方的衣服,反而抓的更紧了,像是在确定什么。
“舒医生?”
黎遥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眼前这个, 应该是真正的舒泽远吧?
可他话音刚落, 身后人本来搂着他的人一下放开,黎遥被推的一个趔趄, 被迫松开手,之前磕破的膝盖又撞到一个类似桌子的东西上, 痛得他脸色瞬间白了。
本来止血的伤口再次裂开, 裤腿都被血沾的湿哒哒的,甚至, 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黎遥没敢喊痛, 死死咬紧唇, 没再说话。
身后人真的一点不留情。
就算是镜子里的那个,对他也没有这么凶的。
“自己爬上你面前的手术台。”舒泽远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传来。
黎遥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摸索着,发现前方是一个长方体的金属台面,他忍着膝盖的剧痛,想抬腿上去,可是高度把握不好,反倒是将自己撞的冷汗涔涔。
真的太痛了,不止膝盖,他的手腕关节处都有擦伤,之前在楼梯间踩空,他还往下滚了几个台阶,现在满身不知道有多狼狈。
黎遥努力尝试了几次,他是真的爬不上去,他只觉得眼眶酸涩,想揉揉眼睛,却摸到了脸上遮盖的布料。
他狠下心来,就想将遮眼的东西扯下来。
只要看一眼,他就能知道这个舒泽远到底是谁。
可是对方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按下他的手,然后单手搂着他的腰,直接将他抱着坐上了手术台。
熟悉的姿势让黎遥有点恍然。
当初他被吓到后,医生舒泽远也是这样单手,将他搂着抱到床上睡觉。
不过,现在对方却是要杀他。
黎遥突然不想放手了,死死搂着舒泽远的脖颈,脸贴在对方冰冷的颈侧,委屈又害怕,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黑色的遮眼布被晕湿,透过布料,将舒泽远颈项也弄的湿淋淋的。
黎遥哭的一抽一抽的,手还不忘去对方颈间摸,想看看有没有伤口。
舒泽远一把抓住他乱摸的手,垂眼看着靠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死活不愿放开手的人,语气冷硬,“松开。”
“不要。”黎遥破罐子破摔,声音还带着哭腔,将眼前的人抱的更紧了。
“不喜欢可以拒绝,你要拒绝我吗?”
声音从颈项传来,又闷又软,还不忘用脸颊蹭了蹭对方裸露的肌肤,十足的亲昵与依恋。
舒泽远没想到黎遥竟然还会耍赖,手锢在对方腰上往下拉,强硬将黎遥扯出怀抱。
黎遥没想到这招也不管用,他甚至用白天舒泽远对他说过的话来试探,对方也依旧不为所动,没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舒医生……”黎遥嘴唇嗫喏两下,抬手去摸眼前的人,却什么都没摸到,他甚至感受不到对方的呼吸。
葱白的手指在空中徒劳地抓了几下,黎遥声音都在抖,“你还在吗?”
舒泽远看着黎遥被石子磨破的手心,没有回话。
在楼梯间摔倒后,黎遥干净的病服粘上不少灰尘,关节处的布料也被磨破了,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小脸上也染上了灰,跟泪水混合在一起,脏兮兮的。
可即便这样,甚至将那双漂亮的眼睛用黑布蒙起来,这个人依旧散发着惊人的美丽。
黑布让黎遥整张脸看起来更小了,白皙的皮肤上泪痕点点,汗水浸湿发梢黏糊地贴在他的侧脸和耳后,露出稠丽的脸。
粉嫩的唇瓣湿漉漉的,因为害怕和不安轻轻颤动,手却锲而不舍地寻找着他,像是自己是他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