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眉眼间满是疏离的容檀, 拽着人袖口的手更用力了,“你要是不喜欢, 我可以把他删了。”
在黎遥心底, 容檀跟他的关系明显要比池随近很多。
他们一同在孤儿院长大,一起被收养, 容檀还会给他做好吃的饭菜, 自己出事之后, 容檀都会毫无条件帮他兜底。
所以,这种取舍,黎遥很简单就能做出来。
他当着容檀的面,都没看池随的微信消息,直接将人的联系方式删除,再给容檀看自己干干净净的好友界面,跟他保证,“你看,没别人了,我只加你一个。”
黎遥的语气都小心翼翼的,仰头紧紧看着容檀,像是生怕人跑掉。
他完全能理解容檀的心理,自己这么多年来都没加容檀好友,现在因为闯了祸要加容檀,偏偏之前先加了只认识了一两天的陌生人。
这种事,随便换个人,都会生气。
容檀没有直接跟他翻脸,已经算是脾气好了。
黎遥见容檀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没说话,也没继续往外走,知道有戏,想了想,直接抱着容檀的胳膊晃了晃,“你别生气了,我真的只是给他还清医药费,我保证不加别人了。”
黎遥很轻易就做出这样的承诺,他只是来过个副本,并不需要什么正常的交际圈子,他现在的世界,就算只有容檀一个人也没关系。
只要能找出凶手过了这个副本就行。
他撒娇似的哄着人,伸手从容檀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容檀面前,笑的眉眼弯弯:“开锁加我好友,手机要没电关机了!”
他的手机一直忘了充电,现在闹来闹去,只剩3%,估计没几分钟就会关机。
容檀可能没见过黎遥这样跟他撒娇,深深看了他好几眼,最后,没说什么,伸手接过手机,跟人互加了微信。
黎遥这才松了口气,一鼓作气,将容檀强硬拉进了屋,把人摁在沙发上,怕人跑了,还将夭夭放在容檀怀里,做完这些,他才敢去卧室找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进卧室前,黎遥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容檀,问道:“我就去充个电,很快就出来,到时候应该还能看到你吧?”
容檀抱着夭夭,没回头,随口应了一声。
卧室里的灯光比客厅暗很多,黎遥只觉得到处都是可以藏人的阴影,心底毛毛的,都不敢朝四周看,充好电就立马跑了出来。
容檀果然守信,还没走。
他凑过去坐在容檀身边,试探问道:“你宿舍楼什么时候关门?”
容檀替夭夭顺了顺身上的毛,淡声回道:“十一点半。”
黎遥闻言心下一喜,刚刚他充电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十五分了,现在就算容檀从这里出发回去,也是赶不及的。
他努力压下嘴角的弧度,装模作样地咳了咳,“要不你今天就在这里住吧?反正这里也有你的房间,你要是缺什么,我地给你用,或者下去超市给你买新的。”
容檀摸猫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向黎遥,眉梢微挑,“你是在邀请我留下来过夜?”
对方略带惊讶的语气让黎遥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个做法可能两人之前疏远的关系不太相符,他立马换了个说法,“你是因为我才耽误这么长时间的,我也不会不近人情到这个点还让你赶回去被宿管阿姨骂,你在这里睡一晚,对谁都方便。”
可他说完,容檀依旧不为所动,“宿管阿姨人很好,不会骂我。”
黎遥没想到这样都说不动容檀,他听着对方冷淡的语调,有些沮丧地耸着肩,垂下头闷声道:“算了,我也不难为你,我只是一个人住有点害怕。”
出了这种事,他心底始终不安稳,想让人陪陪自己罢了。
他将夭夭从容檀怀里接出来,勉强扯了扯嘴角,“你回学校吧!脚程快点,或许还能赶上。”
尽管这样说,他却眼巴巴地看着容檀,意思不言而喻。
这个时候,夭夭也朝容檀伸了伸爪子,拍了拍他的胳膊,像是跟黎遥一样在挽留他。
不知道是不是夭夭的助攻起了作用,容檀站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我房间没有洗浴用品,把你的借我一下。”
黎遥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出容檀话里的意思后,飞奔到自己房间,将自己的沐浴露洗发露牙膏一股脑抱了出来,差点连自己的牙刷都递了过去。
容檀见黎遥眼睛亮亮的,唇角勾了勾,拿起自己需要的东西,就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黎遥也回去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洗脚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脚脖子一碰就疼,像是在外面冻过头了。
之前摔跤撞到车上的腰跟胳膊肘也是,他撩起衣服,能看到一片青紫。
黎遥揉了揉,反倒把自己疼的眼泪汪汪。
这具身体太特殊了,之前被房间内闯入的人搞得神经过于紧绷,都没空查看身上的伤势,现在安定下来,只觉得全身都疼。
黎遥弯腰揉了揉自己的脚脖子,垫着脚想去客厅找云南白药。
他记得之前翻抽屉的时候看到过哪里有瓶云南白药的喷雾,他想在胳膊跟腰上抹一点。
垫着脚能让他的脚脖子后面的肉绷紧,疼的没那么明显,可是这样穿着拖鞋走路很别扭,黎遥没走几步,差点左脚绊到右脚,身子一歪,好在旁边有个柜子让他扶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撞到了腰。
正好是之前摔到的那片,先前还有羽绒服的缓冲,这次他只穿了一件睡衣,薄薄的衣服根本起不到什么遮挡,坚硬的边角直直撞到腰上的软肉,叠加的疼痛让黎遥痛呼出声,整张脸都皱成一团,眼角啪嗒掉下一滴泪。
真的太疼了。
这该死的体质。
还没等黎遥从疼痛中缓过来,突然被人从后方拦腰抱起。
容檀不知道何时洗完了澡,身上带着浅浅的水气,头发擦的半干,露出饱满的额头,底下的眸子漆黑深邃,像是一望无际的夜空,好看,却深沉难懂。
黎遥愣了愣,下意识搂着容檀的脖子,避免自己掉下去。
容檀将黎遥小心放在沙发上,看着黎遥被疼哭的小脸,眉头深深蹙起,“撞到哪了?”
黎遥吸了吸鼻子,揉了揉侧腰,诚实回道:“这里,我本来想找云南白药的,没想到会撞到。”
他看着那边柜子锋利的边角,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幸好没撞到那个尖角,不然我真的得哭死。”
容檀给黎遥背后垫了个枕头,示意他靠着,“别动,我去给你拿。”
他准确地找到了云南白药所在的柜子,手上还多拿了一个小盒子,“你的皮肤太敏感,腰上不能直接用云南白药,这里是特殊的膏药,对于撞后的瘀伤比较有用。”
“除了腰,还有哪里撞到了?”
黎遥下意识撩起袖子,露出胳膊肘,“这里,之前撞车上后留下的。”
掀开宽松的袖子,胳膊肘处紫了一片,瞧着狰狞又可怜。
黎遥本来想接过小盒子自己涂,可是容檀根本没有把东西交给他的意思,自己将膏药化开,将黎遥的胳膊抬高,指尖勾出一点药,轻轻涂了上去。
区别于对方脸上的冷淡,容檀涂药的动作非常轻,他只要因为疼缩一下,容檀就能敏感察觉到,等黎遥缓过来,再给人继续涂抹。
要是不看容檀的表情,黎遥肯定会觉得自己是对方心底最重要的人,谁也无法取代的那种。
这个情景,跟上次他发高烧,对方给他擦拭身体的感觉一模一样。
容檀珍视的仿佛是他的身体,与人无关。
由于容檀的慎重,涂药的过程非常缓慢,好在因为池随之前抱了黎遥很久,让他大大缓解了皮肤饥渴症发作的症状,现在疼痛跟那种酥麻相抵消,倒是让黎遥没那么不自在。
他乖乖让容檀涂药,半晌后,却敏感地察觉到容檀看他的目光有点怪,像是在思考什么,让黎遥心都颤了一下。
他做错什么了吗?
好不容易涂完胳膊上的,还没等黎遥出声,容檀已经自发地抱着他,让他趴在沙发上,自己则是准备掀开黎遥的睡衣,查看他的腰。
黎遥懵了一瞬,下意识按住自己的衣服下摆,红着脸摇头,“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胳膊肘这里他能忍,腰可不一定。
可是容檀只是凉凉看了他一眼,“要是想不那么疼,就别乱动。”
说完,不由分说,直接掀开了黎遥的衣服。
底下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小小的一截细腰,软趴趴地的,在棕色沙发的对比下,白的晃眼,腰肢柔韧纤细,可能是太害羞,腰往沙发里缩了缩,弯出一截漂亮的弧度。
容檀也被面前的景色吸引住,不过半晌,目光就落到了那片伤处。
后腰的肌肤上有两处很重的瘀紫,微微重叠,显得受伤的范围很大,在白嫩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黎遥羞的将脸闷在枕头里,正在纳闷对方怎么还不动手,就感觉到一抹略微粗糙的指腹按在了上面,带着滑滑的膏药,重重拂过黎遥的皮肤。
“你又受伤了。”容檀声音淡淡的,指尖的力道微微加重,“我可以允许你不去上学,只在家里玩游戏吃外卖,没钱了你可以告诉我,要多少我打给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出去乱跑?”
饶是商量的语气,可是容檀说的毫无感情,甚至听不出任何其他情绪。
这给黎遥的感觉不是商议,而是命令。
黎遥很想从容檀的手底下逃出去,可是对方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动作,一只手锢住他的腰,另外一个依旧在温柔地帮他涂药。
指腹的薄茧像一只柔软的小刷子蹭过伤处,又疼又痒,连带着对方抓住他时紧贴的灼热掌心,让黎遥控制不住地发抖。
另一种感觉远远盖过了生理的疼痛,让黎遥只能将脸埋在枕头上,发出含混的,带着颤音的呜咽。
他从没被这样直白地碰过,上次容檀也是用的毛巾,这次却是实打实的手,中间只隔了一层湿滑的膏药,在两人体温下渐渐化开,融入到伤处的肌肤。
他怀疑容檀是在故意折磨他,用这种方式惩罚他让自己受伤。
“黎遥,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容檀的动作没有丝毫逾距,甚至谈得上绅士,指尖从来没有出过瘀伤的范围,可说出的话却像是淬了一层冰,冻得黎遥混沌的脑子都清醒许多。
“你完全可以跟以前一样在家里虚度光阴,为什么要出门跟那群人混在一起,不论是池随,还是那个车主,你都没必要跟他们产生任何交集。”
第一次是落水发烧,第二次是摔伤了腰,每次黎遥都能把这具身体弄得可怜兮兮,让他不爽到了极点。
黎遥呜咽一声,现在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容檀其实并没有真正原谅他跟池随的事情,他只是,换了种方式惩罚他。
“容檀……”黎遥声音像是含着水,又软又湿,“你不要这样,我疼。”
他试图装可怜逃避这种酷刑。
后腰的指尖顿了顿,容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低低笑了一声,“疼?”
说完,指尖在瘀伤最重的那个地方打了个转,“真的吗?”
黎遥脚尖霎时绷紧,嘴都咬上底下的枕头,疯狂摇头,也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明明应该很疼的,可是皮肤饥渴症让一切都变了味。
米黄色的枕头被口水润湿一块,深色还在往下蔓延,沙发上的软垫都被他蹬得挪了位,可见黎遥受了多大的折磨。
容檀坐在黎遥身侧,瞧着黎遥隐隐挣扎的姿态,神情温柔下来,“我最后问你一件事,你有带人回来过吗?”
“我看到,门口新的拖鞋被开了一双。”
黎遥这个时候已经没力气说话,眼里都泛起水雾,将乌黑的眼睫毛都湿成一缕一缕的,荏弱可怜,“那是我自己拆的……”
他完全体会到了容檀对他的掌控欲和占有欲,看似很宽容,却容不得一丝忤逆。
这让黎遥深刻感觉到了危险。
这个时候,要是告诉容檀他带池随回来过,他都不敢想对方会怎么对他。
“是吗?”容檀声音很轻,“那为什么你现在是这副抗拒的样子?你的日子,应该也临近了吧?不需要我帮忙吗?”
这句话让黎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怎么忘了,容檀比他更熟悉这具身体,自己从池随那里得到了缓解,现在才对容檀的触碰有了一定的抗性,容檀是从他的表现看出什么了吗?
“腰侧边还有一点抹不到。”容檀松开了对黎遥的桎梏,指尖勾出一点新的膏药,语气平稳,“自己拉开衣服,把枕头垫在腰下,侧过身对着我。”
这句话让黎遥耳尖都红透了,他知道容檀的意思,要是他不做,那就代表,他极大可能从其他人身上缓解了皮肤饥渴症。
黎遥咬了咬下唇,忍下心底的羞赧,拿起被他咬湿的枕头,翻了个面,垫在腰底下,胳膊撑在沙发上,侧过身对着容檀,声音又怯又潮,“这样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