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归分手，边又不想沈渡因为这种事情影响了比赛，好歹在一起过那么久。
犹豫片刻，边又叹了声气，接通了电话。
“宝贝。”沈渡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很陌生。
“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不算，我还没同意，尤然说你还在练功房？怎么不早点休息？你还没和尤然说我们分手的事情吧？我还有希望的是不是？”
边又有些累地靠在墙边，“那你想怎么样才算分手？”
“一定要大吵一架才行吗？”
沈渡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都看见了，沈渡。”边又不想回想那个场面，但沈渡一定要逼着他说：“你们在接吻，你说的那些话我都没听进去。”也许是因为在电话里，边又的话多了一些，“我不想听。”
“你好好比赛，不要再联系我了，我不想影响到你的比赛。”
“你就没有一点不舍吗？”沈渡忍不住质问。
边又说：“没有。”
“你喜欢过我吗？”沈渡问，他似乎怨气挺重，又开始喋喋不休，“我追了你三年，和你在一起两年多，你对我有过感情吗？”
边又垂着眼，一直到现在，他的心脏才缓缓传来钝痛，昨天提分手的时候，他都没又感觉到难过。
不知道，他不清楚，他模糊地嗯了声，沈渡冷笑，“每次都是我追在你屁股后面，我喜欢你，你把我的感情当什么？你给过回应吗？”
没有吗？
边又记不清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嗯了声，“你追我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
很奇怪，以前他想找机会和沈渡谈谈，结果这个谈谈的时机变成了他和沈渡分手的时候。
“是个人，都想要得到回应吧？”
边又说：“是的。”他想了想问：“白南很喜欢你吗？”
沈渡今天给他发了一天的消息，到现在这个时刻，已经完全无法忍气吞声，他本来就准备和白南断了，昨天如果不是白南突然过来，也不会发现那种事情，都是白南主动的，但边又不听他解释。
“是，很喜欢。”沈渡的话像针一样刺着边又的耳膜：“他和你不一样，会撒娇，会表达爱意，甚至在床上，但你不会，我们在一起两年，你没让我碰过，我是个正常男人。”
边又怔了好一会儿，才提醒沈渡：“我们开过房。”
但只有一次。
那天，沈渡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和他妈妈说，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东西，说得边又的存在好像连朋友都不是。
边又突然熄了那点心思，找了个借口回去了。
边又说：“我不是因为有事走的，是因为听见了你和阿姨的对话。”
“我和我妈的电话怎么了？”沈渡似乎也想起了这件事，他语气变得急躁：“那是因为那天我弟出柜了！我怎么和我妈说我和男朋友在一起？你在意这个？你为什么不早说？我……”
“我不在意这个，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觉得这是喜欢的证明的话，我那时候应该喜欢你。”
沈渡实在惊喜，从边又口中听见喜欢这个词，实在是太难了，他忍不住追问：“那现在呢？”
边又有些不想聊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吵架，但这应该是他和沈渡最后一次聊天了，他有些神游地想，沈星野居然出柜了？
怪不得他昨天说他父母很开明。
不过沈渡还没出柜。
“好了，沈渡。”边又觉得到这里就够了，他不愿意再回答沈渡的问题，“现在应该算吵架了吧？”
沈渡的喜悦戛然而止，问他：“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现在应该算分手了吧？”边又很轻地笑了声，“好聚好散，沈渡。”
再次说出这句话后，边又突然感觉如释重负。
沈渡呼吸重了点：“你还是要和我分手是吗？”
边又嗯了声。
“行，那就分手！”
边又说：“好。”
他利落地挂断电话，拉黑了沈渡的联系方式。
还有，拆掉了手机上的兔子挂件。
做完这些，边又静静地盯了会儿墙面，好久才低下头去，脑袋埋进了膝盖之间。
边又感觉自己像水中的浮木，就只有那么一根，飘荡在水上。
他有些难以呼吸，想起了小时候。
他父母离婚离得很早，那时候他才刚开始懂事，离婚后没多久，父母双方就各自有了新的家庭，他的去处就变成了一件难事。
母亲再孕，父亲有新的孩子。
他被安排由保姆带着，逢年过节的时候，去这家，又去那家，但哪里都不是他的家了。
边又逐渐开始变得很沉默，不喜欢表达情绪。
他其实有在努力。
敲门声打断了边又的思绪。
边又反应迟钝，茫然地朝门边看去。
沈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门口，没进来，就拿了杯牛奶，问他：“喝不喝热牛奶，边又哥。”
边又眨了眨眼，沈星野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主动说：“我来道歉，中午是我太冲动了，话说得有些冲。”
“你删不删我都没关系，边又哥。”沈星野那么高一个人站在门口，其实快把门堵住了。
边又抿起唇调整了一下表情，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是不是有点狼狈，不知道沈星野有没有听见什么，不过尴尬倒是没有，就是他现在坐在地上的姿势有些不太方便和沈星野说话，他快速起身摇了摇头。
沈星野可能误会了他的意思，表情有些自责：“你不想接受也没关系，边又哥，是我的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边又只好解释。
“我知道的边又哥，你可能是碍于我说的那些话才说不删我的。”
边又：“……”
他说对了，但又没完全对。
边又就是觉得沈星野那语气可怜巴巴，留不留好友其实没关系。
“但是没事，你想删就删吧。”沈星野说着，把牛奶往前递了递，“你不想接受道歉的话，牛奶也喝了吧。”
边又：“……”怎么感觉更可怜了，边又在心底叹气，接过了他的牛奶，肉眼可见的，沈星野笑了一下。
沉默一会儿，边又说：“我接受道歉，但是……”他知道自己也有问题。
他不该朝着沈星野撒气。
没等他把话说出来，沈星野就很高兴地问：“真的吗？”
边又只好先应他：“对，我没有怪你。”
“那边又哥，我们以后还能当朋友吗？”沈星野这话题跳得很快，边又反应了一会儿，沈星野又说：“不愿意也没事，这是你的自由。”
边又感觉他话变多了。
当然，说的话也有点怪，这本来就是边又的自由。
但怎么感觉沈星野很委屈。
边又有些头疼地嗯了声，“可以。”
只是朋友而已，有很多人都说过想和边又做朋友，不过后来都没了什么联系，边又不是会主动交朋友的人，他没什么社交，就算答应了，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那边又哥……”
边又只好微微扬起下巴：“嗯？”
“你现在是不是心情不太好？”边又发现沈星野和他说话的时候喜欢弯腰低头，凑到他面前，变成一个恰到好处的说话距离，都不需要他仰头，不然距离就太近了，鼻子都快贴上鼻子，边又感觉呼吸的时候有点痒，鼻尖是热牛奶的香味混杂着沈星野身上传来的很淡的柠檬味道。
边又连忙收起下巴，后退了一点点。
这个问题，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喜欢和别人倾诉情绪。
他抿了抿唇，沈星野已经问他：“要不要去游泳？”
“作为新朋友，我想带你了解一下我的专业。”沈星野说得很认真。
不过边又没遇到过交朋友会这么做的，有点像小学生。
“现在游泳馆没人了。”沈星野真的很像小学生一样，热情地介绍着：“很干净，不用担心卫生问题。”
片刻后，他垂下眼，唇角抿直了，声音也放低了，“你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我就是说说。”
边又：“……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沈小狗（持续装可怜版）：《是你的自由》《我就是说说》
第11章
半小时后，边又坐在体院游泳馆的座椅上，和尤然聊天。
尤然：你还不回来吗？天都黑啦！
边又不怎么习惯和别人打字聊天，所以打字不快，指腹慢吞吞地在屏幕上戳着：暂时应该回不来了
尤然发了语音过来：“忘记告诉你了，下午的时候沈渡给我打电话了……我去没把我吓死，我还以为哪个骚扰电话。”
边又目光顿了顿。
尤然：“他说你电话打不通……”尤然也是告诉沈渡之后才觉着奇怪的。
以边又平时和沈渡相处的日常，他俩互相联系不上是常事，怎么沈渡就突然打电话给他了。
尤然顿了顿小心翼翼问：“你俩是不是吵架啦？”
边又回头看了眼更衣室的门，沈星野去换衣服了，他想了想，给尤然回了语音：“我们分手了。”
他现在已经平静很多，也避免后续有什么事打扰到尤然，还是直接给尤然说了比较好。
尤然反应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激烈，这条语音一发出去，消息提示音就没停过。
尤然：什么情况？
尤然：真的吗？
尤然：你现在还在练功房吗我来找你！
边又说：“不在。”
尤然急得要命，一会儿骂沈渡那怎么还有脸打电话给他，把他当枪使，一会儿问边又现在在哪儿，他马上过来陪他。
“早知道我今天就多问问你了，我还以为你只是心情不好，所以中午沈渡他弟找你也是为了这事儿？他是不是想给他哥当说客？我和你讲他们这种男的都一路货色！都是姓沈的一家里能出来什么两家货！”虽然不知道分手原因，但尤然的心始终向着边又。
边又心头微荡，一边忍不住回头瞄了眼更衣室，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尤然口中“一家人出不了两家货”的其中之一站在更衣室门口，边又下意识把手机按了静音。
沈星野换了泳裤，身上披了条白色浴巾，身材几乎一览无余，肌肉线条完美，并不属于壮硕范围，其实从之前他的小臂轮廓就能看出，但猝不及防看见全貌，边又还是愣了愣，下意识扭头躲避。
虽然知道这对沈星野这种游泳生来说这副模样应该是常态，上次尤然给边又拍的比赛照片，很多都没穿，但这么直面，还是有些冲击。
见他不再播放语音，沈星野从更衣室门口走过去，提醒边又：“边又哥，下次戴个耳机。”
边又一愣，“你都……听见了？”他刚才以为沈星野还在里面，尤然说的话又很急，语音识别错误太多，只能播放了语音，没想到偏偏那句话被本人听见，他抿了抿唇，向沈星野解释：“他不是那个意思。”
边又看向沈星野，沈星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边又发现他身上那股柠檬香味已经没有了，估计那是洗衣液的味道，沈星野垂了下脑袋，又很快朝他偏头看过来，唇角微微往下，“我知道。”
边又：“……”边又感觉他不知道，更何况尤然那话确实是那个意思。
“我和我哥确实是一家出生。”边又本来想过掉这个话题，没想到沈星野却主动提起了，“不过我们不是一起长大，其实自从父母分开后我也没见过他很多次。”
听见关于沈渡的事儿，边又下意识皱了皱眉，好在沈星野似乎只是试图解释他并不是和沈渡一门货色，提了这么一句之后就不再提，反而问：“边又哥，你会游泳吗？”
边又微微愣了下，说：“会。”
他小时候学过很多东西，虽然是由保姆管着，但他父母给他该报的班一点儿也没落下过，他自幼主学跳舞，空的时候还学什么画画、钢琴、游泳等等，大概是为了让他没有什么空余时间来思考关于家的问题。
不过那些都只是入门。
边又已经很久没有游泳了，要说会，他确实记得该怎么游，要说不会……也可能有点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