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很出乎意料的回答，在设想之内。
毕竟这样看来，她和黎迦的关系确确实实只是如此。
说亲近，也有一些亲近。
她帮她洗过澡，事事亲为地照顾她，见过她最狼狈无助的时刻。
她们住在一起，每天一起用餐。
叶澄星“唔”了声，自己都说不明白在听见黎迦的回答后内心涌起的失落是什么原因。
但是她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想不明白的问题便不再去深究，如果是有既定答案的问题那她会去挖掘，可每每碰到黎迦，每一个问题都像是失去了既定的答案，变得模糊而让人辗转反侧。
于是她也停顿了两秒，最后笑着回道：“这样啊。”毕竟除了这样，还能是什么样子什么关系呢？
黎迦听到叶澄星的声音抬起眼睛，Alpha的神色依然是那样温柔又浅的笑。
和刚刚比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她复垂下眼。
叶澄星的温柔是真，对她好也是真，可是除却这层温柔之下，她无法窥探到这层温柔之下一丝一毫的真实想法。
明明已经很亲近了，她于这一世的叶澄星来说，任何一个人怕是都没有如她这般和对方亲密。
但是为什么越是如此，内心反倒越发不安？反倒更加难以感到满足？
黎迦动了动唇，很想再开口说“姐姐等下和我一起洗澡吧”，可是掌心的伤口已经疗愈，她又要拿什么借口和理由去寻她的亲近。
车内一时间无人说话，除却滴滴答答的雨声，重新归于寂静。
叶澄星也发现在自己应完那声“这样啊”之后车内的气氛似乎变了些许。
这种气氛一直维持到她将车开回别墅，两人回到家。
她稍稍侧眸看向黎迦。
车已经停下了，但Omega还没有动，目光有些怔然地看向车窗外。
——看起来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直到叶澄星叫了声“小黎”，黎迦才转过头来：“原来已经到家了啊。”
黎迦的样子和平时比起来实在有些太不一样，从见到白棠后话就少了许多。
难不成是因为这几天她的回避，所以两人之间已经生分了？
几乎这个想法刚出现在脑海里，就立刻被她否定了。
她不愿去想这个可能存在的原因。
叶澄星有些担忧地看向黎迦：“小黎，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太舒服？”
听见她的声音，黎迦眼睫很是缓慢地颤了一下，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不知道……应该没什么事，我们先进家吧。”
叶澄星听她这么说下意识去感受了一下黎迦的手温，又碰了碰Omega的额头。
黎迦的手是一年四季都很凉，她摸了摸她的额头也没有烫或者是热的感觉，不太好判断。
叶澄星替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又把扣子逐一系上扣好：“可能是淋雨淋的，我们先进家冲个热水澡，然后给你煮点姜糖水驱驱寒气。”
Omega任由她给她系上扣子，像是不想让她担心一般对她露出一抹笑容，如同一朵被雨浇蔫了还努力展着花瓣的小白花。
叶澄星赶紧拉着黎迦进家了，又给对方放好热水。
这么全都弄完，她看向黎迦，语气有些犹豫：“你自己……可以吗？”
黎迦听见她这么说唇角明明已经很虚弱了还故作坚强的笑意越发明显：“只是淋了一点点雨，我可以的姐姐，没有任何事情。”
这么说完她甚至还活动了活动身体，示意自己真的很健康，没什么事情。
叶澄星看见她这副样子反倒更担心了。
黎迦可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但她清楚，这点雨，没准真的可以让对方感个冒发个烧。
想到这里，她内心不由有些自责。
要不是她突然说要去看星星，今天黎迦也不会淋到雨。
黎迦仿佛感觉出了她内心的想法，又笑了笑：“没事的，澡我可以自己洗的，如果有事我会在里面叫姐姐的。”
见黎迦坚持，叶澄星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好哦，有事一定叫我。”
顶着叶澄星担忧的目光，黎迦走进浴室。
浴室门被自动关上。
她脸上的笑意却没有落下来，反倒越发明显。
亲近的机会刚刚就在眼前，但是她想要的不单单是这一次的亲近。
她看出来了她的愧疚自责，虽然利用叶澄星的愧疚之情让她觉得自己更加卑劣，但是眼下只能如此了。
……不想再让她如同前几天那般躲着她，不想那样生疏，一日都说不了几句话。
黎迦将已经调好的水温重新调成近乎冰凉的温度，缓慢地脱去衣服，将身体沉了进去。
水的温度凉得刺骨，可是她的心情却越发雀跃起来。
冰凉的水珠顺着发丝滴落。
引起一片生理反应的颤|栗。
黎迦将腿打开了一些，在这冰冷至极的水温之下，微微昂起脖颈，幻想着那仅存在于幻想中的爱抚。
Omega的头微侧过抵着墙，温热的吐息在墙上呵出朵朵雾一般的花，已经打湿的长发比水还要凉，指尖下绽放出点点水珠。
那点水珠在动作下被揉开了、碾碎了。
一如同那溢出在唇齿间的只敢在这时才能大胆念出的姓名。
******
黎迦进浴室之后，叶澄星就去了厨房，打算给黎迦煮一下姜糖水驱驱寒气。
姜糖水这东西好煮，切点姜丝，放点红糖，最后加一起熬煮，叶澄星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淋了雨，家里人就会煮姜糖水给她喝，眼下看这汤都带起点回忆的暖色。
黎迦喜欢甜口的，她特意多加了一点糖，这么煮完，叶澄星盛了点尝尝，感觉味道还不错，便选好保温模式，等黎迦洗完热水澡出来再喝。
今天黎迦洗澡的速度似乎有些慢，总之是比平时要慢上许多，就在叶澄星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声黎迦的名字的时候，浴室的门打开了。
明明洗了一个热水澡，Omega看起来却更虚弱了，还咳了两声。
叶澄星将煮好的姜糖水盛进碗里端出来：“洗完了？”
这么说完，她上前碰了下黎迦的手。
还有点儿凉。
黎迦任由她去感受她的体温，十分配合地贴近她，身上除了白桃的甜香，就是叶澄星用惯的那一款沐浴露的香气：“洗完了，头发也吹干了。”
叶澄星又看了看，发现头发除了发尾还有点湿以外确实吹过了，不过还是不太放心地又拿吹风机帮黎迦吹了下发尾。
她一边帮黎迦吹头发，一边心里想着，洗完热水澡手还这么凉，体寒的程度要比她想得还严重，再加上今天还淋了雨……
想到这里，叶澄星更内疚了。
她摸了摸Omega已经吹干的发尾，拿起一旁的梳子，边帮她梳着头发边微微俯身，柔声开口：“等等收拾完就喝点姜糖水吧，我已经给你煮好了。”
她们坐的位置直面着的墙旁正好摆着一面落地的镜子，将她们的身形无比清晰地呈现在镜子中——
一站一坐，Alpha纤长漂亮的手里拿着梳子，长发散落下来，她无比耐心而细致地帮身前的Omega梳着头发，自己的几缕发丝几乎也随着动作落到Omega的肩上。
黎迦看着镜子里的画面，恍惚间产生一种自己和叶澄星已然是另一种更为亲密的关系了。
但……显然并不会。
她眨了眨眼，压下心底的妄念，弯起点眼睛，自然地接过她的话题：“姜糖水？我还没有喝过。”
叶澄星对此并不意外，这个世界的菜谱是真的少到极致，很多明明无比简单的东西都因为高层的控制与洗脑而没人去尝试，是真字面意义上的完完全全地被垄断。
“那正好等下尝尝，我喝着还可以，”这么说完，叶澄星又有些犹豫，不知道姜糖水的味道黎迦喝起来会不会感觉很怪，“不过具体怎么样还是得等你尝完再说。”
姜糖水她煮了不少，不过先盛出来的只有这一碗。
现在摆在桌子上，还冒着热气。
煮姜糖水用到的料没多少，但是煮出来颜色反倒很深。
叶澄星想到了黎迦从来没喝过，眼下看见这样一碗色泽深暗不明所以的汤怕是觉得难以下咽。
她刚准备开口就见黎迦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口，完全不疑有他。
速度快到她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叶澄星又想起来前段时间，最开始她刚穿过来没两天的那段时间里黎迦对自己的戒备与警惕。
当时的那种戒备与警惕是哪怕表面信任，实则依然刻在身体里的一种本能的保护自己的反应。
回想起这些，叶澄星不由有点失笑，开口玩笑道：“你看这汤的颜色就不怕我往里加了什么吗？”
黎迦听见她这样问却露出一种极为复杂的她看不明白的眼神。
叶澄星这话说得其实没错。
如果是很久以前的她，可能都不会理解她现在的做法，但现在……确实有一个她觉得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的出现，打破了她竖起的冰墙，让她放下戒备，试着去信任。
这种复杂又饱含情感的眼神只短暂出现了几秒就被黎迦重新压下，她动了动唇瓣，说出了几个字，声音很轻。
轻到叶澄星都没有听清楚。
她下意识回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黎迦看着那碗姜糖水，却没再重复。
Omega重新抬起眸，对着叶澄星笑了笑，答非所问地开口：“没说什么，只是说姐姐煮的姜糖水很甜很好喝……我非常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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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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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澄星听黎迦这么说莫名觉得黎迦最开始说出来的肯定不是这句话。
尽管此时此刻黎迦的神情看起来无比自然, 但叶澄星就是这样觉得。
不过再问似乎也问不出来什么了，黎迦明显不想重复自己最开始说的那句话，她只能表面上收住好奇心, 实际上心底已经开始猜测黎迦究竟说了什么。
是因为很信任她？还是……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猜测，应该都是很好的, 或者说是象征着越来越好的发展。
于是虽然不知道具体回答，但叶澄星依然被心底的猜测弄得心尖都感觉泛起甜：“你喜欢就好。”
这么说完，她想起来给黎迦煮姜糖水的缘由, 抿抿唇，又有些懊恼：“不过以后还是不要淋雨了，今天也是我没看好天气, 如果再来一次我肯定不……”
黎迦听见她这么说摇了摇头, 刚刚喝过姜糖水的唇瓣莹润而柔软：“可是和姐姐一起看星星很开心，再来一次我也一样会去。”
她说得那样认真，叶澄星闻言怔了两秒，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感到不好意思的频率简直是直线上升。
短短几秒, 她思来想去，硬是不知道怎么接住黎迦这句话还好。
什么再来一次也一样会和她去看星星, 真的是好让人……
叶澄星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偏过点视线, 转移话题道：“快点喝姜糖水，不然等下要凉了。”
黎迦眨眨眼，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来叶澄星的刻意, 只笑着应了声。
叶澄星故作淡定地看了眼表。
时间是真的不早了。
黎迦似乎很喜欢姜糖水, 喝了很多，等到最后, 叶澄星都有些犹豫：“应该差不多了？喝太多也不太好……”
Omega闻言眼睫轻轻颤了下：“可是这是姐姐煮给我的，我想喝。”
话语里带着一种很浅淡的执拗。
叶澄星听她这么说，也没想别的，觉得黎迦可能单纯是不想浪费，不由赶紧开口道：“这没事，我们还可以用智能存储间选择保存模式，别再把自己撑到，而且你要是喜欢喝的话我以后可以一直给你煮。”
黎迦听她这么说，动作顿了顿：“姐姐以后会一直给我煮吗？”
“当然，这又不是一次性的。”叶澄星听完有些失笑。
她反应过来黎迦大概不是怕浪费，而是觉得很珍贵所以才一直舍不得放下。
这么想想，前期的反派真是好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