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修界都在传唱我们的故事(穿书)——青端

作者:青端  录入:04-20

  谁能想到,在如梦似花的花海之下,竟是大片大片的森森白骨!
  或许正是埋在其下的尸骨给予了养料,才叫这花海如此繁盛。
  所有人齐齐吸了口气。
  溪兰烬垂着眸子,用铲子将想顺着他的靴子往上爬的一颗头骨拍回去,眼也不眨地一抬脚,踩碎了那颗头骨。
  更清脆的“咔”地一声响起,他面含微笑:“虽然你很热情,不过我喜欢骨相好看的。”
  众人:“……”
  这个炼气期的小废物怎么看起来有点让人害怕……
  坑底不安蠢蠢欲动的一堆乱七八糟的骨头瞬间全部消音,装死不敢再动。
  溪兰烬无聊地用铲子把坑底的白骨扒拉来扒拉去,听着骨头碰撞的声音,总算知晓之前那阵令他困扰的咔咔声是什么了。
  是骨头相碰的声音。
  指骨捧胫骨,腿骨敲头骨。
  白玉星躲在谢拾檀身后,悄咪咪露出半颗脑袋,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谢道友,他胆子怎么那么大啊?”
  谢拾檀安静了一瞬:“上来,别玩了。”
  “哦。”溪兰烬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听话地从坑底跳了上来,顺便把铲子还给白玉星。
  “该不会……”一个女修缓了过来,喃喃道,“这片花海之下,都是枯骨吧?”
  话音落下,脚下的土地突然震颤起来,旋即那种密密麻麻的、有什么东西在被敲动的声音变得更密集了,仔细听来,竟似脚下的白骨在脆生生地笑。
  大概是没有了土壤的遮掩,这回连其他人也能听到声音了。
  霎时所有人面色煞白,刷地拔出剑,惊惶地左看右看。
  若不是御剑太耗灵气,在这诡异的地方飞起来很危险,他们已经御剑跑路了。
  白玉星吓得一抖,想抓住谢拾檀的手,还没碰到就被一股气劲打开,疼得嗷了下,十分委屈:“昨晚谈道友牵你你都不打他的……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溪兰烬没有被脚下的动静吓到,转头望向谢拾檀:“小谢?”
  “嗯,”谢拾檀道,“这里是梦魅的巢穴。”
  “梦魅?”
  “梦魅善于窥探人心,能勾出灵魂深处最深刻的记忆。”谢拾檀略微一顿,语气平平淡淡的,“嗅到花香,便代表已经中了梦魅的术,嗅到的花香味愈淡,代表中术愈深。”
  溪兰烬的脸色严肃起来。
  刚到花海里时,那股花香的存在感十分强烈,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花香仿佛散了一样,都不怎么能嗅到了。
  原来不是花香散了,而是他们中术已深,习以为常了。
  其他人听傻了:“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这个凡人怎么知道得那么多?不会是信口胡诌的吧。”
  “倘若是真的,那、那地下这些白骨,莫非就是曾经中术的人……”
  “你的意思是,从进入这片花海起,我们所有人都已经中了术?”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对话被藏匿在花海中的梦魅听见了。
  周围嘎嘎笑着的白骨声陡然一寂。
  软软浮过鼻尖的,旋即众人脑子里“嗡”地一声,失去了意识。
  谢拾檀不疾不徐地补充:“梦魅的术启动了。”
  但已经没人能听到了。
  梦魅会挖掘出灵魂深处最美好的,抑或是最痛苦的回忆,在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时,悄无声息地啃噬神魂。
  随着脑中“嗡”地一声过后,谢拾檀知道自己即将看到什么。
  他睁开眼,眼前翩飞的白绫不知所踪,神识的束缚与眼前的黑暗皆已不在,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最先映入眼底的是微微摇晃的如血赤珠。
  怀中的人抬起头,鲜血染红了他的唇角,在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上显得惊心动魄,本就俊美的面孔被勾勒处三分妖异,他望着谢拾檀,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
  片晌,他只是露出一个微带歉意、复杂难言的笑容。
  “抱歉啦。”
  他说:“杀了我,谢拾檀。”
 
 
第19章 
  “还不是怪你从中作梗,要不是你,老子早就屠了那秃驴满门了。”
  “嘿,你还敢恶人先告状,是谁独吞了那条灵石矿脉的。”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在座的谁还不是个恶人了?”
  沸水般的吵闹声挤进脑海里,嗡嗡的,还没睁开眼,溪兰烬就先感到了一阵熟悉的厌倦。
  什么声音?
  像是刚从一场长长的梦里醒来,他脑子里像团浆糊,疲惫地睁开眼。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
  入目是一块玄石雕刻的恶鬼浮雕,目光下移,是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世间稀有的各类奇石东一块西一块地拼凑在地面上,绚烂夺目,华丽到庸俗,与修仙之人所追求的高雅品味格格不入。
  下面一群在吵架的已经有抄出家伙的了,又忌惮什么似的,压着脾气,没真打起来。
  我是谁啊?
  溪兰烬昏昏沉沉地纳闷,这些人又在吵什么?
  他一睁眼,殿里还在吵闹的所有人顿时安静,齐齐望过来,随即开始七嘴八舌地告状:“主上,听说您受了伤,伤可养好了?您几日未出魔宫,还不知道,正道那群人欺人太甚,我军都连败三场了!”
  什么伤?
  溪兰烬蒙蒙的,感觉自己像是忘了什么,一时理不清情况,张了张嘴,嘴里却自动秃噜出了回复,语调懒洋洋的:“哎呀,被你们一吵,我感觉我像是要旧疾复发了。”
  群魔:“……”
  凶神恶煞的魔将们面面相觑,眼底写满了“他就是想偷懒吧”的强烈怀疑。
  “主上,”其中一个老者满脸痛心疾首,“那澹月宗的谢拾檀甚是可恶,您不出手,无人能与他争锋,只能任他嚣张啊!”
  “可恶什么?技不如人话还多。”溪兰烬手肘支在扶手上,托着腮,垂着眼皮瞥他们,“话都说完了?说完了就闭上嘴,滚出去。”

  魔门人心不齐,鱼龙混杂,随便扯张旗帜就敢自立为王,遍地都是魔君魔帝,谁也不服谁,听到溪兰烬的话,不少人眼底掠过丝狠色,眼带杀气,却又摸不准溪兰烬到底是不是真的受伤了,不敢违逆,盯了溪兰烬半晌,不情不愿地俯首称臣:“是。”
  人散光了,溪兰烬的耳根也清净下来了。
  溪兰烬本以为“受伤”应该是假,没想到他刚想起身,眼前就猛地一黑,耳边嗡嗡的耳鸣声愈烈,差点一跟头栽下高座。
  他及时扶着座椅稳住,缓了好半天,眼前才重新清明过来,喉间的血腥气却翻滚不休,嘴角溢出血来。
  溪兰烬抬袖擦去唇角的血迹,皱了皱眉。
  ……还真受伤了啊。
  那刚刚为什么要装得那么漫不经心的?
  这个疑问在心底掠过一瞬,答案随即自然浮现在心间。
  因为他若是表现出自己当真受了重伤,无力反抗,下面那群人还不欢天喜地,就地把他分尸了啊?
  唉,什么破地方。
  溪兰烬缓过来了,慢吞吞地站直身,往外走。
  大殿外有不少巡防的修士,见到溪兰烬,便俯身行礼,溪兰烬随意摆摆手,脑子里像隔着一层雾,依旧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好在身体仿佛有意识般,轻车熟路地走在长廊上,知道该往哪走。
  溪兰烬干脆就心安理得地四下打量。
  看得出来,这座宫殿主人的品味非常复杂,大概是想华丽中透露出风雅,结果搞得不伦不类,俗气至极。
  他似乎在往某处要地走,越接近那边,巡查的修士就越多,直到脚步自动停在了一扇玄铁巨门前。
  守在外面的修士见到他,弯腰一礼:“主上是要进玄水牢吗?”
  溪兰烬听到自己“嗯”了声:“开门。”
  下属赶紧掏出令牌,解除禁制,沉重的大门轰隆隆打开,一股冷寒彻骨的气息随即扑面而来,隐约能听到里面深远的回响。
  溪兰烬对寒意没来由地有股抗拒感,纠结了一下,才走了进去。
  玄水牢里黑漆漆的,空气中都泛着股渗人的阴冷,被囚禁在此处的人,都裹在黑色的玄水之中,听不见、也看不到外面的动静,沉浸在死寂的灰黑之中。
  溪兰烬脚步轻快,漆黑如墨的睡凤眼懒懒垂着,额带飞翩,小辫上的红珠子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在死寂的玄水牢中,像一片翩翩从外界飘落而来的枫叶,格格不入。
  他脚步不停,直走到最深处。
  这里关押的人最特殊,是个须发皆白,面容却十分年轻的男人,沉浸在黑水之中,昏睡不醒。
  溪兰烬随意掐了个诀,包裹在黑水中无知无觉的人便醒了过来。
  睁眼见到溪兰烬,那人眼底立刻冒出了火光,张嘴就破口大骂:“狗娘养的白眼狼,本尊信任你培养你,你竟敢背叛本尊,还敢用本尊炼化的玄水牢囚禁本尊!”
  溪兰烬站得有点累,从储物玉佩里摸出把椅子放着,坐下来无聊地挖挖耳朵,由着这具身体自己发挥:“玄水尊者,你能不能换个词儿,每次过来都这么骂,我耳朵要长茧子了。”
  回应他的是另一串拖家带口的怒骂。
  溪兰烬面色不变,甚至称得上是和颜悦色:“骂完了?这样吧,给你个机会,只要你告诉我,你和青鬼老儿到底密谋了什么,我就给你个好死,很划算吧?”
  听到这句,玄水尊者的脸色却古怪起来,盯着他看了半晌,突兀地冷笑一声:“哦?我说你跟我磨叽了几天,一直不搜我的魂是为何,原来如此……青鬼自爆,应该让你受伤不轻吧?浣辛城的众魔都盯着你呢,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你现在没什么反抗能力,你的下场会不会比我还惨?”
  事实被他道破,溪兰烬的指尖一下一下轻敲着扶手,盯着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
  撞见溪兰烬这个眼神,方才还不怕天不怕地的玄水尊者却打了个寒颤,眉毛抖了抖。
  气氛莫名地僵冷下来。
  打破气氛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主上,有好消息! ”
  溪兰烬略微一顿,弹了弹指:“再给你几日的时间考虑吧。”
  话毕,玄水尊者又被浸入到水幕之中,污言秽语骂到一半,声音就消停了。
  溪兰烬撑着扶手站起身,慢慢挺直了脊背,垂眸瞅着奔到近前的人:“什么好消息?”
  跑过来的下属满脸兴奋,话到嘴边了,不知道想起什么,又咽了回去,嘿嘿道:“属下知道您最近心烦,给您准备了份礼物,您回去就知道了!”
  溪兰烬心底升起股不信任感,但面上还是和蔼地表达了感谢:“是吗,那我就先期待着。”
  身体实在是疲累,溪兰烬不想再在外面溜达了,脑子里下达了回去休息的命令,身体就自动走向了他的寝宫。
  这座建在苍鹭洲最大的浣辛城上的魔宫相当庞大,寝宫也布置得极尽奢华,不过溪兰烬身体疲惫,灵脉又疼得厉害,暂时没精力再观察,推开门看到屋中松软的大床,只想赶紧躺下。
  走到近前,才发现床上有点不对劲,鼓起了一团。
  好像这种事也不少,下面那群人从前总会找机会往他床上塞人,先是塞美女,见美女没用,又塞美男,美男他也不要,就塞起了灵兽……
  许久没人敢往他床上塞东西了,这回又塞来了个什么?
  溪兰烬啼笑皆非地一掀被子,就撞上了一双浅色的、沾着碎金般颜色的眸子。
  片刻之前还轻松自如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床上的人被捆仙绳牢牢绑着,银发倾泻而下,虽然处境看起来不太妙,姿态看上去却并不慌乱,神姿高纫,如瑶林琼树。
  只是那双永远情绪浅浅、没有波澜的眸子,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陡然炽亮起来,甚至有些猩红,眸中的火光明盛到溪兰烬心惊胆战,好似会被那炽烈的眸色侵吞殆尽。
  溪兰烬手一抖,又把被子盖了回去,惊恐地盯着被子下那团隆起。
  被某些东西影响,导致浑浑噩噩,什么想不起来的大脑陡然清醒不少,模糊的记忆窜上心头,是之前他感到怪异,却又下意识忽略的。
  他不是和小谢在一起,待在化南秘境里吗?
  溪兰烬在床头呆滞了整整三分钟,才咽了口唾沫,重新掀开被子,目光再次与床上的人对上。
  眼前的面孔无比熟悉,只是不再是带着几分少年稚气的秀美脸庞,而是既陌生又熟悉的英俊冷漠,冷峻的线条多出了几分侵略性,弄得他迟疑不定,支吾着小声问:“小谢?”
  床上的男人没说话,他越发迷惑:“这就是梦魅的术吗?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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