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有光——潭石

作者:潭石  录入:04-21

  季驰没把话说完,停顿了下来。
  “你继续。”秦青卓说。
  季驰深呼吸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想跟你求证一件事情……青卓,你真的爱过我吗?”
  “什么?”秦青卓转头看向他,难以相信季驰居然问出了这样的话来。

  “几个月前,剧组放假我第一时间就赶回来看你,但三天时间里你一直在忙你那个节目,你有想过我的心情吗青卓?”季驰咽了咽喉咙,又深呼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打颤的声音,“还有,我拍戏的时候你去给我探过几次班,每次待不了多久就赶着要回来工作……你让我怎么确定你爱我呢?说实话你真的爱我吗青卓,还是仅仅是出于感激才跟我在一起的?分手之后你立刻就跟江岌纠缠不清,你是不是也觉得松了口气,觉得终于可以摆脱我了……”
  一时间秦青卓觉得荒唐极了:“季驰,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所以你是因为觉得我不爱你,才出轨了比我更爱你的袁雨?”
  季驰的手指覆在脸上,他的呼吸声很重,能听出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所以你的意思是,过错其实也出在我身上?”秦青卓又难以置信地追问了一句。
  这次没等季驰再说话,秦青卓闭了闭眼睛:“你太可笑了季驰,居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出轨的人是你,现在质疑我到底爱不爱你的人也是你,这责任你还真是撇得干干净净啊……”
  “什么样才是爱你?怎么做才是爱你?非得像袁雨那样每天围着你转、满眼都装着你才是爱你是吗?”秦青卓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竭力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平稳一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和模式,我们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工作和人生,如果一开始你需要的就是袁雨这样的恋人,为什么当初你要来找我呢?退一步说,我只是个普通人,在这段感情中当然有做得不妥的地方,出了问题为什么不来找我沟通解决,而是要用出轨这种方式来侮辱我?”
  季驰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秦青卓没给他这个机会。
  “季驰,你只是厌倦了我们之间的这种相处模式,何必把你犯下的错误往我身上推?”秦青卓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冷得如同在冰水里浸过,听不出一丝温度,“或许今天之前,我还能把你的出轨视为你行差踏错犯下的一个错误,但你刚刚这番话让我彻底失望也彻底看清楚了,你就是这么一个自私、不忠、缺乏担当,而且毫无下限的人,你今天可以因为觉得我不爱你而出轨袁雨,明天也会因为袁雨对你太百依百顺而去出轨别人,不信我们就等着看。”
  这话说完,秦青卓感觉到了一阵痛快。以往他是不会为了发泄愤怒而说出这样的话的,哪怕得知季驰出轨的那一刻,他也只想着如何体面地结束这段感情。
  但或许是因为刚刚季驰那番推卸责任的话彻底激怒了他,让他愤怒到有些失去理智,也或许是因为几个月以来跟江岌的相处,让他觉得人没必要总是维持着不必要的体面,这番话说出来,他觉得几个月以来堵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通畅地呼了出来。
  他看到季驰的手指握紧了方向盘,指节处泛着白。
  刚刚那番话或许也让季驰感觉到了侮辱,那就好,秦青卓想,他是该尝尝被侮辱的滋味。
  “就这样吧季驰,”良久,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谢谢你这四年来对我的照顾,但是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长久的沉默后,秦青卓听到季驰也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终于应了声“嗯”。
  又过了一会儿,季驰直起身,抹了一把脸,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我送你回去吧。”
  然后他启动了车子,缓缓将车开上了路。
  车子再次汇入马路的车流,这次两人都没再说话。
  驶过了拥堵路段,道路上的车辆渐渐变少,车速渐起。
  安静的车内只有引擎的低声嗡鸣,许是刚刚消耗了太多的愤怒,秦青卓忽然觉得很累,一种疲乏感从心底涌上来,让他累到几乎没有了坐直的力气。
  他靠着椅背,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也想把所有消耗情绪的事情暂时从大脑中清空出去。
  然而,就在他想要合上眼睛的前一秒,视野当中,前方几十米的路口处,一辆黑色的重型机车忽然驶了出来,且毫无预兆地刹在了他们的正前方。
  在看清骑着摩托车那人的瞬间,秦青卓的身体和神经瞬间全都紧绷起来,瞳孔骤然收缩,心脏也几乎停跳——
  那是……江岌!
  巨大的恐惧犹如一张网,刹那间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秦青卓只觉得心脏要冲出喉咙。
  “——停车!”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陡然变了调,听上去极其陌生,“季驰,停车!”
  与此同时,季驰也看到了前面的那辆摩托车,立刻下意识用脚重踩刹车。
  车子急遽减速,车轮与地面摩擦出尖锐声响,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的身体倾斜向前。
  几十米距离后,车子猝然刹在十字路口。
  此时距离那辆摩托车不过两三米距离。
  跨坐在摩托车上的江岌侧过脸,压在头盔下方的目光沉沉地朝车内看过来。
  下一秒,秦青卓绷紧的身体颓然卸了力,整个人几乎要瘫倒在座位上。
 
 
第72章 
  有那么一瞬间,秦青卓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是懵的,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大脑深处突兀地响起尖锐的嗡鸣声,两只耳朵也开始齐齐耳鸣。
  太阳穴处犹如有重锤在一下一下重击,敲得他神经突突直跳。
  驾驶位上的季驰似乎也被吓懵了,一时没做出任何反应。
  然后秦青卓看到江岌从摩托车上跨了下来,朝车子走了过来,试图拉开副驾驶的门。
  但经历了高速行驶的车门仍是上锁的状态,他没能拉开,于是抬手敲了敲车窗。
  秦青卓这才勉强回过神,四肢力气全无,连摸索着开车门锁的时候都觉得手臂沉重。
  车门锁刚一打开,江岌就立刻拉开了车门。
  “事情都说清楚了吧,”他探进身握住秦青卓的手,不带什么语气地说,“走,我送你回去。”
  秦青卓被他拉着下了车,两条腿是软的,踩到地面的一瞬间几乎踉跄了一下。
  他跟着江岌往前走了几步,浑浑噩噩,直到旁边一辆车呼啸着驶过才勉强回神。
  一回过神,一股强烈的后怕便排山倒海地涌了上来。
  如果刚刚季驰晚几秒刹车……
  如果刚刚稍稍出现一点差池……
  秦青卓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用力挣开了江岌的手,抽出了自己的手。
  察觉到秦青卓的动作,一直快步往前走的江岌也停住了,转过身看向他。
  愤怒来得气势汹汹,比先前在车里更甚,秦青卓看着江岌:
  “你疯了吗江岌?!”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的命难道是捡来的吗?!”
  方才变了调的声音还没完全恢复正常,听上去是哑的。
  秦青卓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生气,也不知道自己居然也可以这么愤怒地在街边喊叫。
  但现在他完全被愤怒和后怕笼罩住,只想把江岌劈头盖脸地骂一顿。
  他看着江岌,胸口因情绪的冲击而上下起伏。
  他等着江岌给出回答,江岌却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江岌的沉默是倔强的,同时也是带着怒气的。
  他就那么看着秦青卓,像是在跟他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
  路边又有车呼啸着驶过,身后的车内,季驰也回过了神,推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朝两人走过来,脚步停在旁边没说话。
  “走吧。”这场无声的对峙到底还是江岌先服了软,他再次抬手握住了秦青卓的手,这次语气放轻了一些,“我送你回去。”
  秦青卓起先没动,只是站在原地那么看着他。
  几秒之后,他才呼出一口气,偏过目光,由江岌拉着自己往前走。
  江岌拉着秦青卓走到自己的摩托车旁,拿了头盔递给秦青卓。
  秦青卓沉默地接过来,戴好了,系上了带子,然后跨坐到江岌身后。
  车子启动,江岌微微躬身,朝后面侧过脸:“扶好了。”
  等到秦青卓抬手扶住了他的腰,他才转动把手,目视前方将摩托车开上了路。
  他开得挺快,一段距离后,他感觉到身后扶着自己腰的那两只手摸索着往前,抱住了自己。
  紧接着,那两只胳膊收紧了,几乎是箍住了他的腰。
  身体紧贴着,他忽然感觉到身后的秦青卓微微发着颤,像是在抖。
  他在害怕吗?在担心自己吗?
  刚刚装满了怒气的胸口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忽然泄了气,然后化成了一滩水。
  酸涩的,掺着点苦,顺着心脏的跳动往四肢百骸流。
  绷紧的下颌线条有一瞬的松动,江岌下意识降下了车速。
  片刻后,他用一只手覆住了秦青卓的手,那手指冰凉,全无一丝温度。
  “别怕,”江岌微微侧过脸,压在头盔下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闷,“我没事。”
  余下的路江岌开得很慢,隔一会儿他就用手去握一下秦青卓的手。
  他感觉到秦青卓的身体渐渐地不抖了,但那几根手指却始终都是冰凉的。
  到了秦青卓的别墅门口,江岌停了下来。秦青卓仍是用两只胳膊环着他,没松手,也没有任何动作。
  江岌也没动,就那么坐在车上,一只手攥紧了秦青卓的手指。
  过了好一会儿,秦青卓才好像回过了神,上半身稍稍抬了起来:“到了?”
  “嗯。”江岌说。
  秦青卓这才松开了手,抬手摘了头盔,从摩托车上跨下来。
  江岌把摩托车支起来,秦青卓则微低着头,快步走上别墅前的台阶,用指纹解了锁。
  他拉开门走进去,跟在他身后的江岌也大步跟了上来。
  秦青卓鞋也没换,灯也没开,就那么摸着黑,脚步匆匆地朝屋里走进去。
  等到江岌关了门,摸索着开了大厅的顶灯,才看到秦青卓是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一关上,里面便传出了隐约的干呕声。
  江岌愣了一下,朝卫生间走过去,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应答,干呕声间歇地响起,听来痛苦极了。
  他试图打开门,但秦青卓在里面上了锁。
  他不知道秦青卓此刻的难受到底是谁造成的,季驰吗,还是自己?亦或者他与季驰都是帮凶?
  他脑中闪过秦青卓站在路边朝他吼的那几句,他从没见过秦青卓失控成这样。
  哪怕几天前站在台上公然被观众质问时,秦青卓也能保持起码的体面。
  听着门内传来的一阵阵干呕,江岌皱起眉闭了闭眼睛。
  自责,却又不知所措。
  卫生间内,秦青卓直起身,撑着洗手台,垂着头站了一会儿。
  大概是因为最近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什么都没吐出来,但就是止不住地想干呕。
  耳鸣和脑鸣仍在持续,比上次从台上下来还要难受一百倍。
  刚刚坐在江岌身后,很长一段路,耳朵完全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除了四年前从演唱会退场后遭遇了车祸那次,还没有哪一次这么严重过。
  心悸、头晕、想吐……那一瞬间的恐惧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消退,反而变本加厉地发酵和膨胀,让他坐在江岌身后时,后怕到几乎全身都在抖。
  缓了好一阵子,秦青卓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才直起身,朝卫生间门口走过去。
  卫生间的门开了,江岌看到秦青卓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青卓湿了的发梢还滴着水,乌黑的,衬得面色愈发苍白。
  秦青卓走过去坐到沙发上,上半身前倾,头低垂着,屈起的手肘压在大腿上,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手揉着响得厉害的左耳。
  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江岌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热水,走过去递给秦青卓。
  但秦青卓摇了摇头,没接。
  江岌便把那杯水搁到了茶几上,半蹲到秦青卓的旁边。
  他看着秦青卓低声问:“是耳朵不舒服么?”
  秦青卓没说话。
  江岌抬起手,把他揉着左耳的那只手拿开了,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替他揉着。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秦青卓仍旧没作声,十几秒之后,他忽然抬起手,握住了江岌替自己揉着耳朵的那只手。
  他用了些力气,把那只手攥紧了。
  江岌没动,由他攥着自己,心脏好像漏了一个洞,汩汩地往外泛着酸。
  过了一会,秦青卓才松开了手,声音仍是哑得厉害:“江岌,你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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