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云献愣了愣，倒不是不相信——毕竟他也亲眼见过， 但柚柚怎么会见到的？
他耐心地等小崽崽平复心情，然后才问道：“柚柚在哪里看到的？”
柚柚埋在云献怀里， 闷声闷气的：“就在、就在厕所，在哭！”
他抬起头， 学起里面的声音：“呜呜呜……呜呜呜……这样，云云，它， 它是不是要来吃了我哇？”
虽然柚柚看上去确实很嫩很好啃，但应该还不至于被鬼吃了。
云献安抚地薅了一把小卷毛， 一个用力直接把人抱起来， 轻拍小崽崽的背低哄道：“不会的……我们现在回去， 鬼就不会抓到你了， 别怕……”
然后果真转身就走。
只是临走前， 云献微微撇过头，淡淡扫了一眼厕所。
——里面的哪里是鬼，分明就是有个人，等着他跳进挖好的坑呢。
他嘴里哼着民谣小调柔声哄着柚柚， 脸上却露出一个冷笑， 连眉梢的红痣都浸透了杀意，明明只是淡淡地一瞥， 冷冽的目光却让缩在隔间里偷瞄的人缩了缩脖子，狠狠打了个寒颤。
——好冷。
等云献抱着柚柚走远了，隔间里的人才探出头。
那人警惕地四周看了看，低声骂了句什么，随后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语气很是不耐：“失败了……我怎么知道？！正常来说都会进来看看的吧？谁知道他怎么回事？你在这儿说也没用……我说，我不干了。”
他现在回想起云献刚刚的眼神还怕得慌，本能疯狂叫嚣着让他快逃，身体却纹丝不动，仿佛已经被那个眼神钉在了原地，半点动弹不得。
说他胆小也好，疑神疑鬼也罢，反正这活儿他是干不了了。
“你要继续干你就干吧，反正我退出，说到底要不是你……我和他压根都不认识……行了行了，啥也别说了，挂了。”
他随手挂了电话，然后把什么东西丢进马桶冲走，走了。
*
云献带着柚柚回到了包厢。
他面色如常，所有的厌烦和杀意已经被收敛在了得体的微笑下，但是柚柚可怜兮兮的小兔眼却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包厢里的金元烨听到动静抬头：“回来了……柚柚这是怎么了？诶哟，小可怜，眼睛都红了。”
金总不满地皱眉：“谁欺负柚柚了？和金叔叔说，叔叔给你出气！”
柚柚不好意思地扭扭屁股，把自己埋进云献怀里——小崽崽觉得，自己真是太胆小啦，只是听到一点点声音，竟然就要被吓哭了！好、好丢撵！
他不好意思地小小声说道：“没有，没有欺负柚柚，是……是柚柚害怕……”
“害怕什么？”金灵熙好奇地问道。
“怕……鬼……”小崽崽的声音都要低得听不见了，满脸羞赧，卷翘的睫毛上还糊着大滴大滴的泪珠，一闪一闪的，湿漉漉的眼睛躲着人看的时候像只羞涩的小鹿，可爱极了！
不过小崽崽似乎有点太害羞了，黏糊糊的小奶音根本没让大家听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于是军军大大咧咧凑上来，好奇地又问了一遍。
这回小崽崽却怎么也不肯说了，红润润的小嘴紧紧抿着，怎么也张不开。
——人类幼崽的自尊心也是很强哒！怕鬼什么的，绝对、绝对不要再说一遍了！
可惜弹幕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柚柚怕鬼欸！好可爱好可爱，来姐姐怀里，姐姐保护你！！】
【噗，小小一只崽还知道害羞了】
【是不是被厕所里奇怪的声音吓到了，我以前也很怕一个人去厕所呜呜呜，21岁了每次进去之前都要做心理建设，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出来】
【厕所真的很神奇，无论灯开得多亮都有种鬼片的感觉……】
【但是柚柚有云献陪着也会害怕吗？】
【这家餐厅有设儿童隔间的，可能柚柚是自己一个人进去的，这边的儿童隔间很方便，基本上小孩能走路的都能自己用】
【！！前面的好了解！！是不是富婆！！富婆贴贴～】
【……我男的。不过贴贴也可以】
【哦，那不贴了。（冷漠）】
众人见小崽崽都要羞得冒烟了，便贴心地没有再追问。
……不过没眼色的军军还在缠着崽崽问，好在他呆呆的，被云献不动声色转开话题之后转瞬间就把“怕什么”的事儿抛在脑后了。
金元烨倒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皇帝陛下眼睛一眯，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对这种事情格外敏锐——在厕所绝对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递给云献一个眼神，得到“稍后再议”的指示之后满意地点点头。
——不对，才不是指示，是请示。
总之，这件事翻篇了，接下来，几人商量了一下，立即动身去金家。
这是金总拍板决定的。
现在是晚上八点，距离今天的综艺拍摄结束还有一个小时，这里开车回去只需十来分钟，这样还能在他家待上四十分钟……
时间还算充足。
金元烨的计划在心里慢慢成形，内心的算盘劈里啪啦打得可响。
面上则无怨无悔充当司机，再次把一行人载回了家。
*
云献没有察觉皇帝陛下心里的小九九。
毕竟金元烨给出的理由很充分——一个是早就说好了要去取古琴，还有一个是要商讨一下厕所发生的事儿。
他是觉得金元烨的神色有些怪异，但柚柚听到可以继续和哥哥姐姐玩之后高兴地转圈圈，云献自然不可能扫了小崽崽的兴致，再加上唐若慈的盛情邀请，最终还是点头应允了。
——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躲也躲不了一辈子。
但他再警惕，也没有料到金元烨是想在他弹琴这件事上做文章。
因此在金元烨貌似随意的一句“要不要试试音？”下，云献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
金元烨当初收这琴也是花了大价钱的，材质上乘，用的弦工艺独特，音色很接近云献穿越前常常用的那把，就是制作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很在意外表，看着比较……古朴。
这把琴一直没人用，音准也还需要再调整调整才能弹。
柚柚眼睛闪亮亮地看着这把古琴。
云献有些意外小崽崽竟然会对这个感兴趣，不过还是把沉甸甸的实心崽抱起来放在怀里，柚柚也很乖，虽然大眼睛里满是好奇，但并没有随意伸手触碰，稳稳当当坐着，只有眼珠子跟着云献的手滴溜溜转。
搂着柚柚，云献熟门熟路地开始调音。
网友已经争论过好几轮“云献到底会不会弹琴”这个问题了——有人说是做样子假弹，也有人根据录屏对着琴弦和音乐一点点扣出来是真弹，不过后者因为没有曲谱，在网友心中的可信度并不高。
大部分人还是认为，那只是一场表演，是假弹的。
而现在，真相就要揭晓，弹幕立刻热闹起来。
【来了来了，搓搓手，我赌他不会！】
【不会这时候能展示？】
【快来个懂行的人给朕分析一下，这琴什么水平？】
【……我打三辈子工都买不起的程度，顺便一提，琴行打工人，月入几十万】
【？？？不是，看着这么普通一琴，这么贵？？】
【看料子的，不过我看不懂，我是在拍卖行工作来着，这把当时……天价，界内传说，不说也罢】
【窝趣，那这琴也说给就给了？？金总大气啊】
【不是，话题别歪，这么贵的琴就给云献了，所以他是真的会弹？？】
【看他调音准的熟练度，保不准真的会……】
【……到底是谁失忆了，哪有人失忆了还会这么多技能的？？别太荒谬，卷死我算了】
紧接着，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怎么可能，他失忆之后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吧，这一个月学说话学下棋还要学琴？？你怎么不说他被魂穿了呢？？】
【对啊……天才人设立过了吧……离谱】
【我现在开始怀疑失忆的真实性了，别是为了洗白编的吧？？】
金元烨在翻看手机。
没错，他在时刻关注着弹幕——因为这些“不和谐的弹幕”，都是他找人发的。
目的嘛……皇帝陛下自有成算。
很快就有观众被带走了节奏。
弹幕上的质疑声越来越大，还因为这件事吵了起来，明明白天的时候还因为云献的失忆而怜悯感动，现在却又开始骂他，网络上的感情，虚得很。
皇帝陛下被部分观众的无脑取悦了，低低笑起来。
不过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金元烨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轮到他出场了。
皇帝陛下漫不经心地撑着下巴，缓缓开了口。
第31章
“不错， 虽然失忆了，但是上手还是很快的嘛……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你。”
金元烨这句话，“失忆”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别有深意的模样让云献瞬间明白过来。
——这家伙，一定又在背地里折腾了什么事情。
虽然有点手痒，但云献下意识地思考了金元烨的用意——多年来的职业习惯罢了。
“失忆”、“失忆”……
——喔，原来如此。
云献指尖一顿， 顺势便把正在抚琴的手收了回来，点头微笑：“是， 在医院练了几下，找回些手感。”
他顿了顿， 心里颇有些不情愿，脸上的表情却是雷打不动的浅笑：“多亏金总找的老师，过不久应当就能拍摄了。”
要不是镜头对着， 金元烨几乎要鼓掌了——不愧是朕的云相，一点就透， 和朕果真是心有灵犀！
金元烨的计划是——
趁着今天这个机会， 把云献“会弹琴”的这个技能合理化。
还能顺便宣传一波金记的新系列产品， 一举两得。
一个月学会弹琴，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在此前有训练过的基础上，一个月之内学会调音还是不难的。
毕竟古琴这种乐器，几乎每次演奏之前都要调音，算是基础操作。
云献只不过是个小透明， 上这档综艺之前， 谁知道他在干嘛？
金总说几个月前定的云献，那就是几个月前；金总说云献在练琴， 那他就是在练琴。
金元烨满脸慈爱：“不错不错，不枉几个月前我一眼看中你……不过拍摄也近在眼前了，你还是要好好练，咱们筹备了几个月，要达到最好的效果，还是得看你的。”
云献被金元烨脸上的表情弄得一阵恶心，但他足够坚韧，可以做到熟视无睹，自然地接话：“筹备了这么久，定不会叫金总失望的。”
两个人的对话“无意间”透露出了许多信息。
【原来是这样……竟然已经练了几个月了？？】
【这么说金记很厚道欸，云献出了意外都没有换人】
【不过金记的新系列是古风吧……云献确实很合适，前两天那个弹琴的视频都在网上杀疯了！又帅又美呜呜呜我的老婆】
【几个月前，云献还没进圈吧，纯纯素人一枚，你还别说，金总是有眼光的，不整那虚的请些又贵又垃圾的流量】
【因为研发真的烧了很多钱，哪里请得起流量，听说有全新的技术，一把子期待住了】
【怪不得指法是错的，感情就练了个调音啊，但是架势很漂亮欸，想看成品】
【所以那天的那几首曲子到底是什么啊啊啊啊啊！！！没有人回答我的话我真的会发疯，这个音频我都要盘烂了！！！】
【咳咳，我是金记员工，给前面可怜的娃一个提示，是宣传片的BGM未完成版】
【好，现在我就是互联网监工，你们的宣传片最好早点放出来（刀）】
当然也有质疑的。
【不对啊，我怎么记得两天前云献才接到经纪人的电话说是刚接的代言？】
这个时候，早就蹲守着的小夏——现任金总御用水军，立刻开始跟进。
【你傻啊，当然是炒作咯，哪个长了脑子的明星会打电话的时候外放啊？】
然后立刻切小号。
【就是说呗，打完电话金记这边就官宣了，一看就是配合着炒作的，不然哪有刚签约就官宣的，玩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