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真吃醋地凑到小崽崽另一边，三个小孩凑在一起，齐祈当然也不甘示弱钻进崽崽堆，邱鑫鑫有些害羞，不过被柚柚亮晶晶的眼神看着，最后也红着脸挤在最边上，五只崽崽像摇摇晃晃的小鸭子一样挤作一团，看得后面的大人们直发笑，连泥泞的山路也不再让人这么难过了。
昨天还为了邱琳琳争吵的弹幕此刻被崽崽萌得都开启了鸡叫模式，根本没工夫再吵架了。
【啊啊啊柚柚好可爱！！连小孩子都会喜欢白白软软的小崽崽！！】
【就是太受欢迎了……被小萝卜头包围了要被挤扁了啦！】
【柚柚已经很努力在端水了，和宁真说完一句话，就要转头和星星说一句，还要费力探头看看七七和鑫鑫哈哈哈小崽崽忙坏了！！】
【柚柚简直操心命……不止要给小朋友端水，还要回头看看云献，一张嘴都不够用了哈哈哈哈】
【好治愈好治愈！太可爱了叭！小崽崽们在打闹，大人们在后面慢悠悠跟着，护着他们，好悠闲啊】
【真的，社畜的心灵被净化了，好美啊这里】
不过几息，一片竹林就出现在眼前，阴云之下的竹林没有褪色，反而更显苍翠，竹子都很纤细，直挺挺一株株立着，瞧着不过手腕粗细，实在很难想象这是小许口中梆硬的香竹……
齐理甩出去的斧头砍在竹子上，反震叫他险些没拿稳掉在脚上，惊得人一身冷汗。
“这也太硬了！是铁吧！”齐理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差点，差点脚趾头就削没了！
只是没人应和，齐理奇怪地转头，却看见大家都聚在另一株竹子旁边。
——是云献在砍竹子。
只见他一脸淡定，手起斧子落，咔擦几声，竹子便应声倒地。
“喔——”围观群众齐齐发出惊叹的声音。
齐理：“？”
他们俩到底谁才是受伤的那个？他记得他在云献的手臂上也看到伤疤了啊？
【我笑死，老齐怎么傻乎乎的，不都说了要挑软柿子捏吗？】
【云献好厉害！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来的？这些竹子不是都长一样吗？？】
【运气好吧？小许都还在分辨呢，他随便挑了一株就选中了】
【确实，老齐随便挑一个就差点剁掉jio，云献随手砍几下就砍下来了，人比人得死啊……】
柚柚对着倒下的竹子闻了又闻，还稀罕地把软乎乎的脸蛋在上面来回蹭，小卷毛被竹子上沾的雨水打湿了都不顾，还是苗星止把弟弟拉起来，掏出纸巾擦干他的脸蛋，又在竹子上擦出一片干燥，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把柚柚的脸蛋贴了回去。
被当作洋娃娃摆弄的柚柚乖乖被捏脸，随后兴致勃勃地邀请哥哥姐姐们一起玩：“好香香！凉凉的，舒服！宁真姐姐、星星哥哥、七七哥哥，快乃呀，舒服舒服！”
然后就出现了小鸭崽们蹲在地上团成一团和竹子贴贴的奇景。
苗星止自诩大孩子，原本是有些害羞的，但是小崽崽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他的心太强烈了，最后，小学生还是清咳一声，顶着泛红的耳廓凑了上去。
【我截图了哈哈哈哈好可爱！！他们的脸看起来都好好捏啊啊啊】
【那一坨挤出来的肉……手痒】
【不过夏天贴着竹子真的很舒服欸，我小时候就喜欢这样，然后被虫子蛰了……】
【我也玩过，然后被竹子上的一根小刺划破脸了……我那会儿还以为自己要嘎了呢，吓得爆哭】
【！！这么危险？？】
好在云献已经确认过上面没有危险，才放任小崽崽们用竹子纳凉——从前他也这么做过，经验丰富，绝不会让柚柚稚嫩的脸蛋重蹈覆辙。
孩子们在撒欢，大人则继续进行砍竹子活动。
在云献的帮助下，几人都顺利挑好了竹子。
“小云运气真好！随手这么一指就是了！”苗浅熙乐呵呵地扛着自己的竹子感叹，引起一片附和。
小许惊奇地看着，他毫无用武之地，往往靠着师傅教授的技巧分辨出来之前，云献就已经找好了，还一找一个准，闻言也咧嘴笑起来：“云老师帮我挑几株，我也砍了带回去……先标记几株出来，下回来砍走。”
【窝趣，这是欧皇啊】
【保佑期末不挂科，保佑上岸】
【中彩票中彩票！！】
网友可爱凑这种热闹，一时间弹幕全是“接好运”，几句真相淹没其中，无人在意。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自己看出来的？】
【云献每次都扫两眼就知道了，说不定真是选出来的，天才人设不倒？】
【但是小许都没这么快欸，而且挑软柿子的技巧都没说，再怎么天才都不可能学都不学就懂吧？】
有了云献的帮助，众人比节目组计划中更快地完成了第一个环节，接下来，竹子先被运回去，几人再次出发，前往纸厂。
上车的时候，邱琳琳一个闪身，挤开了谢明彧，坐到了云献身边。
女孩儿笑意盈盈，朝着云献道谢：“多亏了云老师，我们才这么快拿到竹子，实在太感谢了。”
说着，她不知是有意无意，指尖划过云献的大腿。
云献也浅笑着客套，不动声色挪开了些许：“不敢当，不敢当，运气罢了。”
说完，便假意去整理柚柚的衣袖，不再搭腔。
谢明彧被挤开后独自一人坐到了副驾驶，背影萧瑟，一直从后视镜里看着云献，察觉到不对后微微蹙眉，碍于摄像头却没说什么，一时，车里没人说话。
云献抱住柚柚，思绪在宁静中飘远了。
之所以能一眼辨别竹子，宰相大人倒确实不是靠运气的。
他想起来了，这个地方，他曾经来过的。
第48章
那是他少年时期的事儿了。
当时十一二岁的云献已经开始自行谋生——在那个年代， 他已经勉强可以抵上大半个成年人了，再过几年或许就能说亲了。
不过云献没考虑过这个。
他还处于温饱困难阶段呢，年幼时村里的教书先生见他有天资， 不仅不收他束脩（xiū），还常常资助他吃饭，只是先生年纪大了，在他十岁那年走了， 云献为他料理了后事，便自行去寻个活计做。
村里的好心人同他说， 邻村有做伞的招学徒，云献便去， 只求包吃住，他拜了个师傅，起先跟着师傅学做伞， 这辨认竹子的法子就是那会儿学的。
可惜他还差最后一步——题字绘图没学会。
在他出师前，有一日， 师傅往伞上题诗的时候， 云献见了， 便随口吟了两句， 师傅见他有学识， 问过之后才晓得他一直读书。
这下师傅也不再教他了，念叨着暴殄天物，赶他去继续读，催他考取了功名， 这才有了后来的宰相大人。
云献进了朝堂， 也时时挂念着师傅，每月都要寄些钱财珍宝回去， 却鲜少回去看看，等他跳崖时，竟已一年有余没回过村子了。
没想到，今朝故地重游，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山还是那座山，竹子还是那批竹子，楼宇变更，人也不知在那里化为一抔黄土了。
怪不得那两座石狮子眼熟呢，再怎么变，它们倒是一直在原处。
云献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等他回过神，车子已经停在了纸厂门口。
这是一家很老牌的场子了，外墙都爬满了爬山虎和苔藓，门卫老大爷捧着茶缸摇着蒲扇，看到这么一行年轻人浩浩荡荡走来，立刻站起来，艰难地推开了有些生锈的大门。
“哦！这不是小许嘛！”门卫大爷虚着眼仔细瞧了瞧，在一帮人里头捉住了熟悉的小许，立刻笑着上前寒暄，“又来拿纸是伐？欸？不对啊，今天怎么这个点才来，不怕你师傅讲你哦？”
小许挠挠头，指着云献一行人稍作解释，大爷连忙一拍脑袋：“正是正是，我差点忘了！来来来，我带你们进去！”
说着，大爷推出了一辆脚蹬三轮。
“这里头蛮大的，小娃走不动，我带小娃，你们跟着走就是，我老骨头骑不快噶！”
柚柚第一个跑上去，坐在三轮的边沿，有点硌屁屁，但是好好玩！
小崽崽眼睛亮晶晶，招手喊道：“宁真姐姐！星星哥哥！七七哥哥还有鑫鑫、鑫鑫姐姐！快来哇！屁屁要被割开了！”
【哈哈哈哈柚柚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小崽崽真的好有意思，看什么都高高兴兴的，笑得好有感染力，我不自觉就对着屏幕咧嘴了】
【柚柚分不清前后鼻音欸，叫星星和鑫鑫的时候一脸混乱好好笑哈哈哈哈】
【但还是坚强地把所有人都叫了一边，不畏艰难的端水大师！】
正在兴奋地拍大腿的柚柚被门卫大爷一把提溜起来。
“哦哟这笨蛋啾，爷爷这里有垫子，不是叫你直接坐上去噶！”老大爷笑得一脸褶子，在小崽崽身下铺好柔软的棉花坐垫，然后把一群崽崽放在上面。
软绵绵的崽崽再次挤作一团，大爷开始骑车后纷纷东倒西歪，虽然速度很慢，但因为一直在摇晃，所以崽崽们反而比坐车要兴奋，刺激地都在大叫。
【骑三轮真的这么好玩吗……柚柚笑得都看见小舌头了】
【真的很好玩，我小时候老被爷爷载着上学，有种下一秒就要散架的刺激】
【坐三轮好悠闲的，小时候都是载着我在田边开，现在想起来真的很怀念欸】
小孩儿们像是一群小猪仔，肉嘟嘟的脸蛋互相挤压，乐得简直要打滚。
看得大人们都好奇了起来。
云献同样，柚柚的表现实在是很有趣，弄得他也心痒痒，对这个新奇的载具有些期许。
不过宰相大人只是矜持地把手搭在三轮的边沿感受了一下，谢明彧就直白多了。
他直接找到大爷，表示自己也想骑，等他坐上坐垫，就招呼着云献上车：“来感受一下嘛！”
小崽崽们也招手，柚柚叫得最大声：“云云乃！好好玩哒！”
既然这么被盛情邀请，云献羞赧地微微颔首，一个跨步坐了上去。
成年人再怎么瘦削也比实心崽沉多了，好在谢明彧的肌肉都是实打实的，因此骑起来格外轻松，老大爷在一旁指路，同时大声感慨自己年轻时也能驮着媳妇四处跑。
“现在是驮不动大人咯，想当年，我媳妇坐在后面，小风一吹，那稻田金灿灿，我媳妇靠着我的背……诶哟，别提多美了！”大爷随口一句感叹，差点让自己的车报废。
听到大爷驮着媳妇的事儿，谢明彧一激动……蹬得更卖力了，链条差点搓出火星子，吱呀吱呀摇摇欲坠的三轮更是差点没挺过去。
然后少年就被大爷赶了下来，连带云献也得下车了。
【我要喊一百遍，谢明彧你在这儿瞎激动你不敢表白？？】
【人大爷驮着媳妇，你呢？你呢？你敢不敢让美人变成你老婆？】
【怂货罢了，冷漠】
【三轮：你清高，你不敢表白就折腾我呗？】
云献体验一把之后倒是不在意，不过看着谢明彧的异样，宰相大人顿悟——
明彧这是……开了情窍了啊！
听见媳妇俩字儿，竟然连耳朵都要红透了，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哩！面皮薄得很！
也是，这个年纪，在他们那个时代，娃娃都能生两个了。
云献宠溺一笑，谢明彧左右眼皮开始交替跳舞。
好消息，云献终于发现谢明彧想谈恋爱了。
坏消息，宰相大人没发觉此人对自己图谋不轨，甚至盘算着能不能请皇帝夫妻俩给少年介绍一个。
不过这是之后的谢明彧要烦恼的问题。
现下最要紧的是拿纸。
虽然骑了这么久三轮，中途还换人折腾了不少时间，但是他们要拿纸的场子才刚刚出现在眼前。
这座纸厂确实很大，眼前这个小厂房在纸厂的最里边，这种古法造纸早就被现代工艺淘汰了，也就制伞有需求，政府勒令保留，否则无法盈利的项目早被砍去了。
小许熟门熟路进去，和几个员工打了招呼，一个中年女人递过来一包纸，小许小心翼翼收好，又匆匆带着嘉宾们回去。
“啊？这就好了？”齐理傻乎乎挠头，他还以为有多麻烦呢，闹了半天真就来拿？
小许笑着道：“真要造得两个小时起，你别看这是一包纸，其实里面是一整张，因为伞面大小不一，回去之后要我们自己裁剪成能用的大小，速度要快，不然就不能用了。”
苗浅熙疑惑问道：“既然这个纸这么容易被水沾湿，那为什么要用？本来伞就是防水的啊……”
几个小崽崽一起附和：“对呀对呀？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几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看着小许，憨厚的年轻人不自在地避了避，嘴里却认真解释：“因为这种纸有特殊的纹理，透明度和平滑度也更高……就，不沾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