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脆弱
怜冬不是没见过漂亮女人。
她自己的两位母亲,一个是有大气运的巨龙,一个是娇生惯养的招财猫,都是生得极好的,上头有个姐姐,也是明眸皓齿、甚为动人,就连她自己,也时常被人看呆了去。
她的眼睛已经被身边这些人养得足够刁了,而像商望潮这种衣衫半褪的样子,她也不是没在电视剧电影里见过,其实,比这露得多的也有,她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某些小电影也不是没紧张地观摩过。可是,怜冬从未在那些美人的身上感受到此刻的这种刺激。
都怪浴室里太香了。鼻血涌出来,眩晕着趴下的那一瞬间,怜冬迷迷瞪瞪地想着,但这也只是她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已,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这般心潮起伏,不是因为什么香气,真就只是因为那一眼而已。
看一眼......就这样了?商望潮她怕不是个妖精变的吧?怜冬默默伸出爪爪,把鼻血蹭掉,猫爪上便染了绯红,她也顾不上,挪移着往后爬,生怕商望潮瞧见她这么糟糕的样子。
然而商望潮已发现了她,并且,正惊诧于她的流血。小猫这是怎么了?商望潮直接起身,大滴水珠从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流淌而下,玉般的长腿跨出,鞋也没找了,赤脚朝怜冬走去。
怜冬正含羞带怯地观察她呢,猝不及防之下便看到了这一幕,比起刚才那惊鸿一瞥,如今怜冬看到的,便真是过分的活色生香了,小猫的脑子又混乱了,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热起来,心脏也扑通直跳,下一秒,她骤然从地上弹起来,飞也似地逃离了浴室。
眼见那团白影一阵风似的闪过,商望潮眉头一皱,愈发不解。她原本以为小猫生病了,都流鼻血了,肯定需要治疗吧?偏偏,她还没走过去呢,怜冬却忽然这么的精神,那飞速跑走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有事。
奇怪。
“怜冬?”
带着一点疑惑,商望潮唤了几声怜冬,不见小猫回应,她随意扯过浴巾围了下自己,赤脚纤纤,走到客厅里一瞧,小家伙已经跑回篮子里,正四肢微蜷、安详地躺着,仿佛死掉了。商望潮的心脏立刻发起紧来,探手往小猫身上一摸,软乎乎暖融融,小心脏跳得很精神,明显是又在装死而不是真的有事,商望潮仍然不放心,她把小猫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这个过程里,小猫显然是掌握了装死的精髓,一动不动地任她摸来摸去,而从小猫身上传来的旺盛活力,却渐渐令商望潮放下了心。
怜冬没事,鼻血也没再流了,就是这个身体......怎么会这么烫?
“难道是发烧了吗?可是发烧,为什么会流鼻血呢?”
女人诧异地自言自语着,怜冬竖起耳朵听到这一句,更想死了。
如果只是发烧的话,那也好办,商望潮沉吟着,先没贸然动用自己的灵力,而是去一旁翻找了一下,她记得,先前老板有给她一些药,现在应该能派上用场了。
宁雾给的药很齐全,商望潮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给怜冬喂了些,怜冬宁愿她觉得自己生病了,所以当被喂药时,就显得很乖巧,给什么吃什么,很快,她也不滚烫了,但这不是药的缘故,可商望潮显然是觉得药物起效果了。
好了。
解决了猫猫生病的事,商望潮的目光又凝到怜冬身上那些红色上,血已凝固了,变成了深红,可惜了,她才刚洗干净的。见不得小猫脏兮兮,商望潮又把怜冬抱回了浴室。
嗅到了浴室那熟悉的香气和水汽,怜冬一动不动地躺在商望潮手里,紧闭双眼,坚决把装死贯彻到底。
“只能再洗洗了,这次可要乖一点啊。”
商望潮摸摸怜冬的小脑袋,跟怜冬商量,其实她知道小猫只是在装死,所以,还挺担心小猫等下洗澡时,又不配合。
她却不知道,怜冬此时,只想躺平,眼睛是坚决不肯再睁开的,听也不想听。
呜。
猫猫心里苦。
猫猫苦,鲲鹏不苦,她只是有点无奈,因为怜冬突然出事,她自己也没洗好,可是她泡的是冷水,当然也不好把怜冬放进去,便打开了温水,就着水流给怜冬洗洗。
好在,小猫也不是到处都沾上了血的,而且,这次怜冬很配合,一直没有乱动。
纯白的浴巾包裹着商望潮成熟而馨香的身体,她其实并不介意自己此时的模样,只是认真给怜冬洗澡。先是重灾区鼻子和嘴巴,再是小爪爪,小猫还会自己擦鼻血呢,结果弄得一爪爪都是,加大了商望潮的工作量。不过,好在是一回生二回熟吧。水雾再度升起,淡淡的白汽中,商望潮干净利落地帮怜冬再度洗干净,仍然是充当了人形吹风机给她吹好毛毛,之后,不等她放手,一直安静趴在浴缸边缘的小猫就自己跳了下去,往外跑了。
看着,已经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了。
商望潮就此放下心来,重新泡回水里。
冰凉的水中,商望潮眼眸半阖,一只纤细的手搭在浴缸旁,似乎有点沉默。
小猫......怕她。小猫生病了的第一反应,不是来找她求救,而是远远地逃走,躲回篮子里。
是幼崽的本能?所以,对怜冬来说,她难道是什么可怕的存在吗?商望潮被很多人害怕过,人们总是恐惧神秘又强大的存在,她从前不觉得那些弱小的情绪有什么,但如果是怜冬的话......
商望潮觉出一点淡淡的惆怅。
虽然觉得小猫怕她,但这晚睡前,商望潮去看怜冬时,却又不确定了——她又被猫猫黏上了。
她把小猫抱起来给检查身体的时候,小家伙就睁着一双干净的琥珀色眼睛,柔软地望着她,冲她一声声叫唤,商望潮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学习猫语,不然,大概就能知道怜冬到底在说什么了。
小猫没事了,可能是下午睡久了,这会儿一直不肯睡,她不睡,还不许商望潮睡,黏糊糊地缠着她,时不时拿鼻尖轻蹭她的手指。
商望潮其实也不是非要睡觉,她此时更在意的就是自己究竟有没有吓到小猫,便留了下来。
如果她能听懂怜冬的喵喵叫的话,就会知道,怜冬在说:“好香。”
好犯规。
洗完了澡的商望潮,变得更香了,手指冰冰凉凉,但是却很香,怜冬实在无法抵抗这样的商望潮,便只好屈从于本能,朝她撒娇,希望她能多陪陪自己。
商望潮察觉出了小猫的不舍,她耐着性子同怜冬玩了半天,夜已很深,冷风灌进来,带着些淡淡的水汽,下雨了。
怜冬被风吹了几下,便打起了喷嚏,商望潮这才想到怜冬刚刚感冒,大概是受不住凉的,便去把窗关上。
好弱的小家伙,在此之前,商望潮从未见过有一个生物,只是被冷风吹一吹,就要不舒服的。
怜冬才不管商望潮怎么看她呢,她现在是幼崽,幼崽当然就比较脆弱,如果她变回人,拿回了被幼崽体质封住的大半部分力量,也不会怕这点风雨了。她见商望潮关了窗,心头微暖,觉得商望潮虽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却也是会照顾人的。
“你该睡了。明天带你去店里看看。”
商望潮哄怜冬睡觉,怜冬被放到篮子里,今日份香气已经吸够了,再多就要晕了,怜冬便没有再缠着她,待到女人把衣服盖在她身上,她便很“通人性”地闭上眼,如女人所希望的那样,睡觉去了。
商望潮照例看着沉睡中的小猫出了神,后不知什么时候,才默默离去。
第二天,雨仍在下。虽然怜冬已经好了,但商望潮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带怜冬去了趟猫咖店,担心小猫被冷风吹,这次她没有用走的,而是直接瞬移到了记忆中的地点。
雨天,又遇上工作日,街上行人匆匆,各色店面都略冷清,猫咖店的员工猫猫们也正轻松着,宁雾拿着手机看剧,直到一个怀抱白猫的绿眸女人推门走进来。
“什么?怜冬她流鼻血了?”
听着商望潮的讲述,宁雾放下手机,拧起眉头,望向怜冬,待到小猫心虚地把脑袋藏进商望潮怀里时,宁雾的眸光闪了闪,不知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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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啾啾大家。
看到一条很有意思的评论:怜冬给娘家人丢脸了。
嗨呀,怜冬,好多娘家人看着你呢,你要加油啊。
第9章 不许涩涩
早晨的猫咖店静悄悄,猫咪们蹲在自己的小窝里悠闲地给自己顺毛,也有懒洋洋趴在某处小憩的。靠窗的鸡翅木长桌上,唯一的客人商望潮端坐在那里,宁雾给她送了杯咖啡,便匆匆忙忙地抱着怜冬走了,说是给怜冬检查一下。
检查是不可能检查的,因为怜冬根本就没生病!把怜冬从商望潮手中“骗”去休息室后,宁雾便再也绷不住地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啊你啊,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呢?居然还对她流鼻血了?你看到了什么?不会是偷看人家换衣服了吧?”
有关于怜冬流鼻血的这件事,商望潮更关注的是怜冬本身,并未想到是她自己的缘故,因此也没有将事情详细与宁雾说,只道怜冬忽然流鼻血,似乎还发烧了一阵子,虽然后来鼻血止住了、也退烧了,但她还是希望宁雾能给怜冬看看。
毕竟,宁雾是猫咖店的老板,又是猫族兽人,对猫咪可以说是很了解了。
商望潮却不知道,宁雾对怜冬何止是了解呀,她是看着怜冬长大的!这会儿一听商望潮的话就觉得不对劲,怜冬又不是普通猫猫,怎么会无缘无故流鼻血?看那心虚的小模样,准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起了色心了。
正经猫咪会流鼻血吗?小色猫咪。宁雾先前就觉得怜冬是见色起意,现在果然实锤了。
“不要随便对人家色色啊,她都不知道你是兽人呢,这样是占人家便宜了。”
宁雾又后悔了,如果说她先前后悔是担心怜冬把自己卖了后会在商望潮手里吃亏后,那么现在,咳,显然,吃亏的是商望潮,这是把客人坑了?她这做生意的良心就开始痛了。
面对阿姨的指指点点,怜冬可怜地蹲在桌上,小脑袋越垂越低,最后几乎顶到了光滑的玻璃上,她有气无力地辩解了一下:“才没有......我没有偷看她换衣服。”
宁雾哼哼笑道:“那也肯定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了。”
是不是?
宁雾的不停追问下,小白猫咪一下子栽倒在桌上,耍赖般把自己蜷起来,弱弱地叫了几声:“好吧......我、我顶多就看到了她的锁骨。”
怀猫咪没有说清楚,她明明是准备去偷看商望潮洗澡的,结果,只看了一点点,自己就先倒下了。
“只看到了锁骨?”宁雾诧异地睁大眼睛,随即,更是心痛:“你就看了眼人家的锁骨你就流鼻血了?啊,真给猫丢人!怜冬你这样不行啊。”
怜冬疑惑地抬起个小脑袋,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一脸愁容的女人。
一会儿嫌她色色,一会儿又嫌她不行,宁雾阿姨到底是想怎样啊?
宁雾也不知道自己是想怎样,反正,她现在的心情复杂极了,先是担心怜冬学坏,如今又开始担心怜冬招架不住了。
只看了眼商望潮的锁骨而已就这样了,那万一再看到些别的,还不得原地晕倒?奇了怪了,怜冬她妈妈当年虽然也被美色所迷,却没有像怜冬这般没出息呀,最后不是把那位巨龙吃的死死的,怎么怜冬继承了招财猫与巨龙的血脉,却居然这么不行吗?
不过......怜冬她妈妈和巨龙的事情,宁雾其实也知道的不够清楚,说不准,她妈妈当初也对巨龙流过鼻血呢?如果真有这事,她妈妈肯定不会跟宁雾说的,所以......
难道,这也是遗传吗?
宁雾忍不住怜悯地看了怜冬一眼,叹气道:“还是太小了。”
十八岁的小姑娘呀。
喵喵喵。
宁雾一说这话,怜冬可就不干了:“我不小了,都成年了。”
说着,她的脑袋就被拍了一下,拍她的那个女人没好气地道:“成年了还这么不争气,说你你还敢反驳了?”
呜。
怜冬又躺回去了。
蹲在那里看了会儿自家的小猫猫,宁雾担忧道:“你不会真想和她谈恋爱吧?”
怜冬摇摇头,她那天走的匆忙,有些事情,确实也没来得及跟宁雾说清楚,这会儿趁着有空,同宁雾说了说她是如何被商望潮身上的香气吸引的。
“她很香吗?”
宁雾也是嗅觉敏锐的猫族人,却没从商望潮身上闻到怜冬说的那股香气,但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质疑怜冬,毕竟,怜冬是传说生物,有些东西,或许是只有传说生物才能感受出来的。
“嗯,很香很香,是我无法拒绝的味道。”
怜冬其实一直不太能形容出那股香气究竟是什么,它好像一直在变化,有时候是海风的咸湿,有时候是山花遍野的芬芳,有时候,又像是某种熟透了的果实的甜蜜。它很复杂,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然而即便是这样复杂的味道,却又不显得繁乱,好像一本翻不完的书,又像是一瓶杂糅了无数香的香水,神秘极了,唯有底调一直不变,这个底调,叫做“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