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是不再时常抱着走了,然后是劝不是小孩子不要嘬嘬了,再然后是分开睡不讲故事了,接着是亲吻慢慢减少到没有,最后拥抱也变得稀少。
宋齐远一步一步,不容易的,把小弟子培养成了一个慢慢独立自主的人。
小寒洲很乖。
寒洲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小少年。
漆黑的眼睛看着手中握着的雪白衣袍,又抬起眼,侧过头去看师父。
长廊下一片阴凉,近午的阳光从护栏外照进来,散落一地格子光块。
雪白的衣袍和烟紫色的衣服,只差半步,从这些光块上走过,于是光块落在了他们脚上。
寒洲收回目光,继续跟着师父走。
看向前方,能看到院落里的绿意葱葱。寒洲有时候也会想:
师父什么时候会不让自己拉他的衣袖呢?
寒洲在内门讲堂里看到过很多人,见到了很多事,也有了自己的小伙伴。
他好像懂了很多事,又似懂非懂。
只是,师父说的独立自强,是一件好事。
内门讲堂里,有一次,一个内门弟子突然冲到他面前,嘶吼着:“你不就是仙尊弟子吗?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没有仙尊你什么都不是!”
讲堂里的人都惊呆了,纷纷看了过来。
寒洲坐在原位,抬头用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还没等人上来拉走他,那个内门弟子就自己先道歉了。
他苦笑着,笑着笑着落泪:“抱歉,小叔祖……是我不甘心。”
“如果我是仙尊弟子,我的灵根是不是还有救?”
他开始哭得狼狈,不顾形容,满是不甘。
有往日与他交好的弟子赶紧拉走了他,向着寒洲不住赔罪。
“对不起小叔祖!他不是有意的,他灵根前段日子毁了……他只是胡言乱语。小叔祖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吧。”
寒洲没有说什么,目送他们离开。
他是寒洲,他也是仙尊弟子。
那天回留青峰的时候,他突然想,世间的苦何止千千万,他只是遇到了师父。
寒洲独立自强,是一个合格的小少年。
认真去内门讲堂听讲,和小伙伴一起完成宗门任务,在回到留青峰的时候待在师父身边修炼。
厨房到了,宋齐远进去做饭。
寒洲和以前一样,在外面修炼。
炊烟慢慢从留青峰袅袅升起,给这座清静的山峰增添烟火气。
饭做好了,师徒二人一起吃饭。
宋齐远会给小弟子夹菜。
“尝尝这个。”
寒洲安静地用筷子夹起碗里的菜吃掉。
宋齐远看着他,很欣慰。吾家少年初长成啊。
为了不瞎养孩子,这些年他可是小心翼翼地谆谆教诲。
终于,小弟子被养得不错!
小弟子会越来越好,独立自主,最后成为一个优秀的大人的!
灵天宗。
一间紧闭房门的房间里,有一个人正皱起眉头,压抑着怒火。
“还是没有找到?”他坐在椅子上,压着怒火的气息,给地上跪着的人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回、回长老,还没有找到……”地上跪着的弟子战战兢兢。
“废物!”坐着的人站了起来,“继续去找!”
跪着的弟子立马领命转身就滚。
等到房间里没了第二个人,他才冷眼看向屏风后面。
“你不解释一下?”
“长老息怒。”韩家老祖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你给的法宝,真的可以分辨出哪个是你韩家子弟?”这名长老眯起了眼睛,藏着一点阴翳。
“自是可以的,长老请勿担忧。”韩家老祖走上前,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是不是……要扩大查找范围?”
长老眯起眼睛打量着韩家老祖,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坐下,慢悠悠地说:“把你韩家那小儿的情况再说一遍。”
韩家老祖恭敬地再说了一遍。
“我家后辈小儿自幼被拐走,等我们找到时,听说已经被修真者带走了。”
“带走我韩家子弟的修真者,听说穿白袍,御剑而行……”
这些事情,长老在两年多以前就听过了。
当时他激动的心情,现在还可以清晰回忆起来。那时他真的觉得,苍天厚待他啊!苍天厚待他啊!
可他发动人手找了整整两年多,都没有找到人影。
灵天宗附近的地域、灵天宗外门,都被翻了个遍,依旧什么都没找到。
这名长老暗地里思考过,会不会是骗他的?可骗他需要拿出一整个韩家来骗他吗?这韩家老祖看起来也不是个傻的。
坐在椅子上的长老神色很不好,阴晴不定。
他抬起一双苍老却凌厉的眼睛,盯着韩家老祖,说道:“我再问你一遍,你说的……奇效,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韩家老祖保证道。
“好!”长老站了起来,“我再信你一次!”
如果灵天宗附近的地域找不到,灵天宗的外门也找不到,那就只有灵天宗内门了。
长老看向内门的方向。
“你这后代子嗣,运气可真不错啊。”
韩家老祖笑着没回话。
“这一次,如果还是找不到,或者达不到你说的奇效,我们两个都得死!”
韩家老祖站在后面,眼皮抽了一下。这严长老真是有够疯的。
“一切都会如长老所愿。”韩家老祖恭敬地回答。
严长老没说话,盯着内门的方向,脸色满是山雨欲来。
第32章 仙尊有一份密报
韩家老祖回到灵天宗附近城镇里,韩家人暂住的地方。
背着手站在窗边看外面院子里的草木,韩家老祖目光深沉。
能让家族振兴的机会,韩家无论如何也想抓住啊。
可他们找了快四年了,也没有找到那个韩家小儿。
时间过得越久,对他们而言就越不利。
韩家老祖不得不狠下心来,壮士断腕,找到机会,把这份机遇送给灵天宗的一个外门长老,换取一批天材地宝让家族振兴。
可是又找了两年,找遍了灵天宗附近地域,也找遍了灵天宗外门,依旧没找到人。
韩家老祖想要的资源,也就迟迟没有到手。
现在,种种迹象表明,韩家的孩子可能在灵天宗内门。
虽然绝对不会成为灵天宗内门弟子,但能被灵天宗内门弟子带走,也是极好的运道。
如果、如果运道更好一点,能被灵天宗的内门弟子收为亲传弟子……
要是没有和灵天宗外门长老交易,韩家老祖说不定,有一丝可能,会忍痛把他当做一个普通韩家子弟。
但这些也只是假设罢了。
韩家老祖还是了解自己的,虽然眼热灵天宗内门弟子的关系,但一切还是比不上家族发展。
那个韩家小辈,注定是要为韩家人牺牲的。
“唉。”韩家老祖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
那个后辈,到底在哪里呢?
灵天宗。
和韩家老祖密谈的严长老,终于坐不住,拿出剑,御剑离开了灵天宗。
他这次要回家族看一看他的后辈,再把人接过来。
他的家族不远,就在灵天宗附近,御剑飞行很快就到了。
御剑回到家族后,许多人纷纷行礼,严长老无视路过。
他一路径直走到一个精心打造的院落。
院子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正在玩闹呢,躲着一群丫环不肯吃饭。
“安儿。”
听到熟悉苍老的声音,小孩回头,高兴起来,跑过去。
“曾祖父,你怎么回来了?”
严长老慈祥的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问道:“安儿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小孩下意识踢了踢地板,说:“那是他们做的饭不好吃!”
“那换掉厨子就好了。”严长老慈爱纵容的说。
“曾祖父最好了!”小孩欢呼着,悄悄松了一口气。
严长老好像没有发现,苍老的大手拉着小手,往房间里走去,边走边问:“安儿最近修炼怎么样了?”
小孩更扭捏了,嘟囔着:“前段日子天气不好,后来又太晒了……”
严长老没有怪他。
“唉,是我们安儿灵根体质不够好。”
若是好,又怎么会受修炼之苦,轻轻松松不就修炼好了吗?
不过严长老也不是一味偏袒后辈,他这剩下的唯一一个后辈,资质的确有些差。
严长老又笑了起来,一只手摸着胡子,说道:“不过最近曾祖父给你找了件宝贝。”
“什么宝贝?”小孩好奇地问。
“安儿不必知道,只要知道以后修炼轻松起来就足够了。”严长老慈爱的说。
“那可真是好宝贝,谢谢曾祖父。”小孩期待起来,他可受够了修炼的苦了。
在家族待了一夜,等曾孙子睡醒后,严长老才带他一起去灵天宗。
妥善安置好后辈之后,严长老才收起一脸的慈爱,严肃着一张脸,准备去找一个人。
严长老知道一个内门长老,也没多安分,和他们这些人差不多。
严长老和他算得上还有那么几分交情。
内门的地方,严长老不好插手,只能找一个内门长老入伙了。
那个家伙,应该会被打动加入。有了那家伙的加入,找到人应该很轻松。
但是要是结果不如人意,那家伙下手也是狠厉的。
所以严长老才会对韩家老祖说:如果达不到想要的效果,他们都别活了。
严长老是有些疯癫了,他经历那么多世事,已经只剩下一个后辈了,怎么忍心看后辈因为修炼无成死在自己之前。
一路隐藏行踪,严长老到达了内门一处院落。
“谁啊?”
严长老刚刚站定,院子里便传来一道满是醉意的声音。
严长老沉默显出身形。
“哦,是你啊?进来吧。”院门自动打开了。
严长老走了进去。
过了一阵子,他才出来离开。
交易已经达成。
院子里,刚刚还在院中松树下喝得醉生梦死的白胡子老头爬了起来。
童颜鹤发的长老眼神清明,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抽取灵气?这种事情也敢在灵天宗做出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件事得告诉掌门才行。”
“虽然不是什么灭世大事,但到底听起来臭烘烘的嘛。”
童颜鹤发的长老一阵风吹过就不见了人影。
他是灵天宗掌门暗中下的一步棋。水至清则无鱼,但鱼太凶水太浑了,也不行。
袁掌门在深夜接待了一位来客。
泡茶,倒茶,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放在童颜鹤发的长老面前。
“禁言长老,喝口茶。”袁掌门笑呵呵地说。
禁言长老拿起杯子一口喝光了,然后接着说。
袁掌门时不时给他倒茶水,时不时问一两句。
“哦,抽取灵力?他人可用?天下竟有此等事情?”
“血脉?韩家?是何处的韩家?”
“不是韩家人,又该如何抽取灵力使用?”
“放血?”
袁掌门点头,对喝了一肚子茶水的禁言长老说:“此事我已知道了,禁言长老先回去休息吧。”
“行,那掌门我先走了。”禁言长老潇洒离开了。
等到访客消失,袁掌门坐在原处,深思起来。
许久,他叹息一声。
“此事还是要告知仙尊。”
仙尊近几年开始接触世事了,这件大事,袁掌门可以选择告诉仙尊。
而且……虽然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但他总觉得韩家的“韩”和寒洲的“寒”有什么关联。
时间对不上,韩家的孩子是在七年前被修真者带走的,仙尊收下弟子应该是在十年前了,中间相差了三年时间。
袁掌门摸着胡子,又叹了口气。
天亮了。
昨晚已经和内门长老达成交易的严长老,心情甚好,大清早就去看看自己的后辈。
不知道安儿习不习惯。
严长老心情愉快,有了内门长老加入,想必很快就能找到人了。
他的安儿苦了那么久,终于能等到这一天了。
路上有弟子向严长老行礼,严长老都有心情回以点头。
他边走边思考着。
等人找到了,就先放血给安儿喝下,再抽取灵力帮助安儿筑基……
想着想着,严长老眼神幽深起来。
其实有一件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