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说完之后,又说道:“我本来是打算接柯南回家的。但刚好下雨啊,就在这里想着等雨停。不过我也想过也许会遇到弘一哥哥,没想到真的会遇到你。我运气真好!”
她笑容总是没有半点阴霾,说的话也能让人心情愉快。
小兰接下来才看向樫村弘树,“好久不见了,弘树。”
“小兰姐,好久不见。”
“我去给你找大毛巾吧?”
“雨不大。”
樫村弘树拒绝了。
“小兰你帮他拿一条吧。”
我给他做了决定。
羽贺响辅倒是一动不动,继续保持和阿笠博士聊天的状态。柯南则是趴在沙发背上面看我们四人聚成一个小团体各说各话,好像在找缝可以跟着钻进来一样。
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野猫,小孩见到了就喜欢围起来,不由分说地摸一把一样。这个时候,我只要无视他们就好了,不需要一个一个都回应,否则我会被累死。
阿笠博士见我走过来之后,朝着我说道:“弘一君,忙回来了吗?”
“也不算忙,到处打声招呼而已。”
“打电话不是更方便吗?”阿笠博士问道。
我知道他的顾虑,如果只是为了科学搜查队,每个府道县市区都跑一趟的话,效率一定不高。
“但有时候面对面聊才有诚意,而且我也不完全只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
阿笠博士善解人意地点点头,说道:“听说今天早上的越狱犯的事情也是由你们来做的,你们应该会很忙的吧?”
听到我们在讨论越狱犯的事情,江户川柯南很快就跟着坐在我们旁边正大光明地偷听。灰原哀则被小兰招呼着一起准备水果。
“这件事很棘手吧?”江户川柯南说道,“听说为首的越狱犯很难抓,也不知道十七年前是怎么抓住的?”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很难抓?”
“毛利叔叔说的。”江户川柯南说道。
我不置可否,“抓捕越狱犯每次都会花费大量的金钱和劳力。不管是什么类型的越狱犯,有或者逃犯,都要付出这么多时间和精力的话,实在浪费纳税人的钱。趁这次机会,想想有什么事半功倍,一劳永逸的措施。”
“这是个系统工程。”
柯南眨了眨眼睛说道:“所以要怎么抓呢?”
“啊,这个我还没想。”我说道,“我现在已经满脑子都是在怎么搞经费?要政府拨款,先来个几百亿吧?”
“哈?”
“搞钱使我快乐。”
小兰已经把切好的脆桃和苹果递过来,我也顺势接过盘子,说道:“谢谢小兰。”
后面还跟着灰原哀。
“谢谢灰原。”
“你们在讨论什么?”小兰好奇地问道。
“大人无聊的话题。”
我咬了一口苹果,后仰躺在沙发椅背上,看到灯光在头顶上泛白,莫名其妙地突然觉得开始有点没劲。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好像有点累,但不知道累的原因是什么。
周围还有很多人在看我,我不能突然一下子脱离状态。我正打算聊一些所有人都参与得进来的话题,羽贺响辅用膝盖顶了一下我的大腿外侧。
“累了就回去休息。”
阿笠博士和小兰两人立刻反应过来,“是啊,从大阪赶过来东京应该很累了。”
老实说,我也没有那么累。
不过,我还是不喜欢人那么多的地方。就算周围的人都是我熟悉的,但我有时候就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周围人的各种想法和心思都会跟着窜进我的脑袋里面一样。
我顺着台阶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我走了两步,发现灰原哀没动,朝着她摇着手,“走吧,回家了。”
灰原哀睁大眼睛,举着手上的苹果,忍不住笑意地追上我的脚步。
羽贺响辅则在我后面跟着拎灰原哀的小书包和我买来当下酒菜的零食。他顺便招呼一开始有疑惑,但发现没时机便一直不说话的樫村弘树。
我在前面负责开锁。
开门之后,羽贺就叫我去睡觉,剩下的他弄。
“你累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中了“我很累”的魔咒,想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仔细想想除了昨天喝醉酒睡了有六个小时外,我四十八个小时里面也没有睡满十二小时,一路跑来跑去,想着遇到不同的人该怎么说话。不过那会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我掀开被单的时候,意识到我就丢下一群客人们睡觉会不会不太合适,结果羽贺响辅跟了过来,把我的生火腿和奶酪冻进我的小冰柜里面。
见我像是被定住一样,一手提着被子,又一直看着他,羽贺响辅突然说:“不会里面有异世界的入口吧?”
“哈哈哈哈哈哈你好冷哦。”
“去睡吧,我帮你照顾他们。”
“羽贺你真是大好人!”
“…你要是有精力说这种废话,就过来帮忙陪他们玩,帮忙解释,顺便打扫一下屋子卫生。”
“晚饭的时候叫我。”我立刻塞进被子里面,“还是当小孩好,啥事都不用做。”
羽贺握着门把,也没多说,“快睡吧。”
我知道他还没走,也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为什么早早就带着灰原哀来找我。他见过我爸的脸,于是我开口。
我只是用气音在说,但声音依旧很亮。
“羽贺,最首佐宗就是你认识的榎本叔叔。我没跟别人说,我七年前就想起来了。但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好。”
我还想说点什么,但我觉得这是极限了,剩下的话我要一辈子吞进肚子里面才行。
羽贺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你是你,他是他,别想太多了。”
“我一点都没想。”
“羽贺。”
“你和他们一样,会想很多,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些话。你什么都不要管,不要知道十七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你要是知道一丝半点,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我其实应该要耳提面命,大声警告,但我不想和他发生吵架。我怕什么都还没发生,真的一辈子就见不了面了。
“……”
“………”
“弘一,今天晚饭想吃什么?”
“…冷面?”
“好。”
羽贺一顿,催促道:“你快睡吧。”
嗯嗯。
我把被子盖在我头上。
听见羽贺关门离开之后,我才翻了个身,盯着紧闭的门望了好久。我觉得我好像还忘了说什么。
算了,能忘的都不是重要的事。
第167章
白天睡觉一般也睡不长,我躺了不到半小时就起床了。
我做了一个怪梦,梦到我回到小学的那段日子。
男孩和女孩轮流在教室里面换运动服。我记得我的运动服是放在抽屉里面的,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问周围的人也没有人回应我,大家就像是跟木偶一样,维持着和朋友聊天的姿势。教室里里里外外都被我检查了,我还打开窗看会不会被人恶作剧扔在外面。男生换衣服的时间门起码超过了原本计划的时间门。也许可能是个梦,也许可能是我还没有换,所以换衣服的时间门在不断地延长。
我到梦醒的时候,都还在找我的运动服。
醒来之后,我想起我小学的时候,基本没有参加过体育课。我根本也不需要运动服。就算没有,我也不用那么拼命去找。因为我和其他小孩,是不一样的。
我的屋子两层结构的。
因为米花町二丁目住宅区流行法式建筑,所以买的时候,我的屋子也是简法式结构:孟莎式的斜顶屋顶,对称型结构,二楼也是基本的房门相对,只隔着一条铺着鼠灰色地毯的走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墙壁上也有翼蓟、丝路蓟和棉花的浮雕。因为一年四季都会有恒温空调控制空气湿度和温度,所以整个屋子不会显得过热过冷,也没有遇到过屋子里面全是潮气的情况。
屋顶装有老虎窗的位置原本那会想要弄成我自己睡觉的房间门,但羽贺说没有主人会跑到仓库位置去睡,而且采光太亮,空间门窄,天花板低。总而言之,我可以有新鲜感,但那里不适合当做卧室,严重影响睡眠质量和生活品质。
羽贺他总有自己的一套上流社会有关「规矩」的说辞理论,他自己很少会发现这一点。不过,他又总能提出合理中肯的反馈和建议,所以那些刻板固执的「不能」「不行」「不可以」也听起来很有道理。
我有偷偷在仓库里面放一个敞开的帐篷。帐篷下面还垫着比较厚的地毯,里面有驱虫香球,星光灯,蓝牙音箱,懒人沙发,有夜灯功能的威灵顿闹钟,装在小木箱里面的糖果零食和汽水,还有一个已经套好黑色塑料袋的垃圾桶。仓库的墙体都被改装成嵌入型书架,上面摆满了我到处收集过来的书、工具书和影片。我还准备三盒铅笔芯、三盒彩色笔和一箱A4白纸。
我打算我要是忙完的话,我就在帐篷里面过上与世隔绝的露营生活。
想法毕竟是想法,一直没有空,我就把仓库锁住了。
我下楼前去检查仓库的锁是不是还挂得好好的,才转去一楼。
前一任屋主是个贼有钱又爱社交的人。
功能房又多,一楼全是半开放式设计,一片恒温酒柜作为背景墙,里面装着我的啤酒和汽水,有时候还有羽贺送的高价红酒。因为酒柜太多了,我还给酒柜取了名字,分「响」「一」「二」「大叔们的酒柜」「阵平没有酒柜」,还有其他像是柳本南川他们的「其他/杂」。这些酒柜一般是用来他们来我家做客,存放需要放冷藏室的东西用的。反正整得像是有条有理,但里面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阵平每次来的话,都是顺便把自己的东西放在酒柜里面,为了防止我偷吃,上面还有他的名字。
因为我下楼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我还在想着他们是不是出门了,结果我往客厅那边一看——灰原哀拿着一本550页的脑生物学工具书,端坐在沙发一角,有条不紊地翻。樫村弘树则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戴着防蓝光的护目镜目不转睛地敲打着键盘。而客厅里面放着音量比较低,轻缓抒情的马勒升c小调第五交响曲第四乐章。
然而,我却莫名幻视一种无声又激烈的厮杀。
羽贺响辅在开放式厨房活动,所以最先看到我,“你醒了?”
声音落下来之后,灰原哀就把书给合了起来。樫村弘树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文件保存起来,“啪”的一声就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了。
我先应了羽贺响辅,“感觉睡饱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我做什么,那两个小孩都一直在看我,好像一不留神,我就会跑走一样。
我本来也是个半大的小孩性格,根本不会带小孩。樫村弘树起码还是老熟人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多了一个灰原哀之后,我感觉樫村弘树心智都跟着拉低到五岁小孩水平线一样,什么都要跟着抢抢注意力。
我觉得我正在带两个小孩。
我觉得我不行。
既然他们都不说话,我就干脆假装没有在意他们的举动,而是去羽贺响辅那边凑热闹。羽贺响辅做的不是流水面线,而是韩国冷面。我觉得最近大家都喜欢拓展我平常不关注的料理领域。
“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面不易断,可能需要用剪刀剪。”
“哦哦哦哦!我想吃。”
羽贺响辅继续说:“这很好吃的。”
“!”
什么!那我更想吃了。
我刚看着羽贺响辅正在切脆梨,要跟他要一片来吃,樫村弘树就喊了我的名字,“弘一哥哥,最近Bombom怎么样?”
Bombom是我在非洲领养的第一只白犀牛,出生的时候比较小,不到40公斤,养到现在已经有224公斤,也生了一轮宝宝了。我那会有空,拉着琴酒跟我去抱新生儿拍照。我们一人抬一边,琴酒顶着全身泥点子,冷漠地在镜头前爆粗。我以为这件事是我那年遇到的最好笑的事情,结果我让琴酒取名的时候,他让给新生儿取名Peppa。
我知道他是嫌弃宝宝太重了,但是Peppa不是小猪佩奇的名字吗?我一想到他知道小猪佩奇,我整个人就不行了,我差点在飞机上笑断气。
活着真难。
我当时摸着笑哭的眼泪深深感慨。
现在,Bombom在怀孕第十五个月,动物园那边说一般只剩下一个月了,但Bombom可能是要生双胞胎,是当地动物园建园以来,第一次遇到犀牛怀双胞胎的案例,连专家也全程照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