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时琛看了一眼陈旭,说:“你想多了,世间普通女子还入不了朕的眼。”
谢景玄闻言,双眼一亮。
而清玉听着这声“朕”,脑子一片空白,她已经顾不上其他了,跪着一步步向前。
谢景玄立刻起身拦在她的面前,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连元祁和陈旭都立刻走到前面,不见刚才那怜惜模样,反而充满戒备。
清玉重重地给厉时琛磕头行礼,哭声道:“求皇上替民女做主,民女身负血海深仇,冤情无处诉说,求陛下做主!”
谢景玄三人回身看了一眼厉时琛,厉时琛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厉时琛:“说吧。”
清玉用帕子擦干泪痕,平缓了心情,娓娓道来:“民女原是清平县县官之女,家父为人和善清贫,从不贪赃枉法,也不会主动得罪他人。在民女八岁那年,家父被当年到清平县勘察的钦差大臣李德顺以莫名的贪污罪名判了死刑,家母冯秀珠被其掠走送给了平西王,受其日日打虐,就连民女也被卖到这百花舫,以色侍人!”
“前些日子,平西王次子厉东莱突然找到民女,说是要从百花舫赎走民女,日后便要我嫁与平西王为妾,让我与家母共伺一夫!”
“民女恳求陛下,给民女一条活路!”
“还民女父亲陈清秋一个公道!”
“请陛下救民女母亲冯秀珠一命!”
清玉泪如雨下,一下又一下地跪在地上磕着头。
陈旭想上前扶一扶她,被元祁按住,眼神示意:有你啥事,快退下。
厉时琛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眼底泛起了冷意。
若是暗一在此处便能一眼看出,陛下每次想杀人时,都会转动这食指上的玉扳指。
作者有话说:
厉时琛心想:父皇在世时,眼睛是只用来看美人了吗?
第12章
厉时琛:“好了,起来吧。”
清玉双眼通红,不敢起身,跪在地上。
厉时琛左手撑着脑袋,右手随意地看着小安子呈上来的一沓卖身契。
与暗一汇报的船舫里有二十位舞姬数量对不上,这一沓厚厚的的纸张可不少于五十人。
若是被赎走,怎会没把身契带走?要知道,身契是这百花舫女子最重要的东西,就算不带走金银珠宝,也得把身契带走。
厉时琛看了一眼清玉,问:“还有的女子哪里去了?”
清玉想起那些失踪的姐妹,害怕地回道:“崔妈妈偶尔会把一些新来的美人送出去,谁也不知去了哪里,但是只要出去的就没再回来了,我曾偷听歌舞坊的教管如娘说过,这些女子送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厉时琛让暗一把如娘带过来。
如娘被押着跪下的时候,看向清玉的目光仿佛猝了毒。
忽然,如娘扑向清玉,双手直往清玉的脸上抓去,暗一一手把清玉提拉起来,一脚把如娘踹开。
如娘吐了一口血,恶狠狠地骂着:“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乱说了什么?!”
清玉害怕地抱着暗一不敢松手。
暗一皱着眉,想拉开清玉的手,清玉紧紧地抱着暗一的腰不肯松手。
“把手松开!”
清玉摇摇头,泪眼婆娑。
厉时琛一下子被吸引了目光,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微上扬。
陈旭和元祁忙着制服如娘这个恶妇,找绳子把她给绑起来。
紧紧关注着厉时琛一举一动的谢景玄,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看着拉拉扯扯的暗一和清玉,忽然明白了厉时琛在笑什么。
传闻,厉时琛在宫中只有两个信得过的人,一个是作为贴身近侍大内总管王公公,另一个便是作为暗卫统领的暗一。
王公公自然是不用多说。
暗一原本只是普通一位侍卫,在十岁那年跟随厉时琛到军营,一去便是七年,一直保护着厉时琛,为他出生入死,深得厉时琛信任。
厉时琛仿佛看热闹般,唇边溢出笑意。
暗一甚至不敢抬头看自家陛下一眼,用力把清玉的手掰开。
清玉的手腕被拽出了红印,又立刻抓住了暗一的衣服,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陈旭。”
厉时琛喊了一声。
陈旭立刻应声:“在!”
厉时琛唇角微扬,略带了些遗憾,说道:“可惜了,原本说要赏你的人,还是罢了。”
陈旭看了看那边抱着的二人,哀怨道:“十四,你别再取笑我了,我家家风严谨,即使清玉姑娘清白之身,家父和家母也不可能同意,再说我对清玉姑娘只有欣赏之情,并无他意。”
厉时琛笑笑。
原本他就只是逗逗陈旭玩而已。
至于清玉,他有另外的安排。
厉时琛:“把那毒妇拖过来。”
如娘一开始还咬死不说,因为她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是大厉的皇帝,看几位少爷的打扮以为只是一些世家子弟。
厉时琛嗤笑,“罢了,既然不愿说那就送去地牢审吧。”
如娘一听到地牢便慌了神,“我说!我说!别送我去地牢!”
厉时琛冷眼看着她,如娘惶恐地抖着嘴说:“崔妈妈把那些女子送去不少贵人府上,有些贵人房事不知节制,喜欢对女子拳打脚踢,甚至用刑,不少女子被送出房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贵人有谁?”
如娘颤抖着不敢回话,“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厉时琛狠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说!”
暗一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如娘差点吓得晕过去。
“是平西王……”
“还有谁?”
暗一的刀贴着如娘的脖子,稍微再贴近便能割破喉咙。
如娘尖叫一声,大声喊道:“还有钱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了!”
钱大人?
谢景玄看了一眼厉时琛,这京城姓钱的的大臣有几位,莫不是?
暗一收了刀,如娘浑身大汗,瘫倒在地。
厉时琛:“把她送到地牢再审审。”
暗一:“是。”
清玉原本想跟着暗一离开,却听见厉时琛说了句:“朕没让你走。”
清玉吓得立刻跪倒在地。
厉时琛转头对着谢景玄三人说道:“今晚之事……”
谢景玄立刻答道:“绝不外传!”
陈旭:“我什么都不知道!”
元祁:“今夜我只是去了皇城内看杂技。”
厉时琛点点头:“行了,你们先离开,朕还有事。”
谢景玄急了,“这孤男寡女的怎么能行?”
厉时琛:?
厉时琛的眼刀立刻飞了过去:你最好是给朕再说一遍。
“咳。”谢景玄轻轻咳嗽,讨好道:“臣只是怕这女子万一起了歹意,危急到陛下安危。”
厉时琛冷笑,“就这里的人,包括你,朕单手都能解决掉。”
“赶紧出去。”
陈旭和元祁果断地抛下谢景玄走了,只有谢景玄一步三回头地,依依不舍离开了房间。
-
第二天一早,大理寺的侍卫慌慌张张地向大理寺卿高阳曦禀报:“大人,属下今早打扫院子时发现了几个被捆绑丢在院子的人,不知何人所为。”
高阳曦端起茶水,微微皱眉:“还有这等事?”
侍卫惶恐地回话:“其中一人还是……平西王次子厉东莱。”
“噗。”
高阳曦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你说谁?”
“平西王次子厉东莱。”
高阳曦大声地笑了两声,忽然想起侍卫还在,有些不妥,轻声咳了咳,略带了担忧说:“快带本大人去看看,是谁敢如此放肆!”
厉东莱此时还绑着手脚,和一群被捆绑的家丁和侍放在一起。
看到高阳曦过来,立刻大声喊叫:“快把本少爷放开!”
高阳曦刚想说些什么,大理寺左少卿拦住他,把状纸递过来交给了高阳曦,“大人,这是在案桌上发现的。”
高阳曦原本看向厉东莱的表情还有些幸灾乐祸,接到状纸一看,表情立刻变得严肃,眉头紧蹙,“昨日守夜的侍卫是谁?”
“回大人,是属下,可是昨夜院子并无异常。”
高阳曦眉宇间皆是厌恶,“把他们全部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厉东莱闻言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敢压本少爷去大牢?给老子放开!”
侍卫一时间不敢动手,毕竟厉东莱还是平西王府的二少爷。
高阳曦冷声道:“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带走!”
高阳曦可不怕他,他好歹也是驸马爷,有自家娘子撑腰,他怕什么。
九公主可不是什么吃素的人物,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只是这状纸,让高阳曦犯难,让人备马车,他要进宫。
高阳曦来的不是时候,皇帝陛下本人正在用膳,刚上完早朝的厉时琛脾气都不大好。
王富贵呈上来的状纸也没看。
厉时琛瞥了一眼,有什么好看的,这玩意就是暗一写的。
王公公无奈地笑了笑。
高阳曦看到王公公,立刻上前紧张地询问:“王公公怎样了,陛下看过了吗?”
王公公笑眯眯地看着高阳曦,回话:“高大人,陛下说了,您是大理寺卿,一切随大人做主就是。”
高阳曦一头雾水,连忙问王公公:“王公公,您可别框我啊,陛下真是这么说的?”
王公公:“瞧您这话说的,奴家可怎么敢假传圣意?”
高阳曦拍了一下脑袋,赔笑道:“公公别生气,既然是陛下圣意,本官知道如何做了。”
两天后。
大理寺官差出动,声势浩荡。
平西王府里自乱阵脚,平西王厉承载听到风声后赶紧把大门关紧,派人守好了院子,在屋内走来走去。
厉景逸进大殿之后,隐隐有些不安。
“父王,您到底做了什么?”
平西王看着自家的嫡子,有些心虚的回避着他的目光。
厉景逸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忽然咳嗽起来,咳得气喘不上来。
平西王赶紧派下人去传府医,担忧地看着嫡子:“怎会愈发严重了?”
厉景逸用手帕捂着嘴,直到看见手帕里染了一丝血迹,平西王大骇,看向书童:“世子这段时间可有按时吃药?”
书童垂眉恭谦,回到:“世子一日三餐按时吃药,从未落下。”
平西王皱眉,言语中带着带着疑虑:“景逸可不能欺骗父王。”
厉景逸低垂眼睑,淡淡道:“或许是这段时间天气炎热,景逸贪凉导致的咳嗽,不碍事,父王不必担心。只是二弟这几日都未曾露面,是否生病了?”
平西王闻言,有些僵硬。
他从手底下知道那个愚蠢的庶子前两日带了一队人马到百花舫闹事,至今未归,连同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密探来信,说厉东莱被绑进了大理寺,这几日大理寺都在盘查当年清平县一事以及今日百花舫失踪的美人。
还没等平西王与几位心腹商量好对策,高阳曦的人马就到了平西王府外。
高阳曦带着大队人马围住了整个平西王府,敲门不应。
把门撞开之后,平西王也不得不站在院子里笑脸相迎,“哟,今日是哪门子的风啊,把高大人给吹来了。”
高阳曦把状纸甩开,“本官现在怀疑你跟几宗命案有关,还是请王爷跟本官走一趟吧。”
平西王皮笑肉不笑,看了一眼状纸,视若无物,“本王未曾做过,何须跟你走一趟。而且高阳曦,这是平西王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方。”
高阳曦冷哼,“百花舫的崔妈妈崔金枝已认罪,这是她的认罪书!”
听到崔金枝这个名字,平西王心里一咯噔。
接着高阳曦还说了句:“王爷可知,二少爷已经在咱们大理寺大牢待了两日,您猜,他这两日都说了些什么?”
平西王脸上的神色变了几番。
高阳曦靠近平西王耳边冷笑道:“我听着,可是精彩得很啊,我已从陛下那里拿得手谕,王爷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若是王爷硬要抗旨,我觉着陛下怕是要生气。”
平西王听到陛下名字,两脚一软,一个踉跄差点瘫软在地。
完了。
作者有话说:
高阳曦:全京城谁不知道本驸马爷惧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