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同样来说，一旦联络员被抓或者殉职，卧底的身份将如同悬崖上踩细丝，一不留神就容易栽倒，跌入万劫深渊。
及川凛猜得到降谷零的联络员估计就是风见裕也，诸伏景光在警视厅同样也有一个联络员，但绝对不是是枝裕和。所以，是枝裕和所要保密的卧底应该是一个前辈，早就潜伏在黑乌鸦的卧底警察。
及川凛转了一圈心思，对于现下的情况已经估摸得七七八八了。
“揪出老鼠了吗？”及川凛故意用着琴酒对于组织卧底的常用称呼。
卡慕背对着及川凛，脊背绷着，苦笑摇头：“没呢，嘴巴硬的很，气的审讯员就要一枪崩了对方了。”
“我们可以去看看吗？”波本开口，“说不定我们可以撬开他的嘴。”
“说的也是。”及川凛不知道降谷零为什么突然想见是枝裕和，但是下意识地打配合，“这种事情，情报组的成员说不定能看出更多的线索。”
一时的默然，卡慕没有第一时间同意。
及川凛探究的目光移到卡慕的后背，正当他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卡慕开口了，他说：“这需要那边的同意，我没有权利，不过可以为你们申请。”
“这也不错。”及川凛不强求。
“期待你的执行力。”波本的注意力不在卡慕身上，而是转了一圈，开始打量这个实验室的构造。
等待的时间不算是难熬，及川凛趁着卡慕向那边发送请求的时候，绕着实验室走了一圈。
被关在牢里的孩子大都骨瘦如柴，偶尔才能看见几个还算健康的。及川凛从门外走过的时候，孩子们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姿势，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间或转一圈才显示出他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及川凛不忍心再看，转移视线到旁边的实验人员上，他们的表情多半冷静自持，对于及川凛三人的到来没有一人投以多余的视线，只是关注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试剂，似乎眼前的实验高于任何事情。
及川凛估摸着自己顺手拿走部分试剂后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在犹豫了半天后，还是手痒，正想上手……
“博摩尔！波本！——”
嘶……及川凛被吓一跳，立马缩回手转头望向卡慕。那个家伙扬扬手机，示意可以过去了。
“走吧。”卡慕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不再像刚进来那样有精神气，反而眉心带着一股阴郁之气，眉头上的疤痕痕迹更深，“带你们去那边看看。”
及川凛不动声色打量了他一眼，从他的不对劲中似乎嗅到了什么。
黑色的巨型大门被打开，展现在及川凛几人眼前的，几乎是一比一复刻的研究室，只是对面的牢笼里关着的不是孩子，而是一些成年人。
及川凛若无其事地好好看了周围，没等他表达自己的看法，一个青年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耀眼的金发，明亮的绿眸，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简直就是小女生对于欧洲王子的遐想走入现实。
“嘿，卡慕！”金发青年热情地拥抱了卡慕，在之后还想拥抱站在卡慕后面的及川凛，在上手的一瞬间被卡慕扯了回去。
“诶诶诶，利口酒（Liqueur）……”卡慕长手一挥，及时止住利口酒（Liqueur）的行为，“他就别抱了，那家伙有洁癖，可受不了别人突如其来的拥抱。”
“欸？！”利口酒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胸膛，小声嘟囔，“可是我很干净啊！”他的视线落在波本身上，在注意到对方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金发后，双眼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嘿！我们的发色一样啊，你也是从外面来的吗？”
“不好意思。”波本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面具，双手缓缓但是很坚定地推开抱着自己的人，“我是日本人，土生土长的日本人。”
“这样啊……混血儿……”利口酒了然点头，回到卡慕面前，“老朋友，真是好久不见了！”说着又狠狠拥抱了对方，热情地让人无法招架，甚至不像是处在黑暗的人。
及川凛冷眼旁观着一切。
“你们是来看那个警察的吧？”利口酒笑容灿烂，左边的脸颊还有一个酒窝，就好像是一个火热的小太阳，“跟我来吧。”
是枝裕和被关在其中的一个牢笼里。
一走进去，就是浓重的血腥味。
里面的环境相比于外面要暗得很，及川凛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这所牢笼里面的情景。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脏乱，反倒很干净，屋内也没有什么刑具，只有几根针管，和控制是枝裕和的锁链。
及川凛敏锐地注意到是枝裕和手臂上的针孔，还有他身上的血迹，那几乎是他自己挠出来的。
及川凛暗暗咬紧后槽牙，不敢透露出自己半分动摇的神色，怕被看出端倪。
“这个家伙嘴硬得很。”利口酒蹲在是枝裕和身边，戳戳那个躺在地上完全动弹不了的警察，
“给他下了很多药也还是没有透露出半分有用耳朵信息，真是苦恼得很。”
“可别弄死了。”波本抱着胸站在门口冷冷开口，“弄死的话，琴酒那边可不好交代。”
“可恶啊！”利口酒抓抓自己的金色头发，颇有些不满，“明明就是我抓来的人。”
听到这话，及川凛忍不住开口：“那，那些死在马路边上的其他警察？”
“啊，那群人没什么用。”利口酒不在意地回道，“就用来尝试最近新研究出来的‘药’了，果然还没有经过试验的毒性就是大，没想到一下子全死了，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哈哈哈哈哈……”说着还挠挠后脑勺，似乎对于将这件失误事件暴露在同僚面前有点不好意思。
及川凛退到门口，趁着是枝裕和还在昏迷的状态也不想自己的面容被他发现。
“对了，你们想要见他是因为有什么能够让他开口的办法吗？”利口酒转头，眼睛亮亮的，像是夏夜里的萤火虫，在昏暗的牢房里却给及川凛一种森林伺机而动的猛虎。
波本撩起衣袖，微笑着上前：“我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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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波本拿起放在一边的手套，边穿边对着站在一边的三人说道：“特殊场面，不建议观看哦~”笑眯眯地模样，虚假得很。
及川凛双手抱在脑后，第一个走了出去：“所以说啊，卡慕，情报组的人就是麻烦呢！”
卡慕跟上及川凛的步伐，无所谓的应道：“嗨嗨~”
利口酒原本没想出去，他还是很好奇这个神秘主义的组织成员能有什么办法能撬开这个警察的硬嘴。不过在看到及川凛和卡慕都出去之后，想着自己一个人留在牢里或许有些尴尬，只好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那个家伙，很厉害吗？”三个人站在外面，里面的情景看得并不清楚，利口酒右手挠头，有些好奇地往里面望了望，最里面的大门被“嘭”地一声关上，独留碰了一鼻子灰的利口酒尴尬地摸摸鼻子。
卡慕不是很愉悦地“啊”了一声，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毕竟也贝尔摩德一样都是奉行神秘派的家伙，讨人厌的很。”
“噗嗤。”及川凛找了个椅子坐下，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毕竟审讯什么的无一例外，都脏得很。”
“即使关着人……”及川凛仰头望向一边被嫌弃而不自知的利口酒，“也要注意里面的卫生清洁啊！毕竟如果脏兮兮的话，不会连带着污染这边的实验吗？”说着，他曲起手指敲了敲一边的桌面。
“放心好啦！”利口酒叉着腰笑起来，“我们这边可是每周一打扫哦！觉得血腥味重的话，可能是日积月累下来的吧。”
“日积月累啊……”及川凛嘴角抹开一丝笑意，摘取了美瞳之后的红色眸子微微眯起显得危险十足，“难怪呢，总觉得这里的血腥味我在隔壁就闻到了。”
“哈哈哈真的吗？！”利口酒有些惊讶地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幸好我这几天一直有好好洗澡，衣服粘上味道就不好了。”
“……”真是一个没有丝毫同理心的家伙啊……及川凛在心里为这个自己新认识的组织成员下了一个定义。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而在牢笼内，是另一种奇怪的气氛。
波本使了点手段，让是枝裕和醒过来了。他似乎对于严刑拷打没什么兴趣，在是枝裕和醒过来后，也并没有急着询问他相关的讯息，而是将人扶起来，让他能够靠在墙上缓上几口气。
对于眼前陌生男人的温柔动作，是枝裕和没有表现出半点动摇，只是吃力地借着对方的力量给自己找了一个好位置，足以来休息恢复体力。昏迷前药物发作的疼痛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散，牢笼里永远都是昏暗一片，根本无法知道时间的流逝，是枝裕和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身上肌肉酸痛得很，全部都在叫嚣着他们的力量。
仅仅一周不到的时间而已，原本健康的人已经变得形销骨立，不成人形了，恐怕除了药物的侵蚀，还受到了不少非人的折磨。
早在刚才将闲杂之人都赶走的时候，波本就检查了这里的牢房，将摄像头挨个搞毁，确认没有遗漏后，才缓和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地太过，只是原本挂着面具模样显得真实了一点。
是枝裕和对于房间内多出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现，也没有给波本多余的眼神，他垂着头靠在墙上微微喘气，感受着随着自己一次次的呼吸之下，顺着血脉流动而产生的丝丝酸痛和抽搐。
被冷处理的波本完全没有被忽视的气愤，他蹲在是枝裕和面前，脸上还挂着笑：“是枝裕和警官，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是枝裕和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金发的陌生人，冷漠的眼神移到了墙壁上。
波本把手放在是枝裕和的肩膀上，手指在他的背上敲着长短不一的节奏，这些节奏很容易破解，是枝裕和在心里数着时间，推断出其中的真正意思，是“zero”！
是枝裕和作为一个从东京警察学校毕业的公安警察，因为从事于一些比较危险的任务并且还是黑乌鸦卧底的联系人，对于警察厅内部的警备局警备企划课zero小组他略有耳闻，这是直属于国家上层的组织，可以说是警察厅其中十分独特的存在。
“你的代号是什么？”是枝裕和松了一口气，但是身处牢笼他并没有放下自己警惕心，而是以正常的口吻询问着，试图了解更多。
“波本。”拥有紫灰色眼睛的青年眼里盛着复杂的情绪，他换了一只脚蹲在地上，双目平视着对方。
“波本君，”又一阵疼痛传来，是枝裕和拧眉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开口，“有兴趣听我讲一段故事吗？”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和暗无天日的关押，再加上是枝裕和这几天几乎是滴水未进，他开口时嗓子沙哑干涩，含着沙子似的，每说一个字都好像有细细的小刀在切割着喉咙里的肉。
“我的荣幸。”
“我啊，出生在一个很传统的家庭。在上警校之前，一直都遵循着父母的希望，如同其他人一样，不断学习，读书，直到考入东大。东大高手云集，作为普通人进入的我，时常觉得内心惶恐不安，害怕自己被发现其实只是一届普通人的事实，我只能不停读书，不停读书，不停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毕业后，我没有遵循父亲的意愿从政，而是选择就读于东京警察学校是我这辈子做的做叛逆的事情了……”似乎这件事情对是枝裕和来说十分特殊，他忍不住笑起来，带动着身子抖动，疼痛越发明显。
“我从来不后悔我当初选择当警察。”是枝裕和在缓和之后接着讲，“在那段时间里，我遇到了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朋友，伙伴。他个性十足，是我长到二十二岁以来，遇到的最特立独行的人。”
“……我这一生，受他恩惠良多……”
“喂！——那个黑头发阴郁怪！你怎么还不跟上！”朝阳的光辉下，刚结束晨练的警校预备生们早就成群结队地去食堂吃早饭了，勉强跟上的是枝裕和还停在树荫之下，缓不过气来。他循着声音抬眼望去，只能看见站在一边的高大身影，寸头，精气神十足。
那个青年手插口袋，一步步走近还靠在树干的是枝裕和，嚣张地像是外面收高/利/贷的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