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城从懵的状态缓过来,从地上爬起来便跑出了府,去寻大夫去了。
大夫来的时候,谢喻已经被抬到了姜淮宁卧房的榻上,但她拒绝治疗,理由是姜淮宁还没有原谅她。若姜淮宁不原谅她,她宁愿就这样让血流干而死。
“我原谅你了,原谅你了。”姜淮宁此刻的眼泪从方才开始就没有干过,此刻谢喻说什么她都会答应下来。
谢喻听着姜淮宁的哭腔,也有些心疼了,她气息微弱的,道:“说过的话要算数。”
“算数,算数……”姜淮宁有些语无伦次,不停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伤口虽疼,但谢喻还是扬起了笑意,道:“你先出去吧,我怕你待会看到了会害怕。”
此时,从始至终都在一旁旁观的霍倾,见姜淮宁没有走的意思,出声道:“阿姐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和大夫,不会让谢小姐出事的。”
姜淮宁闻声抬头看向了霍倾,看到霍倾脸上肯定后,神情强行镇定一些,担忧不减半分的从床榻边起来,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去。
霍倾看着姜淮宁出去后,对大夫道:“刀我来拔吧。”
谢喻确确实实的是受伤了,但这匕首,是霍倾从董连泰那里拿来的宝贝,之前姜淮元向提过的。
刀柄处有个小卡槽,会将匕首分为两个阶段,全缩和不缩。她方才给姜淮城演示的是全缩,但在交给他的时候却按下了旁边的小按钮卡住了刀刃回弹,导致姜淮城真的把匕首扎进了谢喻的身体里。
而姜淮城此刻还不知道谢喻是女子,他以为谢喻是故意男扮女装,不要脸的来向他阿姐求爱,赖着不走,这才气冲冲的过来想要吓一吓她,可谁知竟真的扎出血来了。
霍倾帮谢喻把刀□□上药,让大夫诊了脉,开了药方后,才让大夫出去。而大夫出去后,也如实的告知了姜淮宁,谢喻伤的很重。
谢喻伏在榻上,想要说感谢的话,霍倾却对她道:“希望谢小姐,不要辜负了阿姐。”
霍倾也是昨夜才知晓谢喻一直跪在这里的,夜晚的时候她来寻过谢喻,说会帮她,却不料是这种帮法。谢喻方才若是没有看到姜淮宁身后的霍倾向她挑眉,她还以为真的只是姜淮城知晓了她与姜淮宁之间的事,愤怒的想要杀她。
“放心,我绝不会辜负阿宁的。”
谢喻说完这话,霍倾便准备出去了,姜淮宁此刻也正好进了房间。
“伤口包扎好了,但需要细心照料,不宜挪动。”霍倾最后嘱咐了姜淮宁一声。
姜淮宁看着谢喻伏在榻上,旁边浣洗的盆里还有好多的血,又哭了出来。
“阿喻,对不起……”姜淮宁为姜淮城对谢喻,造成的伤害自责了起来。
“傻姑娘,你哪里对不起我了,是我活该。”谢喻此刻都不知道这样骗姜淮宁对不对了,这伤也就算是对她的惩罚吧。
霍倾出去后,看着站在房门外依旧一脸紧张的姜淮城道:“怎么,吓着了?”
姜淮城闻声看向霍倾,喉结滚动道:“大嫂,这是怎么回事?”他方才明明看着匕首全都缩了回去,可扎进谢喻身体里的时候,匕首却没有收回去。
“放心,不会有事,谢小姐兴许还会感谢你的。”
姜淮城听到霍倾说谢小姐的时候,整个人再度懵住,片刻才明白过来,自己是着了霍倾的道了。
谢喻虽是有伤在身,不宜多说话,可她若不趁热打铁,她怕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她跪在院子里两日不吃不喝,姜淮宁都不原谅她,可想姜淮宁的决心。
“阿宁,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她知道此刻自己趁人之危了,可她不能辜负霍倾帮她制造的这个机会。
“你不要说话,先把药喝了。”姜淮宁端着汤药,准备喂给她,避而不答谢喻的问题。
“你若不答应我,我便不喝。”谢喻又开始拿自己威胁起了姜淮宁。
姜淮宁见她如此执拗,垂眸许久,道:“你我皆是女子,有违天道,让我如何与你在一起?”这是姜淮宁第一次正面不避开感情的回绝了她。
“何为天道?天道难道就是让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分开吗?别说你不喜欢我,不在意我。”谢喻有些咄咄逼人。
“阿喻。”姜淮宁有些无奈的看着谢喻。
她是喜欢谢喻,也知道她对谢喻超出了对姐妹之间的喜欢,她也承认方才她真的很害怕失去谢喻,可这并不能代表她就能接受谢喻,接受世俗的眼光和谴责。
“你在担心什么?担心你家人不接受我们?还是说担心金国不接受我们?”
姜淮宁听了谢喻的话,缄口不言,她怕,她都怕。
谢喻看着姜淮宁显露出的神色,似乎都让她说中了。片刻,她又继续道:“你可曾听过曲昭女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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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倾回了侯府,瞧着屋内原封不动的摆设,但却察觉出了屋内的异样,她将门关上后,走到桌案旁,倒了一杯茶水后才自若的道:“出来吧。”
霍钟从橱柜后面站出来,一脸嬉皮笑脸的道:“我还以为你要许久才能发现我呢。”
“有事就说,这里不欢迎你。”霍钟上次没有得到她的同意,便将梁家的罪证给了太子,她还记着呢。
“别呀,前段时间在父亲那里,你可不是这样的。那会还敬我酒呢,怎么转脸便换了副面孔。三妹这样对我,我会伤心的。”
霍钟的脸皮一向厚,他自然是知道自己没有得到霍倾的同意便把东西交给了太子,已经让霍倾对他起了反感的情绪,但他也想她们之间重修于好,毕竟他可不想夹在她二人中间成为肉饼。
作者有话说:
姜淮元:“以后可不敢告诉我老婆,有这样的东西了。”
霍倾:“……”
谢喻:“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姜淮宁:“……”
第123章
霍倾听着霍钟不着边际的嘴欠,忍不住皱起了眉,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闭了嘴。
霍钟嘴边带着笑,饮下了茶水后道:“三妹,过几日我来助你可好?”
这事原本是不需要霍钟的,但他觉得这是献殷勤的好机会,怎么能不来。
霍倾抬眸看向他,打量了一番后,许久才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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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喻告诉了姜淮宁关于曲昭女国的事情,可姜淮宁听完后,却没有答应谢喻,不过也没有拒绝。
她听懂了谢喻说的曲昭女国,女子与女子可通婚之事,但她却依旧没有勇气。
谢喻中了刀伤,又因两日水米未进,夜间发了一次高烧,迷糊间姜淮宁的小手,不停的在她额间试探,轮番的湿着帕子,叠好后又放在谢喻的脑袋上。
谢喻虽是发了高烧,但却没有迷糊到失去知觉意识。她看着姜淮宁忙前忙后的不停的伺候着她,又想起了前几夜姜淮宁发烧的时候,她也是整夜伺候着她的。
姜淮宁迷糊间总是往她的怀里钻,像个娇弱生了病的小猫。
“阿宁,你上来陪我休息好不好。”谢喻声音有些虚弱,但脸上的神情却是期待。
姜淮宁看了看谢喻额间的帕子,拿起来试了试温度,道:“烧还没有退,等你退烧后再说吧。”
谢喻闻声,略有些失望,她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姜淮宁。她觉得姜淮宁还没有真心的原谅她,只是在顾及着她的伤势。
正当谢喻胡思乱想间,额头有一处比帕子的温度要热一些,带着些许凉意的柔软,印在了她的额间。
谢喻察觉后,睁开了双眼,看着姜淮宁此刻弯着腰,将下颚和柔唇抵在她正在发热的额头上,心里一阵快速鼓动,血液加速流窜,让她本就有些眩晕的脑袋,差点昏了过去。
她的阿宁隔了这样久后,主动吻她了。
姜淮宁的唇离开后,谢喻的目光便直直泛着光泽的,定在了姜淮宁此刻染上了一层红晕的脸颊上。
姜淮宁看着谢喻这样的神情,有些难为情的咬住了下唇。她只是不想让谢喻心里难过才这样做的。
前几夜她高烧的时候,梦里的谢喻也是这般对待她的。
谢喻方才邀请她去榻上休息,可她对谢喻的病情不可懈怠,要知道高烧是会烧死人的。
半个时辰后,谢喻的烧终于退了,姜淮宁用手摸了摸谢喻脑袋,以及身上的温度后,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谢喻看着姜淮宁担忧的模样,心里自责了起来,这损招只能用一次,以后绝不会再用了。
“阿宁,上来休息吧。”谢喻的声音也有了些精神。
姜淮宁将帕子拿到浣洗的盆里洗了洗,听到谢喻的话,动作不自觉的放慢了些。谢喻以为自己说的话姜淮宁没有听清,欲再说一遍之时,姜淮宁回过了身,走到屏风处,解下了外衣……
姜淮宁一直习惯睡里侧,上了榻便从床位爬了过去,躺下后,对谢喻道:“若有不舒服,便唤醒我。”
姜淮宁身子本就弱,这两日谢喻跪在外面她也是没有睡好的,今日又这番折腾到深夜,担心着谢喻。好不容易谢喻的烧退了,她也才放松了些,此刻困倦袭来,让她说话都有些沙哑疲倦了。
“嗯,睡吧。”谢喻此刻有伤在身,有心想要将姜淮宁揽在怀里,可力不从心。
屋内静了许久,静到连外面小虫子的叫声都听的清清楚楚的时候,她们的床榻上响起了一阵衣物与床褥摩擦的声响。
姜淮宁挪动了身体靠近了谢喻,并往她的怀里钻去……
翌日一早,姜淮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压在谢喻的身上,立时惊吓的睁大了双眼,不再瞌睡。
看着谢喻没事一样盯着她看着,慌乱减少了一丝后,急忙问道:“我、我有压疼你吗?”
谢喻弯了弯唇角,温声道:“没有。”即便有,她也不会说的,况且姜淮宁本就不重。
姜淮宁不太放心,唤来了下人,拿来了药后,准备检查一下谢喻的伤势。
谢喻没有拒绝,坐起了身,由着姜淮宁为她脱衣检查。
姜淮宁检查完了谢喻的伤势后,方才醒来后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还好没有再多出血。
姜淮宁起床,伺候着谢喻用过了早膳后,谢喻却嚷着要去沐浴。
姜淮宁闻言微微皱起了眉,谢喻身上有伤怎么沐浴,这不是故意出难题来为难她的吧?
“我让丫鬟伺候来你沐浴吧。”姜淮宁实在是伺候不动谢喻了,虽不是醉酒,可她真的害怕谢喻再歪倒在她的身上,太重了……
谢喻眨了眨眼,道:“好,”她不想要丫鬟伺候的,但看着姜淮宁眸子里还有几分倦意,又道,“你再休息会儿吧。”
姜淮宁看着谢喻,还是有些不放心,跟着她出去了盥洗室,将水温调好后,才离开回了房中。
许久,谢喻沐浴过后,进了卧房,看着床榻上才一会便睡着了姜淮宁,心里一阵心疼。
她伸手抚在姜淮宁微微皱起的眉眼间,温柔又小心,生怕吵醒了她,可又抵不住内心的驱使想要去触碰。
许是停留的太久,姜淮宁还是被她吵醒了。
姜淮宁迷糊间睁开双眼,看着谢喻站在她床榻边,用着有些沙哑的嗓音道:“你洗完了?”说着便要起身下床,想要扶着谢喻躺下。
谢喻伸手按住了要起身的姜淮宁,道:“不用下来,你往里边挪一挪便好,我没有么娇弱。”
“可我也要起来了。”姜淮宁只是想小憩一会,却不想睡的这样沉。
“你要出去吗?”谢喻有些意外,难道现下不应该在府中陪着她吗?她是贪心了点,可也不能就这样丢着受伤她离开吧,“嘶……”
谢喻还没等到姜淮宁回答,便佯装自己的伤口疼了。
姜淮宁听到谢喻的疼痛的声音,急忙跪在了榻上,想要去查看谢喻的伤口,问道:“是不是牵到伤口了?”
谢喻眨了眨,皱起了委屈的眉眼,点了点头。
“哎呀,别点头了,让你好好躺着你不听。”姜淮宁一边训责她,一边忙下了床榻,扶着她躺在了榻上。
谢喻看着姜淮宁准备离开床榻边,着急的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裙,道:“你不要离开我。”
姜淮宁低头看着谢喻拽住她衣裙的力气颇大的手指,心下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我不走,我就去倒杯茶给你。”沐浴之后总是会害渴的,她一直都是这样,所以认为谢喻应该也会渴。
三日后,夜半时分。
霍倾穿了一身夜行衣,前些时日她得知,有一封边关来的密奏今夜将抵达通政司。
霍倾已经将这处打探好了,她与霍钟从通政司院墙跳下去后,便往今夜去取密折之人必经之路的小院路上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