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元想了一下后,答应了。
此处离新岭不过一日行程,姜淮元的身侧不仅有两位公主陪同,还有精心挑出来的将士。若是一般人想要动她,还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打过她身边的人。
一行人策马前行,姜淮元想快些抵达祭拜之后,回来收拾河道,重新蓄水,将淤泥冲刷干净。
虽是没有章法的开闸门,但急流确实也起到了一部分作用,待她回来之后,还需再研究一下,怎样将蓄水定时冲刷,保住以后不再出现淤泥抬高河床制造出水灾。
很快,姜淮元等人在暮色时分看到了新岭的城门。姜淮元的带着人想要继续往前行进之时。
新岭知州骑马快一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姜淮元被忽然挡住去路,勒住了马缰绳,轻蹙眉头,问道:“许知州这是作何?”
那知州拦住了姜淮元等人的去路后,坐在马背上拱手道:“神庙不在城内,还请姜大人随下官来。”
新岭知州说完便勒住马缰绳,朝着西面前行。姜淮元在后面看了须臾,便侧目看向霍倾,此时的霍倾正轻轻皱起了细眉,与她一样,担心有诈。
但既然来了,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们小心一些便是了。
姜淮元夹了马腹,轻甩马缰绳后,跟在的新岭知州的身后。一行人骑行了一个多时辰,在入夜许久后,到达了新岭修在城外的神庙处。
这处庙宇修建的也是奇怪,既是护他们的守护神,却落在这荒芜的大山之中。且看上去十分荒凉,已经久无人来过。
但虽看上去荒凉,霍倾却察觉出了这里来过不少的人,不是每日来人,而是今日来的。
一行人到达门外之时,新岭族长和知州推开了像是年久失修才会发出吱呀声的大木门。
他们推开门后,回头看向姜淮元,道:“姜大人请。”
此时霍倾伸手牵住了姜淮元,捏了捏她的手指,姜淮元会意点头。
姜淮元在最前面走着,霍倾和金楚韫随后之时,却被拦住了去路。
“两位公主不可以进去。”新岭知州站出来隔断了她们。
霍倾蹙眉道:“为何?”
新岭知州躬身道:“此处庙宇只可进男子,女子不可入内。”
金楚韫闻声,道:“你们的守护神难道只护男子,不护女子吗?”
新岭知州低头回道:“自是护的,但现下只能姜大人进去。还请两位公主见谅,在此处稍等。”
“既然是护女子的,那为何女子又进不得?”霍倾才不管他拿出什么样的理由,此刻于她来说,姜淮元不可以在她的视线中消失。
“我们族人有规矩,女子不得入内。”新岭族长见新岭知州似乎要拦不住霍倾,出声解释了一番。
“那我今日偏要呢?”霍倾侧目看向一旁的新岭族长,余光又看向了四周。今日无论他们说什么,她都要跟着姜淮元进去。
霍倾的话一出,随着新岭族长过来的人,全都握紧了手中的拿着的家伙。
“既然女子不得入内,那便由几位将军陪着驸马进去吧。”金楚韫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只是祭拜而已,用不了一刻钟便出来了。
“不行!只能她一人进去。她是负责河道之人,是她触犯了神灵的禁忌便只能由她一人进去请罪。”新岭族长的儿子此刻又跳了出来。
这些人一直强调着让姜淮元一人进入,看着这处荒凉常年无人打理的庙宇,霍倾不觉得这是什么保护人的神灵,反而更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庙。
“敢问这处,供奉的是哪路神仙?”
霍倾此话一出,新岭族长及族人们脸上全都变了色。
“不说,明日我便与长公主上奏陛下,下旨拆了它。”霍倾见他们心中都怀着鬼胎,更加笃定此处供奉的并不是什么正经的神灵。
“你敢!”新岭族长的儿子气的想要站出来,可瞧见霍倾冷眸瞥了他一眼后,又缩了回去,后面想要辱骂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新岭族长见霍倾一直阻挠姜淮元一人进入,道:“姜大人既然答应前来祭拜,便不该这般推三阻四。我们有我们的规矩,还请姜大人遵守,不要为难我们。”
姜淮元许久未曾开口,但听到新岭族长激将埋怨她的话后,忽而笑道:“玉仪公主说的没错,本官也想要知道,我即将祭拜的神灵是哪路神仙。知其名号,才好在心中祈祷它能护佑新岭的百姓。”
姜淮元说完话,并没有转身要进去的意思,霍倾方才的话她听懂了,若是什么正经的神灵怎会有男女之分,且这处荒无人烟的样子,让姜淮元不得不防着。
她不会武,又是这般深更半夜,如果身边没了人保护,进去只需一根棍子她的小命便没了。
新岭族长听到姜淮元的话,垂眸只思索了一瞬便抬起手来,随后便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传出,只片刻,姜淮元她们便被手里拿着刀剑棍棒的人围住了。
第145章
霍倾在听到脚步之时,便已经伸手将姜淮元拉到了她的身边,而金楚韫也与她们站在了一处。
今日本可以不来的,但姜淮元因怕双方起了冲突,才不得不过来,但眼下看来,这群人并不是想让姜淮元来祭拜神灵,而是想要她的命。
新岭族长见自己埋伏的人,全都出来了,挺直了腰板,看了一眼姜淮元后,又往神庙的大门内看去,道:“这里所供奉的是水蛙灵仙,原本由我们的先祖将它封印了,但大泽河道的水,流入新岭地下河道,使得它重现天日。就在昨日,我们这里发生了一场地动,你敢说这不是你们的错吗?”
姜淮元听着新岭族长说的话,一头雾水,这水蛙灵仙,与地动有何关系?
“可有伤亡?”姜淮元不曾听闻这里发生过地动,而临近边界之处也没有听闻有地动的现象。
新岭族长听到姜淮元避而只问地动之时可有伤亡,气道:“若不是你私自将地下河打开,又怎么会出现地动?”
他们始终认为是姜淮元下令打通地下河道的,因为姜淮元前脚来此处问过,后脚地下河便涌进了水流。他们当时拒绝姜淮元的时候,也没有好脸色,想来必然是故意报复于他们才打通的。
姜淮元眨动眸子,依旧不解。她已经说过了,地下河道并非她下的命令。
“爹,别跟她们废话,抓住她,先血祭了再说。”新岭族长的儿子见自己族人全都出来,便也壮了胆子,催促着将姜淮元她们拿下。
“血祭?”金楚韫听到这两个字,心顿时揪在了一起。她方才居然还要让姜淮元进去。
新岭族长听了儿子的话,梗住脖子,双手掐腰,趾高气昂的模样,对着自己族人道:“把她们绑了,今日便听从灵仙的指示,将这个姓姜的血祭于此,以求得今年的平安。”
“我看谁敢动!”跟随姜淮元她们过来的浮州将领,自是不会袖手旁观,他虽没有听说过什么狗屁灵仙,但他却知道此刻的任务是保护两位公主及驸马。
新岭族长瞧着将士抽出了刀刃,眼神示意族人后,便想要往后退去,但他却忽略一件事情,姜淮元身边的两位妻子都会武。
金楚韫陪着姜淮元的身边,踢开上前准备抓姜淮元的人,而霍倾则瞬间移步到新岭族长的身后,两下便解决了在他身边保护他的人,抽出了腰间的细刃抵在了他的脖间。
“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待会还能活着。”霍倾语气温柔,可此刻的温柔却又夹着着透人心骨的凉意,使得新岭族长瞪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慌乱。
霍倾见他双手举起,又道:“让他们都住手。”
“住手!住手!快住手,没看到我爹在她们手里吗,眼瞎吗!”新岭族长的儿子,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爹被霍倾挟持了,赶忙吼着让他们的族人住手。
待族人都看到自己的族长被霍倾挟持后,便都住了手。此刻都大眼瞪小眼,又看向了新岭族长的儿子,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们来了很多人,本想用人海战术将姜淮元她们制服,可怎料族长先被人挟持住了。
姜淮元她们来的时候,他们便故意围着大山绕了一圈,给这些人拖延时间,让他们过来埋伏。但现下看来,还是不能如愿让姜淮元来血祭这位他们痛恨的水蛙灵仙。
随即姜淮元便下令把新岭的族长,及其知州全都拉进了神庙内,她要查一查这到底是个什么庙。
他们口中的所谓的水蛙灵仙,与其说是仙不如说是一个魔。
他们自来到这块土地,生下来,便代代相传,他们有一个守护神,水蛙灵仙。
可这水蛙灵仙是要吃人的,不给人吃它便会制造麻烦,不是各种疾病,便是出现各种怪异现象。
后来有位高僧路过,见他们用活人来祭祀,便告知他们,可以帮他们封印这水蛙精。方法便是封上大泽流域地下河河道。
那僧人说,这地下河道是水蛙灵仙的命脉,只要堵住了它,便会封印它,制止灾难。后来他们先人寻了法子,将那地下河道堵上之后,果真城中不再出现问题,百姓也没有再出现疾病现象。
再后来这处庙宇便被荒废了,如今来这里,便是要重新开启祭祀,求得今年的族人的安定。
水蛙灵仙这件事情,只有他们本族人知晓,隔了快百年,外面知晓的并不多。听着新岭知府的叙述,姜淮元等人算是听懂了,这不就是祭祀河神吗?
“既是如此,你们再堵上它不就得了。”跟随姜淮元来的将领,实在不懂这些人为何这般迂腐。
新岭族长闻言,脸上一副不得已的模样,道:“是这水蛙灵仙,指名要姜大人的命。而且就算是堵上了,灾难还是持续一段时间。”
霍倾和金楚韫闻言皆皱起眉头,金楚韫问道:“你是如何得知,它想要驸马的命的?”
地下河道通水之后,他起先并不知晓,是后来发生地动后,又有族人告知,他才得知大泽河水通到了他们新岭地段。
在地动之后,他便来了这处,看着残破不堪的雕像,他跪地祈求,祈求不要降灾给他的族人,可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这雕像竟开口说了话。
它第一个要的人便是姜淮元。雕塑说,是姜淮元下令打开了青石板,它要让姜淮元成为它的左膀右臂,所以让新岭的族人将她捉过去,血祭给她,才能保证今年不降灾于他的族人。
霍倾听着新岭族长的话,目光瞥向雕塑,随后便往雕塑的身后走去。
“你不要冒犯了神灵!”新岭族长见霍倾走过去,似是要爬上这几人高的雕塑上,吓的赶紧出声制止。
姜淮元闻声看了一眼,并没有阻止,道:“你说这雕塑开口说话,指名要我性命,那你可是亲眼看到是它张嘴说的?”
新岭族长赶忙点头,道:“是,我亲眼看到的。”
众人闻言脸上皆是一脸的骇色,姜淮元回头望向雕塑,霍倾已经拿着火把站在了上面,正细细的打量着。
“娘子可看出了什么问题?”
霍倾侧目低头看向姜淮元,回道:“没有。”
姜淮元闻声看向新岭的族长,瞧着他张目紧张的看着霍倾,道:“你说着这水蛙灵仙想要我性命,若这青石板真是我下令打开的,按理说是我救了它才是,它怎能恩将仇报,想要我死呢?”
“这……这神灵的事,我们哪能懂得。”新岭族长确实是听到了这水蛙灵仙说话,他不敢拿自己的族人性命开玩笑。
姜淮元伸手拿过了一名将领手上的火把,仔细的检查了这处又潮又湿的地面,瞧着地上的的祭品,和桌案上烧完了香的香坛。
姜淮元伸手捏了一点香灰,轻撵过后,放在了鼻间嗅了嗅,转身看向新岭族长道:“还有谁听到这雕塑说话了?”
“我也听到了。”新岭知州当时是陪着新岭族长一起过来的。
姜淮元听后点头,又问道:“你们这香是从何而来的?”
“是在城内的一家香铺买的。”新岭族长如实回道。
“谁去买的?”
“我儿子。”新岭族长脸上产生了疑惑,这和香有什么关系?
霍倾听了姜淮元的一连串的问题,很快便断定出了是香有问题,随后她便攀走到了雕像的身后,道:“这里有脚印。”
姜淮元闻声望过去,霍倾也回来拉了她一把。姜淮元蹲下,低头仔细的查看了脚印后,对着雕塑下面的新岭族长道:“你听到的声音,是不是像中年男子的声音?”
新岭族长垂眼,回想了一下,回道:“是。”
霍倾和姜淮元对视一眼,霍倾便抱着姜淮元跳了下来。
姜淮元将火把交给将士,对新岭族长及知州道:“你们那日买的香,被掺杂了一种名为曼陀罗的药末,致使你们的身体产生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