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羽柴寻语气微妙:“你说,这个人是朗姆自己选中的?”
谷崎点头,顿了顿道:“朗姆似乎很欣赏他。”
羽柴寻:“……那他眼光还真好。”
要不是他很了解朗姆的性格和底细,羽柴寻都要怀疑这一波对方和他一样是故意的了。
不过想想也很合理,卧底嘛,想要在组织里快速晋升就得表现突出一点,哪怕是隐藏了挺多的赤井秀一,测试成绩那也是妥妥的中上水平。
这种情况下,朗姆会觉得对方实力不错值得任用也很正常。
谷崎问道:“那属下要继续按照朗姆说的做吗?还是说,制造一些意外……”
“不用,朗姆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羽柴寻忽然笑了起来,“这可是好事。”
朗姆在BOSS眼中的地位非同一般,所以一直以来,羽柴寻就算私底下对付他,更多的也只是小打小闹。
羽柴寻的指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咖啡杯的杯沿。
这可是他自己送上来的把柄,要是不留下,岂不是辜负了对方的好心?
至于自己留下那人的理由,恐怕朗姆也已经帮他想好一整个剧本了。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羽柴寻漫不经心地想道,朗姆居然是个这么体贴的好人呢。
*
东京街头。
“……佐藤组首领死了,”松田阵平冷静地说道,“是自杀。”
这就是组织的手段。
与他相隔一个墙角的降谷零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才开口道:“我知道了,多谢。”
组织并不会在意普通的警察,但也会避免造成伤亡,因为这样太容易打草惊蛇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如果让他们发现对方对组织有一定了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松田阵平现在来给他送消息,实质上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真要谢我,”松田阵平笑了一声,“就活着回来请我吃饭吧,对了,还有诸伏那家伙,别想赖我的账。”
降谷零也笑了。
但他们心底其实都心知肚明,这个约定恐怕是很难实现了。
卧底是一条不归路,活着可能是最奢侈的心愿。
降谷零先一步离开了,他现在的身份特殊,组织里貌似有大人物看中了他的实力,在这里待太久很容易暴露。
松田阵平也没有回头。
这位老同学身上有很多秘密,松田阵平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很早以前,降谷零就时常忽然盯着空气看,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少,但这不能代表他身上的异样完全消失了,也可能只是因为他变得更能伪装。
包括当初萩原研二的事……萩原那家伙虽然后来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心底其实也是有过和他相似的疑惑的。
有时候,他表现得就好像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松田阵平捻断手上的烟头。
——可千万别死了。
*
安室透回到自己的临时住处时,朗姆的直属部下谷崎刚好给他发来消息。
是一份捏造的身份背景资料,和来自朗姆的简短命令。
瞥见某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动作忽地一顿。
安室透的目光沉沉地落在那一行字上,浑然不觉地收紧手指。
【……监视羽柴寻。】
第12章
朗姆的动作比羽柴寻想象的还要快。
赤井秀一的第一次任务被安排在名古屋,他被要求潜入某个高新科技公司窃取那边的高层情报,难度不算高,但因为任务性质的关系,相对会更耗时,速度快的话,也至少要两周之后才能回来。
而与此同时,朗姆以自己还要追查罗德为由,希望羽柴寻去帮他暂时处理一下基地事务。
结合谷崎和他说的那件事,对方的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羽柴寻当然没有拒绝。
朗姆既然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剧本,自己没理由不配合对方。
在明面上,羽柴寻和朗姆的关系其实很不错,毕竟羽柴寻最开始进入组织的时候,朗姆曾经当过他一段时间的领路人,而之后,对方也对羽柴寻多有照顾——虽说目的往往都不太纯粹,比如在他住的地方安监控和录音,但羽柴寻也因此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窃听小技巧。
“羽柴大人,在这边。”
来接他的人是谷崎,这当然也是朗姆的要求,而除了接待,谷崎身上同时也有着监视他并向朗姆汇报自己动向的任务。
“嗯。”
羽柴寻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和谷崎明面上并不算熟络,平时几乎没有交集。
这大概是羽柴寻在二号基地待得最久的一个月,距离他上次离开还不到一个星期,连在基地门口负责站岗的人都没换,还是那位来自日本公安的卧底。
不过今天他的旁边多了一个人,正一脸烦躁地跟对方说着什么,声音不算响,但也足够刚刚走过来的羽柴寻听到。
“训练场有人打起来了,啧,不懂规矩的新人就是麻烦。”
——原来从这里就开始了。
羽柴寻很自然地顺着声音望过去,抱怨的那人也因此注意到他的存在,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片刻后他的眼神里就带上撞见大人物的小心翼翼。
表演痕迹不算太重,还算可圈可点。
羽柴寻很配合地朝他走过去,由此更清晰地看见了对方的脸。
羽柴寻曾经见过他一次,他的记忆力很好,见过一次的人就不会忘记,这人是训练场负责器械维修的工作人员,没想到还有当临时演员的天赋。
那人立刻低下头:“羽柴大人。”
“你们刚才在吵什么?”
听见这话,对方立刻有些犹豫,旁边的谷崎恰到好处地皱了皱眉,冷声道:“说话,不要试图隐瞒。”
对方眼神更加惶恐,然后快速开口道:“训练场那边来了新人,那小子……不太服管教,然后和其他人发生了冲突。”
羽柴寻皱了皱眉:“未经允许,训练场是禁止互相斗殴的,你们不知道吗?”
那人低着头,没有开口,心中也有些纳罕。
他之前没怎么见过羽柴寻,只是从其他人的口中听说过这位大人是组织里少有的性格不错,对自己的手下也很好,如果是图安逸,去羽柴寻那边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原本还觉得夸张,现在一看,传言确实也没说错。
羽柴寻的语气其实已经很严厉,但相比其他代号成员,他的态度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礼貌,天然就少了一点威慑性。对于他这种经常接触桑格利亚或是琴酒这类危险人物的人来说,羽柴寻给他的印象实在是过于无害了。
果然,就算没有得到他的回应,羽柴寻也没有对他发火,只是转身让谷崎带他去训练场。
一直等到羽柴寻的背影消失,那人才慢慢站起身,他忽然想道,以羽柴寻的性格,其实朗姆也不一定非要搞得这么复杂,就算直接把人塞到他身边,羽柴寻多半也不会拒绝。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想到这里,他又莫名觉得可惜。
羽柴大人最后一定会被那小子骗得团团转的。
与此同时,训练场内。
安室透正被人扼住喉咙死死地压在地上。
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但和一般的演戏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人会因为是演戏就克制力道,事实上,对方几乎用上了全力,安室透能感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
因为朗姆要的就是这样真实的效果。
安室透异常冷静地想到朗姆在电话里和自己说的话。
“你看起来越惨,他放在你身上的注意力就会越多,就当做是你成为正式成员的第一次任务吧,别露馅了。”
对方用的是合成电子音,但依然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漫不经心——对朗姆来说,他并不是对方手边唯一一个能用的棋子,如果安室透最后没能完成任务,他也完全可以再找别人。
安室透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早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充分认识到组织的残酷了。
他感到上面人扣着他喉咙的力道变重,从灯光的阴影中,安室透看见对方的唇角勾起一个异常冷酷嘲讽的笑容。
——也许不只是为了演戏,作为一个新人,朗姆却一上来就对他如此看重,周围并不是没有人心生不满。
朗姆也许知道,但并不在意,这样能让剧本的效果更好,反正他们也不敢真的把自己弄死。
如果真的失手把他弄死了……总还有下一个。
然后按照剧本,那个人就该出场了。
并不只是朗姆的剧本。
“停下!”
安室透为这个声音的出现晃神了一瞬,哪怕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
羽柴寻走进训练场的瞬间就紧紧皱起了眉,立刻让谷崎上前把人拉开。
喉咙上的桎梏消失,安室透立刻捂住喉咙开始大喘气,脖颈上的伤痕狰狞异常。
羽柴寻没去管那个负责行凶的临时演员,直接走到了安室透的身边。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脖子上,这绝对是能把人掐死的力道,如果自己进来得再晚一点,这位“临时演员”恐怕真会弄假成真——看那家伙的样子,和安室透之间多半有点私仇,而人在过于亢奋的时候是很容易失手杀人的。
就算是作为临时演员来说,这个人的专业素养也差到令人发指。
“谷崎,”羽柴寻平静地开口,“把他带去惩戒室。”
那个男人脸色顿时一白,刚想说什么,就见羽柴寻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你有什么意见吗?”
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平和,也没有任何刻意威胁的成分,男人背后却莫名生起了一股寒意。
来前男人就知道自己会被惩罚,毕竟训练室斗殴的确是被禁止的,但他当时并没往心里去,因为来的人是羽柴寻,他向来脾气很好,也很容易糊弄,不然朗姆也不会让他们来演这一出戏。
男人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完全没有听自己辩解的意思。
凭什么……朗姆大人也是,羽柴大人也是,都对安室透那个家伙如此看重?!
有一瞬间,心中的妒意几乎让男人想要直接把真相说出来。
但却在他即将开口的前一秒,谷崎就把他打趴在了地上,阻止了他接下来可能发出的言论。
谷崎眼神冰冷。
朗姆不会希望自己的计划毁在这个人的身上,最重要的是,羽柴大人也需要这个计划来将计就计。
羽柴寻没有往那边看一眼,这个突然的变故让他有些头痛,安室透现在这个状态绝不是能好好交流的样子,更别说按照朗姆的剧本演戏了,还是先把这人送去治疗再说。
反正剧本要如何发展是朗姆需要考虑的事,而不是他。
羽柴寻想上前扶起对方,但他的手指刚碰到安室透的肩膀,就被对方死死地扣住了手腕。
很痛,仿佛骨头都要被折断。
但羽柴寻只是平静地打量对方有些涣散的瞳孔。
典型的应激反应。
以安室透的实力来说,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被别人压着打,但为了制造凄惨的效果,他刚才反抗的力道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这种违背身体本能的克制行为一旦失去之前的枷锁,很容易就会演变成现在的状态。
旁边的谷崎有些看不下去,想要上前直接把人打晕,但被羽柴寻用眼神制止了。
就安室透现在这个状态,未必真能受得了谷崎的一个手刀。
羽柴寻耐心地等待对方恢复神智,等到对方终于意志力撑不住地松开手,他才让谷崎把人带去医疗室。
他跟在后面揉了揉手腕,就算是现在,腕部的痛觉也没有消失。
羽柴寻却觉得有趣。
就凭安室透刚才的力道,估计都能把之前那家伙掀翻几百次了,可见对方有多能忍。
所以他就说嘛,组织里最努力的基本都是卧底。
第13章
医疗室内,医生撩开白色帘子走出来,看向羽柴寻说道:“主要还是一些皮外伤,应该很快就能好了,倒是您……不用处理一下吗?”
他的目光落在羽柴寻手腕的淤青上。
羽柴寻皮肤苍白,便显得那几道痕迹越加骇人。
“没事,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羽柴寻不太在意,他的恢复能力还算不错,这点问题在他看来确实不算什么。
“说起来,怎么会打成这样?”
医生有些不明所以,基地里一向是禁止恶意斗殴的——虽说彼此看不顺眼的代号成员还是该打就打,但普通成员应该没这个胆子才对。
“我也不太清楚,”羽柴寻摇了摇头,“这两个都是朗姆手下的新人,估计是以前就有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