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星泽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一猫一兔了。
焦皓这才道：“那家餐厅确实很有问题。如果你吃了里面的食物，就会像我一样被感染。”
“感染？”
“你看了就明白了。”
焦皓后退一步，脱下外套，再解开自己里面穿着的衬衫，露出胸膛来。
本应光洁白皙的肤色，如今却黑了一大块。并且，所有被黑色浸染的皮肤，皆变得崎岖不平，就像在秘境世界及东海岸见到的许多黑色怪物一样。
李非然错愕道：“难不成……”
“没错，也许要不了多久，我也会变成那种黑色怪物，成为你们人类的敌人。”
“明明在此之前，我也是个进化者，经历了千难万险才活下来，来到这座城市。本想着寻找父母，努力地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没想到人还没找到，我就……”
“我已经放弃继续寻找他们了。如果他们还好好活着，知道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只不过是徒增悲伤罢了，不如不见，说不定还以为我在其他地方过得好好的。如果他们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又何必在彻底变成行尸走肉之前又伤心一次呢？”
焦皓不断叙说着，中间连一点停顿都没，他已经太久没跟人这样地说话了，严格说来，从末世降临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孤独之旅。
“真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焦皓上前拥了拥李非然，抱着他道：“听兄弟一句劝，赶紧离开。别看这里是首都，人很多，可是它用不了多久就要完蛋了，尽量走远些，去南面的S市，或者干脆想办法去国外。”
李非然也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不能走。”
“为什么？”
焦皓闻言松开了手，后退一步，看着李非然道：“现在被感染的可不止我，也不止我待的那家餐厅有问题，而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可是，统治着这里的进化者组织并没有任何反应，要么是仍然完全不知情，要么就是上层的人里也有被感染的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非常让人感到绝望的事情吧？”
“感染。”
李非然问道：“究竟是怎么被感染的？吃下有毒的食物吗？如果这是一种毒的话，未必没有办法解毒。”
说到这里，李非然忽然想起了九转圣水，他立刻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瓶。
焦皓见状惊讶道：“你手上戴着的戒指，难不成是空间戒指？”
李非然点点头：“是从秘境里获得的。”
焦皓笑道：“我也知道秘境，但是并没有资格进去。你能进入秘境并带着奖励活着出来，看来是很厉害的进化者了。”
“这样的话，你离开b市之后，就有很大的希望顺利逃到国外了！”
这时候了，还在想着让自己逃走吗？
李非然将九转圣水举到焦皓面前，道：“这也是我从秘境里获得的，是一种疗伤神药，我之前身负重伤，流血流得昏迷，喝了之后几乎就痊愈了。”
焦皓眨了眨眼。
他缓缓伸手，接过九转圣水。
可能吗？
自己难道还有可能恢复？
从身体发黑，并被告知命运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已经崩塌了。
不是没想过立刻自尽，也不是没想过生的伟大，死的光荣，临死前拼尽全力将敌人的阴谋捅出去，让更多的进化者警惕敌人。
然而，最后他到底还是没有这样的勇气，选择了活一天算一天，直到变成一具怪物，那时候自己大概就没有意识了，也就不会感受到痛苦了，像自己杀过的丧尸一样。
坦白说，焦皓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为这种怯懦。
今天冒着立刻被杀死的危险将消息传给昔日的好友，既有不希望好友重蹈覆辙的因素在，也有不甘心想要再努力勇敢一次的因素在。
李非然道：“喝吧。万一有用呢？”
“即使这个没用，也不代表没有其他办法。全世界光带编号的秘境就有一百个，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宝物。”
第71章
焦皓将九转圣水一口饮尽。
短暂的无法动弹后, 他抬了抬自己的手臂，疑惑道：“我刚刚怎么……”
“是正常现象, 一分钟就好了。”
李非然催促道：“快看看你身上的感染有没有变好。”
焦皓再次解开衣裳。
然而, 他胸前的那滩黑色，连一丝一毫也没有缩小。
怎么会这样……完全没用吗？
还是说要再等等？
“算了，我本来也没抱希望。”
焦皓重新扣上衬衫。作为真正被感染的人, 他的表情反而比李非然轻松不少, 主动笑了笑，道：“这么久没见了, 难得能在b市遇到, 咱们还是别提这些事儿了，聊会儿天吧。”
“感觉你经历了很多不平凡的事情啊？又是空间戒指又是疗伤神药的。话也比以前多了。”
焦皓用肩膀碰了碰李非然的肩：“还有跟你一起来的那个男的，什么情况？大一时系里有几个女生跟你表白, 你都无动于衷，难道说……”
“啊, 我跟他没什么。”
李非然连忙为白天演的戏做解释：“餐厅那会儿纯粹是为了脱身。我跟他一起来b市, 是有着任务在身的。”
焦皓疑惑道：“任务？”
李非然嗯了一声, 简单概括道：“你应该知道这里政变的事情吧？我是受到S市军方委托，来b市营救一个重要人物, 那个人是军部的一个将军, 同时也是序列一。”
焦皓道：“序列一是什么意思？”
李非然道：“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序列这个概念究竟代表着什么。不过, 就我目前知道的来说, 全世界一共有三十名序列, 这些序列是由掌控着秘境的生物定下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三十人大约就是前三十位最具有成长潜力的进化者吧。”
“我去！真的假的？”
焦皓不由自主地压低了说话的声音：“那岂不是说, 门外那个人是全世界最强的进化者？”
李非然道：“最强未必，因为它好像也不是完全严格地按照战斗力来排位的, 不过前几名是肯定的。”
“可以啊，你都能跟这种人物结伴而行了？”
焦皓喃喃道：“真好。”
李非然望着室友低垂的眼眸，忽然伸手，按住他的双肩道：“所以，你先别灰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就算我能力有限，还有序列一呢！”
尽管他并不觉得自己比离星泽差，可是对其他人而言，显然，只要是知道序列含义的人，都必定会对身为序列一的离星泽抱有信心。
正如李非然猜想的那样，刚才因为早就放弃希望而不愿再多谈感染的焦皓，听到最后一句话后，抬头望了过来。
焦皓先迟疑了一下，然后道：“可是，你们这次来b市不是要营救某个重要人物的吗？序列一怎么会愿意为了我这么个普通的进化者……”
李非然道：“正如你所说，你觉得b市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进化者普遍感染而完蛋。所以，即使不为你，为了整个人类，他也会去做的！”
是的，就算没有私心，单从人类的整体利益来看，李非然也觉得解决感染这件事要比营救一个核武集团长重要。前者只是可能引发人类内部之间的核战争，即使真的引发了，在眼下这个时代也不可能毁灭全人类。可后者若是放任不管，真正的末日还会远吗？
“好吧。”
焦皓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对这个感染也不是很明白。它是一种无色无味的东西，一旦让人吃下，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进化者，过上一段时间，都会变得像我一样。”
“至于最后变成那种黑色怪物……我目前其实还没有见过，是我的上级告诉我的，他比我感染得还要早，他说：我们要趁着人类发现之前，尽可能多的感染进化者，到时候和海里的伙伴一起行动，里应外合，这样整个世界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李非然闻言不由道：“你感染多久了？是从感染的一开始就胸前发黑了吗？”
焦皓摇头：“我也不确定。”
他道：“有些东西是我猜的。”
顿了顿，焦皓又道：“我还是从头跟你讲起吧！我把我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你自己来判断，免得让我的个人猜测对你产生误导。”
李非然问道：“我能把离星泽喊进来吗？他是军方高层，在这方面绝对靠得住。”
焦皓道：“是该叫进来。我先前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不太信任。”
“那你等一下。”
李非然起身走到门口。
离星泽正双手抱臂，轻轻倚靠着门外的大理石墙面，望向远方。月光与星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平添几分温柔。
“聊完了？”
离星泽偏头问道。
“还没。”
“有些和感染相关的事情，一起进来听吧！这样也就不需要我之后再复述给你听了。”
于是，离星泽跟着一起进入公寓。
得知了离星泽的身份之后，焦皓显得有几分局促，他先是站起来道歉：“那个，对不起啊，我刚才不知道你的身份才会有疑心。”
离星泽没说话。
李非然道：“你不用在意这个。”
焦皓道：“你们坐吧。”
两人在椅子坐下。
焦皓也坐了下来。
“我就从末世降临的时候讲起吧！”
“当时，早上刚醒来时我就发现有点不对劲，外面特别吵，走廊里甚至还有尖叫声。”
“我懵懵懂懂地下床开门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有同学在咬人，而且咬人的那个同学看起来特别可怕，好像得了狂犬病似的，周围其他人不仅不拉架，还互相扭打在一起。”
“我整个人当场就懵了，连忙把门锁上，然后将唐航和刘余叫起来。”
“我们在窗边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发现不仅是宿舍楼，整个校园里都有很多这样的事情在发生了，就像电影生化危机的丧尸一样。这时候，外面有人开始砸门。”
“我们三个无奈之下，利用床单直接从窗户跳了下来，然后往校门口跑——当时想的很简单，可能是学校里出现了什么病毒之类的，跑出去就安全了……”
离星泽微微蹙眉，打断道：“捡重点说。”
“哦哦，对不起。”
焦皓按了按太阳穴：“我一直……”
“没事没事。”
李非然道：“你慢慢说就行了。”
说完，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唐航和刘余呢？他们是没有跟你一起来b市，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