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也已经二十八岁了。
白和璧事后想想,司青舜出轨的事其实早就有迹可循,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在事发之后,他也自己去调查了,在司青舜瞒着自己去酒吧,也就是那段录音发生的那天,司青舜就因为喝醉了酒已经和别人上了床,对象就是那个后来在酒店看到的那个长得有点像他的男孩子,他是那家酒吧的服务生。
当他查到相应监控的时候,他干呕了好几遍。
他不知道司青舜到底是看上了那个男孩什么,可能是那张和他相仿的脸,也可能是他对司青舜百依百顺的样子。
反正都不是白和璧能表现出来的模样。
但都无所谓了。
他在这两个月里也冷静地想了很久,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两人走到这样的地步。
然后,他可悲的发现,悲剧的种子早就在两人三观不一致的时候就埋下了,如今只是趁着他们之间越积越多的恩怨和矛盾,一阵东风吹过,就忽的生了根,发了芽,长成了一棵足以遮盖他们每个人光芒的参天巨树。
可惜了。
白和璧不后悔喜欢过司青舜。
自然,他也不后悔此刻,要去和司青舜一刀两断的决定。
***
最终,在认为自己已经能够以一种平静的态度,面对自己的丈夫,或者说马上就要变成前夫的男人时,白和璧毅然决然地推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坐在病床上的司青舜。
缩在床上的瘦削男人穿着病号服,下半身盖着医院统一安排的棉质被褥。
他双眼青黑,面色苍白,胡子拉碴的脸把他的英俊毁得一干二净,像只被人遗弃在街头的流浪犬。
他原来这么普通,就像世间每一个普通的男人那样。
白和璧瞥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而司青舜见到他来,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勉强支起身子,似乎想要掀开被子下床抱他。
白和璧看出了他的意图,退后一步,制止了他。
“别过来,坐在那,”他面无表情,嘴里吐露着冷硬如冰的话,“……不然我可能会吐。”
司青舜身子顿了一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似乎想要说什么,嘴唇嚅嗫几下,然后像全身卸了力气一般瘫倒在床上。
“待在原地别动,闭嘴,看看这个。”
白和璧将手里打印的文件丢给他看。
司青舜下意识的接过他抛来的纸张,司青舜一眼就看到了硕大的五个大字。
《离婚协议书》。
右下角还有白和璧潇洒的签名。
司青舜一下子红了眼睛,他大吼道,“为什么要离婚!?我不同意!”
白和璧睨着他,眼神里无喜无悲,一片漠然:“这里是医院,安静点。”
但这好像起了反效果,司青舜更加激动,双手捶床,发出“砰砰”的巨响。
“我不管!我不签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今天必须签,不管你同不同意。”白和璧没有像这么冷静过。
“那我又做错了什么?”司青舜接近丧失理智的边缘。
白和璧心底毫无波澜地打开手机里的恶心照片,并将其出示给司青舜看。
他很惊奇的发现,当时让自己濒临崩溃的图像,居然不能再次激起心中同样的情绪了。
他似乎,在慢慢脱离司青舜对他的感情牵绊。
这两个月,除了给司青舜足够的逃避时间外,他自己的情绪也被控制得很好。
……这似乎,是好事。
他嫌恶地把划出照片的手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擦。
接触到那几张照片,司青舜目光一凝,像是生根在了病床上。
——他和那名服务生如何扯上关系,又是怎么同进同出酒店的所有场景,全都被抓拍得一清二楚。
但这对司青舜来说,这无疑是让他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司青舜双手插进自己凌乱的头发里呜咽,闭上眼痛苦地摇头,似乎这样就可以不和照片里丑陋的自己对上眼。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喝了酒,醉了,没看清楚把我送上楼的是谁,是他自己勾/引我的,我以为他是你……”
白和璧看着他,没有解释他查到的一切,他像是在看一场闹剧,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别闹了……你这样真的很难看。”
似乎是他的爆发没有让白和璧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又或许是做贼心虚,司青舜的语气弱了下去:“我,我明明已经……把他赶出了酒吧,让他不能再继续工作下去……我还向你……道过歉了……”
白和璧想起那天司青舜和会所里的少爷苟合时的丑陋模样,包括录音里他不屑的语气。
以及他隐瞒自己的四个多月时间,和好几段监控录像。
他又想吐了。
他强忍着咽喉部翻涌上来的酸水,逐字逐句地对躺在床上的人道:“那又有什么用呢,你和我说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你现在和我道成千上万次歉,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了。”
“现在,什么都已经太迟了。”白和璧道。
“……没有,没有太迟,你怎么可以单方面的否认我们之间的感情!?”司青舜一边颤抖着反驳着对方的说辞,一边掀开被子,下了床。
司青舜拼命地想要让白和璧回心转意。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在白和壁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咚”的一声,司青舜将自己的膝盖弯下,跪在了白和壁面前。
地上很冷,但他心甘情愿。
司青舜仰着头看向白和壁,眼睛里似乎有泪光,“你说过的,你还想和我一起去世界各地旅游,要给我拍好多好多的照片,还要给我做好多好多的菜……你难道都忘了吗?”
白和璧古井无波地盯着他,仿佛他是舞台上不能引起观众共鸣的小丑。
“那我把话收回,那种可能性已经完全被毁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白和璧打断了跪在地上的男人,叹了口气,往后侧方挪了一小步,避开了司青舜跪向的方向,“也许,我以后会去和别人旅游,给别人拍照,给别人做饭……但那个别人,绝对不可能是你了。”
“我们之间三年的婚姻到底算什么?一个笑话吗,你就这么抛下我想一走了之!?”
司青舜满脸泪痕,嘶声力竭,宛如笼中困兽,“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我每天晚上都在想,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到底知不知道,每个晚上我躺在你身边,我都在提心吊胆,为你的一举一动而感到痛苦,也许正如别人所说,我不过是你豢养的,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野狗……”
“那你有没有想过,可以直接问我呢?”白和璧的眼神里是一片死寂。
司青舜怔愣在原地。
——他似乎,从来没有直截了当地询问过自己爱人的心声。
“我的确有错,作为曾经爱人,我没有关注过你每天都在焦虑什么,毕竟工作已经很累了,我以为你只是有点不安,所以我想着用各种各样的行动来补偿你,可我竟然不知道你需要的是直接的情话鼓励。我没有顾忌到你的感受,真的很对不起,”白和璧话语间似有些冰冷的歉意,他稍稍低下头,和怔楞着看他的男人对上了视线,“你从来都没说过,我也从来都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别样的不合适呢?”
“如果你直接问以前的我,我到底爱不爱你,那么我的回答就会很直接,”白和璧不急不徐道,“过去的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你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我爱你’。”
“但那只限于两个月前的我,没有见过这些肮脏事情的我,”他轻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过去的自己,“但如果你现在问我的话,我只能回答你——”
“我爱过你。”
听见这句话,司青舜发了疯地支撑自己想要站起来,似乎想要用力的抱紧白和璧,抱紧自己曾经的爱人,可是脚底一软,整个人滑倒在医院的地板上,无法再站起。
“不……不是这样的……”
顺着跌倒的姿势,他蜷缩在冰冷如铁的瓷砖地板上,无助地握着白和璧的裤脚,看着他漏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脚踝,似乎这样就可以抓住他曾经最亲密无间的爱人。
白和璧站在他旁边,没有扶他起来的意愿,也没有用脚甩开:“也许曾经,我们之间还是有可以挽回的空间的,就像我们从前经历过的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摩擦与争吵。”
他垂着眸,看着眼前人徒劳无功的动作:“……但你不该出轨,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白和璧蹲了下来,还是带着一幅漠然的表情,盯着瘫软在地上的司青舜,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片刻,他摸了摸跪倒在地上的男人已经干燥分叉的头发,温柔地像情侣之间的缠绵。
司青舜顺势蹭了一下白和璧的手心。
——发梢是冷的。
而当白和璧再度开口时,吐出的是比千年的寒冰还要刺骨的话语,宛如一朵带刺的有毒玫瑰。
“而且,你可别忘了,我们从最开始,就只是协议的炮友而已吧?”
司青舜带着剧烈的疼痛缓缓仰起头,木楞地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猛地想起了婚前的那份协议。
这么几年来的婚姻,白和璧除了结婚之前提过这件事,之后就在也没有再拿这份离婚协议说事了。
他都忘记了。
“那么自然,也得按照协议,做到好聚好散。”
白和璧残忍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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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 12. 偷听
听到这话的司青舜猛然抬头,瞳孔剧烈缩放,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能的话语,他滞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再低下头。
白和璧盯着眼前趴在地上的狼狈的男人,仿佛在看脚边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沙。
他看着司青舜一只手扯着自己挺直的西服裤口,另一只手环着着细白的脚踝,仿佛想要把他裤脚边缘上,在早晨步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小泥点扣掉。
可是那湿漉漉的痕迹早已经浸透过布料,留下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污渍。
白和璧重新站起来,直起背,低头,漠然地看着他做无用功。
他没有对男人如此卑微姿态的动容,反而觉得这样宛若死狗的姿态有一些反胃。
“别弄了,没用的。”他出声制止对方这种无意义拖延时间的行为。
司青舜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驴唇不对马嘴地开口:“可这是我送给你的裤子,一年前在N国旅游的时候买的……”
这条裤子并不是司青舜当时买来送给他的那条,而是白和璧当时在旅游时自费另外买的同款,他给的那一条裤子早就被自己丢了。
白和璧没有解释,而是打断了面前人的喃喃自语,反问道:“那又怎么样?”
“裤子已经脏了,而且也不值钱,回去我就会把它扔了,”白和璧陈述事实,“而且,有这个水磨功夫,不如回到床上去好好坐着,养好身体,把该签的离婚协议给签了。彼此放过,皆大欢喜,不好吗?”
趴在冰凉地上的司青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可以和地上的瓷砖相媲美。
“松手。”白和璧居高临下地命令道。
“……”司青舜将手里的可怜布料攥得更紧了。
“我说,松手,”白和璧抬起自己的另一只脚,想要用皮鞋尖挑开他的手,“最好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见他一脸厌烦,司青舜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后还是垂下头,松开了手里攥着的裤脚,没有作声。
扯着腿上的裤子的力道一松,此时此刻的白和璧却觉得有些闷,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所以他稍稍远离刚刚站着的位置,移步到飘窗所在的位置,拉开有些厚重的窗帘,背对着地上的男人打开窗户。
白和璧解开自己白色衬衫最上面的勒着脖子的一枚纽扣,漏出一小块锁骨处的光洁肌肤,又活动了一下手腕。
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
白和璧转身,弯下腰,一张一张地捡起散乱在地上的离婚协议,头也不抬地对趴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司青舜道:“自己回去床上去,没人可怜你。”
司青舜的目光跟随白和璧移动,被冷嘲热讽后,才仿佛生锈的机器开始运作,抓住床的白色铁栏杆,缓缓撑起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挪动,十分艰难地把自己丢回了床上。